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巨大的黑影正在一点一点地逼近着顾崎所在的位置。
顾崎谨慎地蹲伏在箱子的侧面, 他的呼吸很平缓,随着那个黑影的脚步声调整着自身呼吸的节奏。
呼、呼——
黑影慢慢地向前,在昏暗的屋内, 顾崎借着箱子与箱子的缝隙看到了对方的真实模样。
是一坨像是肉泥一样的存在组成的人形。
它不具备最基础的人类的五官, 反而像是先前在大堂处见到肉山哥一样, 浑身上下都稀稀落落地掉着腐烂的肉泥。
在注意到这团东西的一瞬间,顾崎下意识地想要干呕起来, 捂着自己的喉咙无声地头朝前作出了呕吐的动作。
在怪物似乎看向自己的方向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从它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披着黑色布料的木箱子。
是错觉吧。
刚刚好像看到了木箱动起来了。
腥臭的肉泥落在地上,对方倒是毫不在意,类似于头部的地方左右旋转了一周,视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它走到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个位置,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崎慢慢地往后方挪动,努力地避开对方的身体。
滴答, 滴答。
肉泥落到了地面上,它掉落到地板上的一块肉泥开始蠕动。
顾崎眼皮一跳,他绷紧自己的神经,在注意到周围有一块黑色的布料时瞬间躲了进去。
蠕动的肉泥正在地面上到处搜找着。
奇怪,刚刚应该是听到了有声音的。它慢慢地绕着整个屋子走了一圈,掉了三四块肉泥。
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顾崎绷紧了神经,一团肉泥刚刚擦着他躲闪的布料撞了过来, 估计以为底下是木架, 撞上硬物之后就又换了个方向。
他皱着眉, 认真地观察着那团肉山的行动。
对方的动作很有规律, 绕着屋子转半圈,停顿下来, 仔仔细细地搜寻一遍四周,同时还会整个头颅360度转向检查四周,检查完一遍后,再继续绕着整个屋子走半圈,重复着以上的步骤。
那些掉下来的肉泥则可以为他提供一个侦察的视角,如果自己一直不离开现在的藏身之处的话,那些肉泥很快就会增加到无从下脚的地步。
或许可以想一个方法引开这个奇怪的生物的注意力?他快速地翻阅着商城,上一个副本积攒下来的积分现在终于也派上了用处,他有着大把的道具可以进行挑选。
当然,已经成为正式玩家的话,在这类晋级副本里面是不能用超过当前副本等级的道具的。
[道具名称:毛绒仿真老鼠(普通)]
[道具介绍:一只做成了与老鼠完全一致的机械老鼠,内部还填充有血液系统,被打后自动发出吱吱叫声,可喷血。该道具不可遥控。]
[道具限制:一次性道具。]
[系统售价:10扮演值/1积分]
这样的仿真老鼠他兑换了五只,又接着兑换了其他的几个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用的道具。
[道具名称:模拟场景投影仪(普通)]
[道具介绍:一个普普通通的投影仪,可以由玩家自定义场景,且仅可以模拟场景物品。]
[道具限制:永久。]
[系统售价:300扮演值/30积分]
[道具名称:浓郁的风油精(普通)]
[道具名称:一次性鞋套(普通)]
他将一只老鼠放在了地上,瞬间,那只老鼠就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来,在撞上一团肉泥后迅速地改向。
它猛地往另一边冲刺,可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刚刚走两步就要停一下的肉山怪物竟然脚步飞快地冲了出来,对方猛地抓住了老鼠,将它拍死在了地面上。
原本掉在地上的肉泥蠕动到了死老鼠的身边,闻到它身上诱人的血肉的气味,这些肉泥纷纷兴奋地包裹住了这只老鼠。
在他们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死老鼠的身上时,顾崎将剩下的两只死老鼠放在鞋套里面,又将一瓶密封完好的风油精放在一边的木架上,只要这些老鼠开始行动,势必就会将这个袋子撞得窸窸窣窣响。
只要老鼠将边上的风油精瓶子往下一砸,这边的动静就肯定会被这位肉山哥注意到。
他眯着眼睛,将自己的准备挂好,又在地上的肉泥还没有铺满的时候闪身,借着周围的障碍物一点一点地闪到了最边沿的位置。
接下来只要等这个肉泥检查完周围,开始向自己的方向走的时候就可以转进下一个躲藏点。
顾崎小心翼翼地往侧面躲闪,那些蠕动的肉泥刚刚为了吃死老鼠,汇聚成了一团中型的团子,此时此刻正落在肉山人的身后往前。
两个都要想办法躲开。
因此,用老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是最恰当的。
黑色的布料下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肉泥人和肉团子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它们快速地往顾崎刚刚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顾崎一个打滚,猛地从一段空旷的过道中躲到了侧面的障碍物,在那些肉泥快要顺着老鼠们追到自己的位置附近时,他猛地转头,用一把从约瑟夫神父的房间里摸出来的钥匙打开了附近的一扇门。
咦?什么情况?
