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艾菲尔·黛鹿比她高的缘故,她本想扶着她走,但却是将人给拖在了地上。

  她又不可能将人就这样拖着走,毕竟,等会还得下楼梯,想起那石阶,感觉还怪不好爬的。

  她之所以没有带着艾菲尔·黛鹿,直接从那扇破开的窗户那里跳下去,是因为,窗户对着的外面是一片暗流汹涌的深湖。

  如果掉进了湖里,也不知道那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如果是出现了那天寒潭里的那种食人鱼,她倒是不怕,也不怎么担心自己。

  不过,艾菲尔·黛鹿就不一样了,在危机四伏的水下,自己护不护的住她,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安息的直觉很明确的告诉她,这片深湖很危险,这不经让她只想远离。

  安息扣着手指纠结了好半天,到底要以何种方式将人给带出去的好。

  抱着吧,好像有点挡路,不注意还容易磕碰到。

  背着吧,安息试了下,因为艾菲尔·黛鹿身材高挑的原因,她就得一直扛着腰,而且两只手都得去半托半搂着,才不至于让她从自己的背上掉下去,就还怪不方便的。

  要不、、、就举在头顶算了、、、、、、

  最终,安息将艾菲尔·黛鹿给捆了起来,将她给打包的像颗扭曲的蚕蛹粽子似的。

  她将人给扛在了一边的肩膀上,艾菲尔·黛鹿的半截身子掉在了安息的背后,她圈出一只手去,将她的双腿固在了身前,就这样顺着石阶下去了。

  朱柔拿了自己的骨头并未立马离去,她保驾护航的紧随其后,默默的跟在了安息的身后边。

  现在的古堡,真的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了,那些本该游荡在楼间,戴着血色骷髅面具的兔子精,和伪装成玫瑰荆棘藤蔓的花皮毒蛇,全都通通的消失不见了。

  空旷的楼层里,就只剩下那一副副被搁置的血色棺材,就连棺材中的那些尸骸残骨也一并的消失不见了。

  正当安息扛着艾菲尔·黛鹿已经走下了石桥,就在她一只脚要踏上岸边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从后面,被一道蛮力给拽住了。

  安息站定在原地,回头望去,瞥见了朱柔拽着她衣摆的手,安息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朱柔垂着头,披散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整张脸都被潜藏在了黑暗之中。

  所以安息并没有注意到朱柔苍老干瘪的面容,以及她空洞凹陷的眼眶里,剩下的那两个血窟窿,和已经消失不见的眼球。

  朱柔一字一句的说:“你可以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朱柔这时的语气极其沉缓,不知是因为觉得为难,而不怎么有底气,还是因为在隐忍压抑着什么,而变得小心翼翼的试探。

  只是她那声音在这微凉的夜里,无端就透着股淡淡的,却是让人不易察觉的阴森僵冷。

  安息并未多想,只是淡声应道;“嗯?什么?”

  “刚刚走的有点急,我的骨头掉了,我又找不到它了,你可以帮我找找吗?”

  朱柔畏惧又紧张的紧紧揪着安息的衣摆,一副很纠结无奈又很弱小无助,不知所措的样子,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的腔调,又像是在极力忍耐的故作坚强。

  安息诧异了下,有点奇怪的不解道:“啊?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弄掉了呢?刚刚掉了怎么不告诉我?”

  安息不紧不慢的打量了眼,突然就变得羞涩腼腆的朱柔,总觉得她给自己一种很古怪,却又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安息细细的回想了下,她之前来找自己的情景。

  不对呀,她找自己帮忙的时候,有这么客气过吗?!

  但安息转念一想,这毕竟也只是个小姑娘,做了这么久的怨恶厉鬼,现在终于是要解脱了,许是因为自己替她找到了骨头,心间的怨恨也才得以消散。

  大概是心生了感动,对她也是化出了感激和感恩之情,态度才会转变的温和平静起来。

  这一路走来,确实是自己走的太快了些,完全没能顾及到她,也确实对她甚少的有所关注。

  以至于她慌忙间弄丢了自己的骨头,却是不好意思或者不忍心向她求助,憋了那么久才开口,应该确实是着急了,没有办法这才求助于她吧。

  安息脑海里就不由的绘出了缕缕画面来,她微微的略表歉意,心间也不由的感到了丝丝自责。

  安息见她浓密的头发蓬住了她的面容,这么一看,朱柔自己都还是个只有几岁大点的孩子,弱弱小小的一只,其实也怪可怜的。

  朱柔死的凄惨,她那魂魄也无法安息,独自熬过了这么些年,活的确实艰难悲苦,安息的心不由的软了下来。

  虽然自己也活得不尽人意,但是面对着这些悲惨疾苦,她终是不忍心,不由自主的就会生出些恻隐之心。

  也许是因为她们同样活的艰难,清苦,这种苦闷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安息就有所感受的生出了怜悯同情来。

