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奔奔总是搂在一起”
两天后, 沈煦川的状况开始好转。
小九斤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玩具被抢,许青沉也可以放心出门了。
前一晚海丝特帮许画家约好,今天要去艺术馆见一个人。
他最开始选了一套沈煦川给他买的潮装穿在身上, 浅色挎包连帽风衣和潮牌工装裤, 他本以为沈煦川看见会心情好一些, 想不到对方抽风似的啧啧称怪,非要他脱下来。
沈煦川板着脸道:“老师就要有老师的样子,你是去见学生,又不是相亲,穿的花里胡哨想勾引谁。”
许青沉想笑,心里想:约会才不会穿成这样呢。
他嫌麻烦地叹口气, 语气懒洋洋:“我不是老师。”
沈煦川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白色的衣服, 内搭和裤子以及大衣都是白色的,然后往许青沉怀里一扔。
许青沉脱掉花里胡哨, 换上这身白色的正装。
他觉得,这样才像去相亲。
本以为就此可以轻轻松松出门, 哪成想沈煦川有症状后遗症, 忽然神经质的抱起小九斤冲进公主房, 为小九斤匆忙换身衣服后又追出来。
沈煦川抱着孩子追到一楼大门口,带着点骄横的口吻向许青沉提要求:“我和九斤跟你一起去。”
许青沉正在换鞋, 头也不抬:“我去谈事, 不是出去玩, 你跟着做什么。”
沈煦川不乐意地撇嘴:“我就是想去..”
“在家带九斤玩不好吗?”
“不好!我和九斤都想跟着你, 我告诉你, 我现在还是有点焦虑, 随时犯病的。”
“你威胁谁呢?”
“你是管家, 忘了合约第二十条了吗?犯病的时候要让着我...”
“随你。”这种事从不会让许青沉浪费太多时间掰扯, 三句半的工夫他就点头同意了。
谁让他和少爷签了恋爱协议呢,还是一个任性又会撒娇的少爷。
沈煦川顿时笑逐颜开,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把九斤放在地上,学着孩子的模样张开双臂扑向许青沉,噘着嘴巴讨吻:“许管家,亲亲。”
许青沉给了他一巴掌,也可以说是摸了一下他的脸。
他趁机咬住许青沉的耳尖,挑/逗似的含在嘴里,轻轻咬两下又轻轻舔舐,耍贱的模样能要人老命。
“找死。”许青沉抛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在这么玩下去,他们就不必出门了。
沈煦川嬉笑道:“怎么,给你咬出感觉来了?”
许青沉从嘴角里发出冷哼,捏住沈煦川的脸惩罚地拧了拧,“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
沈煦川不以为意,“她懂什么。”
小九斤不懂,但小九斤会说话。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爸爸腿边,抱着大腿叽叽喳喳地叫:“要出感觉,要出干越呀奔奔!”
许青沉和沈煦川都被这个小可爱逗笑了,停止闹剧,两人的身体拉开距离,各自整理衣着。
整点出门,沈煦川开车载着一大一小。
伴随着小九斤哼唱的儿歌,许青沉问了几个问题。
他好奇小九斤有没有天性症状,会不会跟沈煦川的症状一样。
沈煦川看上去并不担心,轻描淡写道:“她现在还小,应该不会,女宝宝很少有这种情况。”
许青沉接着说:“九斤再大一点,我们怎么安置她。”
“什么意思?”
“她是女孩,现在没关系,等有了羞耻心,我们两个大男人就没办法更好的照顾她。”
沈煦川嘲笑道:“老许,想那么远干嘛,你什么时候开始操心以后的事了,这不像你啊。”
许青沉一时语塞,别开脸看向车窗外。
沈煦川那喜欢胡思乱想的脑子又开始作祟,按了声车喇叭,突然变得没好气:“你总是想着九斤,你为什么不关心我的未来呢。”
“......”
又来了,又来了!
