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所谓的丧妇长女不可娶之言,并不能算是完全没有道理。
在勋贵人家之中,女子的教育是十分重要的。别看女儿家可以不读四书五经,但必须要学的各种技能以及修养,却是半分不可少的。
就比如这素日最简单的一件事:做衣服。不同的品级,不同的官位,从事的职业,包括什么时候该穿什么衣服,这其中都有讲究。
什么是宁娶大家婢,不娶穷家女,一个大原因就是眼界的问题。
一个婢女都有诸多的要求,那么作为小姐需要掌握的就更多了。
单单今天撩在书案上的那一摞毛皮,其中就不知有多少的讲究。
大汉朝自古便有明文的书籍,其中更是将衣着统一规范。如若是一时穿得错了,少不得叫人笑话。
就如冬天的皮毛一节,从初冬开始的小毛,入腊的中毛,三九的大毛。从羊羔皮、银鼠、灰鼠,白狐、红狐、玄狐、雪狐、貂皮。
每一个皆有着固定的规范,而这其中的事情,大多都是后宅女子口耳相传。
平素里的衣食住行皆是如此,甚至包括如何亲眷相处,迎来送往,这一些都非是能够在书中看到的。
往往都是母亲在每日里细心地教导之下,长年累月慢慢变成孩子的本能。
所谓的养移体居移气,便是从这儿而来。
今日里看似是苏槿带着黛玉做衣服,实际上可算得上是一次教学,而黛玉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奥秘,此时睁大着一双杏眼极为认真。
“林姑娘,您瞧,这一匹名叫什锦曙光纱,和刚刚我跟您说的月色缎极为相称……”那针线上的女子见黛玉听得认真,说话也越发的,恭敬且周全。
不但仔细地说着布料的特点,并又将这料子的产地、织工做法,每年敬上的数量都如数家珍。
黛玉仔细地听着,然后深深地刻入自己的脑海之中。
这八套衣服足足又花了有小半日,这才全部确定完。期间黛玉也有数次无法下定决心,看向苏槿想要确认。
等终于弄完这一切,小丫头显然已然累坏了。
苏槿轻笑着将她拉在怀中,伸出手揉揉小包子温热的脸颊,又命人取那玫瑰露来。
“这玫瑰清露最是滋养,你每日且喝上一盏,如若是什么时候没了,只叫人去账上取就好。”苏槿眉眼含笑,先跟黛玉说,随即抬头看向雪雁吩咐对方。
黛玉点点头,如今的她早没了,当日里出进府时的忐忑。
反而只觉得此处乃是自己的家,无论做些什么都自由自在,原本在心中郁结的愁思,就不知不觉散去大半。
等黛玉喝过玫瑰露,便有丫鬟上前禀报。
“公主娘娘,打发奴婢过来瞧瞧二位主子。今日里,仇督卫夫人宴请公主娘娘,因此娘娘这会儿已然出门,特地命奴婢们仔细照顾主子们。”
昌邑公主身边春夏秋冬四个大宫女,此时来的正是其中的秋月。
苏槿和黛玉对视一眼,二人皆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大事,秋月陪二人凑了会趣,这才乖巧地离去。
黛玉看着秋月离去的背影,这才有些不解地看向苏槿:“姑姑,秋月姐姐乃是祖母的贴身大宫女,为什么咕咕没有赐座呀?”
