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还没睁眼就听到杨导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着感谢的话语,虽身上还是酸痛可精神却好了很多,脑海里闪过蔺墨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拥抱他的场景。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蔺墨果然坐在沙发上,孔明站在一旁,打着吊针的杨复还坚持道谢,“节目组能一个不落的逃出来,都是祁柏发现的及时,大家能这么快脱困也是蔺总派遣的救援机出力,你们救了大家。”

  “不用谢我,我下达的任务是营救祁柏。”蔺墨的声音很冷淡,听到孔明转述的救援过程中的插曲,如果他在现场肯定命令所有救援机原路返航,花大价钱以德报怨的胸襟他是达不到。

  一想到让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别人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出放弃,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理一份林朗的资料回国前发给我。”

  “好的,蔺总。”明明不是上下属的关系,可是面对蔺墨这张脸孔明还是会下意识的听从命令,眼前的人只是坐在那周身散发的也是绝对的上位者气势。

  杨复也只能小心的赔不是,“是……是,多亏了祁柏……”

  蔺墨的视线无法离开病床上的人太久,再次看过去就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他‘嚯’的起身朝他走去。

  “醒了。”

  祁柏点头,窗外太阳西斜,“我睡了很久?”

  “药液中有睡眠的成分,你也需要休息。”说话的时间他已经顺手给祁柏换了一袋药液。

  膝盖处酸胀酸胀的,祁柏只是看了一眼,蔺墨就道:“没事,修养两天就能恢复如初,我保证连疤都不会留。”

  祁柏笑了笑,其实留不留疤他并不是很在意,不过蔺墨既然这么说了,他也顺势点头。

  刚刚还阴云密布的脸上现在却满是柔情,那个淡漠且充满威胁的人仿佛只是这个人的一个剪影镜头,可是在场的倆人都知道并不是,淡漠和攻击性才是他的本色,只是面对祁柏他本能的收起自己的利爪,露出只为一人柔软的内里。

  孔明却觉得这个房间里真正厉害的应该是躺在床上虚弱的祁柏,连蔺总这样的人都能拿下。

  原本还担心他们的婚后生活,现在看来陷得更深的显然是蔺总,被绝对在意的是祁柏。

  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的存在绝对不讨喜,他拉上杨导和祁柏简单的交代两句就识趣的离开,这种时候还要蔺总提醒那就太不懂事了。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很多工作?”祁柏的注意力果然再次落在蔺墨的身上。

  “你想问的只有这个?”蔺墨抬头看他。

  “父亲……父亲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蔺墨微微低头拉近了倆人的距离,“我不会再逼你接受,所以你也不要再躲着我,至少健健康康的生活在我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祁柏,F国太远了,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真的很漫长。”

  祁柏盯着他眼中的自己,他能感受到蔺墨积压在眼底浓烈的情绪,烫的他眼睛一缩,然后故作轻松道:“看来言秘书又要记我一笔了。”

  说了不再逼他蔺墨说到做到,身形微微后退坐直了身子,恢复如常道:“他不敢。”

  祁柏微微松了口气。

  晚饭是孔明送进来的,祁柏趁机了解了一下节目组众人现在的情况。最后蔺墨拒绝了他要陪床的提议,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晚上九点,祁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蔺墨关了房间的主灯,只能留下病床旁暗黄的壁灯,拿起手机进了洗手间,眼前的突发情况确实打乱了他的工作计划。

  半梦半醒间祁柏看到房门被推开,逆着光看不清面部轮廓,对方身形高大,潜意识里他叫出了那个名字。

  “蔺墨。”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对方显然一愣,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人,接着反应迅速的朝祁柏扑去。

  蔺墨的速度也很快,他看到对方藏在口袋中的手腕处闪着冰冷的寒光,直接单手将祁柏从床上圈了起来,另一只手握上刀锋,然后抬脚将人踹了出去。

  这一下力道十足,对方直接跌倒在地,这时,身后的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一个身形和装扮一模一样的男人。

  祁柏此时瞌睡已经彻底清醒,一把扯下床头的呼叫铃按了下去,警报声在房间响起,护士战的回声也传了过来。

  见时机一再错过,俩人毫不犹豫,打开门逃了出去。

  祁柏这才在意起蔺墨受伤的手掌,单手扯过床单按住止血,然后问道:“疼不疼?”

  蔺墨将他放回床上,单手握住掌心的布单,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警报声响起后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孔明,看到眼前沾惹了血迹的床铺,和蔺墨渗血的左手,胆颤道:“这是怎么了?”

  身后的医护人员姗姗来迟,祁柏忙抓起蔺墨的右手:“他受伤了,麻烦你们给他包扎一下。”

  同行的护士拎着医药箱上前,还有人询问着眼前的状况,得知倆人是被人袭击皆是一副慌张的模样,当场就报了警。

  “身高185cm以上,很健硕,对方的外套下穿的是病号服,大概率是这里的患者,我踹伤他这里,应该会留下痕迹,你们可以去查。”蔺墨冷静的总结有用的信息。

  “这里一大半都是景点救出来的伤患,我们会安排查房。”

  而祁柏的注意力始终在蔺墨受伤的手上,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再次开口问道:“是不是很疼?”

