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鸣秋睡了二十多年来最轻松的一觉。
这一晚，他躺在一个温热而又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呼吸间全是令自己心安的味道，他的皮肤，血液全部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第二天醒来时，霍鸣秋睁眼看着凌暮辞近在咫尺的下颌线，那一瞬间，内心松动，微微抬头，光洁的额头蹭到凌暮辞的下巴。
凌暮辞在睡梦中嗯了一声，搂着霍鸣秋的手臂收紧。
就这样，霍鸣秋的脑袋枕在凌暮辞的胸膛上，再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两人起床洗漱出门，恰好碰到前来找人的菲尔普。
菲尔普邀请两人共进早餐，霍鸣秋再次品尝到了当地的美食早餐。
在餐桌上，菲尔普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顺嘴提到自己那撒手不管的机器人公司。
“当初做这个机器人，是因为迪克不喜欢做家务，扫地洗衣炒菜，他统统都不喜欢。”菲尔普感叹道，“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程序员，工作十分忙碌，没有时间陪伴休假在家的迪克，更没有时间给他做饭帮他做家务。”
“我就想着做一个全能的家务机器人，那是我的初衷。”
霍鸣秋和凌暮辞认真听着菲尔普将他和迪克细水长流般的爱情细节娓娓道来。
“我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设计家务机器人的外貌和内里的程序，它的首要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帮助迪克。”菲尔普笑着说道，“那是它接受到的第一条指令，迪克就是他的主人。”
“再后来，我利用每天的空闲时间，将指令一点点地输入进去，我亲手让他学会如何才能把地面清理干净，如何才能按顺序炒出好吃的菜肴，如何才能在迪克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那会儿我们很穷，但我们坚持下来了，迪克有了家务机器人的陪伴，也变得开朗许多。他开始愿意走出家门，甚至还考取了导游证，一个人带着旅行团四处旅行，是不是很厉害？”菲尔普骄傲地问道。
霍鸣秋点头，凌暮辞则直接冲着靠在菲尔普身上，听他回忆过去的迪克竖了一个大拇指。
菲尔普摸了摸迪克日渐消瘦的脸颊，低声道：“我也因为家务机器人的出现，受到大家的关注，接到投资人抛出的橄榄枝，成立了属于我的机器人公司。那段时间，是我们各自忙碌，但又各自实现人生价值的时间。”
“我们忙碌在自己喜欢的行业里，忙碌在自己的理想道路上，我们并没有因为忙碌到失去情感交流的时间而疏远彼此，更没有因此吵架，我们一如既往地爱着对方，全心全意地支持着对方的事业。”
“但是好景不长，迪克的身体因为过度劳累出现了状况。”菲尔普的眼睛里充满悲伤，迪克摸了摸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霍鸣秋的脸色一凛，看向明显比前两天更加虚荣的迪克：“迪克……”
“不必为我担忧。”迪克虚虚一笑，“我很开心能在生命的最后旅程里，认识你们这两位来自华夏的朋友。”
“是的，迪克喜欢热闹，他向来如此。”菲尔普落寞道，“我们之前都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伴彼此，所以我才决定卖掉公司，带着他出来旅行。”
“我希望人生的最后半程，是在幸福的爱情陪伴中度过的，而不是在亲人朋友的悲伤中落寞离去。”迪克轻声说道，“请不要为我悲伤，亲爱的朋友。”
“我和迪克商量，如果你们愿意买下我们爱的结晶……”菲尔普艰难地看向霍鸣秋，眼神里似乎带上了祈求的意味，“你该知道的，没有任何一个程序员愿意看到自己精心设计养大的孩子被人糟蹋。”
“我希望能为我们的爱情结晶找一个最完美的归宿。”菲尔普恳求道，“或许我的要求太过分了一些……”