听到此言,苏槿轻笑一声,揉揉黛玉的头发,感觉到那绒毛摩擦之间,让人有些沉迷的软绒绒的触觉。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觉得我应该给赐座的?”苏槿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大概能够明白黛玉为何会有这等疑问。
听到这话黛玉有些脸红,抬起头看着苏槿见对方似乎真的漫不经心,这才喃喃说道:
“那日在船上,我当时被气到了,结果那其中的一个婆子说,像他们这种侍奉过老太太的,可不是我们这帮小辈能够欺辱得了的。
就算是老太太房中的阿猫阿狗,年轻的少爷小姐们见到都得礼让三分。”
黛玉的诉说有些绘声绘色,不过几句话便将当日的情景描绘得一清二楚,苏槿的脸色开始还极为缓和,后来听到最后已然有些冰凉。
她用白玉一样的手指沾起一颗葡萄,送到黛玉唇边,这是西郊庄子里用温泉养的。
足足准备了五六年,移植了几十株,这才活了这两株。
如今产得也不多,不过只有一小篓而已,昌邑公主和苏父疼爱苏槿,索性便全给了她和黛玉。
在现在这种时节,能够吃到这种新鲜的玩意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是因此当时刚见到这东西,黛玉也是有些惊诧。此时口中被塞入,一粒清甜的果粒,黛玉眨眨眼睛。
“这话倒也没错,侍奉在长辈生前的仆妇,丫鬟们自然要更高一些,但是玉儿你要明白,他们终究是仆妇丫鬟。
你敬着他们一些,是因为你有涵养,知道尊敬长辈,爱屋及乌。但是若他们妄自自尊自大,那就是奴大欺主该死了。”
苏槿清清淡淡,解释道。她苏家可没有这种什么老太太,院儿里的猫狗都要比哥儿小姐金贵的话。
苏家给这些奴仆同等级最高的待遇,也不会随意打骂欺压,但是却也不会允许她们奴大欺主。
“玉儿你要明白,作为主子你的眼界与视野,天生就不知道比他们宽阔多少倍,因此绝对不能被手下之人所辖制。”苏槿极为认真地看着黛玉,希望小团子能够理解自己的话。
“姑姑的意思……”小包子有些踟蹰,带着些许试探地说道:“玉儿明白了。”
苏槿低头看着黛玉,见她眼神清明,知道对方是真的懂了,这才极为欣慰地点头。
二人说过一会儿话,苏槿便瞧见黛玉两颊微红,双眸似迷非迷。知道她有些困倦,便令人点起安沉香。
等到她睡着之后,将被角掖好,放好帘缦,命屋中的丫鬟好生照料,这才走出房间。
“主子要不也去休息会儿?”身旁的西流轻声地询问道,这几日苏槿一直在忙碌,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虽一时尚不明显,但眼见着憔悴不少。
苏槿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西流:“没事,我们回院里等着,过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来了,确定表兄那没事我再休息。”
对于苏槿的话,西流一向是言听计从,听到自家主子这样说,赶紧便跟着对方回到院中。
苏槿所在的院子牌匾上,只上书两个字:琅嬛。
回到书房之中,苏槿表情闲适地打开,之前看了一半的易经。因着事务繁杂,她已然好几日未曾这一般静下心来。
苏槿美目低垂,看得极为认真。一支湖州紫狼毫湘妃竹笔正放在白玉周梦山海笔架上,上面墨痕尚新,偶有墨香一线。
另有一盆水仙,被放在角落的红檀木狮子图花架上,正散发着缕缕暗香。
正瞧到易经中,第三十三挂:“遁。”
忽听得一阵扑棱棱声音,再一回头就看见打开的窗户上,一只鹰隼正探头探脑。
“你来了?可真是巧,我刚瞧见这遁挂,便你就来了。西流,去把准备好的腱子肉取了。”苏槿将书放在书案之上,瞧着那极为神气的鹰隼笑道。
一旁的西流不敢怠慢,赶紧将手中的碟子送到对方面前。
这鹰隼也是极通人性,看着眼前的肉没吃,先极为矜持地抬起自己的左爪,示意苏槿将取一下。
偏偏这副模样,在一只动物身上莫名地有几分喜感。
苏槿笑着先抽下竹筒却并不看,而是在对方反射着锐利光芒的背羽上摸了两把。
这一下子那鹰隼直接僵硬住,苏槿看着新奇又摸了两把,如此一来,它竟然连眼珠都不会动起来。
“呵呵。”看着眼前的鹰隼,苏槿忍不住捂唇轻笑,未曾想到这竟真的有两分,物似主人形。
那鹰隼反应过来显然是有些害羞,腾起身就想跑。后来不知怎地又落了下来,一副我不同你计较的模样。低头用锋利的喙,一口口叨着腱子肉吃。
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何,它吃肉的时候身子却缩到,离苏槿最远的地方。
而苏槿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打扰对方进食。
她瞧了会儿鹰隼吃东西,随即便低头打开竹筒,掏出其中的密信。
看到信上所言,苏槿终于放下心来。
再有这三两日,应该就可以见到自己那位,从未见过的表兄了。
苏槿垂眸思索,能够入到京城,一切便好办了。至于说那封遗诏上写的是什么,其实大家都不太介意。
景帝继承皇位这么多年,再想将其推翻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再者之前的义忠亲王老千岁,并未留下子嗣。
纵然是将这封遗诏公开,所慰藉的也不过就是,那些跟随义忠亲王的老臣而已。
当然也有可能会有其他有野心之人,会以景帝得位不正而起别心,这就和他无关了。
景帝之所以大下杀手,不过是因他自己心虚而已,便想将一切扼杀,也好粉饰太平。
苏槿心中思索,笔下却是不停,等到鹰隼吃完,她的回信也写完。
将其送走之后,苏槿再望天边,因为乃是寒冬,如今这会儿倒是有两分天色灰暗。
此时一旁的西流,却是欲言又止,凑近苏槿身边。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苏槿这会儿还在思索刚刚看的遁卦,瞧见西流这样子立时有些好奇,直接让其开口。
西流低头思索一下,显然是有所为难。
“倒也不是别的,如今那赵国基的老婆,也就是当日里贾府老太太派人去接表姑娘的那个三等嬷嬷,如今已然是关在柴房里好几日了。
奴婢想着是不是挪个地方,不然恐怕再冷几天,就容易出事。”
西流一向是管着苏槿院中的大小事宜,因这一次这赵国基的老婆是苏槿命人抓回来的。
因此自然相关的事情便交给了西流,开始的时候西流心知,以赵国基老婆这些作为,自家主子的脾气就算不发作,也会给一些苦头。
这才将其关入柴房,本想着到时贾家来人也就发落了,可未曾想到贾家之人三次上门,竟像是都忘记了这赵国基的老婆一样。
听闻西流这样说,苏槿也是一愣,带着两分迷惑地看向西流询问道:“你说谁?”
