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讪讪一笑,这不巧了吗这不是,谁知道乐容会偷偷出宫,而自己向楚政示好的恰巧被她看见了呢。
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乐意伸手去拉她的手,乐容后退一步,神色淡漠地看着她,眼中还流露着一丝讥诮。
“怎么不把你的政哥哥留下?我看你跟他相谈甚欢呢。”
乐意强行握住她的手,在她颈项上蹭蹭。
“哎呀,这不是以后行事需要他的助力吗?再说了,我从小就是这么叫的呀。”
乐容轻嗤一声,手垂在两侧,不去抱她。
“是,你们青梅竹马,倒是我碍眼了。”
乐意听她酸溜溜的语气,知道她并没有生气,笑嘻嘻说:“姐姐吃醋了?”
乐容连忙道:“才没有。”
乐意知道她口是心非,在她脸颊上啄吻一下,然后松开了她。
“别气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么叫他了。”
乐容转身往外走,语气不明:“随你。”
那你笑什么?乐意看着她明显缓和下来的神色,也跟着笑了。
已经九点左右了,这个时候宫门都关了,乐容要去哪儿?
乐意疾走两步抓住乐容的手,问:“你不在府里住吗?”
她们可以在将军府住一晚,明天一起回去。
毕竟都是乐家的女儿,没人会往偏处想。
乐容回头看她,余光扫到安静宏大的将军府,眼里露出一丝落寞,很快就湮灭。
“不了,我去住祖宅。”
乐意皱眉。
乐家的祖宅之前是一位孤寡老人在住,老人死后就废弃了,里面估计灰都蒙了一层了,哪里能住人。
“你带下人了吗?”
乐容摇头,她是趁着天黑偷偷出来的,谁都没有惊动。
乐意直直盯着她,问:“祖宅那么偏僻,你一个人住怎么行?”
乐容刚要张嘴说什么,被乐意打断。
“这件事没得商量,今晚与我同住。爹爹和哥哥知道你来,一定也很高兴。”
乐容没有告诉乐意,其实她已经见过伯父和堂弟了,把为乐桁准备的礼物亲手交给他。
两人让她住在将军府,她为了避免麻烦才没有答应。
毕竟是偷偷出来的,若是被轩辕誉知道,免不了连累伯父。而且她也不想打搅他们一家团聚,虽然她也姓乐,但终究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当年父母离世,如果不是叔父救她,她活不到这么大,所以现在她不能再成为叔父的负担。
乐意拉着她往后院走,道:“你要不想跟我一起睡,去厢房也行,咱们家就又不是没地方住。”
这么大个将军府,还能没个她的容身住处?
乐容看着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唇角慢慢勾起,眼里的淡漠也渐渐消失。
“都这么晚了,还折腾什么,我跟你一起睡就是了。”
乐意没有拆穿她,两人经过拱门,走到后花园时,碰到了乐桁。
“容姐?你没回宫?”
乐容去意坚定,所以他才没有坚持让留宿,没想到她竟然还在。
乐容表情温和,道:“宫门大约已经落锁了,今晚要叨扰一晚了。”
乐桁自然十分欢喜,道:“我让你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乐意阻止:“不用了,姐姐睡我屋里,明天我俩一起回宫。”
乐桁没有多想。
乐意从小就喜欢黏着乐容,两人一起睡觉是家常便饭。
乐桁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布袋子,说话间想起什么来,从里面拿出两块龙须糖,乐意和乐容手里各放一块。
“这是子慕给我的,只能让你们尝一块。”
乐意把糖丢进嘴里,撇嘴道:“瞧你小气吧啦的样子。”
乐容则是柔声说了谢谢,乐桁把布袋拉好,转身欲走,脚抬起来又顿住。
“容姐,要不要准备点吃的给你?”
乐容来得晚,也没有吃席面,只怕一直饿着肚子。
现在天色已晚,乐容不好意思麻烦乐桁,乐意帮她应了。
“随便做点鸡鸭鱼肉就行,最好再炖个猪蹄儿,容姐爱吃。”
乐桁敲了敲她的头,道:“我看是你爱吃吧。我去厨房看看,席面上的菜应该还有,再煮点粥。现在炖猪蹄儿来不及了,等下次你们回来,我一定给你们备上。”
乐容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下人随便弄些就好了,你忙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
乐桁把手里的布袋子抛出去接住,边往厨房走边说:“容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你们回屋换身轻便衣服,我很快就回来。”
乐意看着他恣肆的身影,笑道:“我看我哥现在兴奋着呢,才不累。再说了,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乐容眸色微动,看着乐意清亮的瞳仁,眼里有了笑意。
一家人,好让人心动的说辞。
乐意的房间还保持着出嫁前的模样,当年她进宫仓促,乐冀思女心切,不让任何人动她的房间,所以这里一直是原来的样子。
乐意熟门熟路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身崭新的衣裙给乐容。
“这是我哥给我买的,原本准备他及冠礼的时候穿……”
乐意语气一顿,笑着看向乐容,“咱俩身量相仿,你应该合适的。”
乐意接衣服的时候顺势抓住她的胳膊,眼里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除了这句话,她再说不出其他。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挽回不了,只希望余生能够补偿。
乐意只催促她换衣服,既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其实她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但往后想要渣乐容,肯定得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所以不能原谅。
乐意看着屏风后的曼妙身姿,低头自嘲一笑。
自己还真是天生就适合做这个任务,能在浓情蜜意的时候,把后路想得这么清楚。
乐容换了裙子出来,果然人长得美什么衣服都能穿出美感。
乐桁那个直男,能有什么好的审美。
这套裙子颜色艳丽,很容易有俗感,但穿在乐容身上,她自身清冷的气质,反倒把那股俗劲儿给压住了。
乐意看着她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伸手摸了一把。
“小娘子,今晚给爷暖床?”