最近许青沉没少听到这些话,决定闭眼睛装死。
沈煦川转动方向盘,车速瞬间慢下来,挂入空档,拉起手刹,车子很快熄了火。
后座的小九斤舒展四肢,好奇的小肉手指着窗户,开心地唔噜着婴语。
感觉到车子停下来,许青沉睁开了眼睛,外面就是艺术馆,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再一转头,他对上了沈煦川恶意满满的面孔。
沈煦川瞪他一眼,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
小九斤被沈煦川从后座抱出车子,九斤的两只小脚丫落地后就迫不及待地跳起来。
她接过爸爸递来的玩偶小背包,绕着吉普车跑一圈。
“奔奔!奔奔!我要抓你啦。”她转一圈回到下车的原点,仰头往上看,发现两个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腻腻歪歪地搂在一起,她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爸爸好像在哄奔奔,她看见奔奔怄气地耸着肩膀,然后爸爸就按住那不老实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
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凑近,躲在爸爸的身后听他们讲话。
她听见奔奔说:“每次跟你说话,你都装糊涂..”
爸爸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少爷,怎么小家子气呢。”
“我就小气,怎么了,你只会欺负我。”
“我当然欺负你,我对欺负别人不感兴趣。”
奔奔又开始耸肩膀,还用手推爸爸的胸膛,渐渐的脸都红了。
爸爸没有放手,反而把人搂得更紧了。
小九斤想不明白事情的时候,喜欢含住食指思考,这次也不例外。她的小脑袋飞速运行,实在难以分辨奔奔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
不止这点想不通,她还想不通为什么奔奔在爸爸面前喜欢哼哼唧唧的,总爱往爸爸怀里钻,在别的叔叔面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无论如何,人俩是抱在一起的。
小九斤觉得只有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于是背着小包包走远一点玩。
她一晃三跳往前跑几步,奔着门口的灰色图案,她觉得整面墙的色调都跟爸爸板子上的色调很像,不由得加快两条小腿的速度。
快要走到气派的大门口时,她正准备回头找奔奔,没想到奔奔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小九斤!”
不等她看清楚眼前事物,奔奔已经朝她飞奔而来。
她被拥进熟悉的怀抱,奔奔抱起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说:“乱跑什么呀小九斤,一回头没看你,吓死奔奔了。”
小九斤指向艺术馆的外墙,露出惊喜的笑容:“爸爸,白毛爸爸。”
“哦,是的,”沈煦川温柔地解释,“没错,聪明的小九斤,确实是你爸爸的作品,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许青沉艺术馆,专门为你爸爸建造的。”
小九斤挥舞两只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溜进去玩耍。
这时候,白毛爸爸也走了过来,小九斤从奔奔的怀里转移到爸爸的怀里,没一会儿又被奔奔接回去,她觉得两个爸爸把她当球传了,只是她不会表达。
“九斤身上的小肥肉可真不少。”
“不是说像你小时候吗?”
“确实!”
奔奔转过脸来,笑眯眯地问女儿:”小九斤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不,她不觉得,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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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知道许青沉要来,早就带着助理在门口迎候。
只是没想到他不是一个人,竟然拖家带口。
进入展馆后,沈煦川变得成熟稳重,他环顾一圈对许青沉说:“你忙你的,我带小九斤逛逛展馆,她第一次来。”
许青沉抓住重点,话里有话道:“你不是第一次?”
沈煦川掩饰性地挠挠嘴角,眼神开始闪躲:“你管我呢。”
无需多言,许青沉已经知道他离开那三年期间肯定偷偷来过。
两人会意一笑,沈煦川牵着小九斤的手跟许青沉拜拜,然后往另一个廊道走去,那边都是许青沉早期的复制品。
许青沉跟着馆长往楼上走,乘电梯到三楼。
一层和二层是半开放的展厅,三层是员工办公室和贵宾休息室。
新来的实习生就在其中一间休息室等待与许青沉会面,如此雷同的场景,令许青沉记起他第一次见到沈煦川时的画面。
他甚至产生了幻觉,当他推开门的一瞬间,真的以为里面的人是沈煦川。
当然不是。
不过这个年轻的学生的长相与沈煦川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朝气蓬勃,眼神里夹杂着些许的紧张和兴奋。
许青沉因此对实习生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他走进休息室,很随意地落座,实习生就在他的对面。
阳光把整间屋子照的透亮,他看清楚了学生清晰的五官。
是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小伙,茶色的眉毛下有双狭长的眼睛,高鼻梁薄嘴唇,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勾起唇角时带点天生的优越感,头型是很普遍的碎盖,穿着整齐不张扬,显得性格稍微内敛。
学生来之前就背好资料,知道许青沉不喜欢别人称他为老师,于是张嘴就来:“许馆长,您好,我叫时笙,很高兴见到您。”
馆长和管家只差一个字。
许青沉接受了这个称呼,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就算我的助手。”
时笙万万想不到面试的过程如此顺利,自我介绍没做完,简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整个人还处于十分紧张而故作镇定的状态。
“许..馆长,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学习?”时笙搓着手,感觉像在做梦。
许青沉奇怪地睃一眼:“你需要考虑?”
