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扭过头来,蹬着铜铃大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安息:“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不好奇?”

  “呃,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安息见女孩的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之色,这时的她似乎有着很强的分享欲,安息默了默,就顺着女孩的话问了,虽然她本身也是有点好奇的。

  “嘿嘿,这是秘密哦,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和她的交易啦,她叫茉莉,是茶尔的妹妹,她很可怜的,那是他们欠她的,所有被欠下的恩怨,没有谁逃的掉,他们迟早都得还!”

  女孩美滋滋的卖关子,神情间不自觉的嘚瑟了下,而后又顿了下,神情不由的泛起冷意来,她微微的咧起嘴角,恨恨的磨着牙,一字一句的从鼻腔间冷哼出来。

  “哎,可惜了,他们欠下的都还没还清呢,就这样死了,也太容易了,教那些没能往生的怨魂又该如何还愿呢?”

  女孩嗤之以鼻的唾弃了声,想起那些生前遭遇了惨无人道,被折磨致死的冤魂,随即联想到自己悲惨不堪的命运和遭遇,女孩就不由伤感的惆怅了下。

  女孩看了好几眼保持沉默的安息,这一路,自己不说话,她就完全处于安静的模式,女孩忍无可忍的吐槽:“你这人,好无聊啊!都不搭话咩,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这话说得,有点戳心窝子了,这让她怎么接?

  安息僵硬的尴尬了下,她又不是冤魂,也没什么恩怨债主,好吧,欠的也已经还了,至于冤魂往不往生,欠的债还没还清,好像这些也不是她给考虑的呀。

  安息默默的看着拳头攥的梆硬的女孩,见她目露凶光,表情凶的跟要咬人一样,似乎下一秒,她就要去把谁给垂的稀烂。

  良久,她们翻了两座山,又穿过了片林子,终于来到了一处宛如中世纪,古希腊罗马欧皇风格的雕镂古堡前。

  堆砌的石头灰白无光,幽冷的月光将它包围,整座古堡凭白的显出了股落寞苍凉,而整片古堡的外面都布满了鲜绿的苔藓杂草,那上面还纷乱交缠着开满了火红浴血的玫瑰。

  它们开在满是荆棘刺叶的藤蔓上,安息觑着眼睛,定睛一看,发现这哪里是藤蔓,瞧见它们隐秘的,窸窸窣窣窜动爬行的姿势。

  分明就是那天在铁门上见过的那一条条吐着信子,牙尖滴血的花皮毒蛇!

  这个地方无不透露着阴森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荒凉从四面八方袭来。

  “你去吧,她就在里面,记得你答应我的,我的骨头也在里面,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它,带出来。”

  女孩站定在布满了玫瑰荆棘藤蔓,满地青灰苔藓,古旧颓破的石桥边,石桥的对岸便是那座披了层灰褐苔藓交缠着玫瑰藤蔓的古堡,而在石桥的两边是一整片清澈碧蓝的湖泊。

  她松开了安息的手,畏惧的望着对岸那座,充满了神秘古朴,带着股颓靡气息的古堡,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不再向前半步。

  安息刚踏上石桥半步,见一旁的女孩停顿了下来,她随即也转过半边身来,不解的看着莫名紧张的女孩。

  安息察觉到怪异,满腹疑惑:“嗯?你不一起吗?这座城堡那么大,我怎么知道你的骨头在哪里?如果找不到呢?而且,你不是也没找到嘛!”

  女孩下意识抗拒的摇着头,抵触的脚步不住往后退去,她紧紧的揪着自己身前的衣领,脸色异常难看,她感到股难以言说的慌意窒息,深深的喘了口气。

  “不、不了吧,这里面有让我恶心透顶的东西,那些怪物也在,如果被它们抓去了,它们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就不进去了。”

  女孩苦涩一笑,下意识逃避闪躲的眼神中浸满了排斥、不甘、还有股难以化解的愤恨和哀怨。

  “我的骨头被那个老家伙给藏起来了,但是它藏在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个你拿着,这是我仅有的一块骨头了,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不要弄丢了,你拿着它去感应,它能找到它们。”

  说罢,女孩张开了自己的嘴,她的嘴一瞬间被撕裂到了后耳根,整张嘴大的完全可以塞下半颗头颅。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将手放进了足以塞下整片馕饼的血盆大口里,她吞下了伸进去的半只手臂,手臂在她的胸腔间慢慢翻搅起来。

  而后,安息就见女孩从自己的身体里捞出一块拇指大小,血淋淋,红猩猩,湿乎乎,上面裹着层残渣碎肉的骨头。

  女孩一边将裂开的半颗头缓缓闭合起来,一边还不忘将那块骨头递给安息。

  安息木讷的接过了那块脏兮兮,满是黏液,还带着碎肉的骨头,她僵着脸点点头:“好。”

  安息捏着那块骨头,随即便转身掉头,往那座石桥上踏去。

  女孩突然拉住了安息,身体先一步紧张的扯了她一把,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了,犹豫纠结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丝微弱的悔意。

  女孩担忧不忍,却又软弱渴望的看着她,微颤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那个,这里面很危险,你确定了你要进去吗?”