门后并不是顾崎所想象的厨房或者是备餐室。
眼前的一切让顾崎瞠目结舌。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他低着头,在聊天室里发了一条新消息。
次日一早,顾崎和晓风潮两个人戴着黑眼圈地在禁闭室的门口见面了。
“昨天晚上做贼去了?”晓风潮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出来任何的属于恶魔的体征,身高又回到了系统安排的高度。
他的头发颜色似乎变得更浅了一些,也长了一些。
顾崎哼笑了一声,他的黑眼圈看着是比晓风潮脸上的黑眼圈重,但是嘛,“你脖子上的吻痕露出来了,谁的?”
成功地反将一军。
晓风潮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在看见顾崎脸上的笑容后,当即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两个人默契地不再对刚刚的话题进行讨论。
顾崎昨天晚上的时候想要找晓风潮商讨一件事情,没想到晓风潮却半天没有回话。
他当时在打开门以后立刻就闪身躲了进去,可进去之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周围的一切根本不像是后厨应该有的模样。
或者说,在打开门以后,他已经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屋子里,皎洁的月光在窗外泼入房间当中。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自己刚刚分明是在地下一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侧面开一扇窗看到窗外的月亮。
顾崎警觉地凑到窗户边沿往下望,这是在三楼。
显然,他从约瑟夫神父那里偷来的钥匙具有某种非常神奇的魔力。
从这个房间往外望,甚至可以看见一群鬼鬼祟祟的玩家蹲在了教堂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子边上,为首的就是先前有过合作的戴安娜女士。
他们显然也已经发现了某种线索。
忽然,戴安娜转头,她警觉地看向了教堂的方向,顾崎猛地一闪身,躲在墙壁后面,避免了被对方发现。周围的东西上方都蒙着一层白布。
好奇心驱使着顾崎将最近的一块白布扯了下来。
可令他大惊失色的一幕出现了。
眼前是一幅油画。
一幅画着晓风潮的模样的油画。
在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是晓风潮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封印到了油画里面。
油画里的少年穿着白色的长袍,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也是因为这个奇怪的神态,才让顾崎冷静了下来。
如果是晓风潮的话,对方肯定会对油画具有戒心,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带进去里面,甚至还一副端端正正的态度。
他下意识地拽下了周围其他的布料。
无数的油画出现在了顾崎的眼中。
无数个晓风潮看着他的方向。
这些晓风潮的神态各异,但看上去都是非常“端着”的状态,像是高居于九天之上不堕凡尘的圣子一样。
直到拽到距离门最近的几张画作,上面的晓风潮躺在水上,表情难得地鲜活了些许,脸上的笑容灿烂,手指触碰着什么,却刚好被画作的篇幅限制没有继续画下去。
顾崎也是一起经历了《鲛人挽歌》这个副本的,在看到晓风潮的耳鳍和水面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看画作右下角的署名时间,正好是玩家们抵达这个副本的第一天。
而那些笑容空泛表情僵硬的画作时间则是在更久之前。
这一幕形容起来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了些,晓风潮微微蹙眉,他和顾崎对视着,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那问题来了,这些画是约瑟夫神父画的吗?他为什么会在你没进入副本之前就已经能够画下你的脸了。”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过这不是自己进入了某种幻觉,弹幕上的人也都能够看到一模一样的画作的话,顾崎估计都要以为自己其实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是梦里面还在梦到副本的发展而已。
他将那幅画拿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没有去碰到画作本身。
[道具名称:画作《海洋与鲛人》(限定)]
[道具介绍:一副由画师呕心沥血完成的作品,在作品完成后,它获得了自己的灵魂。
该道具可以将一切触及表面的生物拉入画作世界。
在画作世界内,生物不会失去生命,但其时间会自然暂停。
当画作被销毁后,画作世界内的生物将会死亡。]
[道具限制:本道具仅有三次使用机会,持有者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将原本被困在画作世界里的人放出。]
[商城回收价:1000积分。]
和他刚刚消耗了的积分相比,这幅画作可以兑换的积分堪称是一笔巨款。
可顾崎却依旧谨慎地把它放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我用一个模拟场景投影仪把它复刻了一下,长这样。”他把仿制出来的画作递给了晓风潮。投影仪创造出来的并不具备原有的道具效果,晓风潮接过之后认真地检查了一遍。
虽然晓风潮一句话都没有说,可顾崎却还是从他越发铁青的脸色上看出了什么不对。
“你的那把钥匙呢?”
