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殷郊兄弟说笑几句,王洲便赶紧想了法子打发走二人,在不破坏形象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

  站在原地等待小腿的麻痒消失,王洲跟毛球抱怨,“我的天!真是累死我了!谁发明的跪坐呀?我感觉腿都不是我的了!”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身体,”毛球挥了两下小爪子,直白地提醒王洲,“不习惯的只是你的灵魂,不是你现在的腿。”

  王洲呵呵一笑,理直气壮地反驳,“反正原主已经跑路了,现在这身体是我在用,它就是我的!”

  无语地看了王洲一眼,毛球对他的厚脸皮甘拜下风,此时距离王洲想要自杀穿回去才多久,他竟然就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

  忽略掉毛球诡异的眼神,王洲施施然地带着人经过显庆殿、嘉善殿,穿过分宫楼,回到原主所居的寿仙宫。

  进殿之后,看着雕梁画栋、金饰玉砌的宫殿,王洲一时却不知道该作何动作。

  想要坐吧,没有看见椅子,哦对,原主一直都是跪坐。而历史上,东汉才有胡床传入中原,北宋才加了靠背,再慢慢改进成现代的椅子。

  原主的床,就是靠墙那个矮矮的、两头有围栏、上面还放着一张案几的东西。而在原主的记忆中,是吃饭睡觉都在同一张床上。

  我的天!王洲无声地□□,利索地打发走所有宫人,便搬开案几,呈大字型摊在了床上。

  真是累死他了!往返路上一直站在马车上,在龙德殿又一直跪坐。得亏他还背着点原主的偶像包袱,不然他早就已经趴下了。

  “其实这点程度的劳累对你的身体完全不在话下,感到不适的只是你的心而已。”毛球用小爪子拍拍王洲肩膀安慰他,“等你习惯了,就不会再难受了。”

  “别跟我来这套!”王洲轻轻挥开毛球,心里不服气极了,“我看你的光屏里面,女娲娘娘的坐可不是跪坐!凭什么神仙和人间不一样呀?!”

  “古代跪坐是怕走光。”毛球嘿嘿笑着解释,“神仙都有法力,完全不会有这种顾虑,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走光?王洲瞄了瞄自己的下半身,这么多衣裳层层叠叠的,还能有这种风险?

  毛球比王洲更惊奇,“你之前方便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穿的是开裆裤?”

  它之前还担心过王洲又会因为这事跟它闹一场,但看他方便过后一派云淡风轻,毛球还以为他接受良好,结果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发现端倪?

  开裆裤?王洲噌的坐起身,左右开弓扒拉自己的下裳。一层层掀干净之后,除了最贴身的短裤,外面的裤子真的就是只有裤腿没有裆!

  他居然真的穿了这么久的开裆裤!王洲如遭雷劈,尿布、开裆裤,他穿书过来是重新体验婴孩生活的吗?!

  王洲狠狠摇头,他站起身来,三两下将自己的衣服恢复原状,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指使候在门外的奉御官,一人去寻最擅长制衣的宫人,一人去选择合适的地方挖坑,还有一人去寻找造纸所需的各种材料。

  按照毛球提供的造纸方案,王洲确定挖坑选材之人完全领会到他的意思,并且能够完美达到他的要求,才将他们打发走。造纸工作走出了第一步,王洲狠狠握拳,什么石头、树叶、厕筹,通通都不许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这边负责造纸准备的人走了,制衣的宫人也被寻来了。王洲命人找出一条干净的裤子,用毛球的视频做样版,一步步地指点宫人将两条裤腿缝合在一起。

  宫人刚收起针线,王洲便迫不及待地拿着裤子到内室换上。拍了拍完全缝合的裤腰,安全感油然而生,王洲终于吐出了心头的那口郁气。

  浑身放松地走出内室,王洲重重地赏赐宫人,又下了准备卫生纸的替代之物和改造所有裤子的命令。

  宫人领命退下,侍御官请示王洲,是否送上晚膳。

  王洲欣然应允,侍御官便带人送来四样菜色,烤兔肉、炙鸡腿、煮牛肉片和熏肉干,主食黍米粥,还有一壶酒。

  侍御官将饭食放在案几上,又送上清水给王洲净手,才带着所有下人退出去。

  两条长腿交叠,手肘撑在案几上,王洲一边夹了一片牛肉咀嚼,一边在心里询问毛球原著后续剧情。现在他没有原著在手,更要多问问毛球,别不小心又踩进了剧情的坑。

  “纣王上香之后,惦记女娲娘娘美貌,厌弃了宫中美人。纣王采纳费仲谏言,令四方诸侯进献美女,却在朝议之时被商容所阻。太平无事到次年四月,八百诸侯朝觐,唯冀州侯苏护不向费仲尤浑送礼。”

