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直升机升上半空。
古董店越来越远，最后成为旧金山连成片的闪烁灯光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点。
卡斐撑着头，隔着一层玻璃，直升机机舱内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温度，两股气温在薄薄的玻璃处相汇，变成一层薄雾。
他将指尖点在上面，画出了一个歪七扭八的笑脸。
摸了摸下巴，卡斐对这个图案不是很满意，手指一动，给笑脸周围加了一圈边框，画成了咖啡杯。
这下对味了。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打了个哈欠，猜被迫上了这架直升机的三人估计在用手机和手势交谈，但懒得去管。
黑发男人靠在座位上，抬头看了看机舱天花板，再次打了个哈欠。
非要找出个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状态，就是闹完一圈，累了，懒得直接隐身飞去目的地，干脆来直升机上躺会儿。
半响，身后传来声音。
“……找到了。”老爹合上手里厚重的书。他闭了闭眼睛，下意识看了坐在卡斐旁边面容冷峻的金发男人一眼，转头道，“我需要在合适的地方准备仪式，才能开区地狱之门。”
“合适的地方？”
卡斐转过头，看向他们。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更偏冷调，在灯光微暗的时候，总是反射着不知道从哪里盛来的光。偏偏他表情带笑，好似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样子。
老爹沉默片刻，开口道：“东南方向，而且必须得空旷。要借助大提琴、长号还有长条形状的棍棒。”
卡斐闭上眼睛。
这几样东西勾勒出一个建筑物的大致轮廓，他响起那句‘东南方向’，嘴角幅度不住扩大。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卡斐朝着他所说的位置看去，半响，开口笑道：“去哥谭大剧院吧。”
直升机划破夜幕，远处是深色的海，远离城市灯光的海面黑得如同会爬出怪物的深渊，一条跨海大桥从深渊横穿而过，将两座港口城市连接起来。
桥那一头，哥特式的尖塔高耸，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也消不去暗淡。
哥谭，哥谭。
这个地名在脑内舌尖绕过一圈，卡斐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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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琴酒根本不在市中心。”
安室透不高不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卡斐本来已经快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
“被你发现了。”他面不改色，“我忙着赶路，哪有空还和他联系这个，吓唬你们一下而已。”
“什么——！你是骗我们的？！”后方，陈龙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又传来他的痛呼声。显然是因为老爹对他这种不顾危险和时机接话的行为不满，伸手在他额头上用力抽了一下。
金发黑皮的男人心想：你没时间和琴酒联系，倒是有时间去什么麋鹿乐园给小孩买见面礼。不过是知道他们不敢冒风险去检验真实性，所以懒得做全套而已。
“现在你的计划已经实施一半了。”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去目的地，召唤出你要杀死的那些恶魔，然后取代它们。”
“啊，那是原本的计划。”卡斐打了个响指，“现在想来，没什么意思，还是要找个更有意思的玩法才行——”
安室透放在大腿上的手瞬间捏紧，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更有意思的玩法？在它们的死法上下功夫？”
“哈哈哈哈！”他笑起来，不知道从这句夹杂着试探的话里找到了什么乐子，笑得停不下来，却又因为懒得动弹，只是低头从胸腔里哽出一声声闷笑。
半响，他道：“如果足够有意思的话，不死也好。”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了然，旁边一直没打断他笑的公安叹了口气：“所以你做这一切，不是因为想获得力量，或者是通过杀死它们获得超然人类的地位，只是因为好玩而已。”
明明是疑问句，但他偏说成了陈述句的语气。
说完这句话，另一个疑虑涌上心头。
如果卡斐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性格，那前四十几年，在组织核心位置操控着这个庞然大物不断用血腥手段积累金钱财富，又渴求永生的BOSS，到底是谁？
“是啊，因为好玩。”