画作里的小鲛人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只是脸微微地泛着粉色,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累赘的珍珠的首饰。
他咬牙切齿地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商挽的记忆导出来的画面。
毕竟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他的直播间是关闭的状态。
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玩家都享有充分的隐私权,一般情况下直播都会自动黑屏,只能听见哗啦的水声。
而自己躺在白色的浴缸里只能是被商挽压制的那个时候。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约瑟夫神父也是商逐潮的灵魂碎片的一部分吗?又或者是说,对方是想要以此向自己传达讯息?
油画上的自己眼角其实还挂着几滴眼泪,双手抬起,像是在触碰眼前的东西一样,这个动作——晓风潮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那种时候谁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啊?
他恨不得连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忘干净。
下意识地将腿并拢,晓风潮摇了摇头,再一次定神看向眼前的画作。
顾崎将所有的白布扯下来后,意外地发现眼前的画作都是晓风潮的脸,他立刻到了垃圾桶边,将里面的所有草稿纸也都倒了出来。
不出意外的,草稿纸也都是有关于晓风潮的速写。
只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其中有几张以顾崎的角度看也非常完美的草稿纸上,晓风潮的脸却被刻意地涂黑,无数个叉号打在他的身上,做出这一切的那个人似乎对晓风潮充满了恶意。
显然,做出这一举动的不会是画下晓风潮画像的人。
有好几张上面的叉号都直接把纸给戳破了。
对方也许是像自己一样,在某个时候偷偷摸摸地溜进了这间画室当中,然后才对这几张草稿纸上的晓风潮动手脚——可这几张草稿纸上的晓风潮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落款写着的是玩家们刚进入副本的时间,他忽然想起来在自己进入副本后曾经前来挑衅的那位亚伯拉罕。
对方当时找事的理由很牵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将怨气发泄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觉得亚伯拉罕喜欢约瑟夫神父吗?”晓风潮忽然询问,顾崎愣了一下,努力地从记忆里扒拉出了这个前两天终于回到了唱诗班正选队伍当中的NPC。
他挑起眉毛,意识到了晓风潮的言下之意:“你觉得是亚伯拉罕动的手?”
晓风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并不是很难确定的事情,只是在教堂里面,男性与男性、女性与女性的交往是不被允许的。
——什么?你要说他们教堂的神父都已经是恶魔了为什么还要制定这样的规定?
约瑟夫神父也想要修改这个规定。
在教堂的一个秘密房间中,十二位用面具挡住脸的人面面相觑着。
“你疯了吗?教堂内男性与男性之间的交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对方光是身形就足以看得出来几分老态龙钟。
对方弓着背,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震撼:“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约瑟夫神父此时此刻完全露出了他属于恶魔的那一面,巨大的青铜面具完全遮挡了他的五官,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音色似乎也改变了不少。
这就是能够进入这个十二人圆桌会议的必要条件之一了。
没有任何一个黑暗生物想要向其他人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座的十二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约瑟夫神父嘴角翘起,微微地笑了笑。
他们都是制定教堂规则的存在,只是以往,这个青铜面具的恶魔从来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有的人追加上了体罚自由的规定,有的人加上了阶级分化的设置。
现在的约瑟夫只是想要加上一条可以自由恋爱的规定而已,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加上这么一条规定?”