乐容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笑道:“这小脑袋瓜一天天在想什么?”
乐意抓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拉进怀里。
“当然是在想小美人儿你啊,来给爷亲亲。”
说着嘴巴凑过去,还没碰到就听到推门声,两人触电般分开,各自脸红。
乐桁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五六个菜,两碗虾粥。
“来不及准备更多了,今晚就先将就一下吧。”
乐桁丝毫没发觉两人的不对,把菜一样样放到桌上,抬眼看到她们绯红的脸颊,才问:“这么热吗?”
乐容轻咳一声,拉着乐容坐下,“是、是有点热。”
乐桁哦一声,然后说:“那我待会儿让下人拿点冰块过来。”
乐意含糊地嗯了一声,放在桌下的手挠挠乐容的手心,乐容脸更红,不敢抬头看乐桁,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乐桁拿着托盘走了,乐乐容这才松口气,抬眼瞪乐意一眼,眼尾微微红着,眉目间皆是风情。
“别这么看我,不然这桌菜就浪费了。”
乐容一开始还没理解她的意思,反应过来后耳尖便成了血色,忙低头吃饭来掩饰。
乐意白天吃了点,但不多,宴会上一露面就被各种人套近乎,所以绝大多数时间她待在后院,宾客散尽后才出来跟楚政说了几句话。
乐容胃口不大,吃了没多少就饱了,乐意看不惯她浪费粮食,风卷残云般把剩下的吃掉,然后不住打嗝儿。
乐容摸摸她溜圆的肚子,道:“干嘛非要为难自己?”
“嗝儿~”乐意打个长长的饱嗝,回道:“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浪费。”
光盘行动一直牢记心中,所以看到宫妃挥霍她就心痛。
不一会儿丫鬟端来一盆冰,说是大少爷吩咐的。
乐意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心想以乐桁的神经大条,想要把周子慕追到手,估计得费一番功夫。
人家说东他往西,说打狗他撵鸡。
想想就觉得好玩。
乐容问她笑什么,乐意嘴上跑火车:“想待会儿该怎么吃你。”
乐容本来在替她揉肚子,闻言把手收了回来。
“你父母的屋子就在旁边,你给我老实点。”
乐意挑眉,问:“那若是你不老实呢?”
“绝无可能。”
事实证明,乐容还是低估了乐意的无耻程度,两人睡下后,乐意看似正经,实则一直在撩拨她,偏偏表面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乐容只能咬唇坚持。
“一一,不要……”
乐意一把把她抱进怀里,轻声道:“不要?真的不要吗?”
乐容实在难耐,拿后背对着乐意,原以为这样能让她消停点,没成想反倒方便了她。
乐意伸手握住她的腰,下巴贴上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让她颤.栗。
乐意不紧不慢地玩着,仿佛在跟乐容比谁更有耐心,很快乐容就败下阵来。
乐容神色纠结,终究还是将理智抛到了脑后。
她握住乐意的手,为她增添了力量。
总是这样不上不下,实在太磨人了。
乐意没想到她会主动,眼里闪过亮色,继而是压抑不住的躁意。
乐容的声音逐渐破碎,乐意附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姐姐,别这么放肆,我父母在隔壁呢。”
乐容立刻咬住下唇,身子瑟缩着往她怀里蹭。
乐意知道她紧张,因为她在指间感受到了。
其实父母早就搬到里面去了,这边现在只有她的房间,就算乐容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乐意就是想逗她而已。
掌心湿热,乐意掰着乐容的脸亲吻她,乐容眼角噙着眼泪,像被抢了玩具的小猫似的,让人心生怜惜。
“一一,不能再继续了,回宫再……”
乐意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把所有的欲念都放在这个吻里。
要死告诉她父母没住在隔壁吗,只怕她会生气,虽然她很想看乐容哭,但明日还要早起回宫,不能再欺负她了。
这个吻结束持续了很长时间,结束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乐容喘息着,将脸埋在乐意怀里,灼热的呼吸洒在乐意胸前,心跳得越发快了。
拿这个考验干部是吧?
乐意喉咙滚了好几下,才堪堪把身上的躁.意压住。
乐容手搭在她腰上,温顺地窝在她怀里,连呼吸都是浅的。
这个时候不能刺激乐意,否则……
她仰头看乐意一眼,眼睛湿漉漉,像迷路的小鹿一样,仅是那双无辜的眼睛,就让乐意想把她拆了。
乐意深呼吸一口,把人按进怀里。
“看什么?不想睡了?”
乐容立刻闭上眼睛,乐意被她可爱到,唇角溢出