亲宝小说>穿越重生>渣攻重生宠夫记【完结】>第58章 大结局

  马车上, 钰夫人问:“你是如何跟太子相遇的?”

  钰哥儿脸颊一红,隐瞒系统的事,跟钰夫人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又道:“太子对我笑了。”

  钰夫人忍不住笑了, “好!钰哥儿!你回去勤练舞艺, 娘要你在接风宴上一舞俘获太子的心。”

  她拍着钰哥儿的手背,“太子明显对郡主有意,这正妃之位咱就别想了, 但这侧妃之位,咱不能让给别人。”

  她道:“太子如今后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你若是能成为太子的第一个枕边人, 无论是侧妃还是妾, 在太子心里那都是不一般的,等太子日后坐上那位置, 封你个妃子当当,咱家啊……就能靠着你飞黄腾达了。”

  钰哥儿面红耳赤,眼里却闪烁着野心的微光。

  他要当正妃,他要当皇后,他才不当什么侧妃!

  柯府。

  沐哥儿正在逗着大宝玩。

  大宝和小宝都五个月大了。

  五个月大的小宝小脸已经完全长开, 不再是出生时皱巴巴的模样,他不好动,醒时就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你,偶尔勾勾嘴角腼腆的笑笑,笑得人心头发软。

  大宝的性子跟小宝截然相反,在小宝刚把眼睛完全睁开时, 大宝已经学会用手去揪小宝的衣裳。

  小宝哭声嘤嘤嘤的又小又弱,大宝哭声哇哇哇的穿透耳膜。

  此时小宝还在小床上睡, 大宝就已经在大床上爬来爬去,试图抢沐哥儿手里的拨浪鼓。

  柯褚轻轻碰了碰小宝的脸,那瞬间的触感让他心头软的一塌糊涂

  他家小宝越看越像沐哥儿,不止长的像,性子也像。

  他回头看向床上张牙舞爪精气神十足的大宝,无奈扶额,“沐哥儿,天黑了,咱该睡了。”

  沐哥儿还没玩够,“你再让我玩会,大宝也还想玩。”

  柯褚抢过沐哥儿手中的拨浪鼓塞到大宝手里,强硬道,“大宝是孩子,更要早点睡。”

  大宝看看手中的拨浪鼓,再看看柯褚,啪的一下把拨浪鼓扔到柯褚身上。

  沐哥儿:“……”

  柯褚额头上青筋跳动,“奶娘!”

  奶娘急匆匆进来把试图爬到柯褚脑袋上造反的大宝抱下去了,另一个奶娘也轻手轻脚的把小宝推出去。

  柯褚抱住沐哥儿,控诉道:“你看看你儿子!”

  沐哥儿不服气道,“怎么着?不是你儿子了?”

  柯褚一口咬住沐哥儿的耳垂,哑声道:“你舍不得我教训他,那你是不是得赔我?”

  沐哥儿脊背一凉,“不行!”

  柯褚凑到他耳边,“沐哥儿,你还欠我两个铜板。”

  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他们好久没有好好亲密一番了。

  沐哥儿眼睛一睁,控诉道:“夫君,你怎么还记得!”

  柯褚将沐哥儿压在身下,咬住沐哥儿的鼻尖磨了磨,“我可一直都记得。”

  接风宴当天,沐哥儿一进钰府就跑去找若哥儿,将柯褚晾到一旁。

  尘勒刚进来就瞧见这一幕,幸灾乐祸道:“柯兄,你又惹沐哥儿生气了?”

  柯褚凉凉的看他一眼,对他身边的壯哥儿说:“沐哥儿去找若哥儿了,你不去吗?”

  壯哥儿果断抛弃尘勒,走的飞快。

  尘勒:“……”他再也不嘴贱了。

  钰哥儿迫不及待的问钰夫人,“太子来了吗?”

  钰夫人道:“还没呢,你别急,太子来的没这么早。”

  他们从柯褚身旁走过,柯褚跟尘勒对上一眼,齐齐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楚铭隽自门口走来就瞧见他们这副模样,顿时觉得脊背一凉,“你们又要算计谁?怎么笑得这般阴险?”

  柯褚装傻道,“今晚天气甚好。”

  尘勒接话道:“我们心情好。”

  楚铭隽:“……”瞧着就是一副有猫腻的样子。

  他压低声音问:“郡主来了没?”