难得看到这个一直沉默不已的恶魔发声,一旁的生物好奇而又八卦地看了过来。
她的声音很是年轻,几乎没有做任何的遮掩。
绿色的肢体和细长的触须,再加上咔哒咔哒的声音。
这是现场最容易被判断出种族的生物。
“难道你想和教堂里的人恋爱了,还是男的?哪位老师吗?”
对于八卦的好奇向来是全世界所有生物的共同特征。
约瑟夫没有回答,对方又兴冲冲地问道:“长得好看吗?”
“好看。”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恶魔约瑟夫就点头认下了这一点。
教堂里好看的人?男性?
下意识的,这只蝴蝶形状的生物想到了自己的班上的班长。
爱丽儿小姐扑扇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有些兴奋而又好奇地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恶魔。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眼前的恶魔身高和那位让她胆寒的约瑟夫神父也很相似。
可对方绞杀起黑暗生物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半点留手。
第一次直击对方绞杀黑暗生物的爱丽儿小姐甚至差点因此做了噩梦。
那位神父手段凌厉不说,动手的时候也是相当地凶残——地面上几乎散落了一地的血,昆虫的触角、各种奇形怪状的非人类四肢,混杂着不明的浆体。
即使母螳螂在诱导别人和自己在一起后会刻意地砍下丈夫的头作为自己的营养进行补充,可爱丽儿小姐也从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一面。
她自己动手的时候干脆利落,一般情况下为了减少打扫的次数,也会小心地不让尸体碎成五花八门的形状。
这位神父却在动手之前残忍地将对手的所有防御击垮,让对方在痛苦与绝望中无法脱离。
尤其是前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现在这群孤儿院的孩子们没被接过来的时候,那位约瑟夫神父可以说是相当的暴躁。
几乎只要得到有关于黑暗生物的消息,就立刻动身。
那团现在听命于他们的肉山怪物实际上就是另一个蒙面生物用约瑟夫神父打剩下的残骸拼出来的全新产物。
智商不高,但是很听话。
“同意,或者不同意。”
对方言简意赅地通知着,手上的武器都已经拿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公然说不同意吗?
众所周知,恶魔的战斗力可是黑暗生物当中最高的存在。
大家纷纷同意了这个要求。
下午的时候,晓风潮坐在座位上听着爱丽儿小姐的讲课。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约瑟夫神父就一直缺席着课程。
晓风潮看向了自己的腰腹处,脸色有些阴沉。
昨天晚上到最后的时刻,自己的腹部下方骤然就出现了这些繁复的图案,他意识朦胧,根本没看见图案的内容,可今天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能够和昨晚的三个人进行心灵上的沟通。
“昨天晚上最后的时候痛吗?”这是晓风潮在联线上神父约瑟夫之后对方所想的第一句话。
他怒气冲冲地转接了信号,连上了与阿莱莱德的心声频道。
“有点没吃够,今晚可以再来一次吗?”
果然,还是只有单纯的小乌鸦最好了。
晓风潮在听到前两个人的心声以后差点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一个恶魔一个阿莱莱德,果然不能指望他们想一些比较正经的内容给。
他在和前两个人建立了联系之后,他们的心声就开始源源不断地飘进晓风潮自己的脑海里,还是想屏蔽都不能屏蔽的那种。
晓风潮舔了舔自己上颚,昨天到最后的时候,瘟疫医生的手指轻柔而有力地在他的口腔里打着转。
被压在指腹下方的舌尖委屈巴巴地翘着,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抚慰。
魅魔的身体天然就在这方面上有着自我取悦的能力。
大脑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被摩擦发热的腹部上似乎出现了什么。
嘴巴下意识地嘟了起来,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在这方面显得尤为不谙世事。
阿莱莱德捏住了他的手掌,按在晓风潮的心脏上,感受着他加快的心跳声。
约书亚的血液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甜美的存在。
他笃定地想着。
偏蓝色的血管下,那些汩汩流动着的血液在他听来,就像是财迷听到了点钞机数钱的声音一样。
无比致命的诱惑。
而另一边,明明是最善良最正直的瘟疫医生,却似乎也在其他两个人的带领下,开始往黑暗生物本来的模样发展。
小乌鸦浑身上下裹在黑色的长袍之下,脸上的鸟嘴面具依旧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可晓风潮就是能够从对方的每一个小动作里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很好。
他用食指慢慢地蹭在他的舌根处,这个时候,约书亚被迫张成了“O形”的嘴巴就会发出许多美妙的声音。
尤其是在其他两个人在一旁进行辅助的刺丨激的时候。
恶魔约瑟夫歪了歪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不怀好意地关上了灯。
在座的四个人都是黑暗阵营的存在。
其他三个人都适应良好,手上的动作半点没有消停。
不知道是谁,在一片黑暗之中,对方的物什在晓风潮的腹部上打着圈。
对方身材高大,黑影笼罩在晓风潮的身上。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下一秒,同为黑暗生物的晓风潮就立刻倚靠到了最近的阿莱莱德的臂弯当中。
他紧张地抓住距离自己的人的衣摆,啊呜啊呜地想要说话。
可一旁动作的约瑟夫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注意到了阿莱莱德投来的挑衅的眼神。
两个人像是争抢着什么心仪玩具的小孩一样,试图从晓风潮的身上获得对方全部的注意力。
巨大的力道近乎要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
眼泪几乎就没有停止过落下。
他绿色的眼睛此时已经雾蒙蒙的一片,根本不能分清楚自己现在身前的是谁。
应该是换过人了的。
手上的触感变得冰冷,是阿莱莱德吗?
