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第一时间感应到王洲复杂的心绪，张了张嘴，用死板的声音答，“你想多了，你没有前世。”
“啊？”王洲愣住，先说他的灵魂来自封神世界，又说他没有前世，是在耍着他玩？
天道狂热地看着王洲，“好心”地给他解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你就是遁去的那个一。”
“你我本是一体，赶紧将你的精气给我，让我们合二为一吧！”
看着天道顶着一张狐狸脸，两只爪子做等待拥抱状，露出比瘾君子还瘾君子的表情，王洲只觉得自己要瞎了。
他赶紧看向毛球洗洗眼睛，这才问道，“遁去的那个一，不是生机什么的玄之又玄的东西吗？它还能变成人？”
王洲不能理解，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一个完整的人，才不是从一个东西变过来的！
“混沌之中奥妙无数，无人能够彻底了解。”毛球可爱的身躯中，倏然散发出高深莫测的意味，竟真有几分唬人。
王洲稳了稳心神，听它继续道，“天道笼罩世界之时，遁去的一被祂排斥了出去。它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但最终确实得以化形成功。”
果真是玄妙无极。王洲摇摇头，敏锐地发现，“如你这般说，我并不是这个一。”
若他是，毛球说的，该是它得了机缘投身为他。
“你当然不是。”毛球一脸激动地说道。
“呵呵！”天道一爪子抓上防护罩，“你们再如何胡说八道混淆视听，我也不会被你们糊弄过去。”
毛球扭头啐了一口，“我们说话跟你有何关系？！自作多情！”
王洲摸摸毛球，安抚道，“那我究竟是谁？”
“成功化形之后，那人所在之处已经变成了混沌大世界。”
“就是你出身的那个混沌大世界？”王洲立刻抓住重点。
“没错。”毛球肯定了王洲的猜测，“或是因根脚，或是因福运，他在混沌大世界的修行极为顺畅，一路突飞猛进，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最强者之列。”
活生生的升级流大主角，王洲完全理解。
“突然有一天，他心生感应，得知自己家乡遭遇生死危机。”
王洲兴奋地问，“他回来救世了？”
不等毛球回答，他想到如今封神世界的现状，皱起眉头，“莫非他回来的途中出了意外？”
“都不是，”毛球摇头，摊了摊它的小爪子，“此方世界与混沌大世界层次相差太大，他若过来，不等他救世，此方世界霎时便会毁灭。”
“你在开玩笑吧？”王洲从听得津津有味，突变成百无聊赖，“此方世界自混沌而生，当年几场大战何等壮阔，现在竟容不下其他世界的一个人？”
就算要多说话拖延时间，也不该用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啊！只能再试试反驳解释的法子了。
毛球不服气地腾空而起，“谁跟你开玩笑？！此方世界诞生之初确实庞大，但谁让他们自己作死？战一回就切掉一块，战一回就切掉一块，现在还没灭，都是他们运气好！”
“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毛球俯冲向天道，小爪子隔着防护罩直接戳上他的鼻子，小小的身子气场八丈高，“要不是你搞出这些事，我才不会跑到这里来！”
天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狐狸脸又扭曲了一瞬，他冷声反问，“被大战破坏殆尽的地方，毫无产出还会伤人，不切割掉，留下来有什么用？”
毛球都快被气笑了，“说你无知又白痴你还不相信！你把手臂挖个洞，它不需要时间去长好？你再往那洞里扔个石子，拿出来它不会被染成红色？”
或许比喻得不太恰当，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几场大战，世界被打得天崩地裂、山崩海啸，但世界本身拥有修复的能力。
只要给予足够时间，或是形成其他普通地貌，运气好还能成为极端环境，各种奇珍秘宝不就有了来源。
要知道，哪本升级流小说里没几个险地秘境，其中有多少是因大战而形成，怕是数也数不清。
结果天道怎么做的？这只手上被挖了个洞，咔嚓砍掉。那条腿上长了个疮，咔嚓又砍掉。