卡斐撑着头，忽然好奇道：“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社会的规则从哪里来，还有那些条条框框又来自何处。全世界几十亿人，所有人都被规训，走着一条正确的人生轨迹：出生，上学，毕业，工作，结婚，再有自己的孩子。
你不会感觉这个世界周而复始，像是一台永远运行的无聊机关吗？”
“有些像诡辩。”安室透评价，“按照你这样的说法，其实所有生物都会出生和死亡。这样两条一模一样的线联系起来，也是周而复始的机关。”
“也许吧。”他回，“我们一定要在直升机上聊这种让人头疼的话题吗？简直就像是大学每隔一周必须要进行一次的哲学讨论课一样让人头疼。”
他拖长声音：“我喝酒了，还被FBI的子弹打过对穿，你不能要求一个伤员去上讨论课还卷发言，这太不人道了！”
安室透无语了：“……”
这个伤员不久前刚刚爆破了十三区基地，十分钟从郊区出现在旧金山古董店里，还打晕了别人的店员，喝了别人准备的茶。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十分心累：“你解决无聊的方式就是打破规则？不会就是因为想看到更多和社会规则相反的人，你才创建的这个组织吧？”
“打破规则？不，这个也没什么意思。有些事情一旦非要和什么目的挂钩，就无聊极了。至于为了看见更多这样的人……我并不是只喜欢这种人。”
卡斐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疲倦。他感觉自己太阳穴位置的神经在酒精和寒风的作用下有些疼痛，“文学作品里为什么不写一个人明天起床，上班，吃饭，下班，睡觉。非要让他去爱人、去恨人？因为按部就班就是没意思。可惜，这是一个规则的世界。我不反对，但是不喜欢。
我只是喜欢看活着的人。有的人即使还有呼吸，也只像是一具会说话尸体。所以，坏人、好人，都无所谓，我喜欢鲜活的人类，他们比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和事情有意思多了。”
他数了数：“比如你，琴酒，赤井秀一，哦你还不知道，这个就是莱伊，他是FBI派来的，你们三个卧底到底怎么回事，进同一个行动组然后天天彼此防备也太像下饭喜剧番了吧，还有诸伏景光。你们都很有意思。”
安室透：“……那家伙是FBI？”
“对啊，FBI。”卡斐打了个响指。
安室透：“哈，怪不得那么讨人厌。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身份的。”
看漫画看的。被问到的人心想。
“啊，因为我一直在看着这个世界，而你们是其中的一部分。”卡斐撑着头，笑道，“有趣的，无趣的，往上走的，落下去的。”
“……”安室透停顿片刻，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半响才问出一句：“……一直瞒到今天都没在其他人面前揭穿，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不客气。”卡斐扯了扯领口，好像嫌这件衣服不舒服一样，将原本就宽松的领口扯得更大了一点，“我只是喜欢看活人而已，信仰坚定的也好，愚蠢狂热的也罢，野心勃勃的也不错。我曾经看见过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路爬上高位。”
他闭上眼，酒精在身体里的时间太久，最开始的亢奋褪去，留下的是恼人的沉默。
如果系统现在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和动作，同上一次喝醉后坐在酒店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符咒，懒懒的不想同任何人搭话的状态是相差无几的。
卡斐甩了甩头，有点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写字大楼，周而复始的生活，从不掩饰自己野心的后辈，和一杯送到面前的咖啡。
“所以，总之……”他伸手虚扼住自己的脖颈，微微歪了一下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一切都有了可乘之机。”
骨干分明的手张开，落在苍白的脖子上。黑发男人做了一个扼死自己的动作，配上他周身的气质，显得诡秘阴冷，偏生垂头的那一下，脸上所有神情因为角度和光影都消散下去，让他的动作在有那么几秒间，虔诚得如同神父。
一道闪电如瞬息间在脑内闪过，灰紫色的眼睛忽然睁大，安室透嘴唇微张，得出了一个细想起来完全同所有线索都串联在一起的结论：
野心勃勃的乌丸莲耶不断爬上高位，然后在卡斐带着戏谑的刻意放手中，终于‘篡位’，成为了这个组织的首领。
——要不然怎么解释，组织为什么仅仅用四十年的时间，就会遍布世界各处。这样一个本该有百年滋生时间的机构，又怎么只在近四十年才崭露头角，贪婪地吸取着所有财富。
因为处于核心的位置，在这个时间节点易主了。
他在组织这么久以来窥见的对于长生疯狂的追寻也有了更迫切的缘由，大概是因为卡斐这个摆脱人类范畴的先例就在这里，被秘密关押在什么地方。
乌丸莲耶四十年如一日地注视着这张没有任何变化的脸，怎么不会滋生出‘我也应当如此’的贪婪？