“不，并没有。”霍鸣秋正色道，“菲尔普先生的机器人里写着最完美的程序，它值得我为此付出高昂的价格拥有它。也请您相信，我一定会好好待它。我们凌氏集团今年的目标正是朝着新兴科技智能化方向发展，其中一个项目便是智能家居，包括扫地机器人，炒菜机器人等各种产品，我们十分迫切能够邀请到您的加入。”
菲尔普感动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的FK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归宿。”
凌暮辞来回看着三人，忽然感觉自己来这一趟的作用似乎就是扮演一个完美的丈夫。
好在没有人关心他在想什么。
吃过饭后，迪克提出想坐一趟雪原列车。
他们买了从采尔马特出发去因特拉肯的火车票，拎着轻薄的行李登上了火车。
采尔马特位于阿尔卑斯山的群峰之中，有“冰川之城”美称，是世界著名的无汽车污染的山间旅游胜地，乘坐景观火车可以从采尔马特途径visp到达因特拉肯，乘船游图恩湖。因特拉肯是瑞士伯尔尼州的一个城市，是世界著名的旅游城市。
一路上的景色都有种震撼之美，四人两两分开，面对面坐着，先是观赏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各自拿着拍立得拍了几张照片合影留念，接着迪克兴致勃勃地掏出一副扑克牌，要打牌。
“我早就在网上看到过，你们国家的人很喜欢在长途旅行的时候打一种牌，叫……斗猪？”迪克兴奋地说道。
霍鸣秋懵了一下，而凌暮辞在旁边疯狂笑道：“是斗地主，地主在华夏某个时期代表资本主义，和农民几乎形成对立关系。”
迪克瞬间恍然大悟：“所以要和他斗！”
凌暮辞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四个人里只有凌暮辞会玩，霍鸣秋是个半吊子，所以凌暮辞没有参与打牌，而是承担起了指导的重任。
三个人在凌暮辞的指导下，先打了三局试试水，摸清楚出牌规则之后，很快就上手了。
“三带一！”迪克被逼得学会了说中文，说中文出牌更有感觉。
菲尔普紧跟其后：“我也有个三带一。”
凌暮辞凑过去一看，这货把一对儿拆成两个了，没有一个也硬要拆出一个。
霍鸣秋抬眸扫了一眼凌暮辞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心底有了数。
这一句，地主霍鸣秋迅速干翻两个农民菲尔普和迪克，赢得第一。
迪克不服，要求再来一牌，结果又被打趴下。
迪克幽幽道：“难道你们国家的人都有这样的天赋？”
霍鸣秋：“……或许吧。”
凌暮辞重新回到霍鸣秋身边，抱臂一笑：“还继续吗？十次体验卡已经结束，再要玩下去，我们就要增加筹码了。”
“什么筹码？”迪克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玩钱的。”凌暮辞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输了的按倍数给钱，这样才好玩才刺激。”
“我要玩我要玩！”迪克转头推着菲尔普的胳膊，激动道。
菲尔普沉默：“亲爱的，我们刚才连输了八局。”
迪克：“……”
“或许有了金钱的鞭策，我会更加认真努力呢？”迪克另辟蹊径。
菲尔普：“好，我们玩赌钱的。”
迪克搓搓手，跃跃欲试：“这次，我一定要赢！”
钮钴禄·迪克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甚至拿出手机开始统计每个人都出了什么牌。
菲尔普一脸宠溺地低头看着迪克，这是迪克生病以来，精神头最好的一次。
第一局，霍鸣秋当地主，险胜。
第二局，迪克看出了抢地主也是有好处的，积极抢地主，惨败，菲尔普默默替他转钱。
第三局，迪克再次抢地主，霍鸣秋牌超级烂，菲尔普有意放水，迪克胜利。
迪克激动地扑到菲尔普的身上，用力亲吻着菲尔普的脸颊和嘴巴，用实际行动来分享自己的喜悦，甚至还起身跳了一小段舞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霍鸣秋和凌暮辞也一脸包容地看着他笑，而菲尔普拿出手机录下了这一幕。
陪着迪克一共打了二十局之后，所有人都有点儿精神疲惫，暂时歇了下来。
