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和谁打？”木叶一口气喝完经理雀田香递来的运动饮料后，又用挂在脖子上的干毛巾把汗擦干。
“应该是乌野。”赤苇的语气有些低荡，提到这所学校时就连他都産生了疲惫的想法。
“又是乌野，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遇上他们。”合宿已经过去一个周，但没有一个学校能够搞懂乌野现在的路数。他们经常在比赛中漏洞百出，常常发生配合不上的问题，完全看不出是宫城县内四强该有的水平。
但又乱中有序，当他们成功配合上时，就能够不断得分，说白了，他们看的是状态。
“同时多发位置差进攻虽然能够迷惑对手，但他们现在的默契还不够，如果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提成功率，今年春高预选赛就悬了。”乌养也在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乌养君是在担心他们不能默契进攻吗？”武田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看着自己记录的数据，他是一个老师，受过高等教育，虽然他不懂排球，但懂数据，“根据我记录的这一个周以来他们成功的次数来看，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成功率在肉眼可见的上涨。
“数据？”乌养只知道作为一名指导者，技术与战术是必不可少的，但他们的指导团队过于薄弱，自己是赶鸭子上架，虽有家传但传的不多，武田老师现在还在恶补排球知识，所以两人都有一种互相搀扶着前进的感觉。
有的时候他会把武田老师的意见作为参考，比如现在。有了数据的支持，他内心里的担忧有所缓解。
“而且最近大家都很努力，听说他们私底下还会在休息时间加训，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呢。”在武田老师的眼里，这些孩子们有无限的希望与未来，他是那麽的信任他们，不需要任何理由。
看着武田老师温柔的目光，乌养愣了一下，随后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老师学习呢。”
作为一名指导者，他还不够看的。但即使再大条，他也知道现在看似团结的乌野，还有一个人并没有彻底放下一切心结，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排球中来。
“小乌鸦们要开始翺翔天空了。”猫又监督看得比大家都要远，他很清楚一场悄无声息地进化正在这个夏天中进行，而且就在他们面前。
或许不久之后，他们将见证春高的新历史。想到这里，猫又监督扭过头去看正与生川缠斗的小猫们，“真是个了不得的夏天啊。”
暗路教练看了过来，随即又道：“是不是该开始乌野与枭谷的比赛了？”
“你说得对，全国第一和全国第五，真让人怎麽看都看不够呢。”
确实如此，枭谷联盟最近可是风头出尽，他们一般只在暑假进行合宿，参加的队伍有东京的老牌豪强枭谷与音驹，神奈川的生川高校，埼玉县的森然高中，他们都是风格独树一帜的队伍，这四所学校常常进行交流，有着先天的优势。
而现在又加入了刚刚复活的古兵乌野，这所以空战技术出名，曾在全国舞台上展现出实力的高中成为大家现在重点关注的对象。
而这五所学校中，最受关注的就是乌野与枭谷，这两所学校都以技术闻名。不论是枭谷以超级王牌为中心的战术，还是乌野的空战小巨人日向，都有着全国顶级的称号。这一个星期里，他们交手过许多次，每一次都全力以赴上演一场排球盛宴，而木兔也从一开始失误后会有消极到逐渐减少这样的状态出现。
“乌野的日向不仅是一个超级诱饵，还是一个了不得的催化剂。”暗路教练很满意木兔最近的状态。
“是啊，和木兔一样，是一个状态好的时候可以影响对手状态的存在。”生川的教练也很满意自家队员的表现，原本只有一个状态时好时差的木兔，自从日向来了之后，他和木兔激励了其他学校的队员，大家的整体实力都有所提升。这是一个多赢的局面。
“要来了!”赤苇低声道，果然，在下一秒，日向已经跃在空中，扣下了那一球。
怪人速攻顺利得分。
“日向！你这招实在是太厉害了！”虽然没有接起这一球，但是木兔却十分兴奋，他对着网对面的日向高声喊道，随后又道：“接下来看看我的木兔射线吧！”
“好！”日向也有感觉到木兔前辈的状态越来越好了，今年的春高一定会更加精彩，而他将和乌野的大家一起，挑战前世没有抵达的道路尽头。
“他们到底哪里来的精力啊……”网前的月岛沉沉叹息，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才过去一半，可自己的精力已经完全耗尽了。
即使大家全力以赴，但乌野的配合还是敌不过已成体系的枭谷，虽然和别的学校打胜率不低，但与枭谷一直是输多赢少。这是今天最后一场，大家完成冲刺魔鬼坡的惩罚后解散，有的人去享用晚餐，补充体力，而研磨则是一解散就抱着游戏机消失不见。
“阿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我还打算吃完饭再加练一会呢。”山口正准备和大家一起前往食堂，却发现阿月与他们往反方向走。
那个背影是那麽的孤独，他下意识叫住了他。
“我的训练已经过量了，你自己加练吧，我要洗澡了。”他能够感觉到身体并没有到达极限，但如果说让他为了排球训练付出额外的休息时间……
只不过是个部活而已，没有必要这麽拼。月岛在心中对自己说。
但往往事与愿违。当他洗漱完毕，路过夏日蝉鸣环绕的第三体育馆时，月岛的这一生将因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独角仙趴在第三体育馆的牌匾上，少年乘月而来，他路过每一个怀揣着热血的人，却把自己的炽热藏在心底最深处，直到——
