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给应如许沏了碗热茶,推倒他跟前,关切的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应如许喝了口茶,笑着说道:“经过赵公子房间的时候,见屋里灯还亮着,想着赵公子应该是还没睡,特意来感谢赵公子。”

  “应老板客气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应老板,应老板不嫌弃此法粗鄙就好。”赵润物没想到应如许居然会特意过来道谢,有些惶恐。

  “赵公子过谦了,说实话应某原先不理解郭济为什么会如此推崇赵公子,以为他只不过是想报答太子殿下的恩情而已,如今看来,那个他也为赵公子的心胸所折服啊,终究是应某小看赵公子了。”应如许毫不吝啬的夸奖赵润物。

  赵润物听应如许提到了郭济,心神不由得稳了下来,嘴角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顺势问道:“不知应老板可知太子殿下与郭大人之间是什么恩情呀?”

  “怎么?郭济不曾与公子说过?”应如许有些惊讶,在得到赵润物肯定的回答后更惊讶了,赵润物居然不是怜悯郭济的过往才对他这么好的!

  “此事我也是一知半解,赵公子也知道,深宫大内,有些细节是查不出来的。”应如许先给赵润物打了一剂预防针“郭济的父亲乃是当世大儒,前朝司马,本朝建立后便携妻子入山修行,誓不入宦,朝廷几次去请都被拒绝。这原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是郭老先生门下出了一个逆徒,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恩怨,向朝廷诬告郭老先生诽谤朝廷,朝廷大怒,杀死了郭老先生,郭老夫人自尽身亡,郭济以罪臣之子身份、净身入宫。据在下能查到的消息,郭济在宫中受尽欺凌,后为太子殿下所救。”

  赵润物听愣了,所以这就是郭济坚持辅佐太子又坚持辅佐自己的原因吗?“原来郭大人和太子殿下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啊。”赵润物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堵的赵润物呼吸不顺,硬挤出一句话“郭大人那时候多大呀?”

  “十四五岁吧,最多不超过十六岁”应如许看出来赵润物神色有异,心想赵润物这难道是吃郭济和太子殿下的醋吗?

  要放在以往应如许很乐意挑起事端并看热闹,但适才赵润物刚帮了自己,应如许难得良心发现,决定劝一把,也算是积善行德。

  “太子殿下对郭济只是知遇之恩,郭济辅佐太子殿下更多得还是因为殿下事必躬亲,现在辅佐赵公子您,更多得还是仰慕您的宅心仁厚。”应如许说了一通觉得还不够有力,见赵润物没什么反应,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而且在应某看来,郭济对您和对太子殿下完全不一样。”

  应如许看赵润物眼神一亮,觉得说道点子上了,继续下猛药“郭大人对太子殿下大多还是因为知遇之恩,但对赵公子您一定是真心实意钦佩的,毕竟若论起胸襟与性情,赵公子可比那太子殿下纯善的多。”

  应如许一番话说得赵润物有些担当不起,“应公子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未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罢了,怎么能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呢?若是让在下身处皇宫,只怕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赵润物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佛系、摆烂,人生理想就是当个温饱足矣的废物,懒得跟人计较,实在不行也会发疯,毕竟自己也是个大学生嘛,善良是善良,就是精神状态不稳定,但是大多时候都可以保持一副人样。

  应如许又和赵润物聊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赵润物见识不凡,知道很多东西,更难得的是赵润物的言辞之间丝毫没有什么看不起自己的意思,果然是以身作则、言传身教,难怪那文大夫包括孙望月,也算上郭济,都没有太多的歧视呢。

  两人越聊越投机,想到赵润物今日蒙骗那客人的话,不禁问到:“应某有些好奇,赵公子今日所说的会员是何物?”

  “哦,是这样”赵润物微微一想,用尽量明白的话向应如许解释道“就是交比别人更多的钱,获得更好的对待。”

  应如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赵润物趁势说:“应老板想试行一下吗?”

