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岁岁望君安>第10章 再战

  孟斯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见江北没什么反应,问道:“你怎么不理我?”

  江北接话道:“我在专心给你敷冰块。你继续,我听着呢。”

  孟斯鸣继续说道:“说实话,我总觉得你很眼熟,当时在小胡同里我就问过你,我们是不是见过,虽然你否定了,但我仍旧觉得和你似曾相识。”

  “我大概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吧。”这个理由很充分。

  “怎么会!”孟斯鸣反驳道:“像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像个瓷娃娃般的……哦,对了,你知道福原爱么?明年奥运会,福原爱来中国集训啦,她的外号就是瓷娃娃。”

  江北抬头:“你说我像个女的?”

  “不不不,哈哈,就是一个比喻,我其实想表达的是,你一点都不大众,像个洋娃娃,尤其是你的眼睛,我特别喜欢,像小鹿一样。”

  “刚刚是瓷娃娃,现在是洋娃娃,这会儿又像鹿,我从上到下有没有一处能像人的?”江北被他形容得有些想笑。

  孟斯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答道:“我学习不是很好,能知道的形容词都用上了。”

  江北把冰棍拿开,检查了一下孟斯鸣膝盖的淤青,显然经过及时的处理,已经消肿了大半。

  此时手机响了,江北掏出一看是外公打来的。

  江北对着电话嗯了几声后就挂断了的,收起手机后问向孟斯鸣:“我看了你的伤消肿了很多,一会儿可以自己回去吧?”

  孟斯鸣忙说:“一点小伤,没事儿,”然后又不确定地问道:“你要走了?”

  江北点点头,牵住孟斯鸣的一只手,把冰棍递给他:“外公催我回去,我们滨海见。”

  看着江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体育馆大门外,孟斯鸣才收回略失落的眼神,但回头一想到那句“滨海见”后,又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2007年7月暑假,东方武校开始了停课集训。

  在其他学校的学生充分享受暑假带来的快乐时,东方武校的学生照例进入了他们每年最为痛苦的阶段——集训,毕竟,没有哪个专业队能任由运动员停训2个月以上,训练这件事情是最为单纯不过的,练,就进步,停,便生锈。

  孟斯鸣东方高中的课结束后并未回家,搬了自己大半的行李到东方武校的宿舍,和队友通吃同住同训练。

  假期里的李熠辉偶尔会来武校找他,前期是他给孟斯鸣补课,后期是他俩一起复习。

  李熠辉惊叹孟斯鸣的聪明,不止一次地仰天长啸为何世间对他如此不公,没有帅气的外表,也没有可怕的情商,就连以前引以为傲的智商,现在也有被孟斯鸣碾压的态势。

  这厢的江北,在孟斯鸣的心中仿佛是一个神仙般的人,自济南体育馆分别后,虽然他口头答应孟斯鸣滨海见,但这次又像当初一样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着让孟斯鸣心里即落寞,又郁闷。

  孟斯鸣问过李熠辉是否有江北这一号人,但师大附高和师大附中校区是隔着的,李熠辉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孟斯鸣虽然郁闷,但很快便被魔鬼般的训练淹没。

  暑假过后升入高三。

  在整个东方高中的高三年级的几个班里,除了一班还有几个学生在垂死努力外,剩下的就是三班的孟斯鸣了。

  升入高三的第一天,他便主动去教务处拜托老师将他调往一班,说明了自己将要考滨海大学的想法以及渠道。教务处老师听后感觉很是可行,心想说不定这个孟斯鸣还能为虚糜的东方高中带来一个祖上冒烟的录取通知书呢。

  2007年的冬天,孟斯鸣高三第一学期期末原题考试中,竟然破天荒地考了590分!这是他之前做梦都想不到的成绩。

  2008年春天。孟斯鸣踌躇满志,收拾行装,重新踏上了济南体育馆!

  这次,他不再迷茫、不再慌张、也不再冒失,每一场比赛他都做到冷静处理,不急不躁,尽管有几次被对手压住了分数,他也总能利用中场休息时听取教练的意见变换策略,然后在第三局的时候成功反超,一路绿灯。

  按照比赛规定,只要走到了决赛,进入前三,就意味着已经拿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但此时的孟斯鸣并不仅仅只满足于那一张棕红色的证书,而是想突破一下自己,拿个冠军试试。

  很巧,故人相逢,孟斯鸣在冠亚赛的赛场上重遇了去年在赛场上将自己当猫耍的人。

  去年下场后,孟斯鸣专门找了教练一起观看了自己和他的那场比赛,又专门针对了他的一些习惯性的动作进行了拆解和分析。

  所以,这次在决赛遇到他,孟斯鸣有50%的把握能赢他,剩下的50%,孟斯鸣赌他的对手这一年并未有什么长进。

  距离冠亚赛还有3场,孟斯鸣早早地换上护具,在一旁的休息处热身。

  嘈杂的体育馆里,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裁判的口哨声一阵又是一阵,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热闹又灵幻的空间里,他竟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又是轻轻地一碰肩膀,又是晶晶的一双眼睛。

