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走他是为了报复我?”
搬家这天, 正逢周末。
一切琐碎的事物全部交给沈煦川来打理,至于许青沉,早就选好地点带着九斤出门采风, 找个清静的地方画画。
沈煦川要跟搬家公司的人交接, 还要打电话和海丝特沟通, 询问画室里的那些成品和半成品油画该怎么打包,哪几幅是重要的,需不需要特别关照。
海丝特问:“劳伦斯怎么说?”
“他?”沈煦川回忆许青沉出门时的模样和语气,有些无语地回道,“他能怎么说,让我随意处理。”
“不能随意处理, 麻烦你把所有的画全部包装好, 等我回C市会拿到艺术馆保存,”海丝特说到这里叹口气, 变换着语气嘀咕,“劳伦斯真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海丝特, 你说什么?”沈煦川没听清, 礼貌性地问了一嘴。
海丝特说:“没什么, 有些事我亲自转告他,辛苦你了。”
沈煦川笑了笑, 挂断电话, 继续张罗着师傅们干活。
这边通话刚结束, 海丝特的电话就打到了许青沉的手机上。
谢天谢地, 他带着手机。
搬家的缘故, 许青沉早早起床, 趁搬家工人还没来, 他背着双肩包, 带上画板和小九斤就走了。
一大一小坐专车来到C市最有名的东篱公园,这里人少安静,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最重要的是离新家很近,而新家离FY俱乐部也很近。
所有的流程全部交到沈煦川手上,许青沉照例撒手不管。
他安顿好身边的小九斤,让孩子坐在小马扎上,将一款洋娃娃塞到孩子手里,害怕把孩子弄丢,他给自己和九斤的手腕上分别系了一根绳子,小九斤最多能跑出去三米远。
画板摆好,颜料盒取出,执起画笔,刚要开始做事,恰在此时,海丝特的电话摇来了。
许青沉不慌不忙地接起来:“海丝特,中午好。”
“有事要告诉你,”海丝特不喜欢讲废话,尤其是在电话里,“我直接说,劳伦斯,你的经济情况堪忧,这次搬家结束,你需要考虑金钱的问题了,别忘了你有孩子要养。”
许青沉对自己的存款位数一向不怎么关心,抓重点问了几个问题:“短时间内我会露宿街头吗?短时间内我会吃不上饭吗?短时间内小九斤会没有奶喝吗?”
“......”海丝特捏捏眉心,“没到这种地步,我只是提醒你,最近几年的开销如流水,你也知道你每天用的颜料有多贵,还有,你三年没有对外出售作品,如果你这边松口,我现在就能找到买家。”
“不卖,”许青沉语气决绝,“《它的眼睛》下个月不是拿到德鲁奥拍卖吗,应该会缓解我的经济状况。”
海丝特感到头疼,却拿他没有办法:“可是要等到两个月后才能...好吧,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我来解决。”
“谢谢你,海丝特。”
“我已经习惯了。”
海丝特已经习惯了许青沉的处事风格,很明显沈煦川还没有完全习惯。
三人之间的通话交叉进行。海丝特这边完事,沈煦川那边又有事了。
沈煦川在电话里叨叨:“许管家,有没有搞错,你的东西比我想象中的多得多,那些衣服是谁给你买的,感觉不像海丝特的眼光,还有还有,画室的画架还要吗?如果不想要我就给你买新的,咖啡机要带走吗?好像是上次买的,只用过一次,就这样扔掉也太可惜...”
“沈煦川,”许青沉冷硬地把话截断,“不是答应过我,在我干活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吗,那些事你自己看着办,不要问我。”
沈煦川不乐意了:“我也在干活,哪有少爷负责搬家,管家却溜出去摸鱼的。”
许青沉有些生气,没说话,但是始终没有撂电话。
沈煦川琢磨了一会儿,暗自觉得好笑,换了一种方式沟通:“老许..”他软乎乎的叫一声,希望能让许青沉的耳根子软一些,“我就是想听你的声音,找机会给你打电话,我打扰你了吗?”
许青沉果然吃这套,明知他是故意的,可甘愿上套。
“没有太打扰,”许青沉变脸也很快,“是我刚刚态度不好,辛苦你了,我想让你知道,家里的事你可以全权做主,不用问我的意见。”
“哦..”沈煦川眉开眼笑,“那你有没有想我。”
许青沉也笑了:“还没来得及。”
“你现在开始想!”