  柯褚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眼,“没。”

  楚铭隽被看的心里头直发毛,不禁暗骂柯褚有病。

  他正要走,就见张宝莓走了进来,越过他停在柯褚面前。

  他用力的咳了声,这才吸引来张宝莓的目光。

  张宝莓看着他,略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后又看向柯褚,“夫郎呢?”

  即使她如今已成为郡主,但是她依旧称呼沐哥儿为夫郎。

  就仿佛,她一直是沐哥儿的丫鬟般,从未变过。

  柯褚无视楚铭隽挤眉弄眼的眼神暗示,一本正经道:“去找若哥儿了。”

  张宝莓闻言,道了声谢便走了。

  楚铭隽眼巴巴看着人走远后才回头瞪着柯褚,柯褚满脸无辜,“怎么了?”

  楚铭隽重重的哼了声,“傻狗不愧是你养出来的!”

  跟柯褚简直是一个德性。

  柯褚只笑笑说,“说起傻狗,前几天多谢太子殿下特意帮我将狗送回来。”

  他一顿,故作疑惑道:“就是不知为何,这几日我每提起您,傻狗总要骂、哦不,叫上几句。”

  话音刚落,撒欢回来的傻狗对着楚铭隽张嘴就骂,“嗷呜嗷呜!咔咔!嗷呜呜~”

  很明显,骂的还挺脏。

  柯褚沉默片刻,道:“就是这样。”

  楚铭隽:“……”

  他不自然道,“可能是在感谢我吧。”

  柯褚:“……您说的对。”

  接风宴办的隆重又盛大,沐哥儿回来往柯褚身旁一坐,激动的说:“若哥儿今日可好看了!等会一定迷死阿兄。”

  柯褚将剥好的虾放进他碗里,抬眸扫了眼痴痴盯着沐哥儿的男人们。

  这几个月他费尽心思的喂养沐哥儿,总算让沐哥儿的身上长了点肉。

  沐哥儿本就生的好看,如今这么一笑,便越发招人了。

  男人们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猛地一惊,皆慌乱又尴尬的低下头。

  柯褚淡然的垂眸,又继续剥虾。

  窈万书和若哥儿携手走进来,钰廉将他们介绍给来宾,无论在场的宾客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都是说尽好话。

  客套过后便是欣赏歌舞,当钰哥儿身着轻纱走进来时,沐哥儿差点被水给呛到。

  他傻傻的看向柯褚,“钰哥儿咋上去跳了?”

  虽然钰哥儿用轻纱半遮着脸,但见过钰哥儿的人都能将钰哥儿认出来啊。

  钰廉脸色一沉,看向钰老爷。

  钰老爷笑得乐呵,似是没察觉到钰廉的不悦。

  若哥儿眸色微沉,窈万书抓着若哥儿的手捏了捏,无声安抚。

  不得不提,钰哥儿这舞跳的极好,当钰哥儿一舞完毕时,在场的还有几个男子没缓过神,看着钰哥儿的眼里多了点旁的什么东西。

  钰哥儿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落在旁人身上,她含羞带怯的朝楚铭隽抛了无数个媚眼,楚铭隽都像是睁眼瞎似的垂眸喝酒吃美食。

  楚铭隽这般的举动让钰哥儿觉得他辛辛苦苦准备的这一舞蹈还不如楚铭隽桌上的那点吃食。

  他心里头恼怒,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小钰家钰哥儿,献丑了。”

  钰廉沉声问:“这是你的贺礼?”

  钰哥儿温声应道,“是。”

  钰夫人接话说:“我家钰哥儿本想绣一幅百鸟图给若哥儿,但他又想若哥儿流落在外多年,自小没学过绣花,怕是喜欢不起来,他思来想去,便干脆准备了这一舞。”

  钰夫人这话说的巧妙,明面上夸钰哥儿心细善良,实际上是在贬低若哥儿什么都不会,连幅百年图都欣赏不来。

  若氏神色一沉,心底对钰哥儿那几分心软彻底淡了去,“钰哥儿,你是客人,我们这钰府办接风宴,可没有让客人献艺的道理。”

  她摆摆手,无视钰哥儿略微发白的脸,“下去吧。”

