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年, 棉花的事儿就已经传遍了斜沙城。

  大家为了发财,上山下地搜罗稀奇古怪的东西拿到斜沙城里说是棉花。

  这会儿见大营那边拿出来了,城楼下吵吵嚷嚷, 一时间如逛菜市。

  人群前清理出来一片地, 那已经被裁成一截的棉布还有一床棉被被放置在前方的桌面。

  要摸要看的排队, 挨个来。

  这是新奇东西。

  要大家有那个底气去种, 还是需要增加一点信服度。

  而对棉花早有期待的农人看着那白白的东西,都怕自己粗糙的手将棉被挂起丝。屏住呼吸, 摸得小心翼翼。

  燕戡跟戚昔守着种子, 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人多,守着城门的兵将被调出来的维持秩序。

  等来的人尽数感受了一遍, 焦西河道:“棉花你们也看了, 棉布也摸了, 可好?”

  “好!”

  “好极了!”

  城楼下,声如洪钟,大家眼睛晶亮。哪里想到这次过来会有这样的惊喜。

  “好, 我们现在手里有棉花种子。若是要种的来大门口领。但种子珍贵, 我们不白给。一斤种要十文。”

  对于一亩地的棉花种子来说这点钱不多,但种子珍贵,就怕大家随意应付, 种出来不尽人意还浪费种子。

  焦西河话一落下,城楼下寂静, 落针可闻。

  大家脸上都是意外。

  没人想到还要要银子。

  老一辈的先反应过来:“种子这个价……也不贵。先听完再说。”

  有的人被村长压着,按耐疑问等着。

  但人多也总有那么些喜欢占便宜的。

  当即, 人群中出现了几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吊儿郎当, 听着声音都是流氓样子。

  “要钱啊!”

  “前面的种子都没要钱,这个怎么就要钱了!难不成前面做的那些就是为了这次的事儿!”

  “王大彪你说什么呢!将军是这样的人吗?”

  那被点了名儿的人不觉得问题, 反倒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

  他颠着腿,歪着头,斜眼看人:

  “我说错了?”

  “前头的菜种都可以送,为什么棉花就不送了。”

  “反正他们这些官老爷也不缺这么点钱,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吃一辈子了。”

  他还笑嘻嘻地问后头的人:“大伙儿说,对不对啊?!”

  “哈哈哈哈,对啊!”有人出头,陆续又站出来几十个。

  戚昔寻声看去,哄笑的人还不少。

  大都是青壮年。酒糟鼻,大油头,龇着黄牙。站没站样,腿一抖一抖的像坏了不停抽动的机器。

  “冬子!你站起来做什么,给我坐下!”

  鲁冬甩开自己村长的手,仗着站起来的人多,底气十足地笑嘻嘻望着城楼:

  “楼上的将军啊,我觉着我大彪哥说得对,你们不差这点儿钱。漏点出来给咱穷苦老百姓,怎么了!”

  “就是,怎么了!”

  人群中,杜属善,文村长等等,好些在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杜属善黑了脸:“听听这说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各个村子的村长脸色也难看,尽数指挥着村子里的青壮年想将站起来出头的人摁下来。

  但这些傻货还当这样多神气,撇开压上来的人继续胡咧咧。

  燕戡与戚昔站在一起,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位置在角落,倒少有人注意到这边。

  城楼上,焦西河看着出头的几人,气笑了。

  “哦,老子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直接送给你,你哪来的脸呢?”

  “你是老百姓,老子难道就不是?”

  “爱要不要,不要我还省着自己种。”

  没料到焦西河反驳,王大彪跟鲁冬大几十个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将军不可啊!”

  人群里有认识这些人的,恨声道:

  “王大彪,你给老子坐下!”

  “鲁冬!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

  戚昔扯了扯燕戡衣摆,见人群逐渐混乱不免拧眉。“不阻止就打起来了?”

  “放心,有人看着。”

  燕戡目光幽幽落在那几十人身上,他忽然抬起嘴角笑了笑。

  看来是他之前不花银子的东西给多了。

  他连带手下的兵在这些人手里跟泥菩萨一样,没了脾气还能任由他们揉圆搓扁。

  魏朝从对面围观够了,走过来。

  他扇子打在掌心一和:“要不要把人抓出来打一顿?”

  燕戡:“你来就是当打手的?”

