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剑痴师尊为我入魔后【完结】>第34章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走到外面,鹤景霜脸上又是端庄大方的微笑,她看着化作原型,正对着那些妖兽肉大快朵颐的五只蚌妖,温声说道:“道友们,我们该出去了。”

  “河宵,你带着弟弟妹妹们跟着鹤道友出去,未来我族就靠你们来传承了。”在鹤景霜身后的蚌妖王摸了摸白须,对最大的族人说道。

  “是,祖父。”回话的河宵和剩下四个孩子用鹤景霜听不懂的“咔咔”蚌壳敲击的声音交流了一阵,最后才对鹤景霜说。

  “鹤道友,以后有任何事,都请吩咐。”

  “河宵道友放心。”鹤景霜对他们抱拳微拜,目睹他们将墙壁上的蚌珠取下,之后便将这五只蚌妖放在缴获来的灵兽袋里,她没有再看唯一剩下的老者。

  在蚌珠们都被带走后,地下空间变得幽黑一片,没了光亮,鹤景霜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消失,冷得吓人。

  “告辞。”

  在鹤景霜离开之后,老者喃喃道:“她怎会变成这种性子呢?”

  “把孩子们交给现在的她,究竟是对是错。”

  鹤景霜也猜到了,其实蚌妖王认识失忆前的她,他当然认识,因为景容手上那个已然失去效用的留影球就是蚌珠做的,说不准还是从蚌妖王这里获得的!

  但那又怎样,人的际遇不同,造就出的性格自然也不同,被白时念全身心宠爱到骨子里的“闻霜剑剑灵”,和担心害怕被师尊舍弃,十多年间每天谨小慎微,最后才发现被隐瞒一切,甚至被欺骗被伤害的鹤景霜,她们的性格可能相同吗?

  心中冷笑的鹤景霜完成了此次来安阳秘境的任务,并不打算多留,她直接就出了秘境,在偌大秘境中找人不便,鹤景霜便回血生境,给景容留信,三天之内出来便去找宿瞳,她们还可再一同行动,若是在那之后,就要看缘分再相见了。

  那五只蚌妖的安置之所,鹤景霜打算交给宿家解决,想必同样是渡劫大能的多宝楼楼主宿眉应当对魔气之事很有兴趣,可是让鹤景霜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多宝楼外遇到了闻时。

  准确来说,是伪装成“闻时”的白时念分神。

  在看到那青色身影之时,鹤景霜承认,她心里满腹都是难平的怨气恨意,甚至想跑去和她对峙,可是鹤景霜很好地将它们隐藏起来了,因为如果现在被闻时发现,她一定会被带回玄剑门关起来,这是鹤景霜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鹤景霜不敢在附近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她御剑远远地飞离安阳城,走前还把放在血生境的传音飞剑讯息改了:白时念在安阳城多宝楼,千万小心,别被发现。

  没想到闻时竟然会找上门来,鹤景霜左思右想,认为或许是因为她曾在安阳河附近杀人,残留的战斗痕迹暴露了她的位置,她严重怀疑白时念本人就在多宝楼大本营,白时念会和宿眉做交易,想利用多宝楼遍及各地的情报网找她。

  这下鹤景霜就更不敢和多宝楼沾边,思来想去之后,她决定带着那五只蚌妖行遍大陆,彻底隐藏自己的身份,容貌声音、功法能力、身份信息……全部换个干净。

  正好,估计白时念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竟然会在跑路流浪的时候收养四个才丁点大的孩子,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修士,而且他们的年纪和景容全不相同。

  想到失散的景容,鹤景霜多少有些忧虑,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她能聪明点,等到白时念离开后自己跑去找宿瞳收留,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从发了疯的白时念手中护住她,大概也只有宿家了。

  在这之后,鹤景霜不打算继续当剑修了,只要她不用剑战斗,就没人能从她的剑气中发现她与白时念的关系。所幸过去白时念对她的要求十分严格,她在剑术修行之余还掌握了许多法术,战斗力并没有下降太多,适应一段时间便不会对鹤景霜的生活有妨碍。

  并且那位蚌妖少年河宵同样掌握了许多水属性法术,在他的指导下,鹤景霜很轻易地原地转行当了水属法修,外人根本看不出她曾学过剑,自此,鹤景霜和过去的那位冰灵根玄剑门剑修天才再无干系。