  江北一如去年那般,背着书包,笑意盈盈地看向孟斯鸣,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充盈着流转的五彩光波。

  “江北!”孟斯鸣低呼。

  江北笑着不语,只微微点头。

  “你,你,你这是?是又和你外公……江北,你知道吗,我进冠亚赛了!”孟斯鸣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

  江北敛住笑容,点点头,告诉孟斯鸣自己一直从头看到现在,最后认真地告诉孟斯鸣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孟斯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不上课的么?”

  江北坦然答道:“逃课。”

  孟斯鸣惊呼道:“你疯啦?!你自己跑出来,你爸妈、老师都会以为你走丢了!”孟斯鸣坐不住了:“你不会真的、专门的、逃课,来见我的吧?”

  江北点点头:“放心,我发了信息给班主任。”

  孟斯鸣心里有点乱,又有点气,他伸手自然地揉了揉江北软软的头发,责备道:“你说说你,你让我怎么……在滨海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找李熠辉打听你都打听不到,你也不来找我。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唉。”

  江北笑着说:“我高中去了城北实验,没在师大附中。”

  “那,就算如此,那你也不能像蒸发了一样啊,你明知道我在哪里也不来找我。”

  江北眼睛炯炯有神:“你想让我找你?”

  孟斯鸣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江北见他不说话,主动打破沉默,笑着说:“好啦,我看完你的决赛就走,诺,”他扬着手里的火车票,“你比赛完我就去车站。”

  孟斯鸣不放心的说:“等着我,我下场后送你,”说完好似又怕江北拒绝似得补了一句:“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了。”

  江北笑着答应了。

  最后这场比赛,孟斯鸣打的并不算很辛苦,凭借着他对对手近一年的分析和针对训练,他对对手的每一个出腿的动作和躲闪技术了然于胸,每次都能做到提前阻断他的退路,最终,在对方自乱阵脚的前提下,孟斯鸣以第三局6:4的成绩赢下了男子60公斤级的冠军。

  当场上裁判将表示胜利者的手势指向穿着蓝色护具的孟斯鸣时,那一刻,全场都沸腾了!

  孟斯鸣摘下护头护具,朝着对手及裁判鞠躬致谢后,像一个被关久了的犯人忽然重获自由般,在场上重重地咆哮了一声。

  这一声,如裂长空、穿万里,吐出了他这一年半以来所有的辛苦!

  江北在场下看着孟斯鸣,不自觉地为他红了眼眶,他虽然并不常出现在孟斯鸣面前,但孟斯鸣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江北心疼孟斯鸣选择了如此辛苦的一条路,虽然他知道孟斯鸣的所有努力都只为走向另一个男人身边,江北仍旧为他而感到骄傲,仍旧拜托自己时任东方武校跆拳道总教练的舅舅对他敞开跆拳道队的大门,并对他特殊关照。

  平心而论,江北并不嫉妒常安,因为江北打心底里明白:孟斯鸣需要一个人让他彻彻底底学会如何去爱,彻彻底底从一个流连花丛的男孩变成一个明白真正爱为何物的人。

  江北喜欢热心单纯的孟斯鸣,就像他在运动会操场上毫无顾忌地抱住自己时。

  江北喜欢莽撞冲动但心地善良的孟斯鸣,就像他在楼道将自己撞倒后会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伤势并询问自己是否安好时。

  江北喜欢敢作敢当的孟斯鸣,就像他被小混混追着打,也不对造成这一切的小花有半句龃龉时。

  但江北更喜欢此刻的孟斯鸣,他会为了目标不惜付出所有,一心只为达到他所想要达到的目的时。

  他是如此的珍贵,如此的难得。

  孟斯鸣从领奖台下来后,举着金灿灿的金牌朝江北走去,得意洋洋地似乎要把眼睛眯成一条线,好像在说:看吧看吧,我赢了!

  江北也回看着他,仿佛望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小金人般,而这个小金人正在闪闪发光地走向自己,心中被一阵阵醉人的快乐浸透。

  江北微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打算开口对他说一句恭喜。

  可下一秒,江北定住了自己的脚步,他看到孟斯鸣望着自己的眼神飘向了自己身后某个地方。

  孟斯鸣脸上的笑容层层消失,染上一抹愁苦,尔后这抹愁苦又丝丝剥离,最终是失而复得般的狂喜,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兴奋的光辉,明亮又澄净。

  江北心下一沉,聪明如他,能让孟斯鸣瞬间失魂落魄的,不可能只是一般的队友或家人朋友。

  那,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人了!