“乌野那个戴眼镜的。”这声音中带着一丝欢快，又有戏谑的成分，但无论是什麽语气，但那人确确实实是叫住了月岛，面对后者疑惑的表情，黑尾肯定地重复，“对，就是你，过来帮我们做拦网训练吧？我要监督列夫，没法自己上了。”
“不好意思，我准备……”月岛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正打算婉拒这场加练邀请，但却被打断。
“算了，你看起来虽然高，但手臂没有什麽肌肉，也拦不下木兔的扣球。”黑尾眼珠转了转，一旁的赤苇似乎察觉到了什麽，却没说话，只听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也不勉强你了，你走吧。”
月岛知道他是故意激他，但他这个人有一个怪癖——他可以说自己不行，但别人不可以。
于是，在木兔兴奋的眼神下，月岛调转方向，走进了第三体育馆。
当木兔的扣球撕裂空气扣下时，月岛高高跳起，但他的拦网却被轻而易举地打破，他不甘地回过头，看着球因为打中手臂改变原本的球路落在地上。
如果西谷学长或者日向在他身后，这球会被救起来，但现在是他只有一个人，无法拦下扣来的球就代表了失败。
他从来不是一个要求自己能把球彻底拦死的人，但今天，面对全国五大的主攻手，他突然冒出了一股莫名的胜负欲。他想拦下木兔的扣球，就好像一个月前在仙台体育馆的中心球场上，一闪而过的想法——他想拦下牛岛的扣球。
意识到他有些浮躁，赤苇叫停了训练，木兔立刻就不高兴了，他正在兴头上，现在的训练量距离他给自己定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突然被叫停，明明是前辈的他却像个小孩一样噘着嘴闹脾气。
许久没有见到木兔学长这个样子，赤苇反而觉得安心多了，这段时间木兔学长的状态好得过分，他有些不安，现在反而把心放定，又依照着经验开始顺毛。
“你的拦网不对。”黑尾不知何时走到月岛身旁，甚至得寸进尺的将手架在他的肩上，“还是让前辈我来教教你吧。”
“我们是对手吧？你为什麽这麽好心教我？”月岛依旧没有忘记刚才黑尾邀请他的理由是要训练列夫，没有时间帮木兔做拦网训练。看到黑尾空闲下来，他下意识回过头去看身后的列夫，发现后者已经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力，好像失去了颜色，月岛嘴角微抽：死了？
黑尾突然将一只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摊开，用近乎慈祥的表情陶醉地说道：“鄙人一向慈悲为怀，待人真诚。*”
反馈他的，是三张神色各异的面孔。就连木兔也在网的那边跃跃欲试，恨不得撩起网来到这边亲手测一下黑尾的体温，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在馆内蔓延，黑尾不满地说道：“为什麽这副表情看我？”
“没事……”赤苇打破尴尬，反正他已经习惯做这种事情了，他又道：“继续吗？”
“当然，木兔太嚣张了，看我不搓搓他的锐气。”黑尾摩拳擦掌，引得对面木兔立刻满血复活，恨不得和他在网上大战三百回合，四人就位时，黑尾低声道：“直线球就交给你了。”
当练习正式开始时，月岛才清楚为什麽他说自己的拦网不对。
冷静一直是别人给他的评价，比起队友们的热血上脑，他在比赛中的情绪反而没有那麽大的起伏，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网的对面。思考永不停止，月岛总能够判断出对手的球路，并且提前做好准备。
刚刚的训练之中，木兔与赤苇就发现了他的这个特点。当木兔的这球扣来时，月岛还以为是砸向自己的直线球，但木兔的手腕却在触球的那一刻发生了细微的偏转，月岛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但落地重新调整拦网已经来不及了，这球瞄准了双人拦网中间的空档——
余光之中，一双手像雨刷器一般在空中刮动，陡然出现在原本的空档之中，将球彻底拦死。
黑尾落地之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绝杀！”
“可恶！”比起黑尾的得意，对面的木兔已经抱住自己的脑袋开始懊悔，就连竖起的头发丝都蔫了下来。
“木兔学长，我们还需要加强打手出界的成功率。”赤苇一本正经分析道。
“赤苇，说话的时机……”
黑尾忽视木兔的耍宝，扭头对一旁的月岛说：“你的预判很准，但是……”
“但是你的手臂也太细了，好像一球就能把它打断一样。”木兔插嘴。
“怎麽哪都有你。”黑尾吐槽道。
月岛有些不爽，他手臂哪有脆弱到会被球打断的程度。
“翔阳那个家伙手臂都比你粗一些。”黑尾又道：“你可是乌野这五年来第一个高个子选手，风头不能全让接应抢了吧，也要给我们副攻争点气啊。”
听到这里，月岛微擡下巴，脸上不爽的表情已经掩盖不住，但依旧没有忘记该有的礼数，“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副攻而已，也没法帮你们做拦网训练，我打算休息了，告辞。”
看着月岛离去的背影，馆内还在喘气的三位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看来是我说错话了。”黑尾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惹恼了小乌鸦，明天还要去给他的家长道个歉，早知道就少说两句了。
好冷啊，为什麽海南这麽冷啊——
大家最近保护好自己，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
*黑尾名场面，知名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