  “费仲二人生恨,设计纣王看上苏护之女妲己。纣王即令苏护献女,苏护不愿,当场大骂纣王。纣王要杀苏护,被费仲二人劝阻,放了苏护想让他自觉送女。结果苏护怒意不止,与家将一商讨,直接反出朝歌。”

  “纣王得到消息,怒极要带兵亲征,被鲁雄劝住,当场下令要崇侯虎、姬昌征讨苏护。崇侯虎当即带兵出征,却在冀州吃了败仗。姬昌适时命人给苏护送信,苏护被说服,定下进女朝商赎罪。”

  王洲慢慢啃着鸡腿,心中冷笑,“商容的谏言又是‘沉湎酒色’还是‘无道败亡’?那个苏护在八百诸侯、朝歌群臣之中,不会一个交好之人都没有吧?”

  毛球看了看原文,这两句话都在商容的谏言之中,它好奇地问王洲,“你好像不喜欢商容?”

  “我当然不喜欢他!”王洲点头点得理所当然,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好好地写了一首赞美诗,他哐当一下跳出来说我亵渎圣明,堂堂首相天子近臣,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吗?”

  “有他这一出,首因效应之下,就算有人觉得我这首诗没问题,也要被影响得成了淫诗。玉女那一出,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再阴谋论一点,纣王厌弃宫中美人,谁知道是不是为了用清心寡欲的行为改善自己的名声?明年诸侯要朝觐,今年商量一下贡品要不要美人不行吗?但是商容这‘沉湎酒色’‘无道败亡’两个词一用,‘好色’的标签不就贴我身上了!”

  “再撺掇一下苏护,挑拨一下费仲尤浑,打完仗送上苏妲己。明明是苏护反商纣王平乱,直接变成纣王为了女色发动战争。‘荒淫无道’完全可以焊死在我身上了!”

  “消消气!消消气!”毛球飞到王洲肩上,挥挥小爪子安慰他,“那是原著里的剧情!跟你没关系!”

  王洲冷哼,“你说得倒轻巧,信不信我写的‘淫诗’已经在传往八百诸侯的路上了。”

  毛球试探地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给你挽回名声?”

  “算了吧。”王洲放下鸡骨头,取了根肉干磨牙,“我的人现在要用来造纸,没那么多闲工夫!等我三年不召幸后妃,还有谁敢说我好色,我就直接灭了他!”

  毛球浑身一斗,吞吞吐吐地问,“你,你不是来找对象的吗?要是在这三年里遇上了心动的人,你也退避三舍?”

  “别跟我提找对象!”王洲恨恨地瞪毛球一眼,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就是被这三个字引起的,连卫生纸都没有,他现在有个鬼的心思找对象。

  抄起碗筷将饭菜一扫而空,王洲才略略消了心中闷气。唤来宫人收拾完残局,他推开案几,又躺在了床上。

  毛球趁机落到王洲脑袋旁边,试探着给他出主意,“我觉得你也没必要等三年那么久。造纸半年就能有成果,到时候你没了后顾之忧,就可以试试找对象了。”

  “我怎么觉得,对我找对象这事,你比我还积极呀?”王洲侧身看着毛球,没忍住伸出手指拨了拨。

  毛球不受控制地在床上滚来撞去,声音轻快地说道,“我们是合作人呀!你跟着我来到这个世界,我答应你的也要努力做到才行呀!”

  所以就催着他找对象?王洲失笑,没想到他收到的第一个找对象的催促,居然是来自这么一个认识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毛绒球。

  那他把人家当玩具是不是不太好?王洲尴尬地收回了手指。

  “咦?你怎么不继续了呀?”惯性消失,没有收到后续的力,毛球自己滚了两圈,豆豆眼望着王洲的手指,疑惑地问。

  王洲愉快地重新开始游戏,口中关心道,“我怕你转多了头晕。”

  “你想太多了!”毛球得意地嘻嘻笑,“别说这样转两圈,就算你把我放洗衣机里,我也不会有事!”

  掌心拍着毛球弹了几下,王洲夸赞道,“那你可真厉害!”

  毛球笑得更欢了,还不忘自己最初的目的,“要不要我现在开始搜索美人?你先看看图样,找出喜欢的人,半年之后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只看个图像是找不出喜欢的人的!”王洲摇头,rua着绒绒的毛毛不放手,“你就不要瞎出主意了。”

  “那要怎么办呀?”

  “有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要是我的姻缘真的在这个世界,那我总会遇上他的。”

  “那你不能说我对你不尽心。”

  “不会!毛球是很尽职尽责的合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