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观棋一脸单纯的,推着面无表情的代文修从温泉处出来,下人在外头被风吹的心都凉了,见到两人和平共处后,松了口气。

  袁恩本想接过四轮车的扶手,左观棋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眼前走过,推去了内室。

  “你去里面,外头容易掉下床。”床铺铺的松软,代文修直接被左观棋推到里侧,后者抬脚就坐在了外侧。

  “可你下一次床不方便,我觉得我在这儿正好……”左观棋把被子拉到胸口,慢吞吞缩了进去,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望着代文修。

  他褪去了衣物,一日在马车上的时间太长,没那么自在,好不容易得了休息的机会。

  左观棋眯起眼睛,美滋滋的在被褥里顾涌两下,甚是安详……

  代文修无言反驳,他身边的软枕多的过分,皆是为了方便他倚床头使用的,一番整理后,多余的软枕被扔在脚下,左观棋投来不解的目光。

  “你不喜欢?”

  “……不是,太多了,有些碍事。”

  “碍事…”左观棋扫了眼自己的身躯,占了一大半位置,眼中的光顿时有些黯淡。

  代文修一看就知他在想什么,理解能力怎么能这样差,登时便用指关节敲打了他的头。

  “我说软枕!没说你!”

  挨了打的左观棋,将头蒙在被子里,小声应了下,便不动了。

  ——

  接连几日,左峥忙的不着地,朝堂上除了大皇子,再没了旁人与他分担事务,代文修想与他见面都摸不着人。

  又是半月余,挨到了休沐日,左峥总算腾了手,派人将左观棋和代文修接到了靖王府。

  “可算是有了时间,现下入了冬,我请了裁缝,为你们二人再赶制几件冬衣。”左峥笑着抱着嘉儿,将两人引到茶室。

  天气突逢降温,华景来给代文修扎针时,无意提到了靖王妃发热,正卧于床榻休养。

  来时,代文修便从库房挑了些滋补安神的补品,赠于靖王妃。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嘉儿身边没了人照看,整日黏在左峥身边,哪里都有她的身影。

  “要…要次……”嘉儿眼里只有桌上的补品,扯着身子往那里够,左峥一度要抱不住她。

  “你不能吃。”左观棋长记性了,一本正经的站在左峥身边,毫不留情的回绝了嘉儿。

  嘉儿气不过,大叫着在左观棋犯贱的脸上挖了一道,瞬间就冒出了血珠。

  代文修、左峥:“!!!”

  一时间两道哭声此起彼伏,代文修的天灵盖吵的险些被掀起来……

  “别哭了……”左峥安慰道,但这声音在响亮的哭声中,明显有些不自量力。

  傅现虽然很想把耳朵堵上,但这时候他需要帮靖王爷分忧了,便将嘉儿接过,独自抱着往门外走去。

  另一边,袁恩也甚是无奈,但主子和靖王爷还有要事商量,好说歹说才将左观棋给劝了出去,自己还寸步不移的跟在身后。

  “耳根子清净了,让他们二人在外面吵吧……”左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被抽干了气力。

  “哎……”代文修苦笑着,耳根到现在还嗡嗡直响,“兄长有心了,府中的冬衣备了,衣物制作倒是不必那样赶。”

  “就是怕你们漏了此事,嘉儿长的快,先前备下的冬衣又要重新赶制,便想着再给你们做几套。”左峥道。

  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在门口没走远,左峥和代文修隐约可以听见两人的声音。

  “多谢兄长。”代文修微微垂首,又指向桌上之物,“对了,听华景讲,嫂子受冷发了热,这是带的一些补品,应能派上用场。”

  “她只是普通风寒,不过多久就痊愈了,倒是你们二人,如今都负着伤,可要好好养着。”左峥推辞道。

  睿王府不少补品是托华景外出采购的,他总能用最少的银子买到效果最好的补品,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能力。

  “拿的没有多少,我和观棋二人,放开了吃也无法把库房的全部消耗完,您就留下吧。”代文修微笑道。

  代文修盛情难却,左峥也不好再做推辞。

  “你的腿如今可好?”左峥担忧道。

  “左边这个能动了,就是动的幅度太小,右边……”代文修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不行……”

  华景刚给右腿拆了夹板,骨头长得差不多了,关节活动也没有问题,就是没有感觉,代文修想使力都不知如何使……

  而左腿说的好听是能动了,实则只能在旁人的帮助下,慢慢抬起一点,还要耗光他的力气。

  不过华景一直在鼓励他,也不断的在变换治疗方式,他虽有些忧虑,但还是听从华景的安排,坚持着治疗。

  “看着没什么效果,要不然再从宫里请些老太医看看,或者张贴启示寻访民间大夫?”左峥皱着眉,询问他的意见。

  双腿恢复的确算不得快,但华景一早就说过,这伤虽在腰部,但是压迫了神经,导致双腿不能动,恢复是有可能的,就是比较难,得做好吃苦的打算。

  “华景的医术不算差,而且他也是宫中的老太医了,也不算完全没有效果,姑且按照他的法子在治疗些时日吧。”代文修淡淡道。

  话音刚落,屋外有个向里蠕动的身影……

  左观棋在地上撒泼,脸上被挖的那一道伤口的血液凝固了,如今正吵着要用膳,点名要吃那个江南菜……

  “王爷,那厨子前些两日捉鸡炖汤,给鸡放血时意外伤了手,现还在修养,今日是怕是做不了饭了。”

  傅现的头发被嘉儿抓的如团鸡窝,面无表情的对左观棋解释。

  “我不管!我要吃!”

  左观棋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脸颊与地面亲密接触,蹭了一脸灰,袁恩就跪在他的身边,抱着他那只未伤的胳膊,拼命往上拉。

  “王爷,您这样…奴才怎么和王妃交代……”袁恩一个不留神,左观棋挣脱他的手,在地上滚了一圈,从趴着变成了躺着。

  “我要用膳!我要江南菜!”

  没了代文修的束缚,左观棋放肆了不少,他后背挨着地,两腿弯曲蹬地,便茶室门口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