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丞相是位疯美人[重生]【完结】>第32章 借刀 第五

  一个轻微女装梗

  下一刻, 沈之屿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对方淡声道:“殿下似乎瘦了些。”

  李亥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又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炮\筒吓得咯咯飞毛的母鸡,担心太过了。

  无非是一些花花草草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

  难不成沈之屿还有和花草说话的本事,让这贱东西给他告密?

  但过于敏感是他自小的毛病, 改不了, 自小长在深宫中的环境和经历塑造了现在的他, 除了“皇子”这个称号外, 他再也没有多的,既没有得宠的母妃,可以给他撑腰的母族, 更没有自己的谋臣势力。

  并且,皇城里的皇亲贵戚是真的多啊, 皇兄们各个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琴棋书画骑射六艺,随便拧一件出来都将他踩在脚下。

  他没有依靠, 不得不学会谨小慎微,察言观色。

  比如现在,他不管沈之屿这句话有没有其它意思,在他的眼里, 沈之屿就是在试探他。

  瘦了些是想问自己有没有每天按时好好做功课?还是想问,这几日没有小婢女送饭, 饿瘦了呢?

  他是不是已经怀疑上自己了?

  李亥的脑袋飞速旋转着,决定恶人先告状。

  他跑去沈之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抓住沈之屿的衣摆, 在眨眼间挤出眼泪, 哽咽道:“我,我知道大人的苦楚,蛮夷人猖獗肆虐,若大人实在为难,可以不必管我,我不会怪大人。”

  丑陋。

  沈之屿沉吟片刻,很想甩袖就走,最后,还是忍住了不适,弯腰将他扶了起来:“殿下不可妄自菲薄。”

  “那大人就是还在乎本宫了!”李亥一喜,双手攀住沈之屿的胳膊,“你的小婢女已经多日不来给本宫送饭,本宫还以为你……”

  他故意不将话说完,就是留着让沈之屿自己猜。

  沈之屿每次都会被他抓得胳膊疼,很不舒服,好似自己是被这孩子抓在手中的一个玩具,小孩心思难测,喜怒无常,不知对方什么时候会一个不开心,就要伸手将他的眼睛扣下来。

  “不过还好,本宫从小就会自己做饭。”李亥强行带着沈之屿往屋内走,将他摁在椅子上,亲自拿来碗筷,去小厨房盛了一碗骨头汤,“大人来得正好,来试试本宫的手艺。”

  沈之屿在看到那肉汤的第一眼,胃里就泛起了恶心。

  上一世,元彻势力太强大,鬼戎军遍布京城每一个角落,最后那两年,沈之屿根本不敢找其他人来伺候李亥,洗衣吃饭只能自力更生,但沈之屿做出来的吃食,狗都不搭理,李亥当时冲他笑了笑,说让他来。

  李亥做饭确实有些本事,他不用像沈之屿那样担心该如何和元彻周旋,有足够的时间将心思放在吃食上,每天变着花儿的做饭。

  但,也正是那些饭菜里,掺合了他亲手放下的毒,造就了沈之屿的悲剧。

  沈之屿浑身发冷他不是怕死,死亡只有一瞬间,他是怕李亥给他的这一碗热汤,害怕这些东西让他在冰冷的天牢里因为腹疼不住干呕吐血的日子。

  就好似有一万只虫子在体内啃噬着。

  “大人?”李亥见他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下去,难免疑惑。

  沈之屿从回忆中抽离,看见眼前十六岁的李亥,周围的景色是他自己的院子,寒战总算稍稍抑制住,答道:“臣近日身体不适。”

  “那真可惜。”李亥原本期待的目光落了下去,继而又道,“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本宫什么都招待不了。”

  沈之屿默默地推远了那一碗汤:“殿下,你现在没必要将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

  “可本宫只会这些。”李亥双手紧握,他站着,垂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之屿,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没有拉近过,苦笑一声,发自内心道,“大人,本宫有时候会想,本宫既没有那蛮夷人的力量,也没有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叔们的能力,您为何,偏偏选择了本宫呢?”