  果真如此。

  身着白色衬衫的常安静立在人群中央,仿佛正在迎接凯旋的将军一般,笑意盈盈地看着孟斯鸣。

  常安摘了帽子、口罩,露出了那张超尘拔俗的面庞,在一群五大三粗的运动员人群里,如鹤般挺立。

  孟斯鸣紧紧抿住嘴唇,抑制着自己心里的狂喜,他缓缓向常安走过去,穿过接踵的人群,拂去前来道贺的队友,擦过江北僵直的肩膀,怔怔地朝常安走去。

  江北顺着孟斯鸣的身影转身,看到了那个让孟斯鸣脱胎换骨的人。

  那人一米七五的身高,瘦瘦的,拎着一只休闲帆布包,双手握著帆布肩带,并在腿前,及耳的短头发染着淡淡的黄褐色,鼻梁挺直,眉眼含笑,是一个周身散发着光洁气质却对周遭满含疏离的人。

  孟斯鸣走近常安,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毫不犹豫地将奖牌挂到常安的脖颈上。常安见状想后退,但却已来不及,只见孟斯鸣邪魅一笑,伸出臂膀迅速地抱住了常安,嘴唇贴在常安耳边喃喃地说:“收好,这是你的。”

  孟斯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给常安反抗的机会,孟斯鸣开口给予他无限的信任:“别摘,也别躲,我不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仿佛凝止了般。

  孟斯鸣放开常安,迅速准确地捉住常安正欲躲闪的手,打算与常安一起离开。离开之前,孟斯鸣用最后仅存的理性转身寻找江北的身影,但层层人群中哪还有江北的影子?

  孟斯鸣的心,微微沉了一沉。

  人生反复,悲喜交织,没有亘古不变的幸福,也没有永远恒定的痛苦。

  江北13岁时遇见他,14岁时保护他,16岁时陪伴他,未来,江北保证,他还会陪在他身边。

  他可以放手,也可以放下,但也仅仅,仅限于此时,未来很长,江北不着急。

  孟斯鸣收回眼神,将心思重新放回常安身上,拉着他直直地冲出了体育馆,就在即将出体育馆侧门的时候,孟斯鸣趁常安一个不注意,将他拉入了侧边的一个深深的过道里,过道七扭八拐,尽头有3个洗手间。他想也没想,就打开无障碍洗手间将常安拉了进去。

  “啪!”旋住锁钮。

  孟斯鸣将常安用力地抵到墙边,常安脸色顿时涨得绯红,他虽然活了25年,却从未经过人事,他能预料到孟斯鸣接下来的动作,但却没有做好如何迎接的准备。

  头顶青白色的灯光,被孟斯鸣的头挡去了大半,蒙蒙的,灰灰的。常安抬起眼睛看向孟斯鸣那张正带着邪魅笑容的脸,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睛波光流转,水波荡漾,常安几乎要淹没在孟斯鸣炽烈的眼神中。

  孟斯鸣看着常安,像看着一只猎物,片刻后,他抬起手来,温热的手指缓缓摸上常安的眉头,自上而下,鼻梁、脸颊、嘴唇,他把玩着长安这张绝美的面庞,又不着急立刻吃下,嗅着常安身上淡雅香水的味道,有着清清凉凉的薄荷香,少年的眼神褪去了稚嫩,变得幽且深。

  常安一动不动,可心脏却不听使唤地几乎要跳出喉咙,这种从未有过的、如此鲜明的激烈情绪,逼得他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他一边希望孟斯鸣接下来有所动作,又惧怕这个动作给自己带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孟斯鸣,放开老师。”

  孟斯鸣如狼视猎物般:“不,这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他语气中夹杂了些轻薄,更多却是挑逗。

  还有几天,他就成年了。

  两人的面庞仅剩毫米之差,彼此的呼吸均匀地铺撒在对方的脸上,热热的,暖暖的,同样也是极其暧昧的。

  “孟斯鸣,我们不……”常安开口想拒绝:“唔!”却被一个深且长的吻给堵住,他先是缓缓贴上,而后唇瓣在他的唇瓣上辗转厮磨,像是试探,又像是侵略。

  常安睁大眼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因这个陌生又温暖的触觉而全部张开,他的身体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更因孟斯鸣的手触碰他腰间敏感部位而抖得更加厉害。

  也许常安从未与人亲密过,也许他从心里爱着孟斯鸣,常安的身体在孟斯鸣的挑逗下分外敏感,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传到他的心脏,连通着他小腹的那根经脉。

  他闭上眼睛,嘴唇微动,学着回应孟斯鸣的深吻,手上的帆布包应声落地,而手,渐渐环住孟斯鸣,紧紧地,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