整个都不健全了，祂还妄想从残存的身体上挖块肉来吃掉就恢复健康？白日做梦都没那么好的事！
吐槽得尽兴了，毛球施施然地飘回到王洲身边，一人一球同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天道。
“不要以为胡说八道几句我就会放弃自己的计划！”天道无意识地挥舞了几下爪子，恶狠狠地道。
不对！那个毛球说的肯定不是真的！它一定是在骗祂，祂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王洲没好气地冷哼，“随便你，你要继续跳舞就跳呗！”
反正这么一阵打岔，他被咒术影响的身体已经平息下来，大不了就重新忍一回。
倒是看着天道投进狐狸的身体里面跳艳舞，那肯定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天上地下再没人有这个机会！
王洲充满兴味地看着天道，为了这个，他就算再忍一次也值了。
狐狸毛全身炸开，天道的爪子又开始在防护罩上扒拉，眼中凶光四射。
“没劲。”王洲别开头，重新捏起毛球，“方才我们说到，那个人无法自己回来救世，那他做了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毛球答道，“他以为灭世的原因，是他这个一离开了世界，所以他从自己的灵魂之中，将有关此方世界的那部分灵魂，全部剥离了出来，孕养到足够程度之后，送到此方世界转生。”
“嘶！”王洲下意识抱住自己的手臂，心有戚戚，“这样肯定很痛苦吧？会不会影响他的实力？而在混沌大世界，是否有人会趁机伤害他？”
只听毛球说起，王洲便对那个人有了一股亲切感，他希望他一直好好的。
“你放心，”毛球安抚地拍拍王洲，“他早就习惯分灵魂炼分、身了，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甚至解决掉此方世界的因果，他的前景将更为广阔。”
那就好。王洲松了口气，又问，“那他在这个世界转生成了谁？”
毛球摊手，“谁也不是。”它又瞪了天道一眼，“他用自己的力量为新灵魂打开了一条通道，然而还未成功转生，天道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冲了过来。”
“新灵魂感应到危机，拔腿就跑，成功在隔壁大世界中降生。”它轻轻指了指王洲，“也就是你。”
王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不敢置信，“我居然是从别人的灵魂之中剥离出来的？”
这就是那股亲切感的来由吗？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要。
“你早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灵魂了。”毛球安慰王洲，“这是他让我转告你的话，他说你可以把他当做亲人，但你就是你自己，从来不是别人的一部分。”
王洲使劲晃了晃脑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其中的隐秘他不懂，但正如那个人所说，他就是他自己！
眼看王洲双眼变得清明，毛球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它就喜欢王洲这咸鱼的性子了，想得开，不会胡乱折腾自己，真真是好。
感应到毛球的心声，王洲爱怜地揉了它两下，“你是因为我转生错误，所以才被他派来解决问题的？”
“没错。”毛球闷闷地应，“我是他炼制的第一件先天灵宝，偏偏就在炼制到一半的时候，他感应到原生世界即将毁灭。”
对他而言，灵宝往后可以炼制无数个，而自己的原生世界只有一个，选择谁完全不需要考虑。
还是毛球当时已经有了灵智，并不愿意就此泯灭，强行坚持的样儿被他发现，这才没有完全放弃它。
等到他顺利将新灵魂送走，好容易将炼制成功继续，谁知在毛球成形即将被他纳入体内孕养之时，他又感应到新灵魂转生失误。
虽然他送回新灵魂，与原生世界的因果便已经消了，但除了因果，还有感情。
他不愿意原生世界毁灭，便将毛球送了过来，试图以灵宝之力，再努力一回。
更何况，他两次感应到原生世界，毛球均在侧。无论是它的坚持，还是它成形的时间，又如何不算是一种缘分？