  你连本宫亲手做的一口汤都不肯喝,还谈什么扶持?

  太假了。

  所以本宫怀疑你,是理所当然,是你自找的!

  往回走的路上,沈之屿还是没有忍住,撑着树干干呕起来,盈儿的死让他吃不下饭,今天只喝了药和一些茶水,除了一些水,他什么都呕不出来。

  “小喜,有水吗……”

  下意识问出这句话,沈之屿一愣,后才想起来,魏喜也生死未卜,还等着自己去救他。

  沈之屿只好自己撑着直起背来,忽然,他看见手边不远处,有一个水袋子。

  他捡了起来,打开闻了闻,很干净新鲜。

  京郊山丘的树枝繁茂,每逢夏季,还要派人来修建枝丫,不然会挡住车马的脚步。

  沈之屿没有元彻那么好的视力,但他知道,这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并且是刚刚放下。

  兀颜隐匿在树杆后面,撑着下巴。

  他跟了丞相大人一路,从沈之屿离开丞相府,去找李亥,直到现在。

  陛下为什么非要悄悄跟着?兀颜想不出其中的缘由,只好乖乖奉命。

  .

  酉时。

  九鸢楼。

  在太阳落下山的同一时刻,九鸢楼外的红色灯笼自下而上亮起,将这栋三层高的楼阁建筑映衬得绚烂,气氛极好,它的装横极为讲究,左右对称,着色恰好,既不会暗淡,也不会过于招摇,远远看起,颇为风雅,可一旦靠近

  “公子,急什么呀,现在离歇下还早着呢,奴家亲手酿了一坛好酒,快进来尝尝~”

  “公子,您已经三日没来看奴家了~”

  “……”

  一群面妆精致的莺莺燕燕站在楼外招揽客人,红橙黄绿青蓝紫全色都有,她们身上的香粉隔着两条街都能闻见,过路的男子稍有迟钝,就会被姑娘们抓住,挽着手臂,娇\呻着哄进楼内一夜缠绵。

  元彻换了一身中原公子哥的常服,本意是想要低调一点,却因为身上北境人的特征过于明显适得其反。

  他眉眼深邃,随便一站个子就比周兆高出一个头,宽肩窄腰的优势被腰封完全勾勒,肩颈曲线收放有致,浑厚硬朗,束袖袖口露出的手背哪怕没有用力也能看见分明的青筋,叫人不禁遐想那掌心的力量。

  新来的或许还会怕,但稍微待久一点的老人养厚了脸皮,就爱这一口,一位紫衣女子瞧见元彻,连忙挤了过去,涂有红色蔻丹的手不住环上元彻的肩膀,眼睛里秋波暗送:“公子今日一个人吗……”

  正当她想要把脸也贴上去的时候,元彻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她的动作。

  紫衣女子僵在半空中,眨了眨眼:“公子?”

  “不必。”元彻客气道,“我自带了。”

  “啊?”

  紫衣女子抬头一看,方才人多,她没瞧仔细,现在才发现这位公子哥身旁还坐了一位女子。

  这位女子所散发的气质和九鸢楼的氛围很不一样,大家都是觥筹交错及时行乐,唯独她端端正正地坐着,下半张脸被一张白色面纱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睑上有一颗朱砂痣,点缀着仙鹤的浅蓝色裙衫一尘不染,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除了身形比寻常女子略大……整个人跟天上谪仙似的。

  紫衣女子歪着脑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元彻,心想正妻是定然不会陪着丈夫来这烟花之地,更何况元彻这年纪,娶没娶妻都不一定,多半是家里的妾室或者通房丫头,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奴家和姐姐一起侍奉公子呀。”

  元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可不行。”元彻一把搂过浅蓝色群衫女子的腰,隔着面纱轻轻挑起后者的下巴,笑得像位风流浪子,“本公子最近正宠着她呢,万一回去闹脾气了,可就不好办了。”

