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夫人、、、夫人她要生了!”

  神色焦急的女人慌张的跑进了帐篷内,只见几位长老正满脸阴沉的盯着自己,女人诚惶诚恐的缩着脖子,紧张不安地望着端坐在堂里边,正中央位置上的那个男人,咬了咬牙才胆怯的开了口。

  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女人,这会缓和下来时的反应,只觉得手脚似乎都在发软,心脏更是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众人这时听见族长夫人生产的消息,皆是眉目一滞,神色惊变,纷纷看向族长。

  族长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神情间却是不见丝毫为那将现的孩子,感到半分喜悦之色,眉眼间反倒是多了抹担忧和焦虑,更多的是心疼。

  长老们紧跟在男人的身后,几人脚步匆匆的赶了过去,远处便看到了产房外挤满了攒动着的人群,纷纷探出脑袋去听着产房内的动静。

  产房内不时的传出一声不算太响,却也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闻者慌忧,听者揪心。

  赶来的族长离的越近时,这声音便像锤鼓一样,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窝里,令他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是他夫人的声音,他夫人平日里是个很温柔,待人也很谦和善良,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但现在他的夫人却是痛呼到嘶吼。

  男人听着这一声声撕痛的惨叫,好似锋利的指甲在心墙上胡乱又焦急的,拼命抓挠,他的心都跟着揪到了一块,紧张到无处安放的手脚也都跟着发麻发颤。

  额间冒出大滴的汗水,顺着眉毛滑落进眼眶时,男人的视线不由变得有些模糊,男人用力抹了把眉眼间的汗,汗滴贴着男人硬朗坚毅的轮廓垂落而下,浸湿了男人的衣衫,呼吸也随之被拉的绵长沉缓。

  “族长!你快去瞧瞧夫人,夫人她的身子、、、就快不行了。”

  赶来的男人与产房内,满目焦急着跑出的女人撞了个满怀,男人被撞的身形不稳,趔趄的向后仰去退了半步,身后紧步拥来的长老眼疾手快的搭出手去,按扶在男人的肩膀上。

  女人硬生生的一头撞在了男人厚实的胸膛上,撞的头晕目眩,耳边嗡鸣,却来不及呼痛,和挡避开被撞的痛麻的身子,抬头看见面前是赶来的族长,神色满是慌乱的对着男人紧忙开口。

  男人伸手一把将挡在面前的女人给推到了一边,大步奔向了屋内。

  “夫人,生孩子要集中精力,不要只顾着疼呐,孩子还在肚子里没出来呢,你得用力,用点力啊!”

  “夫人,第一次生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得使力把孩子生出来,孩子出来了就不疼了,要用力生啊!”

  “怎么办?夫人都流了那么多血了,这孩子还在肚子里没出来,夫人坚持不住可就要难产了、、、、、、”

  屋内,替夫人接生的几个产婆似乎都有些慌神,都在努力却又格外焦急的对着女人催产助生,但却不见她隆起的肚子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为别人接产,但此时她们只觉得这是她们遇见的,所有状况当中最让她们无措的一种,这种境遇也是前所未有,只能纷纷围在床边,焦急万分却又倍感无措。

  她们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却也是最有经验的产婆,这个岛上几乎所有的女人,生出的孩子都是由她们去亲自接生出来的。

  但眼下她们所要接生的这一胎,是有史以来最为特别的,也是最难的一种情况了,而且她们要接生的对象还是族长的夫人,这让她们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之所以‘特别’是因为族长的夫人怀的是一个怪胎,岛上的女人们正常怀胎最迟只到十月,便都已将孩子给生了,而族长夫人这一胎整整怀了一年零九个月!

  察觉到女人的呼声似乎逐渐变得微弱,男人连扑带跑的赶到了床边,看见床上精疲力尽的女人,以及还在不断催产接生,却慌的一批的产婆们。

  女人痛苦的脸色透着无比的惨白,眉头深皱,双目紧闭,浑身更是不停的冒出大滴汗珠,贴在身上的衣物都被浸湿透了。

  女人正张着嘴微弱的呼吸着,发出的声音转眼间已经变得断断续续,话不成声了,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副瘫软无力的样子。

  就像是被残暴摧残着,即将凋零枯萎的玫瑰一般,脆弱又可怜的模样,似乎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玫子,我来了,你要坚持住,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男人跪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女人抓挠挥捶的手,他想将女人搂进怀中安抚,但见她脆弱疼痛的模样,生生不敢去用力触碰她,生怕任何一个举动都会不小心伤害到他的夫人。