只这一句话,西流变心中清楚自家主子,这是完全忘记了赵国基老婆的事情,她面露苦笑。
经过西流的解释,苏槿这才想起接回黛玉那日,自己的确绑回来个嘴臭的婆子。
本想着等贾府上门,也好拿着赵国基的老婆敲打贾府,结果未曾想到,贾府之人三次上门竟然没一个问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她却是无意中把这赵国基的老婆忘得死死的。
苏槿先是有些尴尬,随即这份尴尬就被抹平。左右这赵国基的老婆,贾家之人都不在意,她又有什么好在意。到时过两日,等林如海来到京城,欺负他女儿的嬷嬷,交给对方处理便是。
“给她安排个地方,不必松吧,别死了就行。”苏槿淡淡的吩咐,西流听完心中知道该如何做,赶紧下去安排。
主仆二人都没想到,并不是赵国基的老婆不重要,而是大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贾母虽慈和,但她也不会将这种奴仆放在心上,若非是这婆子胡言乱语,也不会惹下这等大祸坏了她的步骤。
再者贾母心知苏家门风清正,就算是被抓走,做不过关上几日也就罢了,如若是她上门讨要反而要没脸。
贾琏则是因为自己媳妇儿之事,压根就把赵国基的老婆忘到脑后,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至于凤姐更简单,她当时几乎神魂欲裂,哪里有工夫理一个婆子。就算她是赵姨娘的嫂子又能怎样,不过是个奴才。
因此这三位来苏府的荣国府之人,竟不约而同地都忘记了赵国基的老婆。
不过如今荣国府中还有一人未曾忘记,此时正绕着自己家老爷贾政哭天抹泪。
“老爷,我那嫂子一向是个有口无心的。今日里出了这等事情,也是为了我呀。
若不是我对老爷痴心一片,因此所作所为眼中只老爷一个,这才遭了人记恨,他们畏惧老爷不敢冲我来,可是就拿我那嫂子做筏子。”赵姨娘这会儿眼眶含泪,显是颇为的委屈,只是那脸上的桃花妆却没有半点被泪水沾染。
她一边看着贾政的脸色,一边眼泪滑落腮边,衬得更是桃花沾露娇艳欲滴。
贾政这会儿心情并不太好,只是看着爱妾这样多少也有两分心疼。
“你那嫂子真的太过分,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能说这些话。更何况几乎是忘了主仆之分,也该吃些苦头。”贾政此时说话也算极为严重,他平日里对赵姨娘相当宠爱。
甚至可以说他留给王夫人的,只是身为正房夫人的荣耀,其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赵姨娘身上。
正是这不对等的对待,让王夫人对于赵姨娘恨之入骨。
可偏偏赵姨娘这个人看似是个不长脑子的,然而这么多年来却从未真正的吃亏,到最后,竟然还生下庶子贾环。
好在赵姨娘有脑子,但是赵国基和他媳妇却没脑子。王夫人这才特地将赵国基老婆推上风口浪尖,就是为的一箭双雕。
如今倒也不出她所料,赵国基老婆的确是惹祸了,可是偏偏这会就算是贾政也没有办法平息。
贾政叹了口气,不过他却并不太担心赵国基老婆的安危。
“你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自然担心你那嫂子。要我说,你那嫂子也太过轻狂,多少受些磨难也好。
日后长些记性,不过你且放心,苏家并非是你想象的那种。他们家一向家风清正,根本不会对你嫂子下杀手,也不过就是关些日子。”贾政言谈之间多有几分推崇,这让赵姨娘十分不解,她带着几分懵懂地看向贾政。
赵姨娘自幼被安排在贾政身边,因此倒学了不少的字,只是到底见识浅薄。此时听到贾政说起苏家,有些茫然不解。
见爱妾一脸求知,贾政这一会儿多了两分好为人师之感。他伸手接过帕子替赵姨娘擦干眼泪,拥着她坐到炕边,这才仔细说道:
“你平素有些狭隘了,你知道苏家乃是世家,却不知道苏家更是良善之家。
他们家惯没有下手狠戾的,具是端方君子,尤其是对于下人仆妇,因此你却是放心。”
贾政仔细地说着苏家的各种事情,看着爱妾随着自己的讲述一惊一乍,不自觉心满意足,待到末尾他抚摸着赵姨娘肩膀上的狐皮坎肩说道。