  关于这五位蚌妖的去处,原本河蚌妖便只是让他们跟着鹤景霜行动,并没有说其他打算,所以在鹤景霜提出一同在大陆游历的时候,河宵没有提出异议,正好也可以让族内弟弟妹妹们更多地接触现在的修士,免得以后被人坑。

  因为有两个孩子还不能化形,鹤景霜便决定先在一个小城中落脚,暂时安定下来,让他们能有安心成长的时间,等以后能化形了,再根据情况做决定。

  鹤景霜在安阳秘境中缴获了许多战利品,其中灵石的量足够一人五妖在崇河流域生活,这是鹤景霜精挑细选的位置。崇河流域的崇宁城乃人修城池中相当繁华的五大城之一,虽说势力复杂,但鹤景霜只在崇河流域中的小城咸安落脚,不涉及势力斗争,被大势力庇护的城池规矩森严,散修的人身安全反而有保障。

  最重要的原因是,方便她打探修仙界的情报,尤其是大宗大派,发生了任何事都能很快传遍这个区域。

  鹤景霜在这里买了一处小院,六人总算有了第一处落脚之地,鹤景霜变换身形,在城中各处售出了战利品,所得灵石即便供养五只还需要进食妖兽肉的河蚌妖也绰绰有余。头半年,鹤景霜没有任何其他行动,只是默默修炼,提升实力,同时打听修仙界,尤其是玄剑门的动静。

  在鹤景霜落户咸安城的第一个月,便有闻霜剑尊悬赏一女修的消息传来,那人乃十二年前劫走闻霜剑尊爱徒的合体期大能,原以为已经被闻霜剑尊一剑灭杀,却似乎用夺舍的法子转修重来了。

  闻霜剑尊有言,谁能提供线索,甚至将其抓来,定有重赏,附带其长相和功法能力的相关信息。

  鹤景霜也看了那人面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到究竟是谁,只是将她的脸记在心中,不过鹤景霜也知道,修士有太多可以改头换面的手段,单纯靠脸,估计是没办法抓到这人的。

  独身在外的鹤景霜没有办法得知更多相关消息,尽管好奇白时念为什么不找她,反而去追捕这人,但也只能继续闷头修炼,并且持续关注修仙界大事。

  不过半年时间,鹤景霜便突破到了元婴期,当初她被白时念强行推着双修过一次,当时便只差一线就能到元婴,后来为了安阳秘境的事,鹤景霜一直压着自己的修为,中途她又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没有能够安心修炼的时间,到咸安城后才终于能继续修炼。

  尽管白时念留在鹤景霜体内的灵力早就化作她自己的东西,可是鹤景霜仍旧感觉极度不适,这是心理阴影,没法轻易放下。为此,她数次去崇河流域最混乱的区域战斗,先后将灵力耗空数次,这才勉强算是满意。

  每次想到白时念有东西留在她体内,鹤景霜都会精神性的反胃,过去只是没有安定下来,无法处理罢了。

  隐姓埋名苦修期间,鹤景霜救下过许多人,其中便有三人发誓留在鹤景霜身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鹤景霜想着也需要有人打理生活,并且照顾那几个蚌妖,便留下他们,只是都发了魂誓,谁若是敢背叛鹤景霜,鹤景霜一个念头就能要他们的命。

  像鹤景霜这般年轻的元婴修士,即便留在她身边当仆人,也大有前途,是以还有许多人想要自荐,不过没多久,鹤景霜就带着下属,连同河宵五妖一起离开了崇河流域。

  鹤景霜又不傻,她长久停留在咸安城,周围人也渐渐知道这里有一个格外年轻的,冰属性元婴期女修,这消息肯定会逐渐崇河流域传开,不说多宝楼,单单玄剑门弟子就有许多会在这附近历练,白时念听了肯定会猜测这人就是她失踪已久的“爱徒”,十有八|九会亲自来调查情况,鹤景霜当然要跑得越远越好。

  而且临走前,鹤景霜还和几伙修士战了一场,留下大片痕迹,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暴露出一点踪迹,要让白时念来找她,追杀莫名其妙的女修算怎么回事。

  占据白时念身体的心魔还想忘了她不成?她想都别想!