  单单只敢伸着手轻柔的拂去女人额间冒出的密汗,以及脸上的泪痕。

  “玫子,对不起,你一定坚持住,生孩子让你太痛苦了,不生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看着他的夫人被腹中的胎儿给折磨的死去活来,男人的心都要被抽痛的滴出血来,他就应该坚持让玫子在孩子还没成型的时候就打掉。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傻?从来只会替别人着想,他都说了他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孩子的,他不在乎这个,可她为什么就是不听他的话,那些人的看法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产婆在身下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各种办法对女人肚中的孩子催生着,见夫人也很是配合的努力了许久,破出的羊水更是混着鲜血流了一铺,将身下的被褥都浸透了,却硬是不见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要出来的迹象。

  “族、、、族长,夫人她身体太弱了,这孩子她生不出来啊!”

  产婆神色惶恐,惴惴不安的看着跪在床边,眼中布满了血丝,浑身阴沉又一言不发的男人。

  “孩子保不住就不要,但是——你们必须给我保住夫人!、、、、、、我要夫人活着!”

  男人内心万分焦灼,眉目间更是戾气恒生,不带丝毫犹豫却是充斥着极尽崩溃的吼声,听得产婆们都浑身一颤,腿脚发软到差点对着族长就直接跪下了。

  “不行了,王婆子,还是你来生,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半点也没出来,肯定是让里面的肠子给绕住了,卡在里面才出不来,你用手去帮她顺顺,看看行不行。”

  王婆子是她们几个里面手最为纤细的产婆,她也为别人接生过数次了,每每遇到孕妇在生产生了一半生不出来时,当胎儿被卡在里面或者出来的位置不对的时候,她总是能伸手去将里面的胎儿给顺出来。

  “不行呐,必须要让孩子出来一点,我才能进去顺,这没见着孩子就伸进去的话,不光不能确定孩子的方向和位置,还可能让那孩子往里边钻去,到时候就更出不来了,这夫人也非得被疼死不可。”

  王婆子暗戳戳观察着旁边的族长,见他像极了一头隐忍着怒气与暴躁的猛兽,似乎只要一个稍不留神,她们就会被拖下去剥皮抽筋,忍受各种残酷的刑法,最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于是她咽了口唾沫,说话的声音也就越说越没底气,到后面就直接都不敢吭声了。

  “你快点,再这么耗着,就都耽误了,等会夫人就要不行了,孩子也要在里面跟着憋死!”

  众人愁的不行,见夫人痛的那般撕心裂肺,就快要被活活疼晕过去,族长是既心疼又无措。

  但在产婆们的眼中,他更像一个手里正拽着缰绳的放牧者,而缰绳的那头正系在她们脖子上,随时都会化身刽子手来掐断她们的脖子。

  瑟瑟发抖的产婆们只能一个劲的催促起来,让王婆子别在犹豫了,赶紧!

  “哎呀,造孽呀!那、、、那我只能试试了,但愿夫人这下能够生出来啊!”

  感受到族长扫视过来的眼神带着浓烈的威胁,隐隐窜动的冰冷嗜血的怒意,以及那股让人心慌的压迫感。

  那眼神犹如冰窟中尖锐无比的冰锥子,打的她身上哆嗦,怵的她心下发凉,紧张到让她不停的咽着唾沫,最后只能战战兢兢地硬着头皮上去了。

  王婆子看着流血不断,却是瑟缩闭合着的宫口,顿时紧张的浑身都在打颤,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能让她犹豫和选择的时候,只能强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便颤颤巍巍的伸着手,小心翼翼地探进了女人的肚中。

  几个产婆都被吓的不敢动弹,生怕搞不好就会一尸两命,都如挣扎在热锅上的蚂蚁,一阵手忙脚乱的干着急、、、、、、

  玫子自小就体弱多病,柔弱阴寒的体质本就不宜受孕,可是哪成想玫子一向都是那么温柔懂事,唯独在孩子这件事上却是咬死了都要坚持。

  他知道玫子其实一直都很羡慕,族里那群可以正常生育的女人,羡慕她们能有自己的孩子,他知道玫子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她也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虽然身为族长,也确实必须有义务的要为家族传下他这一支的血脉,虽然他与族人也常常为此而争论不休,但他知道玫子身体不好,他并不想让玫子为了生孩子,而伤害自己的身体。

  哪怕玫子也跟他提过很多次,他都会明确的表示,他现在没有要孩子的想法,他要让玫子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因为他的玫子不适合有孩子,怀孕只会伤害她的身体,她的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而且他一点都不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