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音吃过饭, 程清宁坐在她旁边的工位分担工作。
程序基本上已经导入完毕，现在需要进入内测服务器走一遍新增的剧情玩法，确认是否有bug黑屏以及其他问题产生。
程清宁手指轻点屏幕, 上面的对话框随着她点击的频率更新, 她不玩这类游戏, 说实话是有些枯燥的。
而旁边的路嘉音目光紧锁屏幕，监测程序运行情况，办公间此刻除了空调送风的声音外，无比安静。
程清宁不适应这样的气氛，于是想找个话题，不让沉默的气氛显得太过死寂。
在那之前, 路嘉音先开口：“那部手机拿给我一下。”
她顺着路嘉音手指的方向偏头, 拿过放在靠外侧的那部工作手机, 递给她时, 路嘉音收回手时静止的空气飘了些淡淡的香水味。
是她没闻过的。
“你换香水了？”程清宁顺口问了句。
路嘉音电脑挂着程序后台，也开始用工作手机测试玩法, 低头熟练地操作手机界面。
“嗯, 她们说这个味道适合我。”路嘉音如是说。
她们？
“是吗。”程清宁不动声色笑了下，“谁这么了解你。”
“不算了解。”路嘉音顿了下，还是回她：“莹莹。”
梁莹莹, 也是部门同事。
程清宁思索了下，“噢, 前几天无意间听到你们说周末要去打羽毛球。”
对方也是有问有答：“就那天打完球去逛街，顺便买的。”
“有点淡。是什么味道？”
路嘉音操作手机的动作一顿，花了几秒钟思考, 大概也描述不出来什么味道，又要回答她, 就把手腕伸到她的面前。
是刚才抬手时散出的味道。
那只手腕就距离她面前还有十几公分的位置，她能看到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距离感拿捏得刚刚好，以至于程清宁要凑过去才能嗅清楚。
是有点像檀香木混合茉莉和蜜橘的味道，淡淡的，偏冷淡的感觉。
对方一并把品牌和品名告诉她了，随后收回手。
她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询问对方香水时，当时路嘉音的反应是身体凑过来，将柔软的颈部肌肤展现与她。
程清宁抿了下唇，应了声嗯。线注夫
加班持续到凌晨一点，停服维护一小时后顺利开服，也意味着今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程清宁有好些日子没有熬到一点钟了，放松下来只觉得下眼睑要掉到地上，迫切想要回家睡美容觉。
“你住哪里？”等电梯的时间里，程清宁主动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骑车来的。”
骑车？那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大晚上摸黑骑车回家了。
“太晚了，你一个人骑车不安全，我开车送你回去。”
“……”路嘉音再度拒绝：“还是算了。你送我回去，明早我没有车，来上班也麻烦。”
“明早我再送你过来就是了。”程清宁不想再来回拉扯，直接问：“住哪里？”
“…瑞景城。”
“……”程清宁诧异，“你和我一个小区？”
她说完就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傻，她住的地方本就是公司分配的，而路嘉音作为公司老板的女儿，和她住一个小区再正常不过了。
可她却从没有在小区里碰到过路嘉音。
“那正好明早顺路送你过来。”
两人上了车，为了不让车厢气氛太安静，程清宁顺手打开车载电台。
等红绿灯的间隙，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打开扶手箱看了一眼。
之前准备送给路嘉音的毕业礼物还静静躺在里面，她都快忘了。
她想了一路，终于在路嘉音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时叫住她。
“我买了这个。”程清宁打开顶灯，从扶手箱拿出来那透明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立体哆啦A梦手办摆件。
“是买来送你的毕业礼物，之前忘记给你了。现在正好给你。”
她将礼物递给她，路嘉音却没有接，只是盯着盒子里面摆件看了看，复又看着她说：“忘记就算了。或许它注定不是我的，现在也没有必要给我。”
路嘉音拒绝了这份迟到的礼物，开车门下去了。
“……”程清宁盯着手里的盒子，愣了一愣，可见路嘉音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只好先放回到原处，迅速下车跟过去了。
“你住这里，之前怎么没见到过？”两人等着电梯下来，程清宁故作轻松道。
“因为我住B栋。”路嘉音说。
虽然单元不同，但停车场是相通的，路嘉音打算从四楼空中花园绕到B栋过去。
程清宁点点头，“前几天说要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顿了顿，怕自己的邀请太过突兀，解释道：“我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共事，算是庆祝你找到一份工作，而且今天你加班也辛苦了。”
“我最近没有时间。”路嘉音的回答还是拒绝，只不过这次多了解释。
“晚上下班我要去上课，所以可支配的时间只有下课后，时间很晚。”
“上课？”程清宁愣了下，想得是路嘉音兼/职家教的事，可那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我报了个康复培训班，现在要上班，所以上课的时间只有晚上。”
“……嗯，好吧。”
关于报班学习的事，程清宁早就忘了，当初路嘉音想学习还是因为想给自己按摩疲劳。
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路嘉音却记得并付诸行动。
两人零碎聊了几句，在电梯上升到四楼开门后分别。
望着路嘉音离开的背影，程清宁张了张嘴，想说“晚安”也没说出口。
电梯门缓缓闭合，继续上行。仙诸复
程清宁打开手机，才看到消息推送的亲密度还款账单。
本月亲密付账单待支付186元，一共有两笔订单，一笔是打车费，另一笔是吃蛙的钱，皆是路嘉音那天晚上和秦黎的消费。
