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大厅的灯是开的，没有看见郑啸途的身影，然而从厨房里传出的声音却暴露了男人的位置。本↘书↘首↘发↘追.书.帮↘/
温舒然换了鞋把手中的袋子往桌上一扔，就去了厨房。
高大的男人露着结实的臂膀，背朝着他站在水槽边洗着什么，知道他回来了也不说话，温舒然懒散地靠在门边看着，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倒是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场景熟悉得不行，只是场中的两人对换了一下。
“下午怎么样？”
“还好。”郑啸途没打算把范栖闲跟他说的那些告诉温舒然，于是便简单带过了。
“告诉我他没有帮忙这很难？”温舒然还记着之前郑啸途刺他的话，嘴角一弯，直接把这话还了回去。
范栖闲连他的单子都没接，又怎么可能接比他还麻烦的郑啸途的单子？
郑啸途像是没听出来温舒然在刺他一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认认真真地忙活着手上的事——洗菜。
“兔兔变冷漠了。”
见郑啸途根本不理他，温舒然叹了口气，语气中刻意带上了一点小寂寞，让人听着就觉得心疼。
“装过头了。”郑啸途总算是把水槽里的菜洗好了，又冲了一下，才放进了喜好的盆子里，甩了一下手，往旁边一站，让开了位置。
温舒然自觉地站到了水槽前，认认真真地把手洗干净了，这才开始处理晚上要做的菜。
“温舒然。”
“恩？”
“现在的你，是装的吗？”
“我可一直都没装过。”温舒然虚了虚眼睛，语气不变。
“是吗。”郑啸途嗤笑了一声，预料之中的回答，还真是符合温舒然会说的话。
自从在车站第一次摊牌之后，温舒然在他面前就显得随意得多了，以前的温舒然是宛如从模板里走出的——温柔、好脾气、善良、天真……像极了叶清。
但摊牌后，温舒然就不怎么在他面前过于掩饰自己温柔面具下的冷漠了，半遮半掩，郑啸途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温舒然那隐在温柔面具下的，是一张讥笑着、宛如看着劣质戏剧一般嘲讽的脸。
只是想想，郑啸途就觉得碍眼——装得这么温柔的温舒然，实在碍眼。
郑啸途想扒掉他的面具。
郑啸途想知道当初温舒然为什么要帮他的理由。
这些想法离了温舒然也就淡了，但一旦这人重新出现在身边，这些想法就又冒出来了。
温舒然也知道郑啸途想扒他的面具，他心里反感，但也觉得好笑，倒是想看看郑啸途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站这也没用，去客厅里坐着等吧？”
“不用。”
“怕我出事？”
郑啸途没应，算是默认了。
“好吧，随你高兴。”温舒然无奈地笑了笑，也没说他身上有符，不会有事。
晚饭温舒然没吃多少，没胃口，根本吃不下，随便吃了一两口就抱着电脑去沙发上坐着了，郑啸途虽是没说什么，但却在之后熬了一碗蔬菜粥放在沙发前的玻璃桌上，是怎么个意思再清楚不过。
温舒然看着拿碗粥，半响没反应过来，手指抚在碗上，透过手指传来的温度烫得他觉得心脏都麻了，软绵绵的，柔了一片。
他不是没受到过别人的好意，他的朋友很多，愿意和他交好的也很多，但大家都不是傻的，处久了，也就知道和他的距离始终隔着一面墙，于是大家都自觉地保持了一个恰好的距离。
不远、不近。
偶尔联系一下，却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兔兔还真是温柔呢。”温舒然收回手，抬眼笑眯眯地看向郑啸途。
郑啸途是个外冷内热的存在，温舒然一直都知道，毕竟这是他的男主，但温舒然也知道，他的那份温柔，只会给他在意的人，比如叶清，比如女主，比如后期他的那些同伴。
他会因为叶清一句想吃肉而狩猎。会在叶清打盹的时候让叶清去睡，自己看管羊群——就算他每晚都没办法休息……郑啸途是个温柔的人。
一个只对自己人温柔的、笨拙的家伙。
温舒然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也能得到这份温柔，恩情和关怀……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尤其是郑啸途知道他是怀着目的去帮忙之后。
“兔兔……”
“闭嘴，吃饭。”
被郑啸途打断自己的话头，温舒然也不恼，心情出奇的轻松，就连碗中卖相不佳的粥，他看着也觉得有胃口了不少。
这种心态的变化，就连温舒然自己都觉得好笑。
当你知道一样东西有多难得，从心里渴望并得到它之后，就会被满足和自得填满，心情会变得愉悦，于是，你就会松懈——
比如，提起平时绝对不会提的话题。
“兔兔，你相信神吗？”
反应过来的时候，温舒然已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两人俱是一愣，皱起了眉，温舒然是暗恨自己多嘴，郑啸途则是想到了他的那个世界。
“不信。”
他的世界的确有神，若是没有神，那肯定也没有“魔种”这种存在了，但郑啸途不信神，不管是教廷所信仰的主神，还是给予了他魔种的魔神，都是会致他于死地的存在，与其信仰他们会赐下怜悯，倒不如依靠自己、倾尽全力来摆脱难堪的处境。
意料之中的回答。
温舒然在心里叹了口气，适可而止吧，温舒然，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了，要是被郑啸途发现你和他真正的关系，会死。
——但是，很有趣。
当郑啸途知道你就是那个神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光是想想，温舒然就忍不住扩大了嘴角的笑意。
“假设，你的世界的确有神，他创造了你的一切，操纵了你的人生，然后，他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会怎么做？”
——找机会杀掉。
这会是郑啸途的答案。
“找机会杀了他。”郑啸途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出来，视线里，是显得有点过度兴奋的温舒然，“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看看，兔兔和里的主角是不是一样的。”温舒然弯着眉眼，笑得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