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润物说得有口渴,看着还有半碗茶就一股脑儿的全喝了,等待着应如许的下文。

  “既然公子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应某也就不瞒着公子了。方才殿下来之前,徐化明就已经把我送到他府上的太子殿下的人都送回来了 现在他们都已经各自回到他们房间里养伤了。”

  赵润物一听这话,心里一紧,急忙问道“你可有好好请大夫,你若是不打算尽心治他们的伤,就让我把他们带走。”

  “公子放心,我虽然怨恨太子企图占据我的南风馆,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况且这些姊妹在南风馆带了也都两三年了,彼此之间也并非全无半点情分。”

  “那你这次为何还要如此对待他们。”赵润物有些生气,嘴里说着有情分,还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什么东西。

  “我若不这么做,公子会这么容易的就答应给应某好处吗?”应如许正对上赵润物有些错愕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笑了一下,心想:坦诚有坦诚的好处,这可比和太子说话轻松多了。

  应如许抬手给赵润物又续了半碗茶,“怎么,难道应某说错了,公子此番前来,不就是想保下太子派来的人的性命吗?那既然公子想要应某留他们一命,就该给应某些好处吧。”

  “不不不”赵润物没想到这人直接从心思难辨跳到了有话直说,脑子没大反应过来,说话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结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要好处”你们古代人不都讲含蓄吗?赵润物默默的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明明是公子方才要坦诚相待的,怎么应某说了诉求,公子反倒没反应过来。”应如许越发觉得好笑了。

  “那你想要什么?”赵润物被他这么一嘲讽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赶紧重新找回已经跑出一千五百米远逻辑,让话题回归正轨。

  “太子殿下手里捏着我的把柄,我的身家性命都依托在太子身上,因此我和太子的约定依旧作数,今后公子要是有什么吩咐,应某依旧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南风馆是我的地方,公子包括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的太子,都不能再试图控制南风馆。”应如许看着赵润物,一字一句的说道。

  赵润物点了点头,“我可以保证不再往南风馆里派人,但我要先说明白”赵润物顿了顿“至于太子回来之后会怎么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就虐待太子派到你这里来的人。”

  “你为什么会觉得太子殿下一定会回来。殿下虽然离开了皇宫,但一定带了大量得财物侍卫,足够保你一生无虞,你为什么还想他回来呢?”应如许见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暂时放下心来,也就多问了两句。

  “可这终归不是我的身体呀,占着别人的地方走。总归是不好。”赵润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完。

  “占着别人的地方。”应如许冷笑一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眼神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杯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它摔了。

  赵润物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应如许,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脑筋转得飞快,干巴巴的问“我现在又不知道太子到底拿捏了你的什么把柄,你干嘛还要为我打听消息呀。”

  应如许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突然被别人塞了满怀金元宝的苦孩子却非要把这些金元宝还回去的傻子。

  赵润物无奈的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你要是想彻底和太子殿下分道扬镳的话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反正现在他也不是太子了,你若是继续替他卖命,反而有可能会危及自身。”

  应如许看着赵润物突然笑了,不是以往那种只是勾勾嘴角、扯出来的笑容,而是那种眼睛霎那间亮起来的笑容,这是赵润物自从来到这里后,从来没有在这种心机深沉的人身上见过的,比如郭济等人。

  赵润物突然想到郭济,一想到郭济,赵润物的思绪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漫天飞了。也不知道郭济真正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不会也一下子亮起来。

  其实应如许长得和郭济是一种风格,都是那种带着点勾人的长相,但郭济明显比应如许更有力量感,许是应如许可能不习武的原因吧,总觉得他带着几分柔弱,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装出来的。

  “你一直都这么替别人考虑吗?”赵润物还没从应如许的笑里出来时,应如许就及时收起笑容,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把问题重新跑给赵润物。

  “你也觉得我这样很奇怪吗?”

