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述扬终于有对象了。”有一天他俩正各自刷着手机，江樵突然抬起头说。
“那么神速？”沈若爻火速打开刘述扬的朋友圈寻找蛛丝马迹，“不是春节都还单着的么。”
江樵点开大图递到沈若爻面前，沈若爻抬眼看了看，是刘述扬搂着一个看上去年纪相仿的女生。
“等等等等……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沈若爻把手机还给江樵之后，才突然想起些什么，“西韵的老师？”
“她没教过你们这届啊。”江樵有几分惊奇地看着他，“你居然认识。”
“在学校里见到过几眼，当时感觉这个女老师还挺好看的……”沈若爻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看向江樵的眼神闪闪躲躲。江樵在一边笑着，看得沈若爻有点慌。他伸手揉着江樵的脸，试图转移他的视线：“哎呀我就对她有点点印象而已……”
“对啊反正她挺好看的。”江樵的目光不为所动，满是天真的看着他。
沈若爻被他盯得还莫名不好意思了。他戳了戳江樵的嘴角，自己红着脸转到一边：“要不咱们去看看扬哥和他女朋友？年前不就说要去么……”
“我发个消息问问。说不定谈着恋爱并不是很想见我俩呢。”江樵发完消息，握着手机等了十分钟，并没有收到回复。他轻轻叹了口气，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果然啊……可是刘述扬不会不回我消息啊，莫非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沈若爻继续手闲地在江樵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嘴也没闲着：“直接上门的话……”
“虽然听着感觉不太好，但好像也可以？”江樵抓住他的手，装作有几分生气地回过头，咬了一口他的指尖，“你手好闲。”
“是咸的吗？”沈若爻趁虚而入，嘴唇抵上了江樵刚刚蹭过他指腹的唇，一触即放，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咸啊挺甜的……还是因为你太甜了？——诶小江你别脸红啊。”
……你刚刚脸红的时候我说你什么了吗！
沈若爻怎么那么欠啊！
“唉不过也是，我俩怎么随时脸红……”沈若爻随口贫了一句，“像情窦初开的小朋友似的。”
不要总把我当小朋友看喂！
“我好歹也比你大了七岁，谁跟你一样是小朋友啊。”
“六岁。”沈若爻严肃地纠正他，“我今年生日过完了——不过江老师不介意吧？”
？？？
沈若爻真就母胎solo至今？这随口撩人的毛病哪来的？
江樵站起来，把他按到一边：“走，去刘述扬家。”
沈若爻在他身后轻轻笑出了声，然后麻溜地站起来，伸手抓住了江樵：“诶江老师你等等我……”
……有完没完了！
江樵有刘述扬家的钥匙，但考虑到可能有外人在，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一打开门就和一大家子人对上了眼。
他被刘述扬一拽，被迫松开沈若爻的手，然后在许多人的目光里被刘述扬拉到了房间，留沈若爻一个人在门口凌乱。
不过这凌乱只持续了一瞬。虽然没有见过，但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和江樵的关系，也大概清楚刘述扬一声不吭把他拉走的原因。他在喊“爷爷奶奶”还是“叔叔阿姨”之间纠缠了三秒，选择了后者，然后摆出了一个应付长辈标准微笑，关上门溜进了房间。
但其实还没打开门，听到里面讲话的声音，他停住了。
“他们不让我回你消息，说就是要让你过来……”刘述扬好像在解释着些什么，语气中还有几分慌乱，“其实他们对你没有什么……偏见或厌恶之类的，要不我们把事说开？”
里面安静了很久，久到沈若爻心揪着，都快忘了自己站在这儿干什么。
“不是这个问题。”秒针转了几圈，江樵才开口，“他们对我来说一直只是陌生人，妈妈还在的时候，这些事情没办法说开；妈妈走了之后……你也知道啊，我又开始焦虑和社恐，又开始见不得光……给你添麻烦了吧。”
“别别别，我俩谁跟谁啊。”刘述扬被他突如其来一句“给你添麻烦了”吓了一跳，声音都大了几分。沈若爻猛然回过神来，松开了一直握着门把的手，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然后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好像现在打开门走进去也不太好，但一个人出去和一群陌生人大眼瞪小眼也不太好……况且那些人和小江还颇有几分扯不清的关系。
他还是第一次处于那么尴尬的境地……
“那个……”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声，沈若爻脑内飘过一排“完了偷听墙角被发现了完了完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有点呆呆的。
女生笑了笑：“你别紧张啊——我是刘述扬他女朋友，赵宸忆。你是沈若爻吧？”
“啊，是的。”沈若爻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啊，这位美丽迷人的小姐姐完全救他于水火……咳。
“我听刘述扬说了你和江樵啦。”赵宸忆抬手敲了敲门，丝毫不慌，“可惜了我没带成你那一届——祝你们幸福啊。”
“你……你们也是。”沈若爻心里莫名暖融融的，刘述扬打开门都没给他带来二次惊吓，之前不知从何而来的慌张荡然无存，对上江樵的眼神，笑容都特别甜蜜。
“你俩杵这儿干什么呢？”
“叔叔阿姨让我来叫一下你。”赵宸忆拉着刘述扬，“说你把他们晾在外面了。”
“那个……”刘述扬还想说两句什么，但沈若爻一个坚定的眼神给了他回答：
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群长辈们也没有逗留很久，又聊了一会儿，话题还是关于刘述扬他们。
毕竟双方家长都在吧……可能就想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也过得安稳些，他俩也特别给面子，赵宸忆挽着刘述扬，问什么都说好。
其实想的都是怎么请走自家长辈。