  鹤景霜一行人顺着崇河一直向下游出发,顺着河水圈圈转转,绕了许多时间,终于到了入海口,这里与魔域入口的位置只有两天路程,而在鹤景霜的感应中,这附近的修士要比内陆之地更容易动怒,身上缠着的红黑之气更多,显然是经常打杀别人的。

  这里尚武之风比内陆地区更浓,也更以实力为尊,只有更强者制定的规则才有用。

  到一处陌生地区后,最先做的就是搜集情报,鹤景霜一行人便去了这城中最大的明海酒楼,没有去包厢,而是就在大堂入座,点了一桌好菜让他们吃,鹤景霜只是浅浅喝着茶水,仔细听着大堂内修士们的谈话。

  果然,鹤景霜就听到了自己关心的消息,有一白发剑修在崇河流域大动干戈,直接把她去过的那几个地方整顿了一番,此后再没有所谓的几大势力混战,敢对那白发剑修动手的人,全部死净了。

  据说血流成河,死人尸体甚至能飘满崇河支流的河面!

  鹤景霜听着这里的人议论纷纷,她也不看究竟都是谁在谈论这些事,侧着头看向窗外,用手中茶杯掩饰脸上的冷笑。

  若是这些传闻属实,白时念的做法绝对已经触犯玄剑门门规,但现在有谁能处罚她呢,现在的白时念可是被心魔占据身体,随时随地都可能失去理智的疯子,恐怕玄剑门掌门花时步也不愿意和她战斗吧。

  任由已经入魔的宗门长老在外肆意杀人,玄剑门还算什么清流剑宗,干脆早点被外人看清门内剑修的真面目好了。

  虽然鹤景霜还是很喜欢玄剑门的剑修,但是这不妨碍她因为白时念的事在心中迁怒他们。

  不说别人,若是掌门时步能早点发现白时念难以控制自己,对她多加管束,别整天写什么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还去东来峰拿新入门的弟子们取乐,给白时念找点正事做,她不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么。

  哪个正常人会爱上自己的本命灵剑,还因为求而不得,因为剑灵入魔,这像是堂堂渡劫大能做出来的事?就算她是剑痴,这也太过了!

  虽然已经许久没见过白时念,但是鹤景霜想起她,还是会满肚子怨气。如果白时念真的只把她当成本命灵剑的剑灵,后面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她甚至都没可能失忆,当个不老不死的剑灵不也挺好。而且若是白时念当初不想着给她炼制身体,有那两颗蚌王珠在,白时念也不会如此容易入魔失控。

  想着想着,鹤景霜咬紧牙关,手上不自觉用力,把茶杯都捏得作响,她越想越气,冷哼一声,更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一口喝完杯中茶水,便将视线重新移回大堂,可没想到不远处就有一个她绝对不想看到的青色人影。

  该死的,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到底怎么找过来的!

  看到闻时的瞬间,鹤景霜眼神一凝,她生怕自己会被注意到,便低下头,拿起筷子用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参与同桌人的话题。

  “阿鹤姐姐,”见双胞胎中的妹妹河湘像是要问她怎么了,鹤景霜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说点别的,后者非常机灵地说起了白发剑修的事,“那剑修究竟有多强啊,我们在崇河那边时可从未听过她,怎的好似一夜之间,她的事迹都流传到这里了?”

  鹤景霜真想捂脸叹气,若闻时真是来找她的,这不是把线索往人家耳里送吗!

  “至少也是分神后期的大能罢,”鹤景霜故作正经地分析道,“不过听闻崇宁城似乎没有动静,恐怕该是合体大能,否则早会有人同那白发剑修战上一战,纵使一个地区再如何混乱,也有相应的规则,不同势力背后的靠山十有八|九便是崇宁城的大家族。”

  “能让崇宁城的豪门大族投鼠忌器者,定然不简单,要么自身实力极强,要么便是这人有更加惹不起的背景。”

  “也有可能,两者皆有。”最坏的事发生了,不远处的闻时听到她们的对话,真的走过来搭话,鹤景霜非常努力才在她面前保持正常的表情。

  绝对不能在这人面前暴露!