“不不不,我不需要。”
许青沉将外套脱去,顺手搭在一旁。
实习生非常有眼色,赶忙站起身去帮他挂衣服。
他并没有拒绝,叠起一只腿,找个舒服的坐姿,微微眯起眼眸开始琢磨正事。他的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沙发靠背,视线在屋子里环游一圈。
等实习生重新坐好,他开始交代任务:“首先你要在馆内给咱俩找一间屋子做画室,宽敞明亮,屋内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装饰,墙上挂的复制品全都给我扔出去,找到以后让人收拾干净,海丝特会告诉你需要准备什么,还有一点,最好把你的名字挂在门口,因为我记不住。”
实习生在记事本上刷刷的记下来。
许青沉歪了歪头:“你叫什么来着?”
“时、笙。”实习生伸手比画,“时间的时,夜夜笙歌的笙。”
“我再补充一点。”
“您说。”
“有时候,我是说有时候,可能要你帮忙照顾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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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煦川领着小九斤在艺术馆里飞奔,玩到快吃晚饭的时间才想起来去找人。
他在一层和二层都没有找到人,打听一番,得知许青沉在三楼和学生聊天。
竟然和一个刚见面的人聊了这么久!
沈煦川不安分的情绪又开始作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要闹也是回家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当显眼包。
他牵着小九斤站在休息室的门口,敲响了门板。
里面转来许青沉惯有的懒散的声音:“少爷,进来。”
现在许青沉可以做到光是凭脚步声就能认出是谁吗?
这个诡异的念头瞬间驱散沈煦川心中的醋意,他忙不迭把门推开,让小九斤走在自己前面,人未露面先把声音送出去:“许管家,我来抓你啦。”
他学着九斤的语气,让屋子里的人心情都变好了。
包括时笙在内,本来跟许画家单独待在一起都快透不过气,听到悦耳的笑声立刻放松身心,笑声驱散了时笙对许青沉幻想的恐惧。
接下来,休息室里进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女孩带着一顶碎花点缀的小太阳帽,直奔着许青沉扑过去,熟练地抱住男人的大腿叫爸爸,许青沉把孩子抱到沙发上。
九斤看见对面陌生的大哥哥,甜甜一笑。
时笙有点惊讶,不过之前画家有孩子的传闻他也听说过。
他的目光往上移,看见那个带孩子进来的男人走到许青沉坐的沙发后面,伸出两只胳膊想楼许画家的脖子,临了又缩回去,可能想到还有外人在。
这个人长的可真好看,他和许画家一站一坐的挨在一起的画面格外养眼。
时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沈煦川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实习生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长的还怪好看的,气质不像艺术生,有点偏向体育生,高高的个子,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许青沉为他们彼此做了介绍:“艺术生,赛车手。”
简单明了,不愿多说。
沈煦川做个友好的手势,笑道:“我叫沈煦川,许仙儿的好朋友,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时笙回以热情的微笑:“你好,我叫时笙。”
然后这俩人就当着许青沉和九斤的面聊了起来,聊得不亦乐乎,简直是相见恨晚。
沈煦川轻轻松松地带动屋内的氛围,将之前的拘谨气氛打破,时笙终于不再紧绷着神经应付许青沉各种怪异的提问和要求,有种回归正常人群的快感。
许青沉微微抬眸,瞥一眼沈煦川开开合合的嘴唇,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微笑。
应该给沈煦川颁发社牛的证件,还真是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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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袭来,空气变得稀薄清凉。
小九斤被Barry开车接走了,沈煦川早就计划好的。
改装过的吉普车里,沈煦川把帘子一拉,挡住窗外的风景。
他和许青沉窝在后座,面对面,身体紧挨着彼此。他搂住许青沉的脖子,笑得神秘又暧/昧:“画家,震一震啊?”