  钰哥儿不甘的看了眼楚铭隽。

  楚铭隽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他面前的酒杯上挪开过,他牙关一咬,低着头退下了。

  楚铭隽暗暗松了口气,抬眸正好瞥见尘勒和柯褚相视一笑。

  “……”

  楚铭隽恶狠狠磨了磨牙。

  他就说这两人没憋好屁,原来是在这等着看他好戏。

  他看向一侧的张宝莓,张宝莓坐在沐哥儿身边,和沐哥儿聊的正开心。

  傻狗的脑袋时不时从沐哥儿和张宝莓中间挤出来,再收回去,跟玩似的一收一伸,没个消停的时候。

  钰哥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系统,楚铭隽看都没看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很急吗?”系统的声音似是弱了几分。

  “急!我怎么可能不急!”

  “急的话就让张宝莓去死。”系统声音冷漠至极,“在太子伤心欲绝时,你趁虚而入,这是最快的办法。”

  但却不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办法是在铤而走险,但它快撑不住了,若再不取得一点攻略进度,它将永远陷入沉睡。

  钰哥儿脸色惊变。

  “你让我杀人?我怎么……不行!我不行的!”

  “没让你自己动手。”系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来。”

  它身为外来的系统,若是直接对这个世界的人物动手定会惹怒天道,但钰哥儿没妖汀那么聪明,若是真让钰哥儿动手,以钰哥儿感人的智商,钰哥儿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把自己暴露并功亏一篑。

  钰哥儿若是再失败,它将直接消亡。

  “我先离开一会。”

  系统扔下这话便脱离了钰哥儿。

  一颗银白色的珠子一路滚到张宝莓面前的桌脚,它顺着桌脚飞上桌子,目标明确的朝张宝莓搭在桌子的手冲去。

  它打算直接给张宝莓下毒,它下的毒,这个世界的人就算查,也只能查出张宝莓因身体不好突然暴毙。

  但它若是想下毒,就必须直接触碰到张宝莓的肌肤。

  正当它即将接触到张宝莓指尖的时候。

  “啪!”一只巨大的狗爪子拦住了它的去路,它浑身一僵,一动不动。

  它是高于这个世界的产物,傻狗不可能认出它。

  如今傻狗拦住它,怕只是觉得它好玩,它只要一动不动,让傻狗对它失去了兴趣便可以。

  傻狗伸长脖子直勾勾的盯着系统,瞪大的双眼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沐哥儿咦了声,好奇的朝弹珠伸出手,“哪里来的弹珠?”

  弹珠闪过冰冷的暗芒。

  若是沐哥儿被毒死,它便能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沐哥儿身上时对张宝莓下手。

  反正它已经出手了,毒死一个或者毒死两个对它而言并没什么区别。

  “啪!”傻狗抬起爪子,毫不留情的拍开沐哥儿的手。

  沐哥儿捂着被打的手背,嘴一扁,眼泪汪汪的看向柯褚。

  柯褚:“……”

  他看向傻狗,“你为了一颗弹珠打沐哥儿?傻狗,你怎么这般小气?”

  傻狗白了柯褚一眼。

  柯褚来气了,伸手就想将弹珠拿走。

  系统有些激动。

  毒死柯褚也行啊。

  就在柯褚即将抓到弹珠的时候,傻狗忽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弹珠吞了。

  众人愣住了,傻狗没忍住打了个嗝。

  “啊!傻狗,你乱吃什么?快吐出来!”沐哥儿吓到了,疯狂去掰傻狗的嘴,傻狗趴在地上,用双手捂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倔犟的盯着他们,明摆着一副谁都别想跟它抢弹珠的模样。

  系统要疯了。

  它本想等傻狗排便时钻出去,哪知道它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禁锢住了。

  它无法逃离傻狗的身体。

  它懵了。

  “天道?这是天道的力量,怎么可能?你不过是一只,”

  它一滞,又全懂了。

  “你是天道安排到柯褚身边的!”

