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开心,祂就开心?!

  王洲心头郁结,望着窗外反驳,“你搞搞清楚,我也是被毛球裹挟来的受害者!你干不过毛球,就来针对我?!”太没品了吧!

  嚓啦轰!凭空一声霹雳炸响,打断了王洲的最后一句话,却也彻底激起了他的怒气。

  他手指窗外天空,破口大骂,“还打雷吓我?难道我是吓大的?!我呸!欺软怕硬!欺善怕恶!以大欺小!扒高踩低!两面三刀!表里不一!鬼的个天道!呸!”

  轰轰!又是接连两声惊雷,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已是乌云密布,黑沉沉地快滴下水来。

  王洲一个冲动,上半身探出窗外,仰头继续骂,“呼风唤雨雷鸣闪电你好厉害呀!好,老子顺你的意,我喜欢武庚!有兄长撑腰,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是我对儿子最大的宠爱!”

  “还有离不开苏妲己一日,老子让她给我当上菜丫鬟,每天老子坐着她站着,老子吃饭她看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有本事往我身上劈啊!虚张声势的东西!我呸!”

  仗着上回雷劈而安然无恙,王洲骂得痛快,然后重重关上窗户,把之后一连串的炸雷全抛到脑后。

  “冷静冷静!”毛球现出身影,小爪子轻轻拍着王洲胸口,一迭声得地安抚他,“淡定淡定!祂毕竟身份不同,咱们克制一点点,克制一点点。”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祂要是真被气得搞同归于尽,那祂的麻烦可就大了。

  王洲不甘心地揉搓毛球,“凭什么要我克制?祂都能以大欺小干尽龌龊事,为何不是祂克制?”

  毛球躺平任捏,口中继续劝慰,“你也说了祂是大,人家高高在上有特权的,咱们稳一点稳一点。”

  它这阴阳怪气的话,确定是劝而不是火上浇油?王洲怀疑起来,方才那一阵肆意谩骂也确实发泄出了自昨夜便潜藏的愤怒和惊惧,于是顺利冷静了下来。

  然后他就又发现了毛球话中的漏洞,一把将它捏到自己眼前,“你之前明明说祂不会要我的命,方才又说祂不是想我□□焚身被烧死,就是阳气失尽而死,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因为祂所说的,□□烧的是灵魂,流失的也是灵魂之阳气。”毛球轻飘飘地答,“等你死了,那身体可不会死,而且更方便继续走祂想要的剧情。”

  “歹毒!实在是太歹毒了!”王洲牙齿咬得咯咯响,手中的毛球也被他捏得没个形状。该死的,祂这是针对死他,连回家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毛球费力地挣出两只小爪子,拍着他的手背安慰,“别气别气,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对应的法子?连祂都被你气走了。”

  窗外的雷声好像是消失了?王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毛球说的话,“我骂祂时说的那法子竟真的有用?”

  “原来你说的时候不是认真的?”毛球也愣了一下,然后笑开,“那你运气可真好,经祂亲自验证,你完全不用担心法子无效。”

  李冉适时走到王洲身前,隔着安全距离笑看着他,“恭喜恭喜。”

  毛球不悦地怼,“方才不吭声,此时来献什么殷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也要理解。”王洲笑着打圆场,看着李冉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欣赏、淡淡的渴望以及深深的遗憾。

  这些日子他与李冉渐入佳境,眼看快要水到渠成脱离单身狗行列,现在为了小命,他还是封心所爱等着回家吧。

  毛球妥协地啧了一声,“你说的也对。”偏过脑袋眼不见为净。

  没管毛球,李冉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王洲,心头满是不甘,他知晓王洲对他的喜爱只是来自于容貌,或许还有点在这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找一个陪伴的想法,实际并没有太多真正的交心与感情的交流。

