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人才关上后备箱,转而去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他微微探身朝里,不多时,那红飘带就绑在了还酩酊大醉的陈穹手腕上。
男人又将身体退出车门来,慢慢将手里的棒球棍杵在了地上,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后排半躺着的陈穹,冷冽的笑声带着几分嘲弄道,“醒醒,陈大少爷,你到家了~”
陈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就又想闭上。
“你该下车了,别睡了。”
男人的声音更加冷了几个度,仿佛一盆子冰水将陈穹浇醒了,陈穹仿佛本能的意识到不对,这次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然后刚想坐起身来,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居然被绑到了身后!
他一个激灵,顿时酒醒了大半!
再看窗外,漆黑一片,而一个男人的身影,正挡在唯一拉开的车门门口!
醒过来就是这副景象,任谁都得吓一跳,陈穹当然也不例外,他看向门口的男人,颤声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拉哪来了!?”
那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得离车门很近,坐在车里的陈穹,这个高度,根本看不到他外面的上半截,更看不见他的脸,这样的未知性,更加增添了他的恐慌。
“下车,陈大少爷。别让动手请你。”
车外的男人依旧语气冰冷,陈穹看到他手里好像拿了一根棍子还是什么的东西,在说话的时候慢慢抬了起来,轻轻在另一只手的手掌心里敲了敲,“毕竟我可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
陈穹这下酒劲儿又一下子都散了个七七八八,惊慌之下,也不敢拖延,只能撑起身来费力往车外挪,“我有钱!我家里有钱!你绑架我不就是为了钱吗,你不要动手,只要你放了我,要多少钱我爸都会给你的!”
“你的话太多了,我不喜欢。”
男人曼声道,“啊,这也许怪我,是我疏忽了,忘记了堵上你的臭嘴。”
陈穹就快蹭出车门的最后一刹那,男人终于等的耐心全无,猛地一伸手就把陈穹一把从车门上拽了下来!
陈穹本来被绑了手,加上惊慌,被他拽的脚下一个不稳,就砰地一声重重跌跪在了地上。
野外的荒地上都是沙石,顿时磕得陈穹咧了下嘴。
他这才敢抬头朝着对方看去,可是当他视线落在对方的头上,却失望了。
对方戴了口罩,和一副墨镜。
加上本来就黑暗的夜晚,只有车灯开着,根本无从辨认对方的容貌。
然而对方看到他盯着自己看,声音中反而带了一丝戏谑,“你这是想看看我的模样吗?我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蠢呢?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你看到了我的脸,我会把你怎么样?当然会杀了你灭口,抛尸荒野。再也不会放你回去。所以,你应该感激我的体贴,体贴地戴了口罩和墨镜,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好啊~”
陈穹惊恐地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四周还是都能漫过半人高的杂草,他相信,这个破地方,如果对方真的想杀了他抛尸荒野,那的确是有可能的!
“别!别杀我!我不会盯着你看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我让家里人给你!求求你放了我!”
陈穹并没有往任何的私人恩怨上去想,他感觉自己的家境那样好,全市几乎都知道他是陈氏集团的公子,理所当然的认为,面前的人就是绑架勒索。
“只要你听话,按照我的意思来做,我当然不会杀你。”
男人扬了扬手里的棒球棍,朝着不远处的废弃工厂指了指,“自己滚去那边。”
陈穹扭头看向那座隐没在黑暗里,此时此刻就仿佛潜伏的巨兽一样的废弃厂房,恐惧油然而生,连带着本能的抗拒,根本不敢朝那挪动腿。
他怕自己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见他怔在原地不想动,男人歪了歪头,“怎么,要我帮你吗?”
陈穹这会儿酒劲儿全没了,也已经过了最开始的过度惊恐,稍微冷静了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至少,这会儿让他有了敢于还口的勇气,“我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想清楚,我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你要钱,好说,我爸会出钱。但你要想敢对我怎么样,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哦。”
男人冷笑一声,棒球棍在手掌心轻轻一转,就猛地敲击在了陈穹的后膝盖弯儿,让刚刚踉跄爬起身来的陈穹,又重新一下子栽了回去,“那我好害怕哦。”
“你!”