哈，果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无论是过去为了看那点‘野心家篡位’的戏码，就拱手让出一切，放任自己被囚.禁，还是现在为了那点乐趣，费尽心思想要重新开启禁忌的门。
……卡斐都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又傲慢至极。
问题是，如果这样说的话，在乌丸莲耶成为BOSS之前，就已经有了组织这个庞然大物。卡斐为什么会建立这个组织，都是从四十多年前乌丸莲耶上位后开始的，在此之前，这个组织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只是觉得好玩吗？
“那你又为什么在现在来到这里。”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只是他把这个地方变得太无趣了而已。在努力往上爬的时候，明明能爆发出那么明艳的颜色。”卡斐想，“等真正到了上面，得偿所愿以后，就又和所有人一样变成发条机关了。”
他闭上眼睛，想到打工人的悲惨上一世，还被看好的潜力股后辈在成为同级后一杯咖啡毒死，一时悲从中来。
“在铁笼里待得太久了，有意思的事情也没了，就会在麻木过后的某天开始思考。”他叹气，决定把自己曾经的工位叫做铁笼，“有人说思考是一切错误和痛苦的根源，的确如此。”
“越想，越会觉得。看书，写作，听音乐……这些传统意义上的娱乐，就像是往自己腐烂的灵魂里塞点新鲜的作料，然后再沾沾自喜地说，看，我今天还新鲜的活着”
“在之后就会发现，快乐只是一瞬。就算是痛苦也不过几个夜晚的事情。绵长的永远是空洞的无聊，你读过国外的作品吗？‘日子就像这样过去。晴天之后是晴天，之后仍然是完整无憾饱满得不能再饱满的晴天，敲上去会敲出音乐来的稀金属的晴天。’*”
“‘……好是好，就是太寂寞了。’*”
安室透沉默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
他觉得卡斐是个字面意义上的怪物。毕竟没有哪个人类，拥有即使被关押在笼子里，也能察觉到万事万物，注视着世界的能力。
也许他已经注视着无数人的出生、成长，所以才得出这种‘世界如同运转的机械’般消极又无趣的话，像一双永远不能休息的眼睛。
“但是……”卡斐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但是乐子是永存的！就像你裸/体围裙的照片登上大屏幕，五十年后同期还会笑话你一样！”
他的声音同安室透的沉默一般震耳欲聋。
金发公安目瞪口呆，一时没能适应这个突然转变的氛围。
他身后，陈龙喷出一口水，老爹差点摔出手里的魔法书，两人齐齐探头看向这个表面上一身正气其实私下穿裸/体围裙的公安警官，眼里写满了一行大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日本公安！
你之前给我们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自己是执行秘密任务的警察吗？什么秘密任务，需要你这个警官，去穿裸/体围裙任人拍照啊！
不会是你借着工作之名满足自己的爱好吧，阿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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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同计划一般，直升机出现在哥谭室内。
诸伏景光拿着望远镜，看见自己的幼驯染跳下直升机，然后将上面的一个老人扶下来。
再后面跟着一个穿蓝衣服的大鼻子男人，他手里拎了一大包装着各种奇形怪状东西的袋子，怀里抱着厚厚一塌封面写着各种符文的书，艰难地跟在后面。
看来这就是卡斐找来发动仪式的人。
想着，男人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幼驯染脸上，忽然发现不太对劲。
怎么说……安室透的脸上加杂着一股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生无可恋，像是什么东西在来的路上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让人忍不住叹息的空洞和悲凉。
不知道倒塌的是安室透的脸面和公安的声誉，诸伏景光狐疑地举起望远镜，朝着另一个方向看了看。
卡斐出现了另一侧的天台上，他没和其他人在一起，反而朝着边沿走去，脚步格外雀跃，看上去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诸伏景光：？
一般来说，BOSS这么高兴，一定是刚作完妖。
zero，刚才直升机上，卡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幅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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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哥谭大剧院。