  “道友,莫非你有什么消息?”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白发剑修的身份啊。”

  鹤景霜若无其事地看向闻时,她仍旧是过去的魔域,一丝一毫也没有变过,鹤景霜现在能感觉到,白时念这具分神的修为大约在元婴后期,若闻时没有准备特别的法器抓她,鹤景霜认为自己应该能逃掉。

  “并非知道消息,不过不出意料的话,我倒是应该见过那白发剑修,”闻时面带温和笑容,视线与鹤景霜对上,“她并非恶人,只是寻爱心切罢了。”

  该死,绝对被她认出来了!

  既然被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好继续遮遮掩掩的。鹤景霜故意对她露出讥讽的笑容,眯着眼睛挑衅道:“寻爱?也只有你会如此认为。”

  “被找的那个只会觉得恶心,最好永远别再相见。”

  如果面前的是白时念本体,鹤景霜也不敢故意激怒她,但这只是个元婴后期的分神,鹤景霜谅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只要她被激怒动了手,鹤景霜还能趁乱赶紧逃跑。

  因为鹤景霜的态度明显不对,桌上人面色齐变,河宵更是做好了随时把族弟族妹捞到怀里的准备。

  闻时微微动容,有些犹豫地轻声问道:“鹤道友,许久未见,你与那位莫非发生了什么,如今你……”

  “闻姐,你竟然当真认出我来了,我还以为现在的伪装天衣无缝呢,”鹤景霜轻笑着起身,“这是我过去好友,大家不必紧张,我且去和她叙叙旧,你们先吃着。”

  “感谢诸位一路同行对在下的照顾,这桌我请客,你们尽可随意。”

  “鹤道友,客气,未来有缘再会。”河宵了然,这是在和他们划清关系,大概是担心他们会被牵连。

  他是知道鹤景霜的师尊白时念已经走火入魔的,鹤景霜非常谨慎,早就和他商议好各种可能的预案,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糟糕。

  不过等鹤景霜把眼前人引走,河宵立刻就会带身边人入海,在茫茫大海中,纵使渡劫大能又如何,决计无法找到他们。

  鹤景霜对闻时摆手:“此处不是叙旧之地,闻姐,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再说吧。”

  “应当如此。”

  鹤景霜想着闻时的表情和话语,微微眯起眼睛,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和闻时到了酒楼楼上的包间,她要冒险浅浅试探一二。

  她在赌,赌白时念的心魔没有告诉这具独立分神真相。

  她要赌,赌伪装成“闻时”的白时念分神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落座后,鹤景霜注意到闻时的犹豫和眼中的焦急,知道自己必定赌赢了。

  “景霜,你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鹤景霜抱胸冷笑:“字面意思。”

  “我恨不得……”想起当初那种心碎的感觉,身体每一处都被玩弄舔舐的感觉,鹤景霜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她用力磨着牙,“呵,闻姐,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也不要再说玄剑门的事。”

  “我已不是玄剑门弟子,不过一条逃出来的丧家之犬罢了。”

  鹤景霜就是故意在闻时面前表达自己对白时念的厌恶甚至憎恨,让这个还有理智的分神不敢对她多说什么,甚至把敌意转向现在被心魔主导身体的白时念。

  果然,闻时眼睛睁大,连呼吸也滞住,她动了动口,终于还是犹豫着问:“景霜,是我所想的意思么?”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她把我当成挚爱替身,我不愿,就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还强行、强行引我双修,最后我装昏迷,趁她离开之际带着景容一起逃走罢了。”

  像是终于有了个能倾诉心事的友人,鹤景霜一口气不带停地说出被她扭曲过的“事实”。

  “可后来我与景容失散,又怕她找到,路上遇到刚才那几人,便扮作如今模样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路顺着安阳河,经过崇河,最后才逃到这海边,我就不信她还能再找来,若她当真顺着崇河找来,我就去跳海,宁愿死在无尽海里,也绝不让她得手。”

  敢装作别人身份骗她,现在她也要骗回去!

  鹤景霜怒气冲冲说完,心里的委屈也返上来了,眼睛里不自觉浮现出水色,她却咬着牙不让这些泪珠落下,生生又收了回去。

  闻时根本不是她的朋友,是白时念的分神,闻时的性格喜好甚至说话语气……全部都是白时念这个混蛋编出来故意接近她的。

  要是在她面前哭出来了,岂不是在对白时念示弱?那她还不如去死算了!