“我本就觉得妹夫不凡,如今这才算知道,到底是世家血脉。”此言之中多有隐隐的羡慕,赵姨娘听闻这话也是沉默不语。
她此时哭过一阵儿,只觉得喉咙有些干咳,便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贾政面前。
“如此一来,我倒是放心许多,只是不知这事何时有个了结,倒也要跟我那哥哥说上一说。”赵姨娘口中说着,一双美目盯着贾政其中似有未尽之语。
贾政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苦笑说道:“我本来知晓外甥女那事便想上门去解决,可是未曾想到这件事背后竟有王氏捣鬼,如此一来倒也难上加难。”
他口中说着一边揉揉自己的眉心,家宅不宁,让贾政极为的烦心。
更何况昨日在分家之时,王夫人差一点闹出大事,他对于王夫人所作所为更是厌恶。
赵姨娘看着贾政如此,并没有选择落井下石。她心中极为清楚自己乃是丫鬟出身,纵然是老太太赏的,纵然贾政待她二十几年如一日,她终究上不得高台。
就算是今日撺掇贾政将王夫人休弃,后边她也不会被扶正,左不过就是贾政再娶一位正房太太。
如若是来上一位,更加年轻懂事的,未必不能够将贾政笼络到手,到时遭殃的还是她和环哥儿。
因此听闻贾政这话,赵姨娘只是眨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安静地听贾政唠叨。
眼瞧爱妾如此乖巧,贾政心头的郁结散了几分,他看向正房方向,却是心中添上烦闷。
他所求的并不多,也未曾如年少那般希望琴瑟和鸣,只希望王夫人莫要给他招祸,可偏偏就是这一点子愿望,都差点被王夫人打乱。
想起王夫人,贾政便只觉眉心一跳跳得疼,显然是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不过他等一会儿还得过去一趟,毕竟有事要跟王夫人说明。
想到此处贾政站起身,看向赵姨娘口中吩咐:“我先去趟你家太太那里,等一会儿直接在你这儿摆饭,今儿我宿在这。”
赵姨娘原本见贾政要走,心中还有不甘,此时听到这话,立时露出笑脸。
贾政从赵姨娘处出来,一进到正房的大门,双眉便不自觉地蹙起。
原来贾政素来并不喜佛香,他更爱儒家之学,而赵姨娘为了迎合贾政的喜好,在屋中从不敢有檀香之气,反而多用一些安南香、君子香。
因此贾政渐渐也习惯了赵姨娘屋中的味道,此时他一进正屋便闻到西边小佛堂中,散发出来的缕缕佛香。
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但很多时候小事积累到一起就变成了大事。
就比如眼前这佛香在王夫人看来,这乃是贾政无理取闹;而在贾政看来,这就是王夫人从不在意自己的证据。
天长日久之下,斑斑点点的小事便累积成,夫妻二人之间如同星河的鸿沟。
此时王夫人正一手捻着佛珠,瞧见贾政进来,她站起身面容含笑。结果笑到一半看贾政那紧紧蹙起的眉头,王夫人原本的笑脸也渐渐消失。
王夫人此时心中忍不住有些憋屈,她刚刚也听到赵姨娘房中隐隐的哭声。想必那赵姨娘不知又作了什么妖,惹得贾政来找她的麻烦。
因此眼瞧着贾政这样,王夫人比他还要冷淡。这一下子原本贾政还想借此事,与王夫人缓和上一半分,如今却半点心思皆无。
他口中冷哼一声,吩咐道:
“我今日里又想了一下,这几日便先让探春去跟迎春去住吧。”
此言一出,王夫人一愣带着几分不解,口中不自觉地便直接回道:“老爷怎这样说?如今咱们已和大房分开,怎么还要将探春丫头送到大房那边去,到时岂不是让大老爷笑话咱们。”
王夫人的疑问实际上并没有问题,但是这份疑问在贾政看来,就是王夫人对自己的挑衅。
原本就有些不满地贾政,此时哪里听得王夫人一句反对,当下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
“不必多说,明日便将探春送到迎春处一起,我今日去赵姨娘那不回来了。”
这一出门,差一点跟送茶进来的金钏儿撞到一起。
看着小丫头脸色的苍白,贾政并没有说什么,直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