  “嗯,她在里面,我去将她带出来,你不是也希望我能替你去找到你的骨头嘛,如果我不进去,那你的骨头又该怎么办呢?万一、、、、、、她也在里面等我呢!”

  安息眼神淡淡的看着女孩,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那只手臂。

  安息神色始终无波无澜的冷静,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那般冷淡无欲,她鲜少有破防的时候,除了被戳心的时候,也极少会有不淡定或者慌乱。

  可能也会有失神无措的时候,但她的情绪其实波动并不大,虽然她并不是太能与这个世界共情,没办法,一直以来,她习惯了凉薄的活着,但她对这个世界永远都会温柔以待。

  因为她的心思清冷又单纯,她的世界其实很简单,色彩也很单调,她看待任何事情也从来都不复杂。

  安息轻轻的拍着女孩的肩膀,面上一派的从容淡定,她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会把你的骨头给你带出来的,还有她。”

  女孩咬着唇瓣,沉默了下,她望着安息的眼神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那你要小心了,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好的吧。”

  安息缓缓走上那座绵厚松软的翠绿苔藓石桥上,目光环视了眼藤蔓交织的围栏两边,放眼望去,一片的碧蓝清澈,波光粼粼,如镜的湖面中倒影着死寂无声的古堡,还有一抹残破的月影。

  不知怎的,这让她想起那天那处被冤魂操控着食人鱼的寒潭,心间顿时袭上了股凉意,这让她产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安息淡漠的压住那股躁动不安。

  她收回了视线,深深呼出口气来,平心静气的目视前方,踏着轻缓而沉稳的脚步,慢悠悠的向着古堡前走去。

  安息站在古堡紧闭的两扇缠满了,伪装成玫瑰藤蔓的花皮毒蛇巨型石门前,抬头看了眼这座阴暗无光的高大古堡。

  阴森森的古堡里黢黑无光,颓废又荒凉,毫无生气的像是被荒废了上万年,是不曾被活人踏足的禁地那般,阴森而诡异,古老又神秘。

  这让安息联想到了传说中暗藏危机,杀人于无形,任何活物一旦踏足,便会有来无回,埋伏着血腥恐怖的恶灵凶宅。

  沉思间,当安息的手指即将要触碰上古堡的那两扇,敦厚严实的大门时,两扇门突然就发出颤巍巍,沉缓又僵硬的‘咔咔’动静。

  像是受到了股不知名的吸力那般,从里面缓缓打开出一丝,足以容纳进一个小孩身形的缝来。

  安息觑了觑面前打开的那条门缝,透过望去的视线所及之处,里面一片的昏天暗地,沉黑深幽,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迎面幽幽袭来阵瘆人的清凉寒意,安息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默默的停足观望了片刻,而后伸手将门往里推开了些。

  安息先是支了个脑袋往里面探了探,发现里面似乎空荡荡的,啥也没有,这才慢悠悠的晃了进去。

  而当安息进到古堡里的瞬间,她身后的那两扇巨型石门随即闭合了起来,回荡在古堡间厚重沉闷的声音有种不怒自威的强压感,莫名的让人产生出了一股压抑的窒息来。

  安息回头淡淡的看了眼瞬间紧闭的石门,古堡被关上的瞬间,所有的光线都被切断在了门外,整座古堡也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样的无限寂静。

  安息才反应过来,原来真正的黑暗里是见不到任何一丝光亮的,这个地方就像是被全方位无死角的封闭了起来,安息紧抿起唇来,犹豫了下,便试探着向深处走了去。

  突然,安息听见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动静,安息抬头向上望去,那一瞬间,她对上了两点泛着锐利微弱冷光的猩红。

  安息盯着那两点微亮的幽红,这一刻,她产生了一种在与它相望对视的错觉,这个错觉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就好像它至始至终都在某个角落里一直暗中盯着她。

  两点对称的红光在黑暗中异常的醒目刺眼,比起说它是激光笔一样的两点微红,安息更觉得那像是一对眼睛,是某种活物的双眼。

  安息突然想到了一种让她觉得熟悉的动物,暗夜里的兔子,它们的眼睛在黑夜里泛着的就是红光,紧接着,她想起了那个女孩提起过的怪物。

  安息沉思了刹那,小女孩口中念叨的怪物,她所惧怕的难道就是那些带着血色骷髅面具的兔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