“好,少爷。”
沈煦川对着电话亲两口,笑容讨喜:“那我不打扰你了,替我跟小九斤问好,奔奔永远爱她!”
小九斤拽住许青沉的衣袖,许青沉微微弯腰,将电话递到孩子的嘴边。小九斤噘起小嘴,学着沈煦川的声音去亲吻:“唔嘛唔嘛!奔奔!奔奔!”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许青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画风一向采用单调的颜色来完成,很少用鲜艳的颜色。这次他画了风景和人,以眼前事物为基础背景,两边是紫色掺杂白色的花丛,茂盛或光秃的绿松,白色的断壁建筑,中间留有一大片空白,白得有些发黄,空白的下方是枯萎的草地,草地上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身材修长,双手插在衣兜里,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画中的景象给人一种悬浮于空中的感觉,尽管颜色丰富多彩,紫蓝绿红白互相衬托,但这幅画带着一股无言的哀伤,乍看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细看却发现很多树木正在枯萎,很多鲜花正在凋谢,而话中的那位身材修长的女人,身上却散发一种永不低头的坚韧。
许青沉认为,九斤长大以后就会是那个样子,美丽动人,不受约束,就算周围的环境不够美好,她也能屹立不倒。
不知不觉作品已经完成三分之二,许青沉想继续绘画,忽然感到手腕一紧,他把思绪从创作中迅速抽离,顺着手腕上的绳子抬眼看去,发现小九斤蹲在地上捡小石子,捡到后扔出去,然后再捡起来又抛出去,越走越远,好像在玩孩子的游戏。
“小九斤。”许青沉收了收绳子。
小九斤蹲在地上回头,风吹起她的遮阳帽,也吹起她鬓角处的几绺白发,她敞开两只灰乌乌的小手,发出孩童的笑声:“爸爸!爸爸!看看..好吃的..”
“不能吃。”许青沉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前走两步抱起九斤。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轻轻拍打女儿的衣裤,扫去上面的灰尘。
小九斤不怕他板脸,奔奔告诉过她,爸爸有时候就会这样,这是正常现象。
她抓紧爸爸的衣服,食指点了点唇角,奶声奶气地嘀咕:“宝宝饿..爸爸,饿饿饿..吃吃的。”
许青沉这才想起来看时间,他眺望远处,看到日落,周围变得薄暮冥冥。
九斤的奶瓶里的奶早就喝光了,难怪会喊饿。
“爸爸,臭臭,嘘嘘。”九斤伸了伸小腿,感觉下面很不舒服。
九斤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很难表达出来,时常挂笑的小脸一点点暗淡下来,五官开始变得紧凑。
许青沉知道该给她换纸尿裤,心中顿时生出歉意。
如果是海丝特带孩子,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画画的工具来不及收拾,许青沉拿起背包,抱着小九斤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抱歉,爸爸把你忘了。”许青沉诚心诚意的道歉,“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九斤哪还有心情听他道歉,一门心思都在湿乎乎的小屁股上,嘴里呼叫着:“爸爸!快快!”
许青沉不得不加快步伐。
二十分钟后。
许青沉抱孩子回来了。
东西都没丢,那幅画也还在。
转头一看,清洁工大爷在旁边帮忙照看,见他们回来才推着小车离开。
小九斤解决完人生三急,变得活跃起来,站在旁边蹦跶,两只手甩来甩去,一会儿指指对面的假山,一会儿拍拍圆鼓鼓的小肚子,嘴里唠叨着想吃的东西。
“爸爸!奔奔!奔奔!”每次喊饿的时候,小九斤都习惯性加上沈煦川的小名。
尽管许青沉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可还是环顾一圈,打心底希望能见到熟悉的身影。
“奔奔!奔奔!”
