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汇演的时间最终敲定在周三晚上6点到9点。
当天午休压缩,下午的3节主课提前,所有人吃完中饭休息10分钟后立马来班级,第4节培优班的课和晚自习也被取消。
只可惜大家的内心都激动不已,课根本听不进去,尤其是第3节临近下课时,奶奶每讲几个文言虚词,下面就会传来挪凳子的声音。
奶奶在第无数次声响后实在忍不住,一个粉笔头丢过来,“陈哲彻,你是凳子上有图钉还是屁股上长图钉?”
“哎哟我滴妈呀!”陈哲彻被老师怼惯了,身体的肌肉记忆让他往左灵活一闪,那粉笔头就跟子弹似的在他斜后方熄火。
“我……靠?”温故其实也没在看虚词,对于语文课他都是选择性听课,今天的内容他见已经掌握的差不多,干脆自己在底下整理语基,翻字典查错字和近义词。
这突如其来的粉笔吓得他手里的字典直接摔下去,砖头似的《现代汉语词典》砸在地面,发出惊人的闷响,简直在向全班宣布他刚刚没在听课。
“Double kill!”有捣蛋的男生起哄。
温故讪讪捡起字典,朝陈哲彻比了个“少侠好身手”的口型,对方居然还向他竖大拇指,表示“真不愧是兄弟同心,就连走神都一块儿”。
奶奶又气又笑,“你们一个个的没参加过艺术节?”
“老师,我们可只有高二这一次!等高三后学校肯定得把我们都关起来,现在当然得激动激动,让青春飞扬。”陈哲彻义正词严,话粗理不粗。
为了这次文艺汇演,他们几乎中午都在排练,认真的不得了。
温故每天都会去帮文艺委员盯哨维持纪律,围观3班和4班这俩兄弟班之间的日常小学生互斗,回回笑的肚子痛。
再在结束后,悄悄溜去听林止醒弹琴,待在音乐教室写会儿作业,有时候碰见复杂的物理题想到焦头烂额,就干脆能那人结束后一起琢磨。
下课铃声响起,奶奶准备回办公室,听到这话停了下脚步,“这倒也是,青春正好就应该这样。”
前门突然被匆匆推开,老徐扛着大捆服装出现气喘吁吁,白衬衫都湿透了,看见奶奶还在后就跟青涩学生见着老师一样,嘴里念叨“抱歉抱歉我以为下课了”,急急忙忙退出去,嘭——关上门。
温故:?
奶奶:……
大家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门又被推开,老徐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走出来,“是我搞错了,已经下课了。”
奶奶无语道,“徐算佟!你一个班主任怎么还和学生似的咋咋唬唬,稳重点!”
老徐连连点头,目送奶奶潇洒离开后,又向前排同学借纸巾擦汗。
班里一阵哄笑声,文艺委员上前给大家分发对应的服装。
温故忍着笑,低头从抽屉摸出手机。
「果盘杀手:」
「果盘杀手:“你看这个表情包像不像老徐?”」
手机很快就传来震动声。
「Z:“嗯。”」
「Z:」
温故一挑眉,觉得实在是不容易啊,林大少爷也学会用表情包了。
「果盘杀手:“话说回来,老徐为啥这么怕奶奶?就跟我看到老尤似的,我每次见到老尤都会想到她逼我重默英语时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太可怕了,我脑子里只想着逃命。”」
「Z:“语文老师以前教过徐算佟。”」
温故摸摸下巴恍然大悟觉得也对,徐算佟也是一中的学生,没想到兜兜转转,当年傻里傻气的高中生也长大了,还和曾经的老师成为同事。
也难怪奶奶对老徐这么个大男人,还是一副看孩子的眼神。
毕竟在老师心里,他永远是记忆深处那个毛手毛脚的小男孩。
……
「Z:“你见到我也会想逃命?”」
温故立马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之前为了完成5科段前五的任务,林止醒可没少盯着他背书,这人直接成为了他的噩梦常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是噩梦,春梦吧。
呸呸呸……胡说八道!他哪里做过这种梦!