程清宁进入亲密付程序，仔细查了一遍，真的只有这两笔订单。
那天路嘉音和秦黎吃饭，她开始刷代付之后，程清宁以为她会继续用这笔钱，可是直到今天还款日都没有再刷过。
想来…也是之后她把人弄哭的。
就路嘉音现在对她保持距离的态度，会用反倒更奇怪，况且路嘉音本身就不差钱。
之前路嘉音刷着自己的钱请别人吃饭，她还老大不高兴，想着看她还能刷出什么花来。
可现在她不用了，心里又觉得有些难安。
程清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支付还款。
·
前一天晚上程清宁答应了早上要送路嘉音去公司，醒来还惦记着这件事，第一时间给她发消息询问是否已经起床了。
今天起得稍早，冰箱也有食材，她打算给自己做一个早餐吃。
就着剩下的食材做了个三明治，材料还有多的，她就给路嘉音发消息。
[程清宁]：要吃三明治吗？
发消息时她正准备煎第二片培根，对方回复得极快，只有两个字“不用”。
“……”程清宁拿着刚从包装袋夹出的培根片，看了看，只能把它塞回去。
不要就算，饿死拉倒。
吃过早餐，路嘉音在停车场等她，等电梯耽误了些时间，程清宁进入地下停车场老远就看到自己的车前站了个人。
京南已然进入夏季，天气日渐炎热，路嘉音今天穿了条三分短裤，上面是一件无袖T恤，姿态很松弛地靠着车头低头看手机。
因着路嘉音的冷白皮，老远望去，那张漂亮的脸以及优越的身材在不明亮的停车场里很有存在感，旁边路过的男车主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程清宁快步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路嘉音抬头，见到来人是她，把手机放进口袋准备上车。
程清宁却没有解锁车子，而是不加掩饰上下看她一眼，随后说：“你就穿这身上班？”
“有什么问题吗？”路嘉音反问她。
“我以为你去郊游。”程清宁言语有了讽刺的意味，对方却不动声色笑了下，“我记得公司没有着装要求吧。穿什么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就算是有着装要求，凭路嘉音的身份背景根本不需要遵循。
况且公司确实是没有限制职员着装，路嘉音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很合理了。
只是若路嘉音穿这一身出现在公司里，部门里原本就对她似乎暗送秋波的男同事，估计要按捺不住想撩她的心了。
“回去换了。”她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里有股无名怒火。
“已经八点半，没时间了。”路嘉音只是这么回道。
“我在这里等你，你上去换衣服。”
大概是她略显阴沉的表情太有压迫感，路嘉音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去换衣服。
程清宁上了车，才觉得顺畅了些，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不寻常。
不知道路嘉音是否会觉得作为上司的自己太专/制。
等了近十五分钟，路嘉音下来了，上身还是那件T恤，换了条浅色的牛仔裤。
哼。
程清宁在心里轻哼了一声，看来她还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点出门，迟到是注定的了，程清宁匀速行驶车辆前往公司。
“让你换衣服，我只是觉得你要是穿那一身去公司，会招来不必要的烂桃花。如果你对那些人没兴趣，这些只会是困扰而已。”程清宁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像是职场前辈的善意提醒。
“哦。”路嘉音应了声，顺着话就接：“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兴趣。”
“……”程清宁的表情敛住，危险地微眯起眼睛，透过后视镜去看坐在副驾驶的人。
然而那人并没有与她对上目光，转头看向窗外。
这话久久没有回应，注定没有下文。
到了公司，两人前后脚进门。
“小路，今天咋迟到啦？”
“打车来的，堵车了。”
“噢。早餐放你桌上了，趁热吃。”
“好哦。”
程清宁路过时瞥了眼，原来有人送早餐，难怪不吃三明治。
而与她说话的人，就是上周末才一起去买香水的梁莹莹。
关门那一下有点重，咣地一声吓得办公间的人面面相觑。
“程姐今天心情不好？”
“不知道，可能是风太大吹的吧……”
关门的动静确实不是故意的，程清宁听到声音后脚步顿了下，转头看一眼也已经于事无补，只得走到办公桌坐下，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电脑登上微信时，恰好看到路嘉音发来的转账消息。
[Y向你转账186元]
[叛逆的臭小孩]：我看到代付账单出来了，这是之前我刷的代付金额，还给你。
在车上无果的话题，加上早餐的事，让程总心情本就有点郁闷，这个节骨眼路嘉音又来还钱，无疑是加重情绪刺激。
程清宁手指飞快，啪啪啪打字回复对方，紧接着用手机退还转账。
[程清宁]：给你开代付就是让你用。之前说过给你开半年就是半年，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叛逆的臭小孩]：那你关了吧。代付权限只能给一个人开。
[程清宁]：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给你开是我的承诺，我不会食言，也不需要你还。用不用是你的事。
程总有点生气，文字看起来都具有强硬的态度。
那头没有秒回了，程总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紧接着继续忙工作。
就在她情绪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右下角图标跳动起来，路嘉音回复了。
[叛逆的臭小孩]：1
看到这回复，程清宁两眼一翻，拇指按住自己的人中，猛吸好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