  蔺墨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袭击,对方两个人,在看到自己的面容时依旧不放弃对祁柏下手,说明他们的目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祁柏。

  可祁柏的性子并不会轻易和人气冲突,娱乐圈的交恶应该不至于□□,所以到底是谁?

  祁柏的询问将他的思绪拉回,蔺墨垂眼看着祁柏担忧的面孔,听着他关心的话语,眉头皱的更紧了,“嗯,很疼。”

  平时一声不吭的人突然叫疼,这更让祁柏在意,没有蔺墨他今晚一定不会安然无恙,他这只手是因为自己伤的。

  包扎的护士适时道:“徒手去接刀刃,这种行为是很酷,但是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这很容易伤到手部的筋脉,影响手指的灵活度。”

  “那他这伤会有影响吗?”祁柏连忙问道。

  “他很幸运。”护士说完,封好纱布,起身收拾东西,“明天记得来护士战换药。”

  “今晚我也留下来吧。”孔明出声道,这两位祖宗谁出事了他都担不起,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的医院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比电视剧还刺激。

  蔺墨没有拒绝,一手揽着祁柏的膝盖,一手揽着腰腹将人抱了起来,“你先在沙发上休息,我来换床单。”

  祁柏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主动伸手去勾他的脖子,“你的手不能使劲。”

  “一会儿没关系。”蔺墨已经朝沙发走去。

  孔明跟在身后连忙道:“要不我来抱?”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失语。

  蔺墨将人放下回头看他,孔明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背着也行。”

  “用不上。”蔺墨淡淡道,然后单手从柜子里拿出备用床单,孔明连忙机灵的上前,“我来,这种事我做的最好,蔺总坐下休息一会儿,祁柏也舍不得你带伤干活,你开解开解他,一会儿应该还要做笔录。”

  蔺墨也没有和他争,由着他将活揽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这场灾难,相关资源都倾斜到营救活动上,他们并没有等到笔录,祁柏已经睡着,孔明出门接电话的时间,拉开门才知道门外站着一排西装男,他们的同一特征都是健壮和不苟言笑。

  他反应过来应该是蔺墨的安排,再次返回房间时祁柏已经被蔺墨就着薄被抱了起来。

  “蔺总?”

  “我们换个地方,你一起吧。”蔺墨解释道。

  被抱起来的时候祁柏是有感觉的,耳边传来温热的声音,“我们换个地方睡。”

  “蔺总,需不需要轮椅?”孔明试探着问道。

  蔺墨:“不需要。”

  夜半时分,一行人转移阵地。

  祁柏一早醒来就发现换了个地方,蔺墨在他旁边的床上睡着,手上缠着的绷带映出红色的血迹,就搭在床铺的边缘,他伸手将他微微弯曲的手指掰开,却一个不查被紧紧握住,然后对面的人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谁都没有开口,孔明拎着早餐推开门时就被这一幕闪到,一时间进退两难。

  祁柏率先收回手,笑着道:“进来吧。”

  孔明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眼观鼻鼻观心的将早餐一一摆开,耳边传来夫夫俩的炫富环节。

  祁柏:“这是哪里?我们升级病房了?”

  蔺墨:“这里是梵蒂簛,位于市中心的私人医院,挂在你名下。”

  “嗯?”祁柏有点懵。

  “你不会以为父亲真的只会给你一些房产吧?”

  “不是一些,是很多。”祁柏无奈的纠正。

  蔺墨对他的纠正并没有否认,而是道:“这家医院,一公里外的QE商场,南湾港口最大的游艇,澜奈群岛上以你命名的那一座……还有昨天的私人救援中心也在你名下。”

  “集团的业务已经拓展到……?”

  “集团的海外版图早就有了,不过私人救援中心是刚收购不久。”

  “你收购的?”

  “嗯,这样他们才会倾巢而出营救。”

  见祁柏沉默他继续提议道:“这次回去你可以让齐伯整理一份资产明细,进一步了解自身的资源,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怕,告诉你这些也是想让你明白什么是‘千金之子’,任何时候,你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

  在孔明即将麻木之际,倆人终于聊完,祁柏看着面前一溜的中式茶点笑着道:“孔哥有心了。”

  孔明笑的特别勉强,今天的饺子就了双倍的醋,这样的身价还出来混圈,他果然带了个普渡众生的男菩萨。

  饭后就是换药环节,祁柏自己的腿都顾不上,却不错眼的看着蔺墨的伤口。

  他不是木头,面对蔺墨绝对的偏爱就算是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他会担心,会懊恼,会……心疼。

  他会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一个人奋不顾身,而蔺墨还会做到什么程度。

  ——

  他们转院的第二天就从先前的医院传出流言,不知道谁造谣,竟然说祁柏没有救出来,所以就连孔明也从未露面。

  知情的几人都被气笑了,安萱羽被困在病房里,杨复忙着善后,唯一得空的许一行冷着脸一再解释祁柏的安全,可也阻止不了流言。

  而此时打着飞的粉丝门也已经混迹在满是伤患的医院,听到半真半假的消息立马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