  天道早已察觉到它的存在,但在它没有对这个世界做出出格的举动时,天道无法亲自动手消灭它。

  因此天道将一丝力量赋予到傻狗身上,将傻狗送到柯褚身边,为的是守株待兔,抓住它、消灭它。

  在原剧情线里,柯褚身边并没有傻狗。

  它早该怀疑的,但因为天道的特意屏蔽,它一直误以为傻狗就是一只普通的狗。

  它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消失,它不甘心,它身为高科技的产物,它怎么能被一只狗耍的团团转。

  这一刻,系统理解了人类的情绪,理解了妖汀的不甘。

  它就算死,它也要傻狗跟它一起死!

  沐哥儿看着傻狗气的跳脚,“不跟你抢,那玩意能吃吗?你快吐出来啊。”

  众人哭笑不得的围着傻狗,壯哥儿撸起袖子,试图将傻狗的嘴掰开。

  尘勒拉住壯哥儿,脸色变了又变,“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一怔,尘勒指着傻狗的眼睛,“它的眼睛在发光?”

  不止傻狗的眼睛,傻狗的鼻孔耳朵,甚至皮毛里的肌肤,都由内而外的发光。

  光芒渐盛,空气温度攀升。

  柯褚想到什么,脸色惊变,拉着沐哥儿往后退并大吼,“快跑!”

  “砰!”光芒炸开时,没人反应过来。

  一股皮肉烧焦的焦味弥漫开来,沐哥儿被柯褚压在身下,脑子发空,呆滞许久。

  尘烟散去,原地只剩一个焦黑的窟窿,窟窿处,印着一只狗的形状。

  众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突然就……炸了?

  傻狗呢?

  “傻狗?”沐哥儿推开柯褚,踉跄着往前走。

  柯褚拉住他,哑了声,“沐哥儿……”

  沐哥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柯褚,颤抖着唇,“夫君,傻狗呢?它刚才还在那跟我们玩的……它、它……”

  他后知后觉,瞳孔骤缩,“那颗珠子,是不是就是那东西。”

  柯褚不忍骗他,他红着眼,痛苦的低下头。

  “难怪……难怪它不让我碰……我还以为它小气,我还以为它不让我玩,我……”话到最后,沐哥儿已泣不成声。

  柯褚将沐哥儿抱进怀里,他想说什么哄沐哥儿,可话还未出,他的声却哑了。

  他无法安慰沐哥儿。

  因为痛苦的人,无法安慰另一个痛苦的人。

  宾客们面面相觑,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钰廉和楚铭隽暗示宾客们不该说的别说才把宾客们送走。

  钰哥儿走时脸色发白。

  钰夫人问钰哥儿,“你怎么了?”

  钰哥儿摇摇头,魂不守舍。

  他听到了沐哥儿的话。

  那东西?

  指的是系统吗?

  系统刚说要去杀张宝莓,那只狗突然就炸了。

  他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如果他想的是真的,那么系统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他怎么办?他还怎么成为皇后?

  不,系统将方法告诉他了。

  就算没有系统,他也能成功夺得太子殿下的心。

  沐哥儿失魂落魄的坐着,楚铭隽有心问一问怎么回事,看在场的人脸色都很难看,顿时也不敢问了。

  他看向张宝莓,张宝莓也红着眼在哭。

  他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这傻狗虽然很欠揍,但是就这么死了……谁都接受不了。

  他又想,若死的是他,宝莓会不会也为他掉两滴泪?

  傻狗虽然很欠揍,但在柯府人缘却很不错。

  扫地的小厮天天说傻狗掉毛,时不时跟傻狗对骂,如今听说傻狗死了,自个儿偷偷躲进屋里哭了一回。

  傻狗炸的太碎,柯褚只能给傻狗立了个空坟,空坟立在傻狗平素最爱捣乱的后院里。

  当柯褚和沐哥儿隔日去看时,傻狗坟前多了好多东西。

  有满是咬痕的木棍,有织布的细线,有一截裤角……还有一个大鸡腿。

  大鸡腿放在傻狗坟前最中间的位置,碑上的傻狗之坟还被人改成了狗哥之坟。

  柯褚知道是谁改的,他没给改回去。

  一整月的时间里,柯府没有了傻狗吵闹的嗷呜声,也没有了笑声。

  安静的柯府让所有人都不习惯,若哥儿等人谁都不敢在沐哥儿面前提起傻狗。

  沐哥儿始终没法从傻狗的死亡缓过来,傻狗死的太突然。

  这天,张宝莓找到沐哥儿,邀请沐哥儿去佛祖庙。

  张宝莓说:“我们来去为傻狗祈福吧。”

  沐哥儿应了。

  来到佛祖庙后,沐哥儿在庙前跪了许久,天黑时,沐哥儿才起身。

  住持喊住沐哥儿,问:“天色已黑,施主不防在这将就一晚?”