许青沉轻拍他的额头,故作不高兴的样子:”不干正事。“
沈煦川噘嘴:“怎样,我喜欢,想试试。”
许青沉搂住他的腰,不再装腔作势,眼里流露出更加激越的神色,随即低头,微哑的嗓音极为撩人,“嗯,我也不想干正事。”
“那就来吧!宝贝!还等什么!”
沈煦川将衣服往后一丢,犹如饿狼扑食一般抱住许青沉的肩膀就开始啃啃咬咬。
.....
.....
更晚一些的时候,吉普车就像喝醉的壮汉突然醒酒,停止了摇晃。
‘游戏’结束,车厢充斥着暗昧的味道。
沈煦川躺在许青沉的怀里,背部靠在许青沉的胸膛,一件外套随意地搭在沈煦川的腹部,他头顶抵着男人的下巴,摆弄着画家柔若无骨的手指。
他喜欢许青沉的这双手,尤其是在看了展馆的那些画之后。
“老许,我还不太想回家。”他说一句话,亲一下许青沉的手背。
“那就不回。”
现在无论沈煦川提出什么要求,许青沉都应和。
“本来打算震完跟你去酒吧坐坐,”沈煦川改变了计划,“还是待在一起,就这样也挺好。”
“随你的愿。”许青沉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又平静。
沈煦川想打破这种平静,故意往后拱了拱,哼着气说:“你多说几句话能死啊。”
许青沉笑了,用手蒙住他的眼睛,“你想听什么?”
“之前一直是我讲故事,也该轮到你了,”沈煦川拔开那只手,大眼睛拼命往上看,“喂,说说呗,我离开的三年,你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印象深刻的片段,想我想到睡不着这种也算。”
“还真有一次,”许青沉思忖着说,“挺有意思的。”
“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沈煦川的眼睛圆得像铜铃,催促着拍打男人的手背。
许青沉笑了笑,爆出猛料:“我进过派出所。”
“啊?”
“是这样的...”
有一天下午,风和日丽。许青沉闲来无事决定出门逛一圈。
没走太远,他就在公寓附近转转,不经意间,他只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捕捉到一个与沈煦川极其相似的背影。
身高和身材非常贴近,恰巧那人骑着摩托,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盔。
许青沉怀疑那就是沈煦川,于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对方骑着摩托进入主道,他便拦截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
他从住所一直跟到城市的另一头,幸好带了手机,不然出租车的费用他都付不起。
他跟着摩托男进入老城区错综复杂的胡同,左拐右拐,很快就把他绕懵了。周围都是被舍弃等待拆迁的平房,已经无人居住,根本找不到过路人可以打听出路。
“你等等。”许青沉忍不住开了口,想叫停前面的摩托男,打听一下该怎么走出迷宫般的平房区。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那个人不是沈煦川,对方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不是沈煦川的风格。
当他开口的瞬间,那人从快走变成小跑。
他也加快了步伐。
谁承想那人跑的更快了,一闪身,影子彻底消失。
这样躲避他,难道真的是沈煦川?
他想确认一下,走到摩托男消失的拐角时,对方突然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战战兢兢地冲他比划。
“你是谁!跟着我干嘛,我可报警了!”
许青沉:“......”
后来他和摩托男真的被警察带走了,走出胡同时 ,他松口气,不然凭他的本事天黑也找不到出口。
在警局误会很快解开,民警认出他的身份,他出钱请局子里的人喝咖啡。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一个喜欢他的小伙开警车送他回家。
沈煦川听了之后大为震惊,忙着替许青沉抱不平:“不是!我家许仙儿气质这么出众,万里挑一的帅哥,他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报警吗?”
许青沉掀了掀眼皮,语气轻飘飘:“他称我为C市版的汉尼拔。”
“怎么办,我也想报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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