  “是个赚钱的办法,但还需再做考虑,毕竟这样也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赵润物明白应如许要考虑的东西更多,自己也不过就是随口一编而已,两人又聊了几句,眼看着天色渐亮,应如许有些熬不住了,和赵润物道别,回去休息了。

  赵润物却已经睡意全无,许是之前个郭济住久了,在这个夜猫子的影响下,赵润物也熬出来了,有事有没事熬一次夜对于赵润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想到郭济,赵润物不由得想起来了应如许说过的话,十四五岁的小孩,父母惨死、身坠淤泥,却硬生生的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赵润物倚在窗前,看着渐渐放亮的天空、渐渐升起的太阳,光辉交叠之间,赵润物好像看到了郭济那双勾魂摄魄、无情又有情的桃花眸,唇齿之间把“郭济”两字碾了无数遍,却总也念不出来。

  几人在固城修整了两天,赵润物买了一堆的皮毛,凡是认识的人都知道给他们备了一份,郭济、孙望月自不必说,赵随风、退红的人也各有各的。

  文大夫也被硬塞了一箱子,应如许和碧轻本意是不打算买的,被赵润物强送了几箱子,连昌紫都收到了,连连称谢。

  就这么买了两天,终于启程去了游地,果然如应如许所说,但凡是别处有的,固城里一定有。赵润物已经逛完了固城,在看其他地方的这些也就觉得稀松平常了。

  不用买东西果然就走的快了,不到半个月就到了游地,和北方的城池一样,九十月份的游地也是冷到能把人的血液冻僵的地步,这时候赵润物买的一些皮毛就有用了,找铺子加紧制了几身毛领的大氅,人手一件,很是暖和。

  一行人到了游地后,先找了家客栈住下,那老板姓仇,看上去快五十岁了,身体硬朗、面容和善,很是热情。客栈像是翻修过,但从橱柜床桌也能看出这家客栈是有些年头了,赵润物和应如许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从这位老板这里打听打听。

  一听纯慧皇后,那仇老板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我记得当年纯慧皇后来时,一袭红甲,红枪红马,英姿飒爽。不仅用计策杀了此处叛乱的首领,并且广开粮仓,发放粮食、银钱。“说道此处时,仇老板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这家客栈其实就是当年靠着皇后娘娘散发的银钱开的,当时只想着维持一时生计,没想到一开就开了这十几年啊。当年我们知道娘娘战死之后,无人不痛哭流涕。当年娘年的棺椁出城时,全城的百姓远送数十里,久久不肯离去。”

  赵润物一次不落的听着,仿佛那老板嘴里说得,就是自己的母亲,赵润物听着纯慧皇后的用兵如神、乐善好施、心怀黎民,仿佛隔着两个时空,与这位从未谋面的传奇女子有了联系。

  闻素之,赵润物默念着这个名字,冥冥之中,在开始之前就有了联系。

  不过听这话,这家客栈是纯慧皇后死后才开的,那想来能找到的痕迹就会少。

  本着不放过任何线索的考虑,赵润物还是问了问仇老板,当年有没有见过丹朱人,没想到的竟然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公子若是找丹朱人,不妨问问鼎泰客栈的吕老板,吕老板的父亲吕老伯今年快七十二了,历经过数次大战,现在经常向过路的人打听是否是丹朱人,好像也是在找什么人。”

  赵润物一听觉得有眉目,这位吕老伯既然活的年纪久,那见得自然也就多,万一真知道些什么呢。赵润物急忙问道,“不知这鼎泰客栈在何处?”

  “沿着这条街往前走,转个弯就到了。”仇老板很是热络的嘱咐道“公子若要去问事,最好带些什么东西,无论贵贱,主要是一点心意,这位吕老伯很看重这个。”

  赵润物按照仇老板的指点,买了些点心布匹,找到了鼎泰客栈,向吕老板说明来意。

  吕老板一听是来找父亲的,不敢怠慢,领着赵润物和应如许转了几个弯,推开一处颇为精密的院子,来到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前。

  那老人背驼得厉害,一看就是年轻时经历了很大的灾难。

  赵润物和应如许先施礼,做足了礼数,把礼物递上,先由赵润物出面,和老人攀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把老人哄的眉看眼笑。

  等到气氛不错的时候,应如许找准时间,问道:“老伯福寿双全,天南海北的人都见过,不知老伯可还记得十多年前,差不多就是纯慧皇后当年来此的那几年,此地有没有来过什么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