陈穹痛的脸色都扭曲了一下,“你……”
这一下子敲下来,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技巧,明明看着对方也没扬起手来,不像用了很大力气的样子,可是竟然让他觉得骨头连着筋的都疼!
这也让陈穹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好惹,便不敢再开口说硬话了,“…你到底想怎么样?都好商量,你应该是为了钱吧?不然,我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有什么理由,要绑架我。”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去那里面,快一点。”
男人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陈穹咬了咬唇,眼睛落在他手中的棒球棍上,这次他看清楚了,是根棒球棍,他只觉得腿好像疼的更厉害了,也不敢再硬抗,慢慢撑起身来,半拖拉着痛的厉害的左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旧厂房的方向挪动。
男人手握棒球棍,紧紧跟在了他身后。
…
高家别墅里,刚睡着没有多久的燕长歌,不知道怎么的,睡梦中有种紧绷的意识让他本能地就醒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十一点。
刚刚睡着还不到俩小时。
但是这种睡梦中本能惊醒的感觉,是他多个世界以来形成的警觉和敏锐本能,每次都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很准,从无例外。
燕长歌轻轻吐了一口气,也没开灯,就下床穿了拖鞋,出了客房。
他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朝着旁边高鸥枫的卧室看了一眼,门关着,底端门缝里也没有透出光来,应该是关着灯的。
难道高鸥枫也已经睡了吗?
可是出于对自己本能的相信,燕长歌觉得没有。
而且此时此刻,整个别墅里都静的过分,那种静,是一种除了他,仿佛没有第二个活人气息存在的静。
高鸥枫不在。
燕长歌很快下了判断。
但燕长歌还是确定了一下,他轻手轻脚走到高鸥枫的卧室门外,突然拧了拧门把手。
啪嗒一声,门就开了。
里面没锁,当然,也不出意外的没人。
这么晚了,高鸥枫居然不在,他去哪了?
一时的疑问,掠过燕长歌的脑海,但他并没有深究,便又重新关上了高鸥枫的门,回了自己的卧室。
坐回到了床上,燕长歌却有些睡不着了,耳朵也下意识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
破旧的厂房中,伸手不见五指。
“很好。”
男人看到陈穹总算走了进来,抬手将棒球棍轻轻抵在了他背后,拿出手机开了手机灯,“今晚,将会是你此生最难忘的一晚。”
话音刚落,他也不等陈穹开口,便猛地落下了手里的棒球棍!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空荡荡的破旧厂房中回荡,然而在这周围都是旷野的荒僻地方,再大的声音,都没有半个人听得见。
“啧,高高在上的陈家大少爷,居然尿裤子了?”
男人再次举起棒球棍,此时的棒球棍前端都已经沾了尘土,他口中玩味的笑,犹如恶魔的低吟,让陈穹整个人都不得不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痛,太痛了!
他的身上到现在为止,都没出一滴血,可就是痛的他想死!
而且顺着裤管流淌的液体,比血液更让他难堪。
但他根本不是吓的。
是被打到失禁。
“求,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咔嚓!
男人一手举着用来照明的手机上,突然响起拍照的声音来,陈穹猛地睁大了眼睛,慌乱的抬手去遮自己的脸,“别!别拍!”
男人恍若未闻,咔嚓咔嚓连拍数十张,然后才将手机收起,慢慢走过来将陈穹从地上拽了起来,“走吧,陈大少爷,我送你回家。”
“真,真的?”
突如其来的话,差点让已经不敢抱逃脱希望的陈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了。”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不过,友好提示,陈少爷身上的伤,虽然痛,但验伤是很难验出个重伤的,甚至轻伤标准都谈不上。所以我劝陈大少爷回去后,与其费功夫,有那时间还不如好好养养身体。以及……陈大少爷也不希望刚才那些照片,被公布出去吧?”
陈穹的心一下子重新跌落谷底,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人敢放走他。
原来拍那些堪称耻辱的照片,就是为了威胁他。
“当然了,如果陈大少爷执意要回去做点儿什么,我为了省去麻烦,现在把陈大少爷埋尸在这荒郊野岭,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不!”
陈穹吓得嘴唇子都发抖,“只要你放了我,放我回去,我就忘了今天晚上的事!何况,你也知道,我根本看不到你的脸!回去也不会把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