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上的温庭月靠近温暖的身体, 搂腰的手不松不紧地搭着,黎青睁开眼,毫无睡意的眼眸含着笑意和未褪去的动情炙热, 和温庭月面对面侧卧。

  “继续吗?”黎青的目光慢慢从眉眼移动到柔软的唇瓣,细品过无数回依旧让她感到新鲜充满诱力。

  温庭月心跳又快了起来,就像未被打断前, 黎青扶着她的膝盖温柔推开俯首吻, 在渴望和羞赧纵错的情绪里不可抑制地滚烫, 她想继续, 又难以言表。

  身体向来最诚实,温庭月嘴上没回答,干涩发紧的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黎青的目光扫过她细颈, 钻到被子里。

  “黎青——”温庭月扶住黎青脑袋, 沙哑的嗓音口是心非地把她扶回到枕边,“不要了。”

  这种亲密交流方式对温庭月来说太羞耻了,黎青关掉灯,挨到温庭月耳边轻声问她, “不舒服吗?”

  滚烫的气息阵阵往心口上扑,温庭月心跳声在黑暗里犹如擂鼓,捶出来的咚咚声和舒服同音,“早点睡,明早你五点就得起来。”

  温庭月几乎用气声说话, 黎青对她的了解比自己公司还要清楚, 她温柔地笑, 指尖沿着侧脸轮廓抚开耳鬓的乱发, 贴着温庭月额角和她耳语, “今晚放过姐姐,明晚加倍要回。”

  温庭月:“……”

  婚礼之夜,不仅加倍要,还能翻着花样要,温庭月睡意全无,听着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慢慢呼出憋着的热息。

  “睡不着吗?”黎青并没有睡着,听到叹息,她把脑袋往外挪了一点,看近在咫尺的模糊人影。

  温庭月沉默了几秒钟,嗯了一声。

  两人在安静的卧室里聊了起来,从明天的婚礼聊到小时候,想到什么说什么。

  困意随着夜深慢慢席卷,温庭月迷迷糊糊地附和回应,黎青温柔地揉了揉温庭月发丝,揽着温庭月入睡。

  睡了几个小时,天蒙蒙亮,黎青拿开腰上的手,准备离开。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觉,睫毛轻轻|颤,一双漂亮的眼眸惺忪的睁了开来,“黎青,你去哪儿?”

  温庭月的嗓音带着困顿的睡意,黎青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轻吻,温声细语地回答她,“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得回自己家了。你再睡会儿,还早。”

  “我送你回去。”

  温庭月撑着床面起身,黎青扶着她肩膀轻巧一按,把人按回到枕头上,“助理来接我了,姐姐放心睡着吧。”

  黎青放轻脚步离开,一个人下了楼。

  婚礼当天事情繁多,首要的化妆团队早早来了家里,加上重要的亲朋,一楼站满了人。

  黎青一下楼,几十双眼睛望了过来,让人心生一种偷偷约会被大人们抓个正着的尴尬错觉。

  明明是合法妻妻,为什么要尴尬?

  在楼梯前短暂驻足的黎青扬起温柔笑容,走向人堆里的时澜煦,“妈,庭月还睡着,我先回自己那边了。”

  “好。”时澜煦送黎青到门外,看着她上车。

  距离婚礼化妆,只有一个小时了。

  黎青回眸看向别墅,像以前无数次离开时那样,胸腔里涌动着对温庭月的不舍。

  黎青家里的人不比温家的少,造型团队捧着华贵的婚服到黎青卧室门口,交给助理和秘书拿进去。

  婚服用了雍容大气的宫廷绣手法,齐针互套针二十几种针法手工刺绣制作而成,婚服上凤凰栩栩如生展翅齐飞,黎青婚前试穿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穿,也是最正式完整的一次。

  由里到外需要依序穿,林助理和一众秘书们很有自知之明地在黎青穿里面的衣服时转身背对。

  黎青从容淡定,但也做不到这样换衣服,她拿上里面的衣服,去衣帽间换好了出来。

  “怀溪。”

  黎青只要叫名字,不用详细吩咐,林怀溪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她拿着婚服来到黎青身边,小心地展开,细致地为黎青穿上。

  闻歌秋和陈渝一左一右站黎青身前,顺衣领抚前襟,从上到下整理婚服。

  “黎总,我好舍不得你。”能近身的都是黎青的心腹,是权青集团里她最信任的人,低着头一寸寸整理前领的闻歌秋吸吸鼻子,心里漫上来说不出的难过。

  黎青听得笑了,她看闻歌秋难过还有心情逗闻歌秋,“我只是和庭月结婚,不是被送到温煦集团联姻再也不能回权青了,我仍是权青的总裁,你的老板。”

  “就是舍不得黎总嘛。”闻歌秋捏着衣领,刹不住上头的情绪,“我从进公司就跟着黎总,黎总栽培我教导我信任我,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板。”

  “看闻秘书这说话样子,我还以为闻秘书要表白了。”和闻歌秋比起来,怀有同样情绪的陈渝内敛许多,她和闻歌秋一样是秘书,只是负责的职责不同。

  陈秘书一打趣,闻歌秋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林怀溪从身后绕到身前,面带微笑地火上浇油,“闻秘书,你吃着赵副总,惦记着我们黎总,胃口不小啊。”

  “我哪有。”闻歌秋感觉自己整个人着了火,面上阵阵发烫。

  黎青笑意盎然,问林怀溪,“你呢怀溪,这两天和姜见毓同床共枕,有没有发生什么?”