  “也?”应如许的语调微微上扬,扬出压不住的疑问。

  “之前有一个人,就是从我替别人考虑中发现不对,从而认出我不是太子”赵润物苦笑着低下头,慢慢的喝了口茶。

  “是郭济吧”应如许端着茶碗,眉毛一挑,一脸戏谑的看着赵润物。

  “你们认识啊?”赵润物抬起头来、瞪着无辜的杏眼看着应如许。

  “岂止认识”,应如许冷笑一声,“我对他可真是又爱又恨”。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还会甘愿继续为殿下效力吗,一是因为他虽然试图夺走南风馆,但也确实帮了我很多。我向来恩怨分明,想报复他是真的,但也不想在他失势的时候离开,此乃不义之举。”赵润物被他这种恩归恩、怨归怨的态度惊住了,居然还能这样,我现在终于信退红是他教出来的了,这真是一模一样啊。

  赵润物在心里默默的赞叹这种有恩报恩、有怨抱怨的态度,继续听他往下说。

  “二嘛,你还是去问郭济吧,他甚至比我自己都更清楚。”应如许不愿提起往事、卖了个关子。

  赵润物有心问一问应如许想不想换一种经营方式,又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只好继续把自己的想法压在心里。

  转而问道“太子原先都让你打听过什么消息呀?方便透露吗?”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应如许沉吟片刻说道,“大部分你应该能猜到,不过是一些朝中大臣贪污、通敌之类的消息,还有就是关于他弟弟赵随风的行踪。”

  “那有没有太子有没有对什么事表现出过异常的关心,一直督促你打探的?”赵润物觉得找不出重点,换了个问法继续问道。

  “若说督促我打听得,恐怕只有这一件了。”应如许故意放慢语速、停顿片刻。

  赵润物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哪一件?”

  应如许不答反问“公子为何如此迫切的想知道太子殿下追查的事情?”

  赵润物把梦境的事情告诉他,但只说了“真相”一词,并没有告诉他其余两个词。

  “殿下还真是殚精竭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居然还挂念着他的真相。”应如许冷冷的说,话里透着一股嘲讽的意味。

  赵润物沉下脸,不大高兴的说道“应公子还是先告诉我太子殿下追查的是何事吧?”

  “我已经告诉过公子了,公子难道忘了?”应如许继续嘲讽。

  赵润物:“嗯?”

  “是鲜儿一事。”应如许终于收起那幅嘲讽一切的语气,正经的说道。“三个月前,徐化允来到南风馆,宿在鲜儿那里。

  次日清早离开回到家中,接着晚上就死在睡梦中,死状及惨,双目狰狞、嘴唇发红。家人以有人毒害为名,送到京兆尹,也就是太子处,本朝惯例由储君担任京兆尹一职。”

  应如许看出赵润物的疑惑,稍加解释继续说道“太子对这件事很是上心,甚至还让我帮忙查徐化允的行踪和得罪过什么人,期间鲜儿也被传唤过去了,我猜太子那个时候就已经从鲜儿的表情里发现不对了。

  但奇怪的是殿下并没有判罪,反倒放了鲜儿,让我把鲜儿关进南风馆后院柴房,明面上随便找了个替罪羊顶罪,暗地里却来到南风馆自己亲自审问,也不许我等插手。

  没有人知道殿下审出了什么,不过我猜他什么都没审出来,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把鲜儿处理掉,却把从鲜儿房间里找出来的所有药物交给我,让我一一找出它们的药性和来源地。

  这件事耗费了我不少经历,期间殿下也曾追问,我从来没见过殿下对一件事这么上心,后来的事你应该就知道了。说起来这事殿下派给我的最后一件事呢。”应如许又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可赵润物无端觉得他是在嘲讽他自己。

  “那殿下就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要查这件事吗?”

  “连孙望月那样只知效忠的笨蛋都不配知道他家殿下和南风馆的龌龊事,你觉得我凭什么会知道殿下的秘密。”应如许又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孙望月意见那么大呀,赵润物忍不住在心里诽谤道,人家怎么着你们了吗?虽然孙望月确实没你们有城府,但好歹他单纯好骗呀,要不是他笨,我可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