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麻雀从孔雀厚实的羽毛里探出了个小脑袋,围观事态进展。
其实他坐哪儿都无所谓,只要他们别打起来,一切好说。
秦危见孔雀犹豫,赶紧帮衬着他哥说话:“就是啊,你背上挡不住风,很容易冻着它。而且你们这形态很容易被别人狩猎,他们手里的箭可不长眼睛。”
蓝孔雀金色的眼眸浮现波动,它似乎被秦危说服了,挥动翅膀飞到秦无拘身侧,将麻雀从背部轻轻的抖落,护送至那厚实的兜帽里
随后,它也略微缩小身形,一并钻了进去。厚实的重量让帽檐都被压弯了一寸。
秦无拘:“……”他可没有邀请这只雄孔雀进窝。
“大哥,有敌人闯入虎霜林,要不要取消这次狩猎?”秦危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哥的脸色,而是思考如何处理这次突发事件。
“哼,不必。他们一击未得手,估计不敢再来。”秦无拘说道。
他已传令给影卫私查,并派兵力支援,若此时取消狩猎,诸侯王们又该嚷嚷着不公平了。
于是,他们两人选择继续深入。
此时,兜帽里却是另一种温馨。
蓝孔雀虽然缩小体积,但依旧比麻雀的体积大了三倍,此时正耐心的用鸟喙帮麻雀梳理在风霜中凌乱的羽毛。
至于容易落雪的上方,早已经被蓝孔雀施法隔开,兜帽的内部没有风雪的干扰,温暖无比。
在蓝孔雀的梳理下,麻雀舒服得昏昏欲睡,眼睛都是微微眯住的。然后,它实在没忍住,身体一歪,两爪朝天,倒地歇下。
蓝孔雀先是一愣,在感受到麻雀只是睡着,并不是出事后才微微放松。
它也刻意贴的离麻雀更近,将沉睡的麻雀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
“……那分明是本王先射下的,秦危,你这是要与本王争抢猎物?!”
“小爷我哪敢和您抢啊,不过当时大哥也出箭了,是比你先射中的,这个猎物是大哥的!”
秦危梗着脖子和秦天河争得面红耳赤。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步凌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原地复活,双爪一蹬跳到帽檐偷偷看戏。
“这点小事还需费什么心,等侍从把它捡回来。”秦无拘眼神无波,仿佛是看小孩子的闹剧。
“摄政王殿下,就算那只苍鹰中了两只箭,但也只能说明我们都射中了。殿下又如何证明,您的箭比我的快?”秦天河使了个眼色,让自己的侍从也跟着过去,免得对方有机会动手脚。
秦无拘笑了,手里的弓箭突然指向秦天河的咽喉。
这可把秦天河身后的诸王吓坏了。
“摄政王殿下,请您冷静。这猎物没了,可以再猎……”
“是是是,这只猎物应该是您的。我们刚才都看到了,的确是您的箭比苍阳王更快一些!”
胆小的诸侯王还趁机扯了扯秦天河的衣袖,示意他别把事情闹大,该低头就低头。
不然等摄政王发起疯了来,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秦天河眼神阴鸷,握着弓箭的手嘎吱作响,青筋暴起。
凭什么要让他先低头?
若不是父王昏庸,被这个野小子算计,现在登上摄政王位置的就应该是他!
“你的眼神,孤很熟悉。”秦无拘语气森寒,“想要孤的位置,光有野心还不够。你还得……”
话音未落,手中箭弦已发。
“殿下!”
