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书把自己甩到床上，大字形摊开。
他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离开前余业看着自己受伤、无措的眼神。
不行，还是做不到。
他讨厌跟人肢体接触，余业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克服这个毛病。
尽管一开始两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但几个月的相处让他对余业有了改观，他现在非但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喜欢的。
前段时间受伤，他并没有排斥余业对自己的照顾，甚至允许他进入自己的房间。张凯跟他做了一年半同事，至今连客厅都没进来过。
沈云书缓缓眨了眨眼睛。
余业说得对，在自己心里他的确是特别的。
可每当他生出想要进一步的想法时，心里总有个声音出来阻止，告诉他这些人都不可信，他们会伤害你，会将你拉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且余业曾经过有过喜欢的人，就连做梦都叫着哥哥，他并没有放下那人。
沈云书眸光微闪，侧身抱过一旁的玩偶，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
第二天下午，沈云书刚进办公室就被刘静拉住了。
“你跟余业吵架了？”
沈云书表情一顿，“没有。”
刘静：“没吵架你干嘛躲着他？”
她上午上完课打算去隔壁找沈云书一起吃午饭，结果刚拐进教室，正好看到沈云书从后门离开，余业就站在前门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吓得几个想要上前搭讪的女生拔腿就跑。
“真没吵架，刘姐你想多了。对了，田老师呢？”
“刚才还在，可能去洗手间了吧。”刘静的注意力瞬间被他转移，“你找小田有事？”
“上次我喷的香水她说喜欢，价钱不贵买了一瓶打算送给她。”
“这么贴心，你不会是喜欢小田吧？”刘静开玩笑道。
“刘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沈云书笑容无奈，“她不是跟男朋友分手了吗，买来哄她开心的。”
提到渣男，刘静拧紧手里的抹布，骂道：“这个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田真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他！分了好，分了我给小田介绍更好的，我老公那边有个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侄子，改天介绍给小田认识。”
“介绍给我认识什么？”田雨彤回到办公室，听到这句话开口问。
“刘姐要把侄子介绍给你。”沈云书笑着说。
后者眼睛蹭得一亮。
“好啊，刘姐你侄子帅吗？我不贪心，有沈老师三分之一帅就成！”
“当然帅了，不帅我能介绍给你吗？”
“真的？刘姐你侄子都有什么喜好啊，平时没事喜欢去哪里玩？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男生应该都喜欢篮球，你侄子喜欢吗，我可以陪他看NBA比赛！”
刘静被田雨彤拉走了，沈云书得到解脱，回到工位取了资料，转身去了实验室。
“沈教授，元旦快乐。”徐慧慧听到开门声，抬头跟他打招呼。
沈云书面带微笑，“元旦快乐。课题完成得怎么样了？”
“进度百分之九十九，论文只差一个收尾工作就结束了。”
“不错。梦佳呢？”又把目光看向坐在最后排的岳梦佳。
“我也快了。”
沈云书点头，“明天交完作业，验收后没问题，就可以提前放假回家过年了。”
闻言，徐慧慧跟岳梦佳眼里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晚上十点，岳梦佳被男朋友接走没多久，徐慧慧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沈教授，我先回去了，论文待会儿回宿舍发您。”
“好。”
徐慧慧背着电脑包，推开门看见余业站在门外，脑子里名为八卦的弦立马绷得紧紧的。
她扭头，“沈教授，余业学弟来找您了。”
说完回过头朝余业眨了下眼睛，而后背着包飞快溜走了。
“抱歉，是我给你压力了。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余业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人。
既然哥哥不想提起过去的事，那他也可以选择忘记。因为他喜欢眼前这个人，四年前喜欢，四年后依旧喜欢。
四年前的抛弃，让他以为自己对沈云书只剩下恨，可再次相遇，他看着讲台上那张鲜活的笑脸，那些所谓的恨意刹那间便消失了个干净。
他不是想报复沈云书，他只是无法接受沈云书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选择离他而去的事实。
他对沈云书的喜欢，从未改变过。
“啪——”
实验室的灯忽然灭了，沈云书攥紧双手，下意识抬头去寻找余业的身影。
“余业。”他有些不安地叫着余业的名字。
“我在。”
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又亮，余业脸上的表情隐没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看不真切。
但声音却仿佛有魔咒一般，驱散了沈云书心中所有不安。
“再给我一点时间。”静谧的实验室内，沈云书轻声说。
“好。”余业眼里星光闪烁，“多久都可以。”
刚说完，实验室的灯滋啦两声，重新亮了起来。
沈云书终于能看清余业脸上的表情，对方满眼的笑意，看得他心口阵阵发烫。
余业：“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他有些茫然地问。
“元旦礼物。”余业笑着说。
沈云书垂眸，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浅蓝色礼物袋。
……
教师公寓，沈云书捧着礼物站在玄关架前纠结许久，最后把自己心爱的小狐狸手办撤掉，将余业送自己的新手办摆了上去。
第二天，沈云书刚睁开眼便收到了余业的微信消息。
【余】：今天的早餐服务没有了。
他表情一怔，还没来得及失望，聊天界面又跳出第二条消息。
【余】：帮你叫了早餐，这会儿应该到了^-^。
嘴角再次扬起。
【沈】：好。
“秦越要跟魏萌学姐告白，找我帮忙做告白前的准备工作，大概下午两点才能结束。”嫌打字太慢，余业直接发了条语音消息过来。
告白？
沈云书翻了个身，压着肚子下边的玩偶，敲字回复。
【沈】：替我祝他成功。
【余】：[ok]
今天研二上半学期课题验收，沈云书吃完早餐，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余光瞥到玄关架上余业送的礼物，抬手摸了下才锁门离开。
综合实验室，刘静跟其他四位老师，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沈云书推门而入，抬眼看到郑老院长坐在前排，眉心蹙了蹙。
“老师，您又不听师母话偷跑来学校。”
郑老院长眼睛一瞪，“瞎说，这次可是你师母亲口允许的，不信你打电话问她。”
郑院长本名郑文海，今年六十二，给过沈云书很多引导跟启发，算是他恩师，当年沈云书放弃继续出国深造的机会，选择留在云大教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郑文海心脏不好，几个月前做了个大手术，医生叮嘱卧床休息尽量少出门，但他闲不住，能起来身后三天两头想往学校跑，沈云书那会儿没少跟他师母告状。
“好，我知道了，师母放心，我会看好师父的。”
“还真打，你师父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可信？”郑文海佯装生气道。
沈云书收起手机，看着他说：“您知道就好。”
“咳咳，那什么人来齐了，快开始吧。”
一百二十来个学生，徐慧慧跟岳梦佳恰好排中间，轮到两人已经是下午一点后了。
“讲解完毕，谢谢各位老师。”徐慧慧鞠躬道。
“这孩子你教得不错，虽然不算太聪明，但做事稳当认真是个搞研究的好苗子。”郑文海跟沈云书说。
轮到岳梦佳上台，郑老院长听着她的汇报内容，脸色顿时变得奇臭无比。
“拼接抄袭、滥竽充数，学术界的脸都让她丢完了！这种学生必须记处分，严肃处理！”
讲台上，被发现论文抄袭的岳梦佳，面色惨白。
“啊！好多血！岳梦佳流血了！”
岳梦佳咬紧唇瓣，下一秒在众人的惊呼中，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