  沐哥儿没跟柯褚说要在外头过夜,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应了,遣身边的下人回去报信。

  他留下,张宝莓自然不可能走。

  夜深时,沐哥儿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挠门声,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这声音越听越清晰,隐隐约约还伴着几声不耐烦的嗷呜声。

  沐哥儿猛地睁开眼,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他下床,打开了门。

  月光下,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团子因用力过猛滚了进来,它晕乎乎的叉开腿坐在地上,一双睿智的眼睛透着熟悉的傻气。

  沐哥儿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傻狗?是你吗傻狗?”

  沐哥儿觉得这不可能是傻狗,但直觉又告诉他这就是傻狗。

  小团子仰头看他,奶声奶气的嗷呜了一声,似是回应沐哥儿。

  沐哥儿伸手想抱小团子,小团子抬起爪子,啪的一下将沐哥儿的手打开。

  沐哥儿愣住,直勾勾的盯着小团子。

  小团子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它似乎还不太熟悉这具身体,走路同手同脚,走到一半又愤怒的咬尾巴,似是在骂尾巴不听话,干扰它走路。

  沐哥儿跟着它走出去,它走到张宝莓门前,往后退了一步,又像颗弹飞的石头般用力的冲过去。

  “啪!哒!”

  它撞在门上,又弹回来摔在地上,厚重的毛发在空中荡出层层波浪。

  它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露出白白的肚皮,一双眼睛看着天,一副摆烂模样。

  沐哥儿激动的浑身都在颤。

  这就是傻狗!他不会认错的。

  傻狗眼珠子一转,盯着他,见他似乎想哭,又挣扎的站起来,走到张宝莓门前。

  沐哥儿这才察觉门被傻狗撞开了。

  如果门锁着,傻狗不可能撞开门的。

  他心口一跳,顾不上什么哥儿女子有别,连忙冲进门内。

  月光透过大开的门洒落进来,照亮了空荡荡的床铺,他霎时变了脸色,大吼道:“来人啊!郡主不见了!快来人啊!”

  下人们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傻狗站起来,睨了沐哥儿一眼,仰着下巴在前面走。

  沐哥儿意识到什么,大喊道:“跟着它,跟着傻狗。”

  柯府的下人听到傻狗这两个字,表情皆有些异样。

  但看到跟傻狗极像的小团子时,又都意会。

  夫郎这是把这只小狗当成傻狗了。

  虽说挺像,但这个时候也不能任由一只小狗胡来啊。

  沐哥儿不管郡主府的下人听不听他的,他倔犟的领着柯府的下人跟着傻狗,傻狗越走越快,最后甚至用跑的。

  它跑的很奇怪,像是四条腿谁都不服谁一般,每一条腿都有自己的想法,跑的乱七八糟。

  沐哥儿心急如焚,干脆抱起傻狗,问:“哪边!”

  傻狗不高兴的朝左边嗷呜了一声。

  沐哥儿忙带着下人往左边跑,没跑一会,便有下人发现了一条罗帕。

  张宝莓的丫鬟惊声道,“这是郡主的罗帕。”

  众人哗然。

  郡主真的在这边?

  这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真有什么神通?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百米,终于在一处树下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张宝莓。

  张宝莓没受什么伤,就是瞧着有些狼狈,她闭着眼,很明显是被人下了迷药。

  沐哥儿松了口气,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他冷声道:“追!务必要把贼人抓回来。”

  他猜贼人定是察觉他们追上来,匆忙之下只好舍弃张宝莓逃离。

  张宝莓隔天才醒来,她醒时只觉得脑子沉的厉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刚有动静,楚铭隽就凑上来压住她的胳膊,“别动,迷药的药效还没完全下去。”

  张宝莓疑惑的看着楚铭隽,“迷药?”

  楚铭隽又为何在这里?