  元彻从衣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紫衣女子手中:“今儿个不是快活的,去给本公子开间房,再叫你们这里的管事来,就说,要做生意。”

  除去烟花之事,九鸢楼也是京城最大的针线铺子。

  许多进贡的上等珍稀丝线先经一趟皇城,随后便流入这里,再由精挑细选上来的秀娘缝秀,制成一件件独一无二的裙衫,很是受世家大小姐们的欢迎。

  但因为进过皇城,沾了个“御”字,它并不能像集市铺子那样大声喝卖,更不是有钱就能买,得有门道才行,商贾们也故意借着这个由头故弄玄虚,抬高价位。

  紫衣女子愣愣地接过银子,点点头,再羡慕地看了眼元彻怀中的那个人,提起裙子走了。

  紫衣女子刚走远,元彻后背就被猛地一掐,怀中人撑着他重新坐直。

  “元公子还真是一心一意。”

  “必须的啊,全天下最一心一意的就是在下。”元彻疼得扭曲的表情,“不过大人,看不出来你还……”

  “怎么?”

  “没没没。”

  穿着浅蓝色裙衫的根本不是什么女子,而是沈之屿。

  元彻笑道:“别不高兴嘛,你想想,要是你和我两位男子来这里,定然会有许多姑娘围上来,”他用下巴指了指对面,原本清幽敦厚的古琴琵琶与一群男人酒后的胡言乱语声交织在一起,极为混乱,“那我们还怎么查案?只能牺牲一下大人您,瞧见没,刚刚我和那姑娘说了自带后她就不继续凑上来了,一举两得嘛。”

  沈之屿一哂:“那陛下为什么不委屈自己?”

  “嚯!”元彻脱口就道,“我无所谓啊,不过你胃口这么重的吗?”

  沈之屿:“……”

  元彻见沈之屿表面上看上去风轻云淡,实则早就坐立不安,指腹不断在茶杯上摩擦着,贱兮兮地挑眉道:“嘶,大人,你怎么啦?不习惯吗?不对呀,像您这样的人应该是这里的熟客吧,不说其他,至少在音律方面也该有几位知心女子吧。”

  沈之屿还没来得及回话,元彻又自己拍拍手:“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这里全是胭脂俗粉。”元彻道,“哪儿入得了您的眼,与其找她们寻欢作乐,不如在家里揽镜自赏。”

  “……”

  沈之屿没给予评价,有几位酒肉客从他们身边走过,他连忙压低声音以免被人听出来。

  稍后,一把抓过元彻的衣领,贴近耳朵轻咬字句道:“陛下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既然我们能轻易查到编织凶器的丝线来自九鸢楼,那么幕后凶手也一定知道,这御用物不适人人都能买的,恰好这时候又有人来谈生意,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起疑心?”

  元彻面上再无嬉笑之意,暗地里啧了一声。

  紫衣女子带着老鸨回来了。

  老鸨一见元彻就两眼放光,翘着兰花指的手将手帕甩得刷啦作响:“哎哟喂,一群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怎么能把贵客独自凉在这儿,这儿多吵啊,还不将公子请去楼上雅间,那边那几个,过来!”

  元彻这边烦心事还没完,那边眼皮猛地一跳。

  果不其然,老鸨的下一句话就是:“快过来!来好好地陪陪这位公子,有什么拿手活儿都使出来!”然后她又转过又来教育元彻,完全无视坐在元彻身边的沈之屿,“公子啊,守着一人哪儿有乐趣,咱们楼里的姑娘随便挑一个放出去都是数一数二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沈之屿努力憋着笑。

  元彻嘴角都要抽筋了。

  他刚想要故意重施,借沈之屿来婉拒,沈之屿就将就着现成的姿势伏在他身上耳语:“别拒绝,这些都是他们的眼线,老板娘不敢让你单独一人。”

  “那该怎么办。”

  “先收着,我有办法。”