恶魔约瑟夫退出来以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盏小夜灯。
这点微弱的灯光近乎不能提供任何的帮助,可晓风潮却下意识地从阿莱莱德的臂弯里往对方的方向凑了过去。
被老婆主动放弃的阿莱莱德顿时脸都绿了。
他把晓风潮的腿盘好,让对方能够坐稳。
缠在腰上的双腿一颤一颤地抖着。
那点微弱的光线成了晓风潮此时此刻唯一的倚靠一样。
对方不怀好意地将唯一一点光源塞到晓风潮的五指之间,让他不得不松开一只手去握住手上的小夜灯。
可让恶魔约瑟夫没想到的是,晓风潮的手臂出乎意料地有力,他一只手挂在阿莱莱德的身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小夜灯,从那种恐惧的氛围中脱离以后,大脑就再度变得清醒。
他张了张嘴,就在晓风潮想要骂脏话的时候,瘟疫医生忽然再度伸手。
从一根手指变成了两根手指。
对方友善地把他的舌头压住,成功地妨碍了晓风潮的发挥。
唾沫被戴着手套的食指搅来搅去,不断地发出啧啧的声响。
他当然也不甘心就这么被欺负,下意识地往下一咬,咬到了瘟疫医生的手套上。
死死地不肯松口。
可瘟疫医生又没有人类的痛感,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晓风潮似乎很是喜欢这种方式一样,一直咬住他的手指不肯放开。
是喜欢这样的啊。
他将这一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等到晓风潮松口以后,原本十分正直的瘟疫医生似乎也打开了某种开关。
对方时轻时重地戳弄着晓风潮,像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什么乐趣一样。
等他口水几乎要从嘴边流出的时候,一旁的另外两个人就会饶有兴味地挤过来,将晓风潮的一切搜刮殆尽。
晓风潮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浴室里的热水冲刷在身上,微烫的水温让整个人也软化了不少,靠在他们的怀抱里一动不动的,不舒服了就飞一个眼刀过去瞪一下最近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声音太大,现在嗓子有些沙哑了。
‘也不知道约书亚会不会喜欢这个。’
小乌鸦的心声果然正常了不少,晓风潮点了点头,这个新的能力能够帮助他快速地确定那三个NPC的具体方位,眼下,他定位好了瘟疫医生的具体位置,就往对方那边走去。
显然,对方也正在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一只漆黑的乌鸦从前方廊道的窗户处猛地飞了过来,扑扇卷起一阵细小的风糊在了晓风潮的脸上。
他重新变回人类的形态,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塞在了袋子里。
这是瘟疫医生今天早上的时候特地去到了小镇里购买的袋子。
袋子里面似乎随意地放着一大堆金光闪闪的宝石。
“这是你的礼物吗?”晓风潮微微歪了歪头,这些宝石的成色确实不错,当她把手往下伸过去的时候,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因素。
好像除了宝石以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恩?这是什么?