  “自然不是,本少爷才没那么闲。”魏朝看了眼他身旁的戚昔,了然嘀咕:“原来怕毁形象啊。”

  也不知道谁,遇到不顺心的最喜欢动手了。

  戚昔注意到那出头的几人被同乡亲的人拉不下去。他们嘴上骂得越来越脏。

  是个人总有脾气,更别说这群人看着就是故意来捣乱的。拉扯之间,真就打了起来。

  戚昔往前几步,被燕戡拉住手。

  戚昔回头:“里面还有老人小孩。”

  “没事。”

  话落,动手打人的一个不落被抓了起来。

  燕家军以绝对的力气反剪住人。

  顿时,起哄的几十人像被穿住鱼鳃的鱼,再怎么扑腾也挣脱不了。

  甲胄的碰撞声敲击着,这些闹事的人全被压到前头来。

  王大彪挣扎着嚷嚷,红着眼睛带着恨意看人。活像被刨了祖宗的坟。

  骂人不起作用,又对压着他们的将士拳打脚踢。下了死劲儿,一脸混不吝,瞧着好不厉害。

  燕戡眯了眯眼睛,看着自家将士腿上的脏灰。

  他拍了拍抓着自己衣角的手。

  戚昔放开。他敏锐察觉燕戡气压有些低,忍不住提醒:“你悠着点。”

  燕戡笑了笑,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浑身气势陡然一变,眼睛沉得凝住。

  刚刚还嚷嚷当官的抓老百姓,对燕家军又是打又是骂的几十人见到燕戡,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眼露惊恐。

  那些百姓也看过来,纷纷朗声道:“将军!”

  这下好了,见过他的没见过他的都知道燕戡长什么样了。

  燕戡手往下压了压。

  转头,他看着这几十人。

  常海跟在燕戡后头,早看不惯这些人对他的兵又骂又踹。

  他这会儿笑呵呵的,扫了一圈被抓起来的人,壮似惊讶道:“哟,这不是府城里的王堂主吗?好久不见,怎么来斜沙城混了?”

  王大彪如何听不出常海话里的嘲笑。

  燕戡面前他不敢言,愤然别开头。

  常海眼色一冷,在燕戡耳边压低声音道:“去年棉花的消息传出来,这群千堂会的四处打听,将山都翻了一遍。”

  “打头的这个是个副堂主,私下里做买卖人的生意。但是前头知府的侄子,在牢里呆了几天就出来了。”

  千堂会。

  燕戡倒没听过这个名儿。

  从前没见过这人,应该是前头那知府被抓了,跑回来的。

  不过买卖人口,这可是死罪。怪不得这当口敢出头,死罪都能捡回一条命。相必是傲气惯了,也潇洒惯了。

  燕戡:“你们想让我继续白送?”

  王大彪听燕戡发话,不得不露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将军。”

  燕戡嗤笑一声:“不是看不起当官的,现在又是什么样子。骨气呢?”

  “要什么骨气。刚刚是小人口不择言,将军大人……”

  燕戡忽然从边上将士手中抽出刀,架在了人肩上。

  他眼神凉薄,那不把人当活物的目光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才是他在外人前的样子。

  王大彪被吓得一激灵,脖间又抵着森寒的刀。他哆嗦:“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魏朝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嘴,侧身道:“嫂子你看吧,这人凶得很。”

  戚昔往边上挪了一步:“别叫我嫂子。”

  魏朝龇牙,无所谓耸耸肩。

  回头看着只被个刀子碰一碰就吓得直不起身的人,他打了个寒战。

  想他年轻不懂事儿,招惹燕戡被揍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才是实打实的疼。

  疼得要死,偏偏还看不出痕迹。搞得他都不好告状。

  这就吓唬吓唬,抖得腿都软了。

  外强中干,孬种一个。

  正回忆呢,又燕戡冷声吓得回了神。

  “本将军守着边关多年,不知怎么养出你这般没骨气的人。”

  刀背下压,王大彪恐惧得全身发颤。偏生胳膊上钳制的力道加大,恨不能将他骨头掰碎。

  他动弹不得。

  脖间冰凉的刀好像随着那强制的力道扎入皮中,王大彪吓得哭出声来,瞳孔泛白。腿间一湿,有什么淅淅沥沥湿了地面。

  听后头的众人惊呼,他恍惚呼吸停滞。

  死、死了吗?

  肩上一重,刀与骨头碰撞发出闷响。王大彪这才从燕戡冷肃的眼神中抽离,忽然感受到一股窒息的疼。

  他惨叫一声,似浑身的肉被刮了千万遍。

  明明不见血。

  而与他一排的那些人也纷纷白了脸色。

  常海撇撇嘴,心中可惜。

  怎么就没直接砍了。

  他笑呵呵道:“是日子过得好了还是觉得自个儿命硬。有那个口气没那个骨气,怪不得老子征兵的时候没有见过你。”

  “府城混不下去跑咱斜沙城,还真当你是斜沙城的霸王,谁都得听你的!”