  闻时下意识起身,想去安慰明显难过极了,却还要勉力装作坚强样子的鹤景霜,却到底碍于现在的身份,不敢做什么。

  她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鹤景霜,心里已经把本体骂死了。

  就算当真走火入魔了,她也不能如此对阿霜!

  鹤景霜深吸一口气,勉强对表情僵硬的闻时笑了笑:“闻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狗啃过,还了她养我到如今的恩情,你不必多在意。”

  “我的事都说完了,你呢,为何你会来此处,而且竟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闻姐,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为何,好让我早些改过来,我可不想被那人抓回去当成禁|脔。”

  闻时看着强颜欢笑,与记忆中少女模样已经截然不同的年轻女人,忽而幽幽叹了一声:“抱歉,阿霜,其实我……”

  这人是想干嘛,难不成要坦白身份?鹤景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里明明白白全是警惕和敌意,大有闻时敢坦白就立刻暴起跑路的架势,闻时说到一半的话被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根本说不出口了。

  “我、我过去与闻霜剑尊有旧,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前段时间偶尔遇到她,才知道你出门许久,似乎与她闹了些矛盾的事,她曾要我若是见到你,便将你带回玄剑门,有要事相谈。”

  “哦,既然如此,你继续游历吧,不要管她,”鹤景霜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到底是庆幸还是失望,她起身,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冷眼说道,“若你将我的消息和如今装扮告诉她,此后你便是我仇敌,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你。”

  鹤景霜握紧拳头,再也不看闻时的表情,快步便想离开,却被有些慌神的闻时猛地拉住手。

  “放开,别碰我!”鹤景霜应激地发动攻击,想推开闻时,她反胃恶心得想吐,闻时却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滚!不要逼我动手!”

  如此激烈的反应让闻时下意识松手,讷讷道: “阿、景霜,或许事情有误会,我……”

  “误会?”鹤景霜笑了,冷声质问她,“你可被最亲近之人压着粗暴地将身体一寸寸侵占过,那你可曾被最信任的师尊欺瞒,从头到尾,我的身份,我的存在,我以为的师徒关系,全部都是谎言。”

  鹤景霜一边说着,还要用手去抓刚才被闻时摸过的地方,她用了好大力气,连法衣都要抓破,好似被什么脏东西沾上,让她恶心得要把那里都割了一样。

  “是,她是痛失挚爱失去理智,可那与我有何关系,从头到尾我就只是她养大的徒弟,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纵使我最爱的师尊想要我的性命,我也甘愿,可在她眼里,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她的徒弟。”

  鹤景霜的话语和动作让闻时如遭雷劈,她伸出手,却真的不敢再碰鹤景霜了。

  “可、可你不是从来什么替身……”

  “所以呢?”鹤景霜冷笑着说出最在白时念心中割刀子的话,“从前我失忆了,是她告诉我,说我是她的徒弟,无论从前有任何关系,自那之后,我们便只是师徒。”

  “闻时,这话我只对你说,从前我曾对她产生过恋慕之心,可我永远记得,她一次、无论我修行如何努力,修为进步多么快,被身边所有人夸赞,她哪怕一次也没有真心对我笑过。”

  “到底为什么呢,明明她看上去那么疼我,那么宠我,对我那么温柔,她明明应该是世上最疼爱徒弟的师尊啊,可我根本感受不到她对我的爱,好像鹤景霜这个徒弟从来没有真正被她看进眼里过。”

  “这让我如何相信她是真的宠我爱我疼我,再怎么自我催眠都没用!”

  “我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只要她稍微不高兴了,我就会变得一无所有,所以我那么努力想讨她喜欢,她要我练剑,要我学各种法术,要我离开宗门去外面历练,她要我做的所有事我都做了。”

  “她有入魔的倾向,她说只有我在身边才能平静,所以我心甘情愿日夜和她作伴,甚至连愿意给她当猫儿养的话都说出来了,就为了让我这个被她养大的徒弟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处。”

  “就连被失去理智的她推着双修,被她毫无怜悯,无情又粗暴地侵|犯,我也从未反抗过,为什么,因为我怕她不要我!”