  感情这种私事当老板的不应该过问,但林怀溪不仅仅是助理,她们的关系比上司下属更亲密。

  被解了围的闻歌秋心里满满感动,不愧是最好的老板。

  等等,同床共枕?!

  闻歌秋愣住,明亮的眼睛里充满求知欲,“你又和姜见毓睡了?”

  “……”林怀溪纠正,“是睡一起,不是睡。”

  “有区别吗?不都是一张床上躺着,一条被子盖着的意思?”闻歌秋长长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林助理理解成那种意思了。看来什么都没发生。”

  有事发生,林助理就不会有多此一举的解释了。

  林怀溪神色不变,没否认也没承认。

  闻歌秋还想再深入了解,黎青让闻歌秋去开门,让化妆师进来化妆。

  一打断,闻歌秋想起今天的正事是婚礼,八卦哪天都能八,老板的婚礼只有今天一回,绝不能掉以轻心出差错。

  化妆师化妆的同时,造型师给黎青盘发。

  “发簪我来。”苏景榆来的时候造型师正要给黎青插发簪步摇,她站到黎青身后接过发簪,扶着肩膀小心翼翼。

  金色发簪精致贵气,末端镂空雕刻的凤凰衔着碧绿色的翡翠,和黎青婚服上的凤凰遥相呼应,步摇冠同样是一只凤凰,张开双翼垂下金色流苏,从上到下浑然一体。

  “很美。”苏景榆满面笑容地看镜子里的待嫁新娘。

  黎青弯起唇,笑问她,“不怕张总吃醋吗?”

  提及夫人,苏景榆脸上笑容更甚,眼里流露的温柔让旁人心动,“篁雅也会觉得你很美。黎青,祝你和温庭月鸾凤和鸣,白首不离。”

  在门边默默看着女儿的孟宛箫心弦颤|动,耳边响起遥远又熟悉的约定——凤凰印章为信,你我鸾凤和鸣,白首不相离。

  “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别难过。”黎御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孟宛箫身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他跟着酸涩。

  泪珠从眼角滚落,孟宛箫闭上眼,嘴角往上扬,“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她睁开眼,将剩余的泪意压回去,“黎青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很开心。”

  什么都准备好了,等吉时去婚礼会场。

  黎青端正坐于床尾,双眸看着前方想念另一个身着婚服的人,耳边父母的絮叨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想念越压抑越强烈,拉扯着心脏仿佛要裂开,黎青忍不住叫助理,“怀溪,帮我手机拿来。”

  “婚礼开始前,您不能和夫人联系。”感到为难的林怀溪用上敬语,生怕自己的拒绝惹恼黎青。

  大喜的日子黎青当然不会生气,听了后只是叹了口气,叹得林怀溪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你想和庭月说什么?”疼女儿还是得亲妈来,孟宛箫拿出手机说,“我帮你告诉她。”

  转告就没有那种意思了,黎青摇了摇头,问了一句,“还有多久?”

  孟宛箫看了眼时间,安抚黎青,“快了。”

  接亲的队伍从温家出发,到黎家接黎青去婚礼会场,距离近了,却仍旧看不见温庭月。

  闻歌秋戳了戳林怀溪,附到她耳边说悄悄话,“我去温总那边看一眼,很快回来。”

  林怀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光瞟向黎青,轻点了下头。

  从日出到黄昏,终于到了婚礼的吉时。

  清越浑厚的编钟声缓缓响起,箜篌和轻拢慢捻的琵琶声相随而来,黎青心动不止,紧张感一瞬间漫遍全身。

  苏景榆扶起黎青,察觉到轻微的颤抖,她稍稍握紧,“庭月在等你,你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从相对的两道门进婚礼会场,苏景榆陪伴在黎青身边,苏涧陪在温庭月身边,以团扇遮面的两位新人在陪伴引路下,慢慢向彼此走近。

  同样的双面绣团扇,绣着的凤凰于飞图案在摇曳灯辉里跃跃而动。

  黎青紧张得屏住呼吸,不断回溯的记忆带着她从此刻回到少时,回到和温庭月定下婚约的那天。

  编钟乐师往来于编钟之间,箜篌提声,琴师垂眸抚琴,藏着浓烈情绪的弦声浅浅应和,在嘈嘈切切的琵琶声里牵情动愫,与瑟和鸣。

  团扇挡住了眼,挡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温庭月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苏涧暗暗拉了一把,悄声提醒,“别急。”

  怎么会不急,温庭月太想见身着婚服的黎青了,恨不得现在就丢掉团扇。

  心急如焚。

  “琴瑟和鸣等断金,筝琶添奏意犹深。”司仪的声音清澈悦耳,徐徐念古辞,“愿卿休咏江沱句,旁挺离支惬素心。新人却扇。”

  一步之遥的两人相对而立,行却扇礼。

  放下的团扇如拨开云,终得见月,黎青目光凝滞,笑容与眼泪俱来。

  温庭月目不转睛,面前着婚服的妻子,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人心如鹿撞,一语未言,眼神却已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