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斥巨资（8元）找了个专车。
不得不说，钱到位了速度就是快。
他早上离开城里。
只坐了一天，晚上九点钟就到了泗水村。
怪不得那时候他前脚进民警局，李晓隔天就到了。
但坐一整天的车，还是有点累的。
“师傅，你开了这么久的车也需要休息吧？”
“要不你下来歇歇，然后咱们再开回去。”
沈煜本来和司机师傅说定的是接他一个来回。
但为了避免疲劳驾驶，导致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他还是招待司机大叔一起进屋了。
小院内很安静。
时间有些晚，估计陈奶奶已经睡下了。
大屋的门锁着，还用几根棍子挡住。
这三五根棍子挡的七扭八歪，一看就是陈奶奶的杰作。
“奶奶，我回来了，你睡下了是不是？”
沈煜敲了敲小屋的门。
屋内却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几次，才听见里面悉悉索索有些动静。
“奶奶，我是小煜，你在里面对吧？”
担心陈奶奶会忘记他，沈煜还特意强调了一次名字。
这次屋内终于传来了声音，迷迷糊糊的声音中带着很大的疑惑：“嗯？”
“真是小煜？”
“你不是回家了吗？”
从门缝中确定真的是沈煜以后，陈奶奶立马从里面把门锁打开。
“当然真的是我啦，我可是坐了一天车回来的！”
“这次回来，是要替陈黎明过来接……！”
沈煜认真解释着，但陈奶奶很明显一句也没听进去。
像是没看见司机大叔似的，谨慎环顾着四周。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拉着进屋去了。
司机师傅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
一别数日。
陈奶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小半个月的时间里，老人家还是瘦了一些。
额间的白发也将黑发渐渐盖住。
但好在奶奶精气神依旧不错，说话还和以前一样铿锵有力。
“小煜，你咋这么晚回来了？是不是陈黎明那臭小子欺负你了？！”
“你跟奶奶说，奶奶替你出气！”
“你等着，我去拿棍子！”
陈奶奶气鼓鼓的说完，就自顾自把一旁的棍子拎在了手里。
正是沈煜走之前，送她的那根拐杖。
“没有没有！”
“奶奶你都没听我说完，陈黎明没欺负我！”
欺负也不是那种欺负……
沈煜赶紧将人拦住。
陈奶奶也是当即一愣。
她睡得正香，突然听见小煜叫门的声音。
还以为他是受了委屈，才会大半夜跑回来，难道不是？
“那你怎么会这么晚跑回来，眼睛还这么红。”
眼睛红？
沈煜听完一愣，立马跑去拿镜子看了看。
好家伙，还真是红的……
“这是因为刚才吹风的时候，不小心眯眼睛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红，看着确实是像哭过是吧？”
沈煜无奈笑笑，连自己都有些无奈了。
只不过揉了几下，掉几滴眼泪而已，怎么真跟受了委屈似的。
怪不得奶奶一见他，就张罗着替他出气！
“真的？”
陈奶奶半信半疑，手里的拐杖还是没放下。
这举动逗得沈煜忍不住笑，“当然是真的！”
“司机大叔可以给我作证……哎，大叔人呢？”
“他没进来？”
沈煜的笑声戛然而止，立马跑到门口查看。
要是司机师傅开车走了，那他和陈奶奶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回到城里！
“……”
事实是，司机大叔的确很守信。
就在门口休息。
“小煜你这司机咋睡这儿了，这多凉！”
陈奶奶疑惑的看了一眼椅子上，满脸胡茬子却睡得正香的壮汉。
赶紧招呼人家进屋躺着。
司机大叔或许也是真累了，揉着眼睛站起来，直接跟着陈奶奶进屋，倒头就睡！
“奶奶，你也收拾一下东西吧。”
“等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到城里去找陈黎明！”
沈煜兴致勃勃的说着城里发生的事。
从陈黎明是如何去工地，说到他如何装病制止。
直到后来说他决定倒卖电视机的时候，陈奶奶的目光一直都是亮晶晶的。
听完，还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目光随之落在了门口的那棵杨树上。
“那臭小子啊聪明的很，随他爷！”
夜风中。
高大的杨树飒飒作响。
陈奶奶的苍老有力的嗓音，就伴随这风声，将沈煜带进了她的故事中。
“当年那老头也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大户人家，只可惜，原配媳妇死的早，娶我续弦。”
“他儿子不待见我，也就是陈黎明他爸！”
“他爸性子烈，干什么都莽莽撞撞的，赶个毛驴还能踢着我！”
“我刚怀三个月的娃也就那么掉了，后来也没再有上……”
沈煜有一瞬间错愕。
以前从没听陈奶奶提起过以前的事。
原来她失去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哼，陈黎明那臭小子比他爸强！虽然从小也和我没两句话，但只要在外面落人闲话了，都会悄悄在我身后坐一儿。”
“那天你上车走了，他不知道从哪跑了回来，满头大汗的跟我说了一堆！”
陈奶奶说着说着，突然自己陷入了沉思。
但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似乎还是没想起来。
“我这老太太不中用，也忘了他都说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听说他要去找你！”
“我心想这可太好了！他都二十好几，这么大岁数了，还天天拉着脸，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这下啊可算是开了窍，都知道追着姑娘跑了哈哈哈！”
陈奶奶说完自己咯咯笑。
沈煜的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他原本还认真听故事呢，没想到这弯拐的他猝不及防。
下乡三个月。
好不容易让陈奶奶知道他是男知青了。
分开十几天。
一夜回到解放前……
又把他当姑娘了！
沈煜重新拿起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
虽然这脸是白了一点，小了一点，精致了点儿~
但总不至于被划为姑娘啊！
说他是帅气的邻家哥哥类型还差不多，要说男生女相，多少牵强了一些！
“唉，奶奶你快去收拾东西吧。”
“咱们明天早点走，要不然回去又要晚上了！”
沈煜无奈跟着笑笑。
也知道现在纠结这些问题没有用，等奶奶状态好的时候，自然就会分得清了。
“行，奶奶这就去，你快睡一觉吧！”
“坐了一天车，也累得慌！”
其实她的东西也不多。
随便拿点就行，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什么时候小煜给她生个重孙子，她再过去看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