  被鹤景霜的沉声怒吼震得呆住,闻时的脸上出现了鹤景霜当时见过的,和白时念脸上一模一样的惊恐和慌乱,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让鹤景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怀着最大的恶意和失望说出来最后的话:“可是她却和我说,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当我师尊,也不想有我这个徒弟。”

  “她眼里永远只有她的剑灵、她的伴侣、她的挚爱,从未真正在意过我这个人的想法,她骗我那么多,难道你不知道吗!”发泄完了,鹤景霜最后才又冷笑一声,“呵,老实说,若我真是闻霜剑剑灵,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和她成为什么伴侣,哪怕我爱她入骨也绝无可能。”

  “她说的所谓伴侣,肯定都是她一厢情愿!”

  被戳中心里最难以接受的事实,闻时眼神瞬间一变,好似被猛兽盯上的危险感觉让还想继续说下去的鹤景霜止住话头,她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叙旧到此为止,你不是要去追杀仇敌么,不浪费你时间了。”

  “若你把我视作过友人,就不要告诉她我的事,当玄剑门鹤景霜已死,再看到我也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以后别再见了!”

  说完,鹤景霜便夺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楼下大门处,心道完了,肯定是因为刚才没收住情绪,最后那两句话又刺激她了。

  她看这分神应该还没被魔气沾染,能控制住自己,可千万别又发疯啊!

  想到半年前蚌妖王说的话,鹤景霜定了定心神,觉得情况应该还好,至少她刚才就没有在闻时身上看到什么黑气,闻时的反应只是因为她性格偏激罢了。

  闻时,闻霜剑尊白时念,呵呵,也就她那么天真,以为出门一趟就能偶然和各方面都很契合的陌生修士成为好友,还和她做笔友,觉得她性格温和,为人潇洒。

  呸,明明就是个满嘴谎话的偏执狂!

  鹤景霜越想越气,只恨自己刚才怎么不多说点戳白时念心窝子的话,最好让这女人再也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可惜鹤景霜还是怕白时念的,那口在心里憋了许久的恶气发泄出来之后,鹤景霜就色厉内荏了,看到白时念被刺激得连伪装出的闻时人设都不顾,表情跟要吃人似的,哪里还敢继续说激怒她的话,转头撒腿就跑,生怕自己被抓回去。

  等飞出城了,鹤景霜才放出神识警戒周围,没有发现闻时的身影,也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驾御飞剑往海边码头疾驰而去,刚才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以她的速度,应该还能追上河宵他们。

  “切,被骂了几句就不敢追过来,这算什么挚爱……呃!”元婴修士的目力极佳,鹤景霜碎碎念到一半的话突然就被极远处海岸线上的白发身影给生生噎了回去。

  卧槽,那个是白时念的心魔吧,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哪里都是她啊!

  两个白时念一个守在城里最大的酒楼,一个蹲点紧盯码头,这到底是想抓谁,她们至于吗!

  如果是闻时,鹤景霜还敢稍微多说两句,但是面对渡劫期,而且还是白发赤眸状态下的走火入魔版白时念,鹤景霜连她身都不敢接近,刚才被闻时一眼认出来的经历已经吓破鹤景霜的胆子,她现在对自己的伪装一点信心都没了。

  鹤景霜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远远看到白发修士的身影,也不管是不是白时念本人,立马掉头就跑,什么河宵,什么海族,什么魔气,关她什么事,要是她敢再接近一点,白时念指不定就会发现她,把她抓回去呢,到时候万事皆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赶紧逃啊!

  城内方向不敢去,海边码头更是不敢走,鹤景霜咬咬牙,直接往来时的崇河入海口处飞去。空中御剑飞行一眼就能被看到,若是在河底还能用河宵教她的河蚌秘法闭气装石头躲河泥里,哪怕逃命速度慢点,逃命姿势狼狈一点,那也比立刻就被抓起来好。

  巧合的是,还有另一个被白时念吓得闻风丧胆的人也和鹤景霜有完全相同的想法。

  更巧的是,在鹤景霜一头冲进混着黄沙的河里之后,她很快就感应到了这人的存在。

  不为别的,她身上的血气魔气简直冲天而起,鹤景霜隔着老远,就算不用上神识都能看到,而且在此之外,鹤景霜对她有种本能的厌恶,比对魔气血气的嫌弃还要重得多。

  就好像她们之间有生死仇恨,鹤景霜在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就明白了,前面跑得那么快的女人肯定就是白时念这半年来辛苦追杀的仇人。

  也就是那个十二年前将许多宗门大家族的天才孩童掳走,害得她深受重伤,夺走她部分神魂,让她失去过去记忆的罪魁祸首!

