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完毕,王洲回到寿仙宫,正想如往常一般到会客室躺躺摇椅。

  视线一转,光秃秃的案几便映入王洲眼帘。想到昨晚他还从李冉手上抢救他的茶盏,结果天还没亮,他自己又将它们全部报废……

  王洲脸上一热,顿住身形,扭头转入寝殿。

  躺到床上,王洲呼唤毛球,得到回应后,直接问道,“李冉如今到底是何情况?”

  心有戒备的毛球,完全没想到王洲会问出这个问题,停顿了好半晌,才慌忙答道,“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进阶。”

  “不再需要所谓机缘?”王洲追问。

  “完全不需要!”毛球答得斩钉截铁。

  昨晚的双修,便是此方世界最大的机缘。不仅此次进阶,便是对李冉后续的修行,也有莫大的好处。

  王洲心下微松,又开始给毛球找茬,“据说,你跟他配合,成功将我所中的咒术禁锢在体内?”

  “啊!”毛球打着哈哈,赶紧找借口,“是他想出来的法子,我只是照做而已。”

  “你这话自己信吗?”王洲冷哼,心灰意冷中,混杂着浓浓的排斥。

  他是真没想到,都已经相处这么久,毛球还在跟他玩心眼。

  感应到王洲的情绪,毛球一下子慌了,它连忙解释,“我没有跟你玩心眼!防护罩只有贴合你的皮肤存在,才能保你万无一失,我的最优先级是保障你的安全!”

  “如今的法子,真的是李冉昨夜临时想出来的!我,我方才心虚,是怕你以为我故意逼你搞对象!也怕你觉得我太蠢!”

  前科太多,毛球如今只想自己在王洲面前表现得好一点,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反坏了王洲的印象,毛球欲哭无泪。

  就毛球曾经一次次催他找对象的劲儿,王洲确实很容易有它故意逼迫的怀疑。

  而作为先天灵宝的灵体,对自己本体的利用居然比不上一个陌生人,确实也够蠢。

  故意让毛球听见自己心底的吐槽,王洲轻哼一声,“果真是没什么脑子。”

  “呵呵!你说的是!”毛球敢怒不敢言,到底因为王洲放他一马松了一口气。

  “你也有今天!”全盘接收毛球的憋屈心理,王洲偷偷在心底发出小人得志的猖狂笑声,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当心!”温柔而宠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洲在床沿顿住,仰头看见分别未久却已心心念念的人,霎时笑颜如花,“你回来了!”

  李冉心头发酥,俯身将人虚虚罩住,轻轻落下一吻,“我回来了!”

  抬手环住身上人的脖子,王洲启唇轻喃,“我想你了。”

  “我也是。”李冉柔声回应,加深了这个吻。

  相濡以沫、唇齿相依,好半晌,二人不约而同地分开唇瓣,抵着额头轻笑。

  王洲往床内挪了挪,握着李冉的手,“你陪我躺一躺?”

  “好。”李冉静静躺下,与王洲十指相扣。

  举起两只手看了看,王洲开心地笑了好一会,偏头问道,“你此次回山,收获如何?”

  李冉答道,“玉令的各个方面都有不俗的进展,我说了一下要求,又与他们探讨了一回。如今他们又有了新想法,令我三个月后再去取新品。”

  “空间物品他们只说尝试,却无太大把握,毕竟混沌气息此方世界并无几人接触过。”

  “至于防御之物,我听了他们的一些想法,准备用这几个月自己准备。”

  王洲满意地笑,“你有规划就好。待过两日孔将军醒来,你也可以与他交流交流。”

  “好。”

  温情脉脉地并躺着聊天,柔情蜜意地并案用饭,二人尝试着新的相处方式,越发亲近。

  入夜之后,王洲屏蔽掉毛球的意识,将防护罩换回了初始状态。

  下一瞬间,李冉便感知到身边人的变化。他毫不犹豫地与人紧紧贴合,共赴属于二人的美妙之夜。

  ***

  数日连续不断的修行,让王洲心情舒畅,容光焕发。

  这日文书房议事完毕,不想回寿仙宫打扰苦心钻研的李冉,王洲选择去看看自己的几个儿子。

  他的布局已经渐渐展开,后继之人也该提上日程。等到布局完成,他才能早日卸下担子,重新过上幸福的咸鱼生活。

  第一顺位继承人,当是嫡长子殷郊,于是王洲选择前往东宫。

  制止了宫人的通报,王洲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正殿,还未进门,便已有孩童清脆的笑声隐隐传来。