  楚铭隽用手指点了点张宝莓的额头,“你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张宝莓皱着眉,有些不高兴,又似是有些委屈。

  楚铭隽心虚的将手收回来,“昨日你差点被歹人扛走,若不是那傻狗救了你,你……”

  “什么傻狗?”张宝莓眼睛一睁。

  楚铭隽一时语塞,“我也不知,但瞧着那欠揍的模样是真像啊。”

  院子里头,尘勒蹲着跟傻狗互瞪。

  “你怎么证明你是傻狗?我不信?”

  傻狗仰着小脑袋走到尘勒身边,在尘勒期待的眼神中,抬起后腿,在尘勒脚背上撒了泡尿。

  尘勒热泪盈眶,“没错!它就是傻狗!世上再也没有比它还坏心眼的狗了!”

  众人:“……”

  若哥儿觉得匪夷所思,“这跟那东西有关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沐哥儿拉扯着柯褚的胳膊,“夫君,你叫叫它的名,看它能不能听懂。”

  柯褚朝傻狗勾了勾手,“傻狗,过来。”

  傻狗四仰八叉的坐着,不甚熟练的抬起一只前爪,高傲的朝柯褚勾了勾。

  柯褚面无表情的回头对沐哥儿说,“没错,是傻狗。”

  众人:“……”

  “他不是。”左暗卫不知何时现身,他冷着脸的看着傻狗,“我家狗哥没这么弱,它更不是什么世俗的凡狗能轻易取代的。”

  傻狗皱起眉头,炯炯有神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左暗卫。

  左暗卫:“……”这该死的熟悉的眼神。

  他倔犟道,“天下的狗都长的一般模样。”

  壯哥儿道,“才不是,长傻狗这傻样的我还第一次见。”

  他一顿,纠正说:“现在第二次了。”

  窈万书思索片刻,“去问问住持吧?这附近也没有母狗,这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天而降吧。”

  众人认同,他们还没去找住持,住持就先来了。

  住持问沐哥儿,“施主,可得偿所愿了?”

  沐哥儿生生愣住,没等他们问什么,住持又笑着说:“它是在一个月前被一道雷劈到这里的,施主跟它有缘。”

  柯褚心猛地一跳,“可是上个月十八号?”

  上个月十八号,正是傻狗死亡的日子。

  住持颔首,“它来时只有巴掌大,眼睛还未睁开便能叫唤出声。”

  众人霎时红了眼。

  住持看着沐哥儿,“施主可还要它?”

  “要。”沐哥儿声音哽咽。

  住持笑容更甚,“这一个月,它在庙里毁坏了一尊金像、十个蒲团……共计三百五十两银子。”

  众人:“……”

  沐哥儿幽幽看向傻狗,重逢的喜悦霎时被冲的烟消云散。

  傻狗浑身一僵,夹着尾巴躲到若哥儿身后。

  沐哥儿叹了口气,心疼的把钱赔给住持。

  离开佛祖庙时,住持突然喊住柯褚,行了个佛礼,“施主,往事已了,阿弥陀佛。”

  刹那间,微风拂过,前世的过往如云烟般散去。

  柯褚看向住持,眼神清明,“阿弥陀佛。”

  回去路上,柯褚一直在出神。

  沐哥儿不满的扯了下柯褚的脸,“夫君,你在想什么?”

  柯褚的目光凝聚在他脸上,眼神一柔,轻吻他的唇珠。

  “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呀?”

  “小事罢了。”

  前世的他眼睁睁看着沐哥儿给他殉葬,无尽的怒火几欲吞噬他的理智。

  突然,他的耳边落下一声叹息,这叹息极轻,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听到那道声音说:“乱了……一切都乱了……”

  意识消散前,他听到那道声音说:“你的命,不该如此。”

  如果没有妖汀、没有系统,这才是他本来的命运。

  天道让他重来一次,是亏欠是补偿,亦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

  傻狗用爪子捂着眼,半响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光天化日之下,真是不知羞耻的两脚兽啊。