  他俩的动作亲昵,就像是沈之屿在闹脾气,元彻忙着哄人,老鸨没有在意。

  元彻只能咬牙同意,搂着沈之屿站起来:“都跟着走吧。”

  走上二楼后,楼下嘈杂的声音顷刻消失不见,就连胭脂水粉的味道也一并淡去,待上了三楼,恍如来到另外一个地方,跟在元彻身后的人轻手轻脚的,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老鸨还在舔着嘴唠唠叨叨,时不时地探出脑袋想看一眼沈之屿,看看这人儿到底长什么模样,奈何元彻护得死死的,一点机会也不给,元彻的长相偏凶,没有表情的时候让人不敢靠近,老鸨试了两次,便再也不敢了。

  进入雅间的上一刻,透过走廊的窗户,元彻捕捉到窗外树干和屋檐处站着人,看来耶律录已经带着人埋伏好了。

  只待账本一出,他们就会行动。

  “公子就在这儿稍等片刻,妈妈我去叫我们家大人来给你介绍介绍才得的新货。”

  几位姑娘绕去元彻身边坐下,老鸨则退出带过门

  忽然!

  异变突现!

  雅间不算大,人又多,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沈之屿拿起一旁滚烫的茶水泼在了自己身上,他什么也没有多说,捂着被烫红的手背坐去元彻大腿上,面朝元彻的胸口埋头在他肩膀,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颈窝,难受地哽咽了一声。

  所有人都吓坏了。

  元彻:“!!!”

  “愣着作甚,就现在!”

  元彻被贴在耳蜗的呢喃拉回神,抬脚踹飞面前的木桌,木桌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大胆!是谁干的!?”

  帝王之怒极为震慑,哪怕在没有亮明身份情况下,也遮掩不住锋芒,四周连忙跪了下去,低下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更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辨别茶水究竟是如何泼在沈之屿身上的。

  老鸨赶回来尖着嗓:“天呐这是什么了?!”

  元彻没理她,兀自抱着沈之屿站了起来,绕过屏风,走到一旁的榻边轻轻放下。

  “三声之内。”元彻沉声道,“都滚出去。”

  元彻的样子好似下一刻就能抽出一把刀来架在地下这群人脖子上,老鸨惜命,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把人赶了出去,同时扭头叫人去取烫伤药膏来。

  老鸨:“公子息怒!这些都是新来的,干活笨手笨脚,冲撞了你家小娘子,妈妈我待会儿就狠狠责罚她们!快先抹点药吧,留下疤就不好了!”

  元彻目光一直停在沈之屿的手背,头也不回的接过药膏,细细涂抹。

  “你也滚。”

  老鸨连忙滚。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莫约大半炷香之后,老鸨才缩头缩脑地带着方才提到的“上面的大人”回来。

  是一位脑满肥肠、铜臭味极重的商人。

  想必是已经听说了方才的闹剧,商人看着被掀翻的木桌并没有感到意外,笑着冲元彻道:“公子可真爱惜美人,在咱们这里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好儿郎了。”

  元彻瞥了他一眼:“你还挺自豪?”

  商人尴尬地笑了两声,招呼小厮端来酒水和新的桌椅,饭菜摆满了整张桌面,不少碟子还需要重起来:“公子请坐,这顿我请了,我们边吃边谈。”

  元彻拉开木凳坐下。

  而就在元彻为了计划强行按捺脾气的下一刻,商人眼珠一转,看见了一旁的沈之屿,瞬间被这清冷出尘气质吸引,他目光一亮,作死道:“公子是北境人吧,嗳,实不相瞒,咱们中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生意桌上都是需要美人陪酒的,这样价钱才好商量,您既然赶走了先前的姑娘。”他搓搓手,嘿嘿笑一声,“就只好让你家这位来了。”

  话音刚落,沈之屿抬眼看去,目光如锋。

  元彻声音在顷刻冷到了极点:“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沈之屿:?

  沈之屿(拿着点燃的炸弹):谁是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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