毛球作为他炼制的第一件先天灵宝，却被他放弃了两回，于是它再不愿意成为他的灵宝。
他也不强求，只与毛球做下约定，只要毛球能够辅助新灵魂成功救世，它便能够成为一个自由的灵宝，无论择主或是自行修炼，再无人能够左右它。
“这就是你坑蒙拐骗也要我跟你穿越过来的原因？”王洲又爱怜地摸了摸毛球，也是一个可怜的小家伙。
毛球抽了抽鼻子，“只有辅助你，我才能够获得自由啊。”
王洲忍不住叹息，“你既然想要自由，为何当日要用奴隶来跟我立誓？”
就是心心念念想要自由，所以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嘴瓢了啊！
毛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大声哭了起来，“呜哇啊啊！我骗了你，我要当奴隶了！呜呜呜！”
话音刚落，王洲只觉得脑中的光团猛的炸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型的毛球。
这一刻，王洲明悟，誓言应验，毛球真的要给他永世为奴了。
“呜哇啊啊！”毛球也反应过来，原来就算它知晓自己是在骗，但它说一半留一半的隐瞒法子居然真的不算骗。
然而这一回它自己亲口承认，这是板上钉钉再改不了了！毛球哭得更惨了。
看着手上的毛球泪如泉涌，没两下就将它自己打湿得透透的，王洲只觉无语又搞笑，还有几分心疼。
这是一个先天不足后天也没有得到补偿的宝宝灵宝，就算有那么点小心思，最后还把它自己给坑了。
如今它已经彻底和他绑在一起，王洲轻轻地抚摸毛球，“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只是一个称呼，我可是新时代的接班人，怎么可能真把你当奴隶，对不对？”
“我们以后就像现在这样，你给我套个防护罩，然后沉睡成长，或是出去探险都随你。不哭了好不好？”
“探险？”毛球哭声稍歇，哽咽地问，“我可以出去探险？”
王洲重重点头，肯定地道，“当然！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还不信我？”
自从结识以来，王洲确实没有说话不算话。毛球回忆完毕，抽了抽鼻子，彻底止了泪。
见毛球终于不哭了，王洲双指将它拎起来甩了甩，“你看看你，全身都湿了，赶紧给自己弄干净。”
“我知道了！”毛球两爪用力，便从王洲手中挣脱出来，如陀螺般迅速旋转。
没一会，毛球身上干了，但王洲脸上却被它甩得到处都是水。
抹了一把脸，王洲撇撇嘴，没理偷笑的毛球，他不跟爆哭的小孩计较。
“戏演完了？”天道的声音插进温情脉脉的二人中间。
王洲和毛球同时朝祂看过去，“你说我们在演戏？”
天道轻笑，“难道不是？大敌当前，还能毫无戒备地哭得这么惨，不是演戏，难道你们是在侮辱我？”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完全没有将你放在眼中。”王洲毫不留情地嘲讽，“因为你对我们毫无威胁，所以我们直接忽略掉了你。”
“牙尖嘴利！”天道的狐狸脸又扭曲了。
王洲不甘示弱地回怼，“这说的是你才对！不管是牙尖嘴利，或是嘴尖牙利，都更适合形容你此时的这副尊容！”
“嘶哈！”天道咧开大嘴，又朝防护罩抓了好几下。
王洲微微偏头，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毛球，“毛球，你有没有觉得，天道越来越像狐狸精？”
毛球理所当然地答，“这很正常。真正的天道，除了制定维护基本的规则之外，祂最大的能力其实是学习。”
世界分级，小世界、中世界、大世界。大世界破碎，境界跌落，会变成中世界、甚至小世界，此方世界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
同样的，小世界也可以慢慢慢慢成长，变成中世界以至大世界。其中最安全的法子，就是天道与世界生灵同时成长。
但无意识的天道成长太慢，故而时常会有天才修行至顶点，便脱离小世界，进入更高级的世界。
此方世界天道早有意识，以祂这份得天独厚的福运，若祂当初不是忌惮生灵太过强大，而是跟着演化他们所修行的道，祂自以为的残缺早不知填补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