天都黑下来几分，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双方长辈还聊得意犹未尽，似乎打算去哪一起吃个饭，再聊聊他们这个年纪的话题。
出门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那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长辈回过头来：“小樵。”
“嗯？”在一边听了半天也没被叫到的江樵刚刚松了一口气，这会儿突然又紧张起来。
“……替我和姐姐问声好吧，我对不起她。”
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沈若爻才扑过去抱着江樵：“那是谁啊。”
“我小姨。”江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以前和妈妈关系很好，后来家里不让……就断了联系。”
“我不怪她，只是想，她还记得啊。”
“怎么会忘。”沈若爻蹭着他耳边，低声道。
刘述扬和赵宸忆送走了长辈，也不再刻意装作和和气气又亲密。刘述扬点开外卖软件：“吃什么？”
“随便。”赵宸忆头也没抬地回了他一句。
沈若爻按捺不住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诶扬哥我问一句，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我来说。”刘述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赵宸忆抢了先，“年前教师聚会的时候，那些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师都在聊自家小孩，他就一个人孤独寂寞地坐在角落……”
“不行你不客观啊。”刘述扬抢回话语权，“我没有孤独寂寞啊，这不是，等你呢吗。”
“我俩搭过一年班。”赵宸忆笑着解释道，“就一层窗户纸的事，他怂得不行啊。”
沈若爻和赵宸忆都是自来熟的人，没两句就聊开了。刘述扬坐在一边插不进话，莫名还吃起醋来。
“你醋什么啊。”江樵看了看刘述扬，然后拉回了沈若爻，“他又不和你抢……”
“嗯？”沈若爻没听清，偏着头很自然地亲了一下江樵的脸颊，然后上下打量着刘述扬，“我怎么觉得扬哥的目光要刀死我。”
赵宸忆低着头，轻轻踢了一下刘述扬：“年纪大了啊，谈恋爱都没有年轻人腻乎了。”
“哪里哪里。”沈若爻搂着江樵，腻乎气息扑面而来，“赵老师永远年轻。”
“怎么聊着聊着开始叫老师了……”
“习惯嘛，除了我以外你们都是老师。”沈若爻一本正经瞎扯着，“是吧，江老师？”
“闭嘴。”“你哪来的习惯，我都没听你叫过我几声老师……”江樵和刘述扬同时开口，四个人面面相觑，一起笑出声。
沈若爻自觉理亏，乖乖闭上了嘴，专心地盯着江樵。
不是刻意为之的腻乎，只是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好好把握，想弥补错过的光阴，再也不想失去。
刘述扬出去拿了外卖回来，四个人围在一起，吐槽着这家菜品的一言难尽。
“对了。”刘述扬突然想起什么，“我明天去看看姐姐……江樵一起吗？”
“嗯。”江樵没有抬头，“就我俩吧。”
沈若爻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扒了口硬的跟石头似的米饭。
他会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天，江樵早起做好了早饭放在桌上，亲了亲仍在睡梦中那位的眉心，轻手轻脚出了门。
去墓园的路上，两个人都罕见地很沉默。天空应景地飘起了雨，落在车窗上，细细密密的，像纷乱的心事。
“妈妈……”
“最近好像一切都还不错，刘述扬要结婚了，我也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还是很想你，可现在……我稍微想不要那么早去找你了，对不起啊。这是那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告诉你最近还不错吧。”
“你呢，最近还好吧……”
“我爱你啊。”
雨越下越大，刘述扬撑起伞，抹去脸上的雨水。江樵转过头来，笑容在雨幕里映出彩虹的光辉。
刘述扬商量着把婚礼定在开学前一周，他说可以接着婚假延长寒假。
……真是爱岗敬业的优秀人民教师呢。
但是西韵五年一度的校庆要到了，所以刘述扬美好的幻想破灭了。
“宸忆说和双方亲朋好友吃个饭就行，反正年纪也大了，不需要那么注重形式。”
“啧啧啧，扬哥，你这开口闭口都是宸忆姐的，有没有点主见啦。”沈若爻在一边听着江樵和刘述扬打电话，是不是还要插几句嘴。
“是了，就你最有主见。”刘述扬和他贫了一句，然后继续说正事，“下周二，记得啊。”
说完人生大事的刘述扬一身轻松，话多了起来：“唉，本来可以再往后推几天，但宸忆带高三，又要早开学……”
“又开始了。”沈若爻和江樵异口同声道。两个人都愣了一秒，然后相视一笑。
“……又什么？”
“没什么，祝你生活幸福美满。”沈若爻抓着江樵的手按了挂断，“扬哥再见。”
没过两分钟，沈若爻手机就收到了刘述扬的消息：
[扬哥：说的像是你没有开口闭口都是小江似的]
“什么啊。”江樵一脸懵地看沈若爻笑了半天。
刘述扬说的“简单吃个饭”，还真的就很简单。
沿街找了家评价还不错的餐馆，定了个包间，互相敬酒，其乐融融的，这个婚就结完了。
没什么用的仪式，但又意义重大。
沈若爻替江樵挡了几杯酒，现在脑子有点混沌——不过相比起这场婚礼的主角来说，他已经好很多了。
刘述扬紧紧拉着赵宸忆的手，嘴里念叨着些什么，有人凑近听又不说了，赵宸忆想走就开始哼唧……总之和平时那个刘述扬特别不一样。
“宸忆姐为什么那么着急和扬哥结婚啊。”沈若爻说话慢吞吞的，但就是拦也拦不住。
“年纪大了，应付家里，男未婚女未嫁又门当户对……”赵宸忆抱着刘述扬，眼眶里浸出温柔的笑意，“或者没有那么复杂。”
“因为我爱他。”
酒席散去，生活重启，相爱的人会在一起。
就如童话般美满。
----
唉扬哥终于嫁出去了……（？）赵宸忆是个语文老师 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