身后的诸王以为秦无拘要杀人灭口,吓得险些立即纵马逃离。
在他们紧张得咽口水时,突然发现秦天河还好端端坐在马上。
原来,秦无拘那一箭并未刺穿他的咽喉,而是贴着他脆弱的脖颈,射中了他身后一棵树上的松鼠。
秦天河冷汗直冒,抬手碰了碰脖颈的破皮处。明明是只流出些许血液的小擦伤,可他却觉得,这伤口刺痛无比。
这一箭,是秦无拘给他的警告。
“瞧把苍阳王吓得,孤只是在与你开个玩笑罢了。”秦无拘慢条斯理的收回了弓箭。
“若是孤看中一个猎物,出手便会死死切住猎物的要害,不让对方有一丝逃离的可能。”
无论是天上的苍鹰,还是地上的走兽,都归属于他的掌控。
而这时,双方的侍从将那中箭的苍鹰带了回来。
秦危上前查看,双方所用的箭都有标记,他几乎没用什么功夫就分辨出了事实:“苍阳王射中的是鹰的翅膀,大哥射中的则是它的咽喉。”
“……是本王输了。摄政王殿下箭术高超,本王自愧不如。”
秦天河被威慑得早已没了狩猎的心思,说完就灰溜溜的走了。
其他的诸侯王也不敢留下来看热闹,纷纷作鸟兽散去。
麻雀从兜帽里探头看了许久,等事件结束时,才被孔雀用翅膀轻轻拍了回去。
等回到营地,秦无拘停靠着优质且多的猎物拿下了第一,秦天河自被他恐吓后,状态下滑,也只得了个第三。
猎到的猎物今晚会给宾客们加餐,剥下的皮毛则留给专人加工成衣料,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浪费。
女眷们对这个排名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们今天赏到了雪景,并且和其她贵女们交谈甚欢。若是丈夫名次不错,顶多回去夸奖他几句。
作为奖励展示的射日弓又被秦无拘重新收了回去。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秦无拘回到了宫殿,并将兜帽里的两只鸟抖了出来。
“这屋内暖和,你变回人形与孤说说话。”
麻雀一双大眼睛清澈又无辜,摇头晃脑看看四周,贴贴孔雀,就是当做没听到。
诶,屋内还有小羽毛在,万一它吃醋和秦无拘打起来了怎么办?还是维持现在这副模样安全一些。
秦无拘微微蹙眉,这种装没听见的行为还能鸟传鸟?
于是他看向孔雀的眼神越发不善,一定就是它把小雀儿带坏的。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敌意,蓝孔雀将身后的麻雀护得更紧,似乎提防着秦无拘动手。
说实话,秦无拘还真想把这只讨厌的孔雀给丢出去,但看在小雀儿的份上,他还是选择先讲道理。
“……啧,孤替他喊了大夫。你要阻他接受诊治?”
在虎霜林时,秦无拘感受到步凌灵力运转正常,应该没有大碍。
但他不是医者,也怕判断失误,让步凌受伤埋下隐患。
似乎应和着他的话。秦危这时候抓着一个大夫进来了。
这大夫是魔族,头发稀疏且花白,典型的有经验且年迈的大夫长相。看到软榻上那两只鸟儿时,老大夫花白的胡须微颤。
“请殿下恕罪,草民不是兽医啊……”
蓝孔雀这才放心,从羽翼下方将麻雀团子叼出来,翅膀鼓励的拍了拍。
众目睽睽,步凌只得从麻雀恢复成人形。
“我应该没事……”
他的身体他清楚。当时小羽毛也及时给他传输了灵力。他毕竟是修士,恢复得也快。
“不要讳疾忌医,大夫他来都来了。”秦危说道。
行,来都来了,那就看吧。
步凌只得伸手让大夫给他把脉,屋内三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大夫的举动。
大夫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在几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盯梢下,他不由得冷汗直冒。
“怎么?难道还有内伤?”秦无拘蹙眉。
大夫摇头。这位病人倒无大碍,不过他这个老头子恐怕会被吓出个内伤。
诊治完毕,老大夫本来不想开药的。因为他知道这些修者体质好恢复快。这点小事,很快就能愈合。
但转念一想,他这么说,万一贵人怀疑他的医术该怎么办?
“……是有亏损之症,老夫写几个药方,按时服药,不日便可好转。”大夫镇定的开始动笔。
于是步凌喜提了一日三次中药豪华套餐。
“……”谢谢,又得喝苦东西,实在高兴不起来。
狩猎日结束后,不少宾客们当日下午就赶着回去。秦危代表他哥,虚假的出面送了送。
而秦无拘则是前往书房,处理当日积压的公务,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寝宫内,只剩步凌和蓝孔雀。
蓝孔雀趁着无人,高傲的巡视着周遭的环境。它这时来到了侧殿,靠着气息,他分辨出步凌这段时间都活跃在这间屋子。
屋子虽然宽敞,里面那个硕大的金色笼子让它格外不喜。
于是……
轰隆几声巨响。
步凌望着屋内沦为废墟的金笼,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额滴小祖宗诶,这玩意你就算看不惯,也不至于把它砸了吧?它超贵的!”
他欠秦无拘的药材钱已经够多了,再加上这个,恐怕得还不起债的!
小妖这时听到响动,敲门询问,“步凌大人,请问出了什么事?”
“……灵宠不小心打碎了物件,你进来帮忙把房间收拾一下吧。”步凌扶额。
那笼子体积还挺大的,这倒下后,直接把他的床给砸烂了。今晚恐怕没地方睡了。
一手拿扫帚,一手拿簸箕的小妖在开门前,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将面对何种情况。
在看到屋内那个碎成了若干块的金色笼子,以及那张四分五裂的床铺残片,他平静的脸绷不住了。
这是……不小心?这也就差把宫殿给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