  他们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劫走张宝莓的歹徒也抓到了。

  谁都没想到幕后主使者竟是钰哥儿,小钰家名下有个赌场,那两个歹徒就是在赌场里欠钱的赌徒。

  钰哥儿许诺两个赌徒,若是能将张宝莓杀了,便消了两个赌徒的赌债。

  两个赌徒也不是傻子,他们怕张宝莓的死查到自己身上,就想将张宝莓带到森山野林里喂狼,让狼啃噬掉张宝莓的尸体。

  没有尸体,找不到人,衙门便会花大力气去找人,而不是去寻找杀人的凶手。

  没成想他们刚绑走张宝莓就被人发现了,情急之下,他们为了逃命,只能将张宝莓扔在途中。

  钰哥儿谋害郡主,小钰家也难逃责难。

  他们一家被判流放,钰哥儿则是被判以死刑。

  被抓当天,钰哥儿哭吼着喊冤,钰老爷和钰夫人试图让钰廉救他们,可钰廉并没有搭理他们。

  钰廉甚至都没想明白他们小小的一个商户,到底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谋害郡主?

  行刑当天,柯褚等人都坐在酒楼二楼围观。

  钰哥儿在察觉到自己必死无疑后彻底疯魔了,他咒骂若哥儿抢走他的身份,咒骂张宝莓抢走太子。

  张宝莓这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受到这无妄之灾,她幽幽的看向楚铭隽。

  楚铭隽脸都黑了。

  他甚至都还没跟张宝莓表明心迹,这下好了,追妻路甚远。

  在刀砍下的那刻,柯褚捂住沐哥儿的眼睛,“太子殿下,楚捈何时走?”

  皇上到底念着楚捈是他亲儿子,没对楚捈下死手,而是判了楚捈流放。

  “三日后。”楚铭隽意味深长道,“若是还有什么没了结的,还是尽快去了结的好。”

  柯褚放下手,“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屋檐上,傻狗啃着鸡腿,翘着脚坐在左暗卫身边。

  左暗卫哭的泪流满面,“呜呜呜……狗哥,不愧是你!碎成渣渣了都还能回来!呜呜呜……”

  激动之下,他试图抱住傻狗。

  傻狗抬起爪子,嫌弃的将左暗卫推开,无奈的长吁一口气。

  唉,小弟太黏人也不好。

  夜深,地牢,衙役打开牢门,侧过身让柯褚进去。

  瘫坐在角落里的楚捈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柯褚,霎时,他面容一扭,绷紧下颚,力道之大,仿佛是要咬碎一口牙,“你还敢来!”

  柯褚云淡风轻的笑,“我如何不敢来?”

  “上次见面,你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我是小小的商户,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害我亲朋,害我夫郎,甚至害我夫郎腹中的胎儿,我量小甚微,奈何不了你。”

  柯褚话锋一转,“如今风水轮流转,我是皇商,你是阶下囚,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他眼神骤冷,一字一句问:“二皇子,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

  楚捈瞳孔一缩,“你想如何?”

  向来高高在上的楚捈终于慌了神,“我虽是阶下囚,但我身上依旧流着皇室的血,我生来就比你们尊贵!就算我真害的你家破人亡又如何?在我眼里,众生皆蝼蚁,我又如何会在乎蝼蚁的死活?”

  他说:“柯褚,你杀不了我,你不能杀我!”

  柯褚低低的笑了,“二皇子,你怎如此天真?死是最轻易的事,一尺白绫一颗毒药就能让你死,可我不想你死,因为活着才是煎熬。”

  “你说我们是蝼蚁,可我们身为蝼蚁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二皇子啊,你瞧瞧如今的你,何曾有半点尊贵的模样?”

  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楚捈以前是人上人,可从今以后,楚捈便是人下人。

  巨大的落差会让楚捈痛不欲生,但楚捈却又舍不得死。

  楚捈下半生,都将会在煎熬中渡过。

  楚捈的脸色青绿,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甘愿服软,不甘愿认输,他问:“你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

  “我说了,我是来报仇的。”柯褚眼神阴鸷,“你不是想要我的钱吗?我用我的钱贿赂了护送你的士兵,你放心,这一路上,他们会好好‘照看’你的。”

  楚捈脸上的血色褪尽,他到底还是怕了。

  “柯褚,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声音发颤,柯褚只问了他两句。

  “你有什么?”

  “我缺什么?”