  燕戡随手将刀一扔,到件仿佛长了眼睛,从哪儿来回到哪儿去,稳稳立在刀鞘里。

  燕戡看着瘫软在地的人,冷声道:“带下去送给县令,好好查查。别什么人都往我斜沙城跑。”

  要真要做人贩生意的……那栽到自己手里也算他能耐。

  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将闹事的人处理完,燕戡示意城楼上的焦西河继续。

  戚昔注视走回来的人,见他向着自己递出手。

  戚昔看了眼人群,终究一叹,拿了帕子抓过他的手细致擦拭。他问:“这样做没事儿吗?”

  “留他们也是招惹斜沙城的百姓。”

  “既然是知府的侄子,那去陪陪知府流放也是应该的。”

  魏朝看不惯他俩腻歪,撇撇嘴,又看热闹去了。

  城楼上,焦西河声音缓和下来。

  开头第一句,要替燕戡挽回一下形象。

  “乡亲们别怕,咱将军脾气可好。只收拾坏人,不收拾好人。”

  “咳咳……”实话实说,他自己都不信这鬼话,“咱继续说啊。”

  “二十文不白给,我们会教大家怎么种棉花,且种出来自己不要的我们也会收。”

  “这东西大家都感受过了,都知道他的价值。”

  “多的我不说,你们好好想想。要买就去城楼左右守将处登记,一户不得超过五斤种。”

  几句话说完,焦西河留在城楼上。

  常海也组织人开始分发种子。

  种子不可以转手,自己不种就得拿回来。

  若是免费,大家必定上来抢了。

  但对待要花银子的事儿,大家都慎重。

  野树弯村,杜属善打头,村子里各家人都愿意买。

  他们自信能种出来。这样一来冬日就有暖和的棉被了。比起种子跟肥料钱,去城里买一床被子花销更大。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其他村子有犹豫的,也有咬牙借了钱种的。

  二十文一斤种子,不多。

  种的时候刨去损失,出来的棉花能弹好几床棉被。也够一家用。

  这要价是跟魏朝戚昔商讨出来的。

  对于买棉花种子来说杯水车薪,但相当于给买种子的人上了一个枷锁。

  钱买来的,哪怕是小钱,也比不免费来的要更为谨慎。

  种子开卖,魏朝见状当即凑进去帮着称重。

  人家笑着问他是哪家的公子。他要将自己的姓名籍贯好好说一遍。

  这棉花的好名声怎么都得刨到自己头上一点。

  戚昔跟燕戡看得好笑。

  不过也只是笑了笑,也加入人群帮忙。

  “戚老板,将军。”

  “高老板。”

  梢山沟的高栋梁家没多少田地,也不好种植粮食。

  今日被媳妇拉过来看热闹,两口子一商量,当即决定种棉花。

  不过拿了种子他没走,反而提醒道:

  “那姓王的痞子背景不简单,兄弟多,将军跟戚老板多注意些。”

  “哦?”燕戡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千堂会,我卖羊的时候听人说了一嘴。可凶了,不仅我们府城,好多州府都有他们的爪牙。”

  燕戡眸色漆黑。

  他只当地痞流氓组织,没想到面儿还铺开得挺大。

  这就需要查一查了。

  他笑道:“谢谢告知,会小心的。”

  *

  领了棉花种子,大伙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同乡。焦西河见状,干脆上去讲了讲他们怎么种棉花的。

  那边有余地的人家听得认真,这边几个村子的村长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前头来。

  戚昔见燕戡还顾着玩儿自己腰间的玉佩,敲了下他的手,示意他看后面。

  燕戡不动,戚昔又去悄悄勾了他腰带。

  燕戡抓住戚昔的手转身。

  见了来人,手往后一负,握住戚昔的手捏捏。

  他目光却清正:“几位村长有何事?”

  “我们是想问问,现在回去通知其他人已经来不及,明日还有种子吗?”

  “有,你们也可以带些回去,免得村里人再走一趟。多的拿回来就是。”

  斜沙城的村长最近两年与燕戡打的交道多,已经熟悉,闻言当即谢过。

  燕戡眼珠微动,招呼人堆里的魏朝过来。

  “何事?”魏朝狼狈地擦着额头的汗。

  “这些是各村村长,你帮忙给他们装些种子带回去给村里人。”

  “你自己不行,为何叫我?”

  “你不是想要名?”

  戚昔从燕戡肩膀探头:“村长知道了,其他人也就知道了。”

  燕戡默默抬肩,轻轻托着戚昔下巴。

  魏朝对这夫夫俩翻个白眼,慢慢锤着自己的腰。“行,交给我。”

  多大点儿事儿!

  魏朝匆匆来,又将村长们呼啦啦地带走。

  戚昔看着还没握住的手,动了动,背对他的燕戡扬唇,却不放手。

  戚昔挠挠他掌心:“还牵着作甚。”

  燕戡回转过来。

  见戚昔脸上落下阳光,将一层软乎乎的绒毛也照耀得清晰可见。白里透红,像红透的桃。

  他动了动喉结:“夫郎,我想亲你。”

  得意跑过来的魏朝脚下急促一停,以扭了下脚的代价变换方向,若无其事走远。

  嘶——

  痛死了!