经典的音乐剧目在舞台上演，演员引吭高歌，声音顺着效果极佳的音箱扩到足球场大的剧场内，再被雨声遮掩，传到上方时，只剩下薄薄一层。
黑发男人孤身伫立在屋顶，身影在巨大的空旷地面上显得有些萧瑟。
他闭上眼睛，伸手间宽大的袖子被风吹得鼓起又落下。
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敲动两下，手臂伸起，像是架起了一把透明的小提琴。
拉弹的节奏逐渐和稀薄的取掉契合，他轻巧地迈开步伐，踩上边沿，在一侧是百米高空，一侧是平底的台面上踏步向前。
一直到演奏落幕，卡斐睁开眼睛，这才转头看去：“好久不见，最近的新闻看了吗？你和布鲁斯度完蜜月啦？他因为你答应帮忙窃取咖啡秘方准备怎么奖励你，是老少咸宜，在座各位都可以听的奖励内容吗？”
蝙蝠侠的嘴唇抿成‘一’字：“你太放松了。”
“因为我刚和人谈完心，感觉轻松多了。人果然还是社会动物，一个人喝酒吃饭固然自由，有人一起聊天还是更好的。”卡斐点头。
“而且这下面的剧院根本没人，只有冷冰冰的音响，我至少能用自己的方式给剧院添点人气。”
不远处的诸伏景光沉默：“……原来是谈心了。”
他转头看了眼还在恍惚的安室透，心情更加复杂，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变成一句呐喊：
BOSS你好，以后这种和你的谈心活动我们家zero就不参加了。他下直升机来都不说话，怎么叫也不说话，叫吃饭也没反应，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死了，所以以后这种活动我们都不参加了，真的麻烦老师你了谢谢………天杀的老子这就报蝙蝠侠抓你！！
报警找来的蝙蝠家救不了心如死灰的公安警官，只能勉强接班和BOSS聊天，幸好之前在直升机上卡斐谈心已经谈爽了，到蝙蝠侠这里完全没有这个环节。
谈心谈舒服了，被众人注视着的家伙伸了个懒腰，感觉刚才的疲倦一消而散，自己堂堂复活，精神到可以吃两个酥酥多笋卷。
他用手做喇叭：“时间不等人，老先生你可以开始召唤仪式了——还有，你们有什么计划现在就执行，不要打扰我一会儿和恶魔交流感情——”
蝙蝠侠：“……”
某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拦截超级罪犯，是来陪小孩过家家的。
他握紧拳头，蝙蝠腰带里藏了不止一种武器，如果血肉能迅速复生，那爆炸、火焰呢？还是说同超人一样，有特定的弱点。
蝙蝠侠的原则一向是‘不杀’，他会尽力拖住对方，阻止那扇门被打开，然后找机会将他彻底关押起来。至于后续的事情，就要由今天出现的三方一起商议了。
几驾直升机在头顶上方盘旋，他看见四周发布着几道穿着紧身衣的身影，忍不住问：“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们穿成这样夜巡不冷吗？”
特别是罗宾，一直热爱小短裤，简直风雨无阻，他很担心这些蒙面义警以后得关节炎。
想想也太惨了吧，明明年轻的时候怎么强壮，手打小丑脚踢企鹅人，老年沦落到阴天下雨就关节疼的地步！
没人回应，但武器启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带着电流的铁链、绳索，从左右两侧上空盘旋的直升机位置飞射而来的铁链，精准地钳住卡斐两侧手腕，在瞬息间收紧，将他直接从地面上拉拽起来。
铁链拉直，绷紧，让黑发男人的双手被迫分开悬吊在空中，他低头看向已经需要俯视才能看见的蝙蝠侠，张开双臂的姿势乍一看像是悬挂在空中的十字架。
他垂着头，黑发挡住眼睛和大半面容，显得死寂。无数人紧张地注视着，一直等风吹开黑发，才发现他在笑。
十字架后方，一个深红色的旋涡，忽然出现在半空之中，甚至隐约扭曲了天空。
“哎呀——！”老爹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怎么可能？！为什么恶魔之门会突然出现？我明明没有——”
“……原来是障眼法。”蝙蝠侠闭了一下眼睛，立刻反应过来，“如果你目标明确地去找最可能的那个人选，我们就会下意识忽略掉另一个可能。”
除了这个经营古董店的老头外，还有另一个人了解魔法，知道打开地狱之门的办法，又比任何人对这件事都要迫切。只不过因为一直没什么能力，找到的黑/手/帮也太弱，没有成功而已。
但是，一点点助力，足以扭转这个局面。
远处，一架曾经被刷成绿色，还写了大大的酒厂两个字作为生日礼物送人的直升机悬挂在半空。
银发男人挟着一根烟，手指在机身上慢慢摸过。曾经他因为实在太丑，没有动用过这架直升机，直接送去美国重新刷漆。
直到今天晚上，他看了修缮报告，才知道那层丑得一言难尽的涂漆下面，还夹着一层不会被洗掉的涂层。用超人无法透视的铅，和他唯一的弱点做的。
——氪石涂层。
舱门打开，高空中冷冽的寒风吹起白金色的长发。穿着魔法袍的瓦龙站在舱门口，他的双眼变成红色，已经彻底被圣主占据了身体和神志。
男人手中拿着一根魔法杖，双手打开朝向天空。
“出来吧，我的兄弟姐妹们。”他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回到人类的世界来。”