晓风潮站在走廊里,玩家们大多数趁着这个课间的时间整理着上课得到的笔记。他们现在俨然已经将这个副本当做了像是高考一样需要长期认真有效学习的存在。
大部分人都不会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走到廊道上乱晃。
毕竟如果卡时间进入班里的话,很有可能随时就被这座教堂里各种各样的老师们发现然后进行处罚。
爱丽儿小姐一回到班上,她下课的时候就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着玩家们:“你们更喜欢哪位老师当你们的班主任啊?”
想也没想的,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生就立刻回答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爱丽儿老师您当我们班的班主任,我还想当您的班长呢。”
她接二连三地夸着,虽然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却并不是那种会让人生厌的说法。
就连最近一段时间基本上没怎么睡好觉的爱丽儿小姐都被夸得整个人脸色通红。
【彩虹屁组加一分。】
【爱丽儿小姐之前几天怎么生病了没来上课这个你么就没人问她吗?】
【估计是不敢或者不知道怎么问合适吧?】
【毕竟是新人啦。】
【所以这种情况下的话要怎么问啊?想表达一定的关系但是又不是很熟。】
与此同时,在昨天夜间被顾崎意外发现的房间当中。
走进门的那一刻,约瑟夫瞬间就冷下了脸。
居然会有人敢擅自闯入自己的画室里面。
甚至还把自己的所有的画作都打开看了一遍。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些布料的长度。
实际上昨天临走前,顾崎还伸手努力地按照自己记忆里的白布的放置方式摆了几次,只是尝试了四五次,都是差不多的感觉。
而约瑟夫神父则不同。他伸出手,按在了晓风潮的手臂上,慢慢地往下划拉。
那幅自己的睡梦中忽然出现,被画出来的美人鱼版本油画甚至已经被拿起来欣赏过一次。
倒是谁的手这么多余。
实在不行的话把她的手给砍了吧。
他脸色阴沉。
不知道为什么,顾崎坐在禁闭室里,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嘶,自己昨天应该是有把该放好的东西都给对方复原回去的,对吧?
也不知道厨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反正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特地问了一下自己的那两个新发掘的小弟。
没有玩家表示在自己的饭菜里面吃出一股风油精的味道。
可自己做完干坏事的地方可就在厨房的边上……
啧,这样做的随机性太高,还是等今天晚上的时候再进行一次探索好了。
约瑟夫神父仔细地思考着,会是谁能够进入自己的画室。
这间画室必须用特殊的钥匙才能够进入,而钥匙一直都放在他的抽屉里面。
昨天晚上,在自己和约书亚卿卿我我的时候,还有人偷偷摸摸地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当中,对方好像还翻了垃圾桶?
他皱起眉,自己的垃圾桶里有也只有约书亚的图像的草稿,只是绘制了第一版后并不满意,所以才丢到了里面去。
那个闯入自己的房间的人都干了什么啊?
这个画室里面的每一幅画都是与晓风潮有关的内容。
清隽的少年衣衫单薄地站在雷雨之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被打湿以后湿哒哒地黏在他的身上。
雨水混杂着腥涩的土地的气息。
将原本的草稿打开,约瑟夫面沉如水地瞪视着那几团纸张。
他看得和昨天夜里顾崎看见的一模一样,无数道的圈圈叉叉糊住了晓风潮身上的衣服和他的面部,这张纸显然是先被揉成了一团你,然后被人拆开后又一次被揉成团丢到了垃圾桶里面的。
有两拨人闯入了自己的画室。
一个人破坏了自己的画。
另一个发现了对方破坏的行为并且重新把纸丢回了垃圾桶里面。
他确实有半周时间没有来画室这边了。
以往绘画享受的是将自己的梦中的人描摹出来的过程,可现在,真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也没必要再去额外画一些新的图画。
恩……但是像昨天晚上那样的场景倒不是不可以保留一些画面下来。
约瑟夫神父心里有些担忧地想着,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过后约书亚的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虽然魅魔的种族天赋高超,可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担心,约书亚的身体会痛吗?会不适应吗?
‘不痛!’
属于晓风潮的心声忽然在他的脑海里炸响,约瑟夫神父猛地坐直了自己的身体,看向了四周,在确认了一遍这是只出现在他脑海内的声音后,又关怀备至地继续问了好几个问题。
可另一边却没有再传来新的心声。
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想的东西把人逗狠了,约书亚不好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