  李冉并不介意这一点,因为他有心,眼前人也并不抗拒,那么初时基于容颜而生的喜爱,也能酿成浓厚的情谊。

  然而此刻,天道搞的这一出,却是把他的计划整个腰斩!李冉捏紧拳头,心头一阵阵的波浪滔天。以王洲如今的状况,不要说继续发展,或许他都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被李冉猜中心思的王洲有些尴尬,想到他还央李冉找人帮他种水果,之前是试探情趣,如今情况有变,他一时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仿佛不知道王洲的心理变化,李冉仍旧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他,“虽有验证,安知祂又是否故意使坏,我还是去西边走一遭,找人问问情况。”

  “这个……”为了自己的小命,王洲也不能违心地拒绝。但要他就这样接受有心人徒劳地为他奔忙,他又有些不是滋味。

  李冉含笑睨他一眼,柔柔地说道,“以你我的情谊,不过是为你出门一遭,何以这般迟疑?”

  停顿一下,李冉换上落寞的表情,眼中也带了些微控诉,“莫非,就因此事,你便想弃了这份情谊?”

  说的他好像是只馋人家身子的渣男!虽然他确实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在走心,但他也不是图走肾啊!

  王洲在心中为自己辩解,打到一半的退堂鼓果断停了下来。这样一个符合心意的对象,完全是可遇不可求,他完全不用这么快就放弃,柏拉图也很浪漫嘛!

  完全拿捏王洲的情绪变化,李冉心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乘胜追击,“更何况,祂既是用的此界咒术,或许也能在此界寻到解咒之法。”

  王洲深以为然地点头,看向李冉的眼神满是信任,“你见多识广,法力高强,解咒之事,我便只能托付给你了。”

  “我定然会全力以赴。”李冉重重点头做出承诺,抬手隔空抚了抚王洲的侧脸。

  “我信你。”王洲眼睑微垂,绽出一个柔和的笑。

  李冉立刻回以同样温柔的笑容。

  傻呵呵地对笑了好一会,王洲发觉不对,“咦?毛球去哪了?好像许久没听见它的声音了。”

  “你们俩继续笑吧,我要沉睡成长了!”气哼哼的毛球从王洲手中挣脱,腹诽着见色起意,见色忘义,色迷心窍……一头钻进王洲眉心,果断屏蔽自己。

  王洲红了红脸,又一次和李冉对着笑了起来。

  笑意渐渐变得更为平和舒缓,二人对视的眼中柔光流转,李冉不舍而坚定地提出告辞,“我先往西边去,你千万照顾好自己。”

  虽说有毛球保护,又有天道疑似背书,李冉仍旧有些放心不下。无论如何,眼前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王洲眼中也添了不舍,缓缓点头,“好,早去早回,我还等你给我送西瓜香蕉和新玉令。”

  李冉笑着应好,又隔空抚了抚王洲的脸颊,这才闪身而去。

  在室内静静站了一会,甩脱掉那种黏糊糊的状态,王洲才冷着脸入了正殿,吩咐左右,“传谷雨来见孤。”

  没等多久,谷雨入殿行礼,“拜见大王。”

  王洲叫起,然后问道,“昨夜抓人,情况如何?”

  “回大王,所有名单上的人皆已成功抓获。”谷雨答道。

  “如今后宫可还安稳?”

  “王后娘娘一早便派人安抚各宫,两位统领亲自带领侍卫队在后宫坐镇,虽然微有波折,如今已经平稳下来。”

  谷雨抬眼瞟了瞟王洲,“只是抓捕过程中,副统领空口指控了一批未在名单上的人,在她的坚持下,黄统领命人将她们一同抓了起来。”

  阿妩毕竟不是凡人,找到一些隐藏深的奸细很正常。王洲不在意地挥手,“所有被抓之人皆会交由王后与黄统领共同审查,若是无辜定然不会有事。”

  他又问,“在这期间可有人向外传递消息?”

  “除试图往杨家传信之人皆被锁拿,两位丞相、七位上大夫以及众位殿下府上皆有收到消息。”

  王洲嗤笑一声,看来重臣的消息都很是灵通。他抬了抬眼皮,“看住传信的那些人,孤要他们往后知道的所有消息,全是孤要他们知道的。”

  “臣领旨。”谷雨俯身应诺。

  想了想,王洲又问,“抓获之人中,可有寿仙宫至中宫,路上的洒扫及种花植草之人?”