  楚捈早已一无所有,而柯褚什么都不缺。

  柯褚离开时,听到砰的一声响。

  楚捈竟是怕的撞墙了。

  早早等在外头的郎中冲进地牢里,柯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说了,他不会让楚捈轻易死去的。

  三年后,楚铭隽登基为皇,同年迎娶郡主张宝莓为皇后。

  封后大典过去三天,楚铭隽一身便装,敲开了柯府的门。

  开门的是管家,管家满头大汗,“贵、贵人,老爷说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客。”

  楚铭隽淡然的摆摆手,“不碍事,我找沐哥儿。”

  柯褚的钱是沐哥儿管的,他找柯褚没用,找沐哥儿才有用。

  管家战战兢兢道,“夫郎一大早便进宫去找皇后了。”

  楚铭隽:“……”

  他盯着管家看,“柯褚那奸商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要来了?”

  管家硬着头皮道:“老爷说,您舍不得委屈皇后,封后大典办的奢侈,国库估计要空了,您、您定会来哭穷。”

  楚铭隽沉默。

  柯褚真是该死的了解他!

  “罢了。”

  他回宫找媳妇帮忙去。

  媳妇跟沐哥儿关系好,或许能让媳妇帮他说几句好话。

  “等等!”管家略微提高了声音,“老爷还问您,什、什么时候还钱?”

  楚铭隽脚步一顿,走的更快了。

  还什么钱?没钱!

  他坐着马车离开,另一辆马车跟他擦肩而过。

  马车停在柯府门前,帘子一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人儿不待下人搀扶便风风火火的跳下马车,嚷嚷道:“爹!爹!我们回来了!”

  沐哥儿走下马车,轻轻敲了下大宝的头,“别嚷嚷了,你再嚷嚷你爹也听不到。”

  柯府大着呢,哪是大宝嚷嚷几句就能把人喊来的。

  大宝被敲了也不觉得疼,还回头催促小宝,“小宝,你快下来啊,磨蹭什么?”

  “来啦。”软糯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沐哥儿掀开马车帘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从帘子里探出头,张开手撒娇,“姆父,抱。”

  沐哥儿正要抱小宝,一只大手从旁边伸出来,稳稳当当的将小宝抱在怀里,“哎哟小宝,可想死爹了!”

  沐哥儿眼见着柯褚把小宝的脸都给蹭红了,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大宝得意洋洋的说:“爹这不来了吗?”

  “爹,爹……”小宝挣扎着,小小的手落在柯褚眉峰上,憋红了脸也没能将柯褚推开,顿时只能眼泪汪汪的求助沐哥儿。

  “夫君!”沐哥儿的声音重了几分,柯褚浑身一僵,老老实实的放下小宝。

  大宝牵起小宝的手往府里跑,“快!我们来去找狗哥!我从宫里给狗哥带了猪腿。”

  小宝哇了一声,“你怎么带出来的呀?”

  “我藏衣裳里呀。”大宝拍着胸口。

  沐哥儿的脸更黑了,吼道,“大宝!给我洗澡去!”

  大宝只得一脸沉痛的将猪腿递给小宝,“交给你了。”

  小宝看着油腻腻的猪腿,垂着小手,并不是很想接。

  沐哥儿拧着大宝的耳朵,将大宝拉走。

  柯褚抱起小宝,“走,跟阿爹去看你哥的笑话。”

  小宝嘟嘟嘴,“阿爹坏,小心姆父打。”

  柯褚捏着小宝粉嫩嫩的小脸,“小没良心的,阿爹白疼你了?”

  小宝哼唧两声。

  沐哥儿将大宝交给奶娘,大宝挣扎着将没能交给小宝的猪腿交给下人,叮嘱道,“一定要交给狗哥哦!”

  沐哥儿气的脑袋上青筋一抽一抽的跳,柯褚忙将小宝放下,把沐哥儿抱在怀里哄。

  “往好的想,大宝重情重义,去宫里都还没忘给傻狗带猪腿。”

  “可夫君。”沐哥儿看着柯褚,眼神复杂,“他给傻狗带了,都没给你带呀。”

  柯褚:“……”

  他撸起袖子,正色道:“我去给大宝洗澡。”

  顺带揍两下泄泄愤。

  沐哥儿拉住柯褚,没忍住笑得倒进柯褚怀里。

  柯褚抱着沐哥儿,不知怎的,也笑了。

  微风拂过,笑声悦耳,远处似有狗叫声传来。

  岁月静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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