“九斤,不急,爸爸收拾好东西就带你离开。”
许青沉慢条斯理地整理物品,那幅画被他夹在画纸中间,冷不丁地想起沈煦川那张俊脸。
昨晚入睡之前,沈煦川捧着平板去客厅跟Barry聊视频。
许青沉去餐厨取柠檬水时隐约听到沈煦川和朋友之间的对话。
Barry说:“你家的画家,是不是给你画了很多画?你免费当模特是不是。”
沈煦川说:“他不给人画像。”
“你也不画吗?”Barry有故意挑拨离间的嫌疑,”你们现在的关系基本已经确定,孩子也有,你是比较特殊的人啊,他不画你,说明你在他心里还差点意思。”
沈煦川才不会上当,嬉笑道:“你懂什么,这种事要讲究灵感,他要是想画我,自然而然就画了,若是没那个心思我也不能逼他,逼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让人心怡,何况我俩之间不需要用画画来证明感情,就像我喜欢赛车,总不能为了证明他喜欢我,逼他去考驾照吧。”
沈煦川无意中的这些话给了许青沉一点灵感。
其实他早就有心思画一幅与沈煦川相关的作品,只是风格还没有确定,对待沈煦川,他不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
太漂亮会显得俗气,太抽象又不适合,这些假来假去的风格让他嗤之以鼻,他喜欢真实的同时又独具一格,最好是把沈煦川毛孔上细微的水滴都能展现出来。
爷俩往园门口走的时候,许青沉问孩子:“奔奔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小九斤怎么可能听得懂,歪着脑袋看他,笑着回一句:“爸爸鹅。”
许青沉摸摸孩子的脸颊,“这就带你去吃饭。”
“呼呼呼..”九斤的小手往上甩,发出欢呼的叫声。
许青沉把孩子放在地上,让小九快乐地往前跑,他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九斤走出几米远,就会在原地等他,然后再拉开几米,蹦蹦跳跳地催促他,九斤穿着连帽衫,每次跳起来后背的小帽子也跟着飞起,从后面看很像可爱的小黄鸭。
就在这时,海丝特的电话又来了。
许青沉轻松愉快地接听:“什么事。”
海丝特说:“何金越还记得吗?他想约你见面。”
许青沉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之前有过几次邀约,都被他拒绝了,海丝特心想这次也不例外,不等他回答便说:“我这边直接替你推掉,怎么样?”
“不用,”许青沉一反常态,“可以见一面。”
“什么时候?”
“现在,我和九斤都饿了。”
海丝特:“......”
这件事很快落实,用餐地点约在公园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许青沉和九斤先到,点了一些孩子能吃的半流食。
约莫二十分钟后,许久未露面的何总姗姗来迟。
何金越离约定地点比较远,紧赶慢赶终于在最短时间内来到餐厅,恨不得插翅膀飞过来。
上次两人约饭还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是几个月前在意大利举办的展览会,何金越远远地看着许青沉,当时并没有上前搭话。
想不到许青沉还记得他,不止记得,还答应了他的邀约。
何金越来的时候,许青沉正在给小九斤编辫子。
九斤的头发长得奇快,最近一直没舍得剪掉,不知不觉就留到了脖子下面。
许青沉学着视频里的手法给女儿编辫子,可惜捣鼓了半天都没成功,最后用头绳扎了个小马尾,显得小九斤胖嘟嘟的脸更圆了。
九斤甩甩头发,还没到在乎发型的年纪。
亲子之间的互动,这一幕映入何金越的眼帘,使他震惊的说不出话。
光看发色和瞳色他就已经在心里猜到这个孩子和许青沉的关系,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何金越一直有关注许青沉的动向,知道他拿了无数大奖,知道他的作品马上要在德鲁奥拍卖,也知道他长年不出门,但是从不知道他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也许只是直系亲属?
何金越抱着复杂狐疑的心情向父女俩走近,愈发觉得事态怪异,本以为这次赴约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惊喜,想不到会是惊吓。
“许哥。”他站在许青沉的对面,微笑着点头。
许青沉和小九斤不约而同地抬起脸,这一瞬间,更加确定了父女俩的关系。
“请坐,”许青沉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然后把九斤抱到自己的腿上,用那种淡然的语气对九斤说,“这是叔叔。”
“苏苏好!”九斤欢快地打招呼。
何金越勉强露出笑容:“你好。”
不等人问出心中疑惑,许青沉直截了当地介绍:“我女儿,小九斤,生下来的时候九斤整,以后会补上大名。”
何金越的面孔瞬间变得灰白,总觉得开场白不太对劲。
许青沉带给他的感觉,既像是第一次见面,也像是经常见面。
“许哥,从来没听说你有女儿...”何金越还在消化这个重磅消息,视线游移在小九斤的脸上,总觉得这孩子的神态很熟悉,隐约像另一个他认识的人,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小九斤与他对视,一点也不害羞,还把自己的奶糕往他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可以吃。
何金越的心很乱,没有理会九斤的善意,迫不及待地向许青沉寻求答案:“许哥,你结婚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何金越在心里狂喊。
许青沉冷静地看着他:“没有。”
何金越脸色缓和不少,视线再次瞥向小九斤:“那孩子是...”