  循着声音穿过正殿,王洲见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十四岁的殷郊面容俊秀、目光沉静,正埋头精心侍弄着一个大大的花盆。

  已经十二岁的殷洪满脸笑意,动作夸张地追逐自己两岁的幼弟武庚,将他逗得又叫又笑,王洲听见的笑声也正是因此而来。

  他是该佩服殷郊定力过人,还是该谴责两个小儿子不懂体贴。

  伺候在殷郊身侧的宫人最先发现王洲,提示了下殷郊便恭敬地对着王洲行礼。

  这一动,在场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齐齐行礼,“拜见父王/大王!”

  “起。”王洲免了众人的礼,走近殷郊,端详着花盆中的植物,问得不是很确定,“太子,你这是在种花?”

  但是他好像没见过这般模样的花,反倒是见过类似的农作物,或者这是殷郊寻到的新品种?

  殷郊面上显出几分尴尬,“父王,儿子种的是麦。”

  麦?看来我没认错!王洲欣慰,下一瞬茫然的眼神便转向了殷郊,他居然用花盆来钟粮食?!

  “太子,你为何用花盆来种麦?”王洲忍不住问道。

  殷郊挠挠头发,脸颊泛了粉,“近几年来,随着您派遣的农事官越来越多,各地粮食产量激增。民间歌功颂德之声大起。”

  “所有人皆知晓您重视耕种,多有派人进行种植试验。儿子想跟您学一学,于是寻了些许麦种,亲自种一回。”

  面对着长大几岁,和初见时孺慕之色不减,还更多了几分崇拜的长子,王洲的心情很是复杂。

  “你的想法很好。”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王洲先鼓励了一句,问出自己困惑之处,“可是为何要用花盆?”

  “你若真想体验种植,派人在花园之中选一块地,亲自体验从开荒到收获,岂不更好?”

  花园中原本种植的那些花草,勉强也能算是开荒,捧着个花盆算怎么回事?

  殷郊垂头,嗫嚅着不肯答话。

  王洲看了看周围,先指两个小儿子,“你们俩自己去玩,”再指众多宫人侍卫,“你们都退到一丈之外。”

  殷洪抱起嘟着嘴的武庚,面上闪过一丝落寞,揉搓了两下弟弟,便重新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好了,没外人了。”收回视线,王洲拍拍手,低声问殷郊,“可否与父王讲讲你的想法?”

  声音中的几分忐忑分外明显,毕竟殷郊十四岁,正是中二的时候,也不知他这一手能否奏效。

  殷郊动了动嘴唇,小小声道,“儿子就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施肥有失身份。”

  果然是好面子!王洲眼中染上笑意,面上却是淡定地摇头,“你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太过端方。”

  从初见时起,小小年纪便端着太子的身份,刻苦学习,以图早日为父王分忧。

  后来王洲命人给他的学习增加了些爱国爱民的内容,他也学得认真、接受良好,养出了一颗仁心。

  唯有这自持身份爱面子,从来未曾变过,也最是令王洲看不惯。

  殷郊沮丧地垂下头,他知晓自己让父王失望了。

  “你还小,要学的东西还多着,等学完了就好了。”抬手揉了揉殷郊的头发,王洲笑着安慰。

  “不知父王要教儿子什么?”殷郊一改沮丧,兴奋地看向王洲。

  又揉了揉殷郊的脑袋,王洲道,“自明日起,群臣议事之日,你便入朝观政。”

  亲眼看看那些衣冠楚楚的朝臣是如何争抢骂架的,不信他还要逼着自己当君子。

  “每隔三日,你前往南门农庄一趟,亲身体验如何种植,直至此季粮食收获。也好对比一番,种在地上,和种在花盆之中,有何区别。”

  自恃身份、死要面子,可从来不是一个英明君主该有的品质。

  殷郊恭敬应诺,“是,儿子领命。”

  “父王!父王!我也想出宫!”追着武庚跑过去的殷洪,恰巧听见了南门农庄,也不管弟弟了,反身便对着王洲请求。

  话音刚落,跑远的武庚听见声音,也大叫着跑过来,“父王!父王!出宫!出宫!”

