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然看着面前显得暴躁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心脏在短暂的停跳了一拍后，便是狂跳，体温也在逐渐下降，变冷。本↘书↘首↘发↘追.书.帮↘/
在这沉默中，打破这近乎白热化状态的，是温舒然的轻笑声，他几乎是在下一刻就调整好了状态，拍开了郑啸途掐在他两颊的手。
“装好人？”温舒然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唇前，遮掩了唇边的笑意，“我为什么要装好人？——或者说，你在生什么气？气我差点有事？还是说……”
“只是单纯的迁怒？”温舒然悠悠地补上了后半句。
弯起的眉眼和嘴角形成了一个十分遐逸的笑容，比起充满了戾气的郑啸途，温舒然遐逸而又懒散，好似只是一个围观者。
他当然知道郑啸途在气什么。
郑啸途是个会尊重人隐私的存在，只是触及到别人不愿意说的话题就会给出距离的男人，就算是发现了他不是单纯的滥好人，也不会做出去揭人“面具”的事。
如今变得这么暴躁……
不过是把他和牧羊人——叶清在脑中重合了罢了。
当初在《魔种》里塑造牧羊人这个角色的时候，无非是为了不让郑啸途坠入黑暗、变成“反派”，起了一个引导者的作用罢了。
叶清是在《魔种》世界里稀有的善良人物，在所有人都对倒在路边的郑啸途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将主角捡回了家，给他灌输了坚强的活下去的信念，就算是在知道了郑啸途的身份后，也依旧选择了接纳，引导着郑啸途。
郑啸途知道自己会引怪，所以每晚都会远离叶清，就怕引来魔物，给叶清带来困扰，一开始的相安无恙——但也只是一开始罢了。
每一个被郑啸途引来的魔物都会被他尽数斩杀，一天又一天，一直持续，以至于，不知不觉，那片他过夜的树林，都沾染上了魔气，怨念和黑暗，引来了更多的魔物，最后在一天晚上发难，袭击了牧羊人所在的小村子。
叶清的亲人、朋友、暗恋的少女，全部死在了那次兽潮之中，郑啸途好歹保住了叶清，但对方的精神状态却已经完全崩坏——尤其是在知道这一切都是郑啸途造成的之后，更是直接疯了。
失掉了神志变得疯癫的男人无法独自存在，于是郑啸途把叶清拴在了自己身边，只是，男人已经疯了，不会再教他读书认字，不会再给他讲故事……也不会笑了。
【“都怪你——我当初要是没救你该多好！！”】
【“去死好不好，郑啸途。”】
这是叶清疯掉后常说的话。
上一秒还缩在地上念叨的男人，会在下一秒举起匕首，送进郑啸途的身体里，对于郑啸途来说，每天死上几次已经成了习惯，只要叶清能出气就好。
但就算如此，叶清也还是死了。
在郑啸途面前，用那把刺过郑啸途无数次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脖子。
叶清是郑啸途人生中唯二的心理阴影，也造成了在遇到女主之前，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情形。
在郑啸途眼里，自己大概是和叶清一样差不多的，现在又差点因为郑啸途的缘故死掉，结果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郑啸途心态崩了变得暴躁也是难免。
温舒然移开视线，食指在大腿上敲击了两下，心情有些恶劣。
成为另一个人的缩影，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尤其是，被人当面说出来自己是在装好人。
“我在你眼里，原来连一个好人都算不上。”温舒然嗤笑了一声，眉眼也染上了嘲讽的意味，刻意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要是郑啸途状态如常，就会知道，温舒然根本没有理会他所说的“戴面具装好人”这个事，而是直接把问题抛了回来。
——你说我装好人，原来我在你眼里还不是好人啊？
对于郑啸途来说，帮了他的就是好人，所以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价值，也就直接掩盖了温舒然是否戴了“面具”的话题。
“……抱歉。”郑啸途握了握拳头，声音有点哑，在温舒然说出他在生气迁怒的时候，郑啸途就知道自己过激了，他也知道自己在暴躁些什么。
他在气温舒然的选择，也在怕温舒然会死。
温舒然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帮助他适应这个世界的人，不在乎他是魔种，会温柔待他的人——一个和叶清很像的男人。
所以在看到温舒然拿刀对准自己的时候，他感到了害怕，手在发抖，背后冒出了冷汗，心跳杂乱，就连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温舒然和叶清太像，但也只是像。
叶清的温柔是实实在在、毫不虚假的善意，宛若春日下午的一抹阳光，让人觉得舒服，又让人迷恋。
但温舒然却是冷的，越是处得久，就越是能感受到对方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心态，就像是被太阳晒暖了的湖水，上面是暖的，下面其实还是冷的。
温舒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他只是在尽量把自己当成一个好人罢了，有自知之明，也分得清情况，这样的温舒然，又为什么要做出和叶清一样的选择？
帮他的理由是什么？不知道。
郑啸途感到了烦躁。
温舒然面上戴了面具，那么，把他的面具摧毁掉，是不是就能让温舒然露出本来的面目，不再管他？
但事实上，温舒然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目的，其实都无所谓，他要离开，温舒然根本就阻止不了，所以根本就没必要把这些说出来。
他和温舒然，如今比起朋友，更像是一种若即若离、随时就会一拍两散的尴尬的关系，已经远没了几天前那种融洽的相处氛围。
“冷静下来了就乖乖坐下？”温舒然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郑啸途没说话，顺着他的意坐了下去。
“我帮你是……”
小剧场：
几天前——
兔兔：（把温大大拎起来洗涑，穿衣，带出门跑步）
现在——
兔兔：（急躁）你什么目的？装好人好玩吗？别多管闲事——算了我还是直接离开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