按照大众的思维,何金越想到两个可能,第一是许青沉和一个女人生了孩子,第二就是代孕。
许青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悠然的语气别有深意:“她有妈妈,等会就来。”
何金越彻底失语,就这样怔愣地看着对面的父女俩,神情充斥着悲伤与不解,还有久久不散的惊诧。
他感觉身体沉重的无法动弹,黑暗会永远蒙住他的脸。
在等待’妈妈‘到来的过程中,小九斤已经吃饱了,可以独自坐在旁边玩娃娃。
许青沉问过何金越有没有想吃的菜系,何金越只顾摇头,于是许青沉就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吃东西。
在何金越来之前,许青沉打电话给沈煦川,要对方搬完家过来找他们会合,一起吃晚餐。
沈煦川乐颠颠地答应了,电话里没有提到何金越。
许青沉承认,他有点坏,有故意捉弄人的成分。
他想看看,这俩人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见面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不出片刻,男妈妈风风火火地来了。
“许管家!小九斤!”
进入餐厅的那一刻,沈煦川就看见了许青沉和女儿,兴奋地冲他们招手。
小九斤开心地睁圆眼睛:“奔奔!奔奔!”
服务生带领沈煦川走过来。
何金越脊背僵直,即使多年未见,可依旧能分辨出那声音的主人。
他先看一眼许青沉,对方对他轻微地勾唇,随即他僵硬着脖子朝身后看去。
与此同时,沈煦川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四目相对,同时愣住。
他们相互瞅着彼此,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空气忽然凝滞了。
许青沉是全场最镇定的,慢吞吞地抱起九斤,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他们说:“我想我不需要为你们做介绍,你们聊,我和九斤去外面等。”
九斤想跟奔奔贴贴,可惜奔奔被她老爸搞得发懵没空理她。
当父女俩从身边擦肩而过时,沈煦川终于缓过神来,一把抓住许青沉的手腕,有些慌张地说:“这是干嘛,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许青沉微微一笑,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心病需要灵药医,你跟他好好聊,能吵吵就尽量别动手,希望这次谈完以后,可以祛除你心里的愧疚。”
“我...”沈煦川欲言又止,瞅一眼死死盯住他的何金越,慢慢地松了手。
许青沉又看向何金越,带点警告的意味说:“我和奔奔虽然还没有结婚,但这对我们来说只是形式问题,他是九斤的另一个爸爸,我和他之间会发生故事确实是因你而起,我觉得你们之间更有话题,哦对了,我不太喜欢别人把他弄哭...”
话还没说完,沈煦川就脸通红地推了他一下:“别这样说,你快走吧。”
“那你别哭。”许青沉又斜睨一眼何金越,确定对方的状态没比沈煦川好到哪里去,才放心地抱着九斤离开。
等人走远,沈煦川在许青沉刚刚的位置落座。
他抬起眼眸与何金越静静地互望着。
早晚要面对,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金越,好久不见。”沈煦川说了一个通俗的问候语。
何金越隐约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嗤笑一声:“竟然是你。”
沈煦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歉意在眼神里闪了闪,马上消失了:“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只是我们好长时间没联系。”
“为什么!”何金越忽然变得激动,眼睛又大又模糊,简直要从眼眶里冲出来,“你是在报复吗?故意接近他,抢走他,为了报复我?”
“我没有,你误会了。”沈煦川显得异常冷静而成熟,“何金越,不管你怎么想,我确实没有故意去这样做,我当初接近许青沉是因为好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爱他,后来知道原因,我跟你一样陷进去。”
“沈煦川,你是不是有病。”何金越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解释,全身被冷意贯穿,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怒气,“我真是搞不懂,你竟然背着我去勾引许青沉,你还跟他代孕,你是不是用这个代孕的产物把他捆住,是不是!”