只不过，回来以后要怎么对待所谓的合作对象，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毕竟恶魔从来不遵守人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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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一部分警力朝着琴酒所在的位置分散，想要阻止圣主继续打开地狱之门。
另一部分，则想直接控制住源头——卡斐。
“快，麻药——！”有人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啊，这个自己是不是会中招来着。上次吃了能麻醉晕一头巨兽的剂量，就直接睡倒在萩原研二旁边的地板上了。
卡斐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得躲。
他略微动了一下手臂，没挣脱开，韦恩集团出品的武器看起来质量非常好，牛符咒的功力都没法撼动，如果防火的话，龙和猪的爆破作用应该也不行。
“你知道吗，走之前我给了下属一个遥控器。可以控制我身上的一个东西。”
看见对面那人有些空白的表情，卡斐拔高声音：“不是在小报里你和布鲁斯会玩的那种东西！啧，总之——没发现我身上多了点什么？”
蝙蝠侠的耳麦里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老爷，我恐怕得提醒你。他的衣服从领口到袖口，都安装了微型炸弹。”
“威力如何？”他嘴唇微不可见地动了两下，问道。
“老实说，我怀疑卡斐先生有自/毁倾向，要不就是喜欢搞大场面的华丽退出人生舞台，或者更糟，他的生命力比您想象中还要强大。”英伦腔传来，“因为他身上的微型炸弹，按照威力波及的范围来看，只能彻底毁灭他自己。”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摆脱铁链。”
被氪石粉末调制做成的涂层包围的银发男人伸手，摸到了口袋里的遥控器。
接连着卡斐身上所有爆/破物的东西，就这样被随意放进了他的手里，像是把性命一起交托出来一样。
信任吗？对方给他这个东西，到底是想表达自己对下属的信任，还是想让他这个还属于正常人类范围的助力，更加坚信他不老不死不灭的恶魔之躯？
冷冽的风吹起长发，银发男人扔掉手中的香烟，目光凝视着远处那道人影，毫不犹豫地按下遥控器。
热浪瞬息间以天台上空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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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几百码外的高楼，赤井秀一架着一把狙击枪。
他合上一侧眼睛，瞄准满是烟雾的位置。随着爆炸，巨大的热闹掀起灰尘、粉末，让中心位置被包裹在其中，无人能知里面的情况。
弱点……
即使是超人，也会害怕氪石。他需要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在恰当的时机，打出关键的一发子弹。如果其他地方的血肉能再生，那致命的位置呢？
心脏呢……？不，他连心脏都不会跳动，也许是头颅。
子弹被换过，用公安、FBI和蝙蝠侠能想出来的所有可以作为弱点的材质回合，被超人捏成一个子弹的形状，装进枪口。
所有靠近天台的人都捂着嘴咳嗽，挥开烟雾，在渐渐消散的浓烟之间，走出一道身影。
卡斐站在中央。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所有束缚已经随着爆炸湮灭，奇异的是，在这场巨大的爆炸下，他的衣服居然还完好无损。
袖口原本沾染的血迹也不见了。
所有人听不到的空间，系统声音有点抖：【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我还紧急给你捏了套衣服，甚至还紧急捏了人。同样的办法你用符咒的热视线把手腕扫断等它再长不就行了吗，怎么因为觉得当着别人面长手不好看就搞爆炸阿，啊啊啊啊啊不行，怎么这么大场面。】
卡斐：你少说点，太吵了，吵得我头疼。
系统有点虚了：【……不是，那什么是不是我们太过了一点，咱就是个酒厂BOSS，不至于制霸全世界吧……招惹了蝙蝠侠那还得了，我们是子供向，但是蝙蝠侠连载怎么看都有些R1/8了吧……怎么还、还被公安FBI围攻中，那不是大结局场面吗，要不我们趁机遁走，趁着现在烟雾大。】
“啧。”卡斐皱了皱眉头，从腰侧拔出手/枪。
有人认出来，那是把伯.莱/塔。下一秒，在警卫队的惊呼中，他伸出手，控制一个弹匣漂浮过去。
里面装着的，是和赤井秀一狙击枪中如出一辙的特制子弹。卡斐拆下手/枪弹匣，将里面的子弹倒出来，再将表面泛着一层银光的特制弹装进去，然后——
“砰——”
赤井秀一瞪大眼睛，墨绿色的眸子闪过无法掩饰的惊愕，他的手指还放在狙击枪上，根本没有按下扳机。
枪响并不来源于此，而是在几百码外的天台上。
“吵死了。”卡斐舔了舔嘴角，用空着的手擦去从额头上蔓延下来，被风吹得改变流向，甚至有点染上唇角的鲜血。
子弹穿透太阳穴，他略微偏了一下头，压低声音：“别在我脑子里说话。”
伤口急速愈合，修复，除了从原本贯穿太阳穴的血洞位置蜿蜒而下的鲜血外，什么都不剩。
系统同周围所有人一样，瞬间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