  意识到这件事,鹤景霜犹豫了半瞬,到底要不要当做没看见她,毕竟若是和这人在水中打起来,极有可能将白时念引来,可要是白白放她走了,心里又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管了,先跑再说!反正白时念在抓她,这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逃出白时念的手掌心,现在还是自己跑路要紧。

  可惜鹤景霜想放她走,对方却忽然停下,转身向鹤景霜的方向奔来。

  她也发现鹤景霜了!

  鹤景霜大惊失色,不是吧,白时念的追杀就在眼前,大家同是天涯亡命人,你还要浪费时间来对付我?

  忽然间,鹤景霜联想到,或许她在安阳城遇到闻时也是因为这女修,真正阴魂不散的人是她才对,闻时和白时念都是被她引来的!

  想到这里,鹤景霜心头无名火起,要不是这人,她哪里会和景容分散,还被突然出现在安阳城的闻时吓得躲躲藏藏半年,现在好不容易以为能把人引开,可以继续计划,又因为她撞上来,结果让追着她的白时念堵在海港码头上,想去海里都去不成了。

  这女修在水下飞行速度也极快,来势汹汹,看着就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鹤景霜哪里肯和她在这里发生战斗,把白时念和闻时任何一人引过来,最倒霉的都是她。

  于是鹤景霜就当做没有发现她,在偌大崇河中继续遁水而逃,几个呼吸就越过掉头回来的陌生女修,鹤景霜体内灵力消耗颇大,逃亡之路漫长,不便使用丹药,就干脆在手上拿着两块上品灵石,一刻不停地吸收着其中灵力。

  感觉到这陌生女修也是元婴期修士,鹤景霜心中凝重,背后像是针扎一样的不适感让鹤景霜如坐针毡,绝对错不了,这人一定是杀人不知凡几的邪修!

  她在崇河那边遇到的邪修身上也没有如此夸张的怨念和血气,要知道那可是屠了一整座凡人城池,将他们的魂魄拿来炼制邪器的丧心病狂之人,虽然只有金丹后期,却让元婴期的鹤景霜都陷入了苦战。

  绝对不能让她追上,打不打得过都是其次,这人现在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气息,一定会让白时念和闻时察觉到,被她们发现才是真的糟糕透顶。

  鹤景霜已经在心里骂人了,她行事如此低调,本来不应该被闻时发现的,全怪后面那个混蛋,简直阴魂不散!

  这样被追下去也不是办法,渡劫期的神识感应范围大得夸张,速度又可堪称一日千里,万一引起白时念注意,鹤景霜自觉逃不掉,而且还有一个元婴后期的闻时在旁,就更难以逃脱。

  她可不是夺舍重来的合体期大能,哪里能在白时念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既然如此,干脆釜底抽薪,把白时念引来算了,大不了被抓回去,反正白时念估计不会对她如何,总之先要把后面阴魂不散的邪修解决掉。

  思绪流转间,打定主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鹤景霜心神稍定,不再向前遁走,而是直直冲向河面之上,停留在空中,灵剑在手,面色凝重地等着敌人到来。

  鹤景霜遥遥望着远处如芝麻点大小的女修,将她的表情和姿势看得一清二楚,这人竟然正柔柔笑着向她飞来,让鹤景霜莫名不寒而栗。

  鹤景霜装作不知道她的身份,皱眉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追着我不放!”

  “呵呵,恩人可还记得半年前东岚山秘境?”女修飞到距离鹤景霜约有二十米的位置停下,同时说道,“在东岚镇前,恩人两句话便为我解围,我还不知道恩人姓名,此番又遇见恩人,便心中激动,想感谢恩人当时恩情,没有恶意。”

  “不记得,没必要,认错人了。”鹤景霜本来是不记得的,可是被她这么一说,忽然间有了点印象,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可她记得,在东岚镇门口遇上的那女修,不是已经被邵义亮占据身体了吗,怎么现在又和另一个合体期修士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