  看着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王洲逗孩子,“你们大哥出宫是要去办正事,你们两个小不点,又为何要出宫?”

  殷洪语塞,武庚继续大喊,“玩!玩!出宫玩!”

  “呵!”王洲失笑,虚点了点武庚,“你这小子倒是直白!”

  他调笑地看向殷洪,“你们并无正事,出宫可不就是为了玩。”

  殷洪脸颊微热,索性坦然承认,“父王,我们想出宫去玩,您可允准?”

  “孩子爱玩是天性。”王洲视线扫过三个孩子,爽快地道,“你们每个月可选一个休息日出宫,太子也一样。”

  殷洪武庚欢呼起来,殷郊也忍不住弯起了唇瓣。

  “不过!”王洲脸色一板,“孤会派人跟着你们,若孤知晓有谁不顾安危、自作主张,那此人往后的出行机会,全部取消。”

  “父王放心!我们一定会乖乖的!”殷洪声音洪亮地为三兄弟做保证。

  王洲轻笑,“说的不算,孤只看你们做得如何。”

  武庚还小,起不了什么幺蛾子,他这话点的就是殷洪。

  殷洪调皮地皱了皱鼻子,而殷郊吞回向父王承诺看着弟弟们的话语,慎重地点了点头。

  想起殷郊兄弟上课之时唯有彼此相伴,又因进度不同,多是单独上课,王洲生了个主意,“本月的出宫之日定在五日后,孤会选一批同龄人与你们同行。”

  “你们可从中挑选几人,入宫同你们一起上课。”

  同窗之谊,可以成为殷郊的第一批班底,其他的再慢慢物色,直到添置齐全。

  “我?上课?”武庚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懵懂。

  打量了下武庚矮墩墩的身子和小胳膊小腿,王洲轻笑,“你暂且不用上课,但可以挑选玩伴。”

  话一出口,王洲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愈演愈烈。

  武庚两岁多,但看着和刚出生的哪吒竟是差不多大。不过哪吒在娘胎三年多,若正常出生,也该是这般年纪。

  原著剧情总是一个隐患,虽然李冉破了哪吒出生时的杀气之劫,但谁知天道还有没有后招。

  若能将哪吒与武庚一同养育,针对性的引导哪吒的性格,才是更为保险的做法。

  “玩伴?”武庚蹦跶两下,咧着嘴笑,“我要!玩伴!”

  王洲笑着点头,“好,孤现在便派人去把你的玩伴带进宫里。”

  正好昨日,他留在殷夫人身边的宫人递来消息,哪吒太过活泼好动,除了睡觉,整个屋子乱窜,将下人们累得人仰马翻不说,殷夫人也得不到修养。

  虽然他已经给殷夫人身边又派了一批人,但哪吒可不是一般小孩,自带法力和护身宝物,不定需要多少人才能治住他,殷夫人够呛能够好好修养。

  还不如带进宫来,两个同龄人在一起玩,许是会省点心。就算不行,他还有外援留守寿仙宫,总能有法子治住哪吒。

  打定主意,王洲立刻唤来武旦,命他带人走一趟。

  这边武旦领命离开,殷洪不服气了,“父王!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玩伴!”

  “武庚年纪小,话也不太会说,孤只要给他寻个同龄之人便可。”王洲认真解释,“而你和哥哥各有喜好,若随意选择,你可愿意与一个南辕北辙之人相处?”

  殷洪嘟起的嘴巴放下来,他喜欢骑马,要是找来一个只喜欢弹琴的,还不如他一个人呢!

  说通了殷洪,王洲看向殷郊,“你也与孤说说,想要什么样的玩伴。孤先寻一批来,五日后,再由你们自己挑选。”

  殷郊应诺,拉着殷洪细细讲述各自的要求。

  王洲一一令人记录下来,按照要求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