迪克精力损耗最严重，靠在菲尔普的身上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不一会儿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霍鸣秋和凌暮辞并肩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两人没有困意，便各自玩手机，实际上是远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两小时后，列车抵达因特拉肯，他们拎着行李下车，已然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城市。
因特拉肯是世界级的著名旅游城市，这里有山有水，小镇依山而建，绕水而成，空气十分新鲜，天空是湛蓝色的，水面是清澈透明的，让人看了感觉心情十分美好。
菲尔普租了一条豪华小船，四个人乘船游览图恩湖，船上还精心准备了瓜果点心。
“这一趟旅行，收获颇丰。”凌暮辞翘着二郎腿，大手一伸，放在霍鸣秋的侧腰上，往自己身边一拉。
“干嘛，注意影响。”霍鸣秋推了推他。
“跟老婆贴贴。”凌暮辞笑嘻嘻地凑过来。
霍鸣秋担忧地看了一眼甲板上，迪克正靠在菲尔普的怀里，两人在说悄悄话。
“担心什么，他俩不比我俩还腻歪啊？”凌暮辞哼了一声说道。
霍鸣秋尴尬转开头：“不要看人家。”
凌暮辞无事可做，给霍鸣秋剥了一个柚子，仔细地摘掉白丝，剥出来放在霍鸣秋面前的漂亮小盘子里。
霍鸣秋一边认真吃着柚子，一边问道：“我一直都没问过你，听说你毕业后到现在投资了小三千万，有什么项目是有回扣的吗？”
“哟，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呢。”凌暮辞一脸稀奇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能关心你的工作生活？”霍鸣秋疑惑道。
“不，我以为在你们这种投资大佬的眼里，我们就是一些小打小闹，根本不值得入你们的眼。”凌暮辞自嘲道。
“当然不是。”霍鸣秋端正神色，对凌暮辞道，“我在大学时期投资的几个项目，都是小额投资，一点点地积攒资本，慢慢壮大的。”
凌暮辞惊讶道：“展开讲讲？”
霍鸣秋可是京城投资界的一大传奇人物，能亲耳听到他讲述自己的发家史，那价值可高了。
如果凌暮辞是个财经记者，亲口采访到这位传奇人物，回去都能升任杂志主编。
“也没什么特别的。”霍鸣秋并不觉得自己的经历多么与众不同，“刚开始我和凌董借了十万，买了白酒和汽油两种类型的股票，一个月抓住机会抛出，我买入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最低点，卖出的时候又是最高点，手中的股票价值几乎翻了一倍。”
“接着又拿着二十万继续买入股票，仍旧是短期回本的这种，连续做了三次成绩后，逐渐打出自己的名声，开始帮别人打理基金，收取利润的百分之十。当然，这也是约法三章，必须要将投资利润提高到多少倍以上，才能拿到这么高的利润。”
“我的第一批客户对我十分放心，给了我很多的资金让我操作，只用了两个月，我就拿到了两百万的酬劳。”
“两百万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钱了，正好遇上了一个创业艰难的游戏团队，我看过他们的游戏建模，设计得面面俱到，细节很多，程序也干净利落，于是我拿出两百万全部都投资了这个游戏团队。”
“在这之后，我又变成了穷光蛋，继续帮客户操纵股票赚佣金。但是在半年后，我投资的游戏团队忽然获得了一个什么金奖，他们的游戏得到了非常大的曝光度，那段时间金钱铺天盖地而来，仅仅半年时间，我就收到了我投资金额的十倍回报。”
凌暮辞倒吸一口气：“半年，两千万？！”
霍鸣秋点头：“人有了钱之后，成功就很容易了。金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凌暮辞抽了抽嘴角，总觉得霍鸣秋仿佛在凡尔赛。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的甲板上忽然传来菲尔普的尖叫声：“迪克！迪克！你不要吓我。”
霍鸣秋猝然转头，看到迪克满是鲜血的半张脸，他张大嘴巴，努力呼吸着，一只手伸出来摸向菲尔普的脸颊。
“菲尔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