  这两口子,能不能注意点!

  *

  城外热闹了一下午,天擦黑的时候,大家才散完。

  五六百斤的棉花种子还剩下百来斤,种子留在城门这边,若是有人再来,就到这儿领。

  收拾了东西,戚昔抱着几千个铜板放进马车。

  焦西河跟常海说了几句,随后跟着燕戡一行回府上。

  今日虽说了一遍如何种,但难保一些人没听明白。

  燕戡又让那批老农人跟村长明日聚一聚,由焦西河去跟他们再细说一遍。顺便再探讨一下有没有需要优化的地方。

  *

  就像戚昔说的,一旦开始就没得空闲。

  从耕地,育苗开始一直到苗长出来,总有人上城里来问。

  戚昔瞧着燕戡每日都是念叨着棉花棉花,念得敲脑袋。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入夜,戚昔收拾完,披着一头长发坐靠在枕上。

  他听着屏风那边哗啦的水声思索。

  现下燕戡插手管了农事,前些时候有人来问棉花的种植事宜倒还正常,后来又出现了问其他作物的问题的。

  问的人多,燕戡也不能总盯着那边耗神。

  倒不如……

  “夫郎。”

  戚昔抬头,燕戡敞着亵衣,一身水汽站在自己面前。从胸口到腹部,一览无余。

  擦身的时候定是不好好擦,成块的肌肉上还沾着水。衣服也是湿得东一块西一块,也不知道穿得舒不舒服。

  男人矮身凑近,狗似的脖子脑袋挨过来。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叫了几遍都不应。”

  戚昔勾着他的衣带拉着人坐在床沿。拿了他手上的帕子往他前面扫了几下又交回他手上。

  如玉般的手指翻动,几下给他系上。

  动作着,戚昔问:“现下问棉花的人还多吗?”

  “多。但是问的那些事儿焦西河也不像那些老农们一样,都能答上。”

  戚昔点头,撤了燕戡衣带上的手。

  “毕竟是第一次种,且出了银子,谨慎对待我们乐见其成。”

  燕戡握住戚昔的手,手指微凉。

  他撩起衣摆搁在自己肚皮上捂住,这拿着帕子擦头发。

  戚昔手指微曲,瞧着燕戡挺立英俊的侧脸,又张开在那硬邦邦的腹肌上烘手。

  他侧靠着枕头,长发散在一侧。卸去了白日的清冷,多了份慵懒与闲适。

  藏在亵衣底下的手像弹跳的小虾米,轻轻戳了戳燕戡。

  “要不,设立一个咨询处?”

  咨询处?

  燕戡坐离他近了些,继续偏着脑袋擦头:“夫郎继续说。”

  戚昔倾身圈住燕戡的腰,脑袋枕在他腿上。做好了说话的姿态,他娓娓道来:

  “农事自然要农人来解答。”

  “固定每两日或几日,让两位农人坐镇咨询处,有来问问题的便问他们。每月给农人一定的月钱作为请人来的费用。”

  “又或者,直接让手脚利索的年轻人来。”

  “他们解答不了的,就记录下来,积攒个一两天再去问老农……”

  说着说着,戚昔声音消失。

  燕戡将帕子搭在椅背,粗粝的手反过来用手背轻蹭戚昔的脸。

  瞧他还睁着眼睛没睡,燕戡问:“怎么不说了。”

  戚昔忽然坐起,烛火映照下,那双眼睛藏着繁星一般的亮。

  燕戡看得沉醉,干脆将人揽到了身前细看。

  戚昔抓着燕戡衣襟,轻声道:“我又想到了其他。”

  “夫郎说。”

  “便民服务中心。”

  “便民服务中心……”又是很奇怪的名字,但从字面上很好理解。

  便民、便民。

  “夫郎的意思是不只是解决农桑问题,还包括其他?”

  “是。比如说政策咨询,信息发布,失物挂失,东西寄存……只要大家有需要,都可以试着去做。”

  燕戡手指钻过衣摆,摩挲戚昔腰上的软肉。浓眉压着,深邃的眼睛只装着小小的戚昔。

  “那与官府何异?”

  “这东西,本质上也是官府操办为民利民的一件事。不过现在百姓多畏官,能与官府的人不接触就不接触。”

  “而且除了清廉的官员,哪个官府的愿意事事围着百姓转。”

  “若是从农桑开头,说不定会有不错的效果。”

  戚昔被燕戡捏得一痒,手滑下撑在燕戡肚子上揪了他一下。

  “这只是我的想法,实际操作或许有偏差。就看你想不想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