都怪陈哲彻总说他心里只有篮球、悬疑小说和学习,偶尔给他强行灌输奇怪的小知识,祸害他这个热爱读书的男高中生。
「果盘杀手:“那倒不至于,因为你不一样。”」
「果盘杀手:」
「果盘杀手:“我乐意。”」
手指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就打出来了,温故再一看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把这几句话撤回。
最后这句话太暧昧了,不像是好哥们儿之间该有的,等会儿解释不清了。
隔壁班突然喧嚣,似乎是有人在讲事情,见对方还没有回复估计是被打断了,还没来及的看信息。
幸好幸好。
他深呼一口气,刚锁屏想塞进书包,手机猛的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屏幕亮起。
「Z:“?”」
“吓死我了。”温故看着界面按住胸口,感觉几乎要承受不住心的跳动,这一惊一唬的迟早得犯心脏病。
班里女生比较少,手拉手去洗手间换衣服了,班里锁上门后一帮大老爷们儿开始脱衣服。
温故不需要换服装,就在在堆满书本的桌面掏出下午的流程表,将其抄写到黑板上。
“班长这字得写端正点,老师实在是看不懂啊。”老徐还留在班级里帮忙,见他开始写字忽然开始深切担忧,唠唠叨叨卷面分怎么办才好。
温故顿时感觉膝盖中了一枪,够痛。
“老师啊,这是您对咱班长还不够了解,他那字写的丑也是迫于无奈。”陈哲彻跳上讲台,他那一头时尚的自然卷和黑色的民国长袍搭在一起,显得十分滑稽,“哎,展示展示!”
好些穿上演出服的男生好奇凑过来,有商人有小贩、有军阀还有扮演洋人的,这瞬间就跟穿越了似的。
温故看了眼黑板上扭曲的鬼画符,妥协了,把流程单怼到发小怀里。
下一秒他举起左手写字,字迹随说不上漂亮,但格外端正,写了几行后干脆切换为左右手同时书写。
“卧槽,温哥你还能同手写字不打架?!”
“这不是小意思嘛~”陈哲彻得意的就跟自己会一样。
温故笑了下,原本很长的流程瞬间就以成本的速度缩减,速度快的就像台打字机,黑板顿时就满当起来。
“啊,原来温故之前是左撇子,这种双手同时写字的技能,我只在老许身上见过。”徐算佟惊讶道。
大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徐算佟见大伙儿想听,也多提几嘴,“老许这人专门等公开课的时候露这手,袖子一卷就开始沙沙同时开写,评审团和学生都被他看的一愣一愣的。”
“老师,许老师也一直这么严肃吗?”温故问。
或许是因为物理格外需要严谨,他深刻记得高二开学第一天,在其他老师都还在做自我介绍时,许栋能废话不说直接开讲,和学生们除了下课问问题时的交流外,其他闲聊的机会几乎没有。
徐算佟压低声音,“他就是表面看起来正经,私底下话可多了,我都说不过……”
前门被推开,就见许栋能敲了两下门框,语气嫌弃,“其他班椅子都搬下楼摆好了,就你们班没动。”
大家立马默契地按下聊八卦的休止符,纷纷假装无事发生。
温故立马带领男生搬凳子下楼,女生则帮忙抱作业。
居然还有热爱学习的人担心夜晚操场太黑,拎了台灯出来,其中有台上居然还贴张便利贴写着:
——“今天不学习,明天变垃圾。”
简直是当代暗推狗,当代卷王!
–
第一批人前脚刚下去,林止醒拿着活动注意事项出现在3班门口,结果只看见了张堆满试卷的课桌,和教室前面说话的徐算佟和许栋能。
“醒哥你找班长吗?他刚刚搬椅子下去了。”还在理书包的同学说。
林止醒点下头,忽然看到黑板上的字迹,前几行他认得是谁写的,但后几行没见过,只是说不出的熟悉。
那同学笑笑,“下面也是班长写的,看不出来吧!原来班长还是左撇子,左手写字可溜了,还能双手同时写呢,平时都藏着掖着不告诉咱。”
左手?
电光火石之间,林止醒脑海中闪过在医院那晚的画面。
当时温故的右手吊着盐水,他趁左手握筷不方便,借机主动喂他吃面的时候,那家伙并没有拒绝。
而是默许了这一切。
林止醒心里一跳,视线久久停留在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