  都是这般可怜的苦命人啊。

  安息想要伸出手去,摸摸朱柔的脑袋,顺便替她拨理一下散乱的黑发,欲将她眼前遮挡的头发撇到脑后去。

  朱柔怯懦的往后退了步,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安息的触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

  不待安息的反应,朱柔就显露出了低落的情绪,整个人都透着股闷闷不乐的消沉,突然泛起了强烈到挥之不去的伤感氛围。

  她轻轻触碰了下安息的指尖,像是在摇尾乞怜,乖巧讨食的修勾。

  朱柔苦涩的哀求道:“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掉了,我找了下,没找到,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不会是掉到湖里去了吧?”安息也只是随口一说。

  她朝对岸那片黑沉幽暗的古堡张望了眼,视线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上,不由自主的探进了湖中清澈碧蓝的湖水间。

  竟觉得这时的它,有种诡异的美。

  一种虚幻的,神秘的,充满了无限可能和危险未知的美,一个铺满了诱惑的陷阱。

  “不会的,我能感觉到,它就在这附近,但是我找不到它,所以你帮我找找吧!”

  朱柔异常坚定的摇头,她露出一丝纯真无邪来,用一种极其认真且诚心邀请安息的语气,非常直白的示意。

  “好的吧,那就一块儿找吧,这样也能快一点找到。”安息见她可怜巴巴的,就不忍心去开口拒绝她,还想再问点什么也都给忍住了。

  便也不再猜疑的答应了,只是她那视线却是时不时的,不知觉就往那湖里探去。

  朱柔微微一笑,透着丝感激的声色清浅无邪:“嗯好,谢谢你。”

  朱柔这时终于表现出了一丝欣喜,她微微抬高了点头颅来,披散的头发依旧挡着她的面孔,正在走神的安息就并没有看真切。

  她面朝安息,轻轻的歪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了道愉悦的,带着丝丝微甜气音的笑声。

  原路返回之前,安息还不忘卸下肩上的艾菲尔·黛鹿,将她放在了桥岸边,生长茂密的大树下,让她平躺在了柔软的草丛上。

  “嗯?怎么了?”安息察觉到朱柔站定不动的身影,见她定定的站在艾菲尔·黛鹿身前,呆愣着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没事,天快亮了,我们就快些找吧!”朱柔咽着口水,默默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她淡淡的应道,这才转过身来,走向了安息。

  而后,安息就带着朱柔,屈着身子,半蹲在地上,一路仔细的在四周围的地面上,杂交旮旯处搜寻了起来。

  安息刚一转身,差点就把不知何时,几乎要贴到自己背上的朱柔给创倒,她反应极快的身形后仰了几分,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解的看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朱柔。

  安息并没当回事的随口问道:“嗯?你不去别的地方找找吗?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抱歉啊,我找的太认真了,一时间就没注意,我感觉它就在这附近,已经很近了,你帮我看看吧。”朱柔弱弱开口,她深表歉意的垂着头。

  她的双手一刻不停的在地上摸索着,头也不抬的恳请着安息继续找下去。

  安息刚往前移去,就感到了脚下的突兀,她挪开脚来,一眼就瞧见了,嵌在青墨发黑的苔藓之中的蝶骨。

  “哦,唉!这不是你的骨头的嘛,我找到啦,原来真挺近的,就在我脚下啊,来——”给!

  安息眼眸亮了下,她抬头看向了一旁正闷头摸寻的朱柔,刚忙着唤了她声,示意她赶快过来取。

  安息刚要将那蝶骨从那里扣出来,手指在触碰上去的瞬间,那块蝶骨突然冒起了青墨的黑烟,安息的心头一抖,手指就不由的一缩。

  眨眼间,青墨黑烟瞬间化出形来,一只瘦的只剩皮包骨的黑猫,就这样出现在了安息的视线里。

  不怎么有生气的黑猫死寂着,暗沉沉的盯着安息,安息默默的和它对视了片刻。

  “朱柔——”?!!

  不明所以的安息懵圈的扭过头去,疑惑不解的视线寻找着跟在她身旁的朱柔,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安息不由的愣了下。

  安息的面色渐冷,唇瓣紧紧的抿了起来,下撇的嘴角显露了丝丝,她此时糟糕郁闷的心情,她的心头微沉了下来。

  此时,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好像、、、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