  昨日走在那条路上,那种异样绝不是王洲的错觉,他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但他记得,谷茂当日给他的名单上,并没有相关之人。

  “回大王,因副统领要求,她们已被全部拿下。”谷雨答道,眼中闪过惊骇,莫非那些人真有问题,还被大王和副统领都看出来了。

  而她和师父却半点没有发现!谷雨垂首握拳,这样不行!他们的职责就是为大王探听消息,下一回绝不能再落到大王之后!

  好像有什么燃了起来?王洲左右看看,没发现端倪,也不再纠结,吩咐道,“往中宫传旨,将苏妲己调来寿仙宫,任侍菜宫人。”

  “苏……美人当侍菜……宫人?!”谷雨迟疑地看过去,人家美人当得好好的,安分守己不作妖,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贬成宫人?

  呸!王洲唾弃了一下自己,跟天道斗气,竟是差点做下殃及无辜的昏头事!

  他立马改口,“苏美人升一级,封才人,自今日起,搬入寿仙宫隔壁宫室,每日来孤身侧侍奉笔墨。”

  果然大王不是喜怒随心的昏聩君王!谷雨开心地应诺,准备告退。

  “等等!”王洲叫住她,“告知王后,除苏妲己外,孤欲再择三位才人,同样每日侍奉笔墨。嫔御中有意者,可前往中宫自荐,三日后至寿仙宫,由孤亲选。”

  他沉下声道,“你需得告知后宫诸人,才人虽宿后宫,然随侍于孤身侧,无论何处皆需去得。”

  想了想,他又补充,“之前从侍卫队换回来的宫人,若有意者,也可前往自荐。”

  谷雨惊讶地看了看王洲,俯身应诺,前往传旨,心头思绪万千。

  之前是女侍卫,如今是才人,大王是要将女子渐渐推向前朝?她捂了捂心口,眼中绽出一道璀璨的光。

  不知晓离开下属的心理变化,王洲又招来宫人,“派人将隔壁宫室收拾收拾,再派人往侍卫营传旨,三日之内,孤要所有杨家相关之人的审查结果。”

  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罪魁祸首他动不了,但这群被他抓到的帮凶,有一个算一个,他绝不会令他们好过!

  ***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第四日清早,王洲照常带人前往文书房。

  哦,不对,同往常有些区别,今日王洲身边多了两个女子,正是两位侍奉笔墨的新才人。

  其中一人正是苏妲己,此时她手中正捧着一个木匣子。另一人则是原本侍卫营的老大难,无比刻苦然而训练仍旧比不过新兵一半的施丹娘。

  今日汇报之人乃是丞相商容、上大夫杨任和姚中,一见王洲领着女子进门,前两者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王洲只当没看见,自顾上座,受礼,处理政事。

  商容二人也只得暂且忽视二女,专心议政。然而,在大王竟让女子执笔书写记录之时,商容二人破防了。

  “大王!”商容扑通一声俯伏在地,声音激动,“此时所议皆乃事关天下之大事,大王何以令无知女子妄加干涉?!”

  施丹娘被吓得浑身一抖,侧头看了王洲一眼,便继续低头写字。

  王洲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问商容,“丞相可知,孤身侧这位才人是谁?”

  “大王后宫之人,臣又岂能得知?”商容一脸不悦。

  “哈!”王洲忍不住笑出声来,“丞相既对她一无所知,为何又称她为‘无知女子’?莫非丞相能掐会算,只需一眼便能知她前尘后事?”

  商容语塞,杨任俯身帮腔,“大王,女子性柔弱、爱美善妒、蛮不讲理,一心耽于情爱,毫无上进之心,岂不无知?”

  王洲又笑了,缓缓摇头,“你这话,可敢回家说与你母亲?可敢往祖庙说与先祖之众位后母?”

  声音渐高,眼神也越来越凌厉,最后他一拍案几,厉声喝问,“你又可敢往女娲宫焚香祝祷,说与娘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