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血腥不堪的事飞快传遍半个学校,纷纷议论。
温故得知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许胜京,但他趁午休去找保洁阿姨时,她给他看了一个现场附近找到的电子烟。
全新的,上面刻了一个“X”。
其实许胜京离开云城后,很难有机会回来,这应该只是沈萱听说那件事情后,模仿手段,留了个下马威。“可怜的还是小狗崽。”她说,“我家也有孩子要花钱,不忍心,又多了两口饭。”
温故蹲到角落,看纸箱里蜷缩在破布毯里的两只小土狗,感受到有热量靠近后,软弱可怜地叫唤起来,还没断奶。
他伸手,小狗就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他指尖。
“你们失去家人了。”温故有点心软,“想不被欺负,要学会自己变得强大。”
他翻出手机,给阿姨转了一千块钱,拜托她现阶段只能喂专用奶粉,大些后要把狗粮用开水泡软了喂。
“你这孩子!”她见赚钱急忙推辞,最后还是收下,露出慈祥的微笑,“行,阿姨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温故笑笑道别,手机突然来电显示——胡随姐。
挺奇怪的,胡随知道他在上学,从不会在这个点找他,于是他连忙接通,“喂?”
“是我,温哥!”电话那头居然是绿毛混混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沈萱带着一帮人砸网吧来了!她说要见你,事情闹的太大周围好像有人报警,胡随姐说我还是未成年人让我躲起来,怎么办……”
“你先别慌,我马上过去。”温故匆匆往外走,结果出门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他刚下意识想去扶墙稳住脚步,那人就一把抓住他手臂,把他稳稳托住。
温故的目光落到熟悉的手表上,忽然一愣,诧异地抬头看过去。
林止醒也没料到他会在保洁阿姨的休息站,低头回看的目光也有一丝惊讶,发梢略微遮挡眼睛,不过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状态。
温故思维迟钝了一会儿,在想他估计也是因为联想到许胜京虐待动物的事,所以也赶来的。
“还想抱过久?”林止醒偏到他耳边忽然问。
他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还处于投怀送抱的状态,连慢退步站直,尴尬地揉揉耳朵。
发现因为漫上血色有点发烫,他嘴硬地回敬,“你、你也没松手推开我。”
真没想到和林止醒冷战这么久,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还真是哭笑不得。
两人都同时闭嘴了,既觉得抱不抱的话题很奇怪,又生怕再吵起来,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冷战还没结束,谁都没打算现在拉下脸。
手里那头传来绿毛混混紧张的声音,将温故的注意力拉回。
“温哥!温哥我怎么办,我不想去蹲号子……”
他别开视线,朝林止醒道声“谢谢”,擦肩而过往外跑去,径直往监控死角处的墙面赶去,步履匆匆。
林止醒朝温故匆匆跑开的背影扫了眼,才敲门进了休息站,“不好意思,打扰您午休了。”
“没事的,也是来看小狗崽的吧。”阿姨笑盈盈地说,“你和刚才那男孩是不是认识,我听见你们聊天了,果然喜欢狗狗的人总会聚到一块儿。”
林止醒摸摸小狗毛绒绒的脑袋,闻声手里的动作顿了下,开口道,“我朋友。”
接着他把手里的袋子解开交给阿姨,里面是小狗专用的奶粉奶瓶,“怕您没时间去选,托小卖部老板送来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你俩这是商量好的吗?”阿姨惊讶了,“刚那男生硬是转了我钱,也是个善良的热心肠。”
林止醒一愣摇头,旋即眼神变得柔和了点,“他一直很好心。”
随后很快就回到冷冰冰的模样,按开手机调出一张监控里拍到的照片,“您最近有在学校附近,见过这个人吗?”
文艺汇演那晚,自从温故跟着京剧脸女生出去迟迟未归,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温故似乎有意隐瞒,他就没有过问。
但他依旧留意到温故的校服外套沾着点黑土,有点潮,还混杂着木屑。
应该是常年很少晒到太阳的地方,微生物分解作用慢,所以才呈现这种颜色,估计在某栋楼的背面。
再加上这些木屑很光滑,显然是人为刨削的木料,林止醒在通用技术的木工课上接触过,因此猜测这些土是在实验楼沾上的,衣服还皱巴巴的,显然是打架了。
肯定不会是京剧脸女生一人,估计是被埋伏、暗算了。
所以林止醒当晚担心温故受伤,去医务室买了棉签和纱布,第二天根据吴倩倩对香水的回忆,去确认了京剧脸的身份是林程的女朋友。
监控被女生避开了,倒是不小心抓拍到两个鼻青脸肿的壮汉。
第二天晚上林止醒想去问怎么回事时,结果就看到了温故留给他的纸条,和原封不动退回来的消毒水,是真的有点生气。
不仅是个总瞒着他事的小骗子,还死要强,什么事都想一人扛。
“这两个大汉我有印象!最近小学初中那带老吓唬学生的,有次我接儿子放学,他们看我在才没干动手,一中正门往左拐再直走的实验小学,他们最近经常出现在那里!”阿姨大惊失色,气得牙痒痒。
她痛骂欺负儿子的人渣,又无奈学校管不了这些事情,自己只能每天偷偷溜出去接儿子,不然根本不放心。
林止醒点头,忽然又问:“对了阿姨,刚才那男生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跑出去?”
-
翻墙出学校,温故直接往网吧的方向赶。
风在耳畔翻涌而过,校服外套甩动,鞋底与水泥地面发出摩擦声,鞋带上下起伏着拍打。
“小绿毛!你今年满16周岁了没有?”他气喘吁吁地问,抄小路避开红绿灯。
“16周岁?满了应该满了,我是3月份出生的!”绿毛焦急地回忆。
温故已经隐约看见网吧的位置,“那你先放心,已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不从事过重、有毒、有害的危险工作,问题应该小很多。”
果然人生嘈杂,一帮人就争执有扭打,网吧的玻璃全部被敲碎,玻璃渣混乱地撒在前台,茶几断腿的翻倒在地,烟灰缸滚落,甚至有几台电脑被砸。
“他妈的老娘多少钱搞来的,你们赔的起吗?”
“等下警察来了谁都走不了!”
这些全是大家的心血钱买来的。
胡随姐这么多年的钱都投进去了,那刀疤脸在洗脚城被人当狗一样使唤,赚来的钱也都大半在这里,现在说砸场就砸场,换谁都要翻脸。
温故不悦地皱眉,正想开口制止这场闹局,混乱人群旁一个靠墙站着,看起来与吵闹相安无事的女生突然看过来。
吊带背心,黑色短发,吸着电子烟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地吐气。
但此刻她迈步过来,站到温故面前,近的能看清她粘的夸张的睫毛,和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来的厚厚粉底。
温故忍住后退的冲动。
“好久不见,果然男生这个年纪就是会窜身高,我都得仰头看你了。”她将烟塞进短裤口袋,低头的瞬间,露出后脖上一小块肤色异常的部位。
温故的眼神冷淡,连带嘴角一起沉下去,“是啊,好久不见。”
“沈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