沈煦川的脸挂不住了,皱起好看的眉头:“何金越,他不是你的私有物,要不是因为我,他甚至记不住你的名字。”
话不好听,可却是事实。
何金越怔住了,愤怒的面孔慢慢变得失魂落魄。
沈煦川坐正身子,一本正经道:“你可以说我是小人,怎么说都行,不过有一点我要澄清,小九斤不是代孕,是我给许青沉生的,我和许青沉之间是纯粹的感情,不存在什么捆绑不捆绑。”
“你..你说什么?”何金越严重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沈煦川一点也不窘迫,他回想着多年来老爸教导他的一些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我是何斯体质,可以受孕,很多朋友都知道,小九斤是我两年前为许青沉生的孩子,我去芝加哥比赛之前就已经和许青沉在一起了,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但是我和他之间的感觉不是假的。”
何金越一脸受刺激的表情看着他,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印象中,何金越是一个温文尔雅又健谈的男人,沈煦川还是头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狼狈样。
一时间,沈煦川的愧疚之情又燃烧起来,低声说:“何金越,对不起,之前我们是朋友,我爱上了你爱的人,现在我们算不得朋友,我不会放手,我跟你不一样,我要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
“他呢?”好半晌,何金越哑着嗓子开口了,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大半理智,猛灌了几口冰水。
“他...”沈煦川含蓄地抿唇,“不知道,你去问问呗。”
何金越直接给气笑了:“川导,你杀人不用刀。”
沈煦川赶忙收敛少女般的神情:“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确实没说过爱我。”
何金越感到难以呼吸,粗鲁地松了松领带,仰头望着餐厅的吊灯,心里五味杂陈,“真有意思...真想不到,竟然会是你...”
“金越,像那种祝你早日找到幸福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沈煦川忽然站起身,招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一瓶白酒,拧开盖子,端着酒瓶颇有江湖大侠的风范,“一切尽在酒中,我干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煦川仰脖子把大半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何金越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出声阻拦。
喝完以后,沈煦川把酒瓶放在桌上,看上去就像喝了一桶水那样轻松,不过一开口嗓子哑了:“再见,请你以后不要再用小九斤的身世讽刺我,我会很不高兴,下次再让我听见小九斤是代孕的产物这种话,就不是喝酒能解决的问题了,我们一码归一码。”
何金越失笑,像个醉汉似的冲灯说:“操蛋的人生。”
“.....”
在沈煦川没有得到许青沉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
许青沉这个没心没肺的吃瓜观众,在沈煦川和何金越交锋时,他正带着九斤玩跳格子游戏。
不过在他看见沈煦川的身影时,脸色发生了遽然的变化。
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沈煦川似乎不是胜利者。
“哭到嗓子都哑了?”他捧着沈煦川的脸,仔细端详。
沈煦川抽动鼻子,说:“才怪,我只在你面前哭。”
“那是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
“没有,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我。”
沈煦川没有提到喝白酒的事,简单地敷衍了许青沉,拽着人就往停车场走。
他打电话叫了代驾,让许青沉尽快把女儿哄睡,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跟许青沉接吻了。
小九斤很给力,喝了几口奶就抱着奶瓶熟睡过去。
沈煦川把帘子一拉,挡住后座的小九斤,然后伸手圈住许青沉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在男人的唇瓣上。
许青沉尝到了他嘴里残存的烈酒味,轻微地皱了皱眉。
“你喝酒了?”
“唔..一点点。”
“撒谎。”
“好吧,是一杯。”
许青沉掰正沈煦川的脸颊,温声询问:“为什么要喝酒?”
“开心啊,”然后沈煦川真的开心地笑起来,“我感觉轻松好多,之前还想要不要和何金越见一面,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有你替我做决定,解决了一块心病,现在包袱卸下,我以后都不用再去琢磨这件事,就算遇到何金越,我也不需要想东想西,你就是我的,你是我的人!谁让他们不争取,只是默默暗恋有什么用。”
许青沉觉得他蛮可爱,压压他的头顶,“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怀有愧疚的心思,今天让你跟他见面,把话说开就是为了让你忘记他,不然你总会想到他。”
沈煦川咬住许青沉的下唇,含糊地说:“真羡慕你,没良心的,从不多愁善感..”
“不用羡慕,试用期内,我就是你的。”
“死没良心的许管家。”
“少爷,想不想用嘴?”
“你疯了,九斤还在后面呢...”
“想哪去了,我是说用嘴吃饭,光喝酒了,还没吃饭吧?”
“你去吃屎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7 23:17:54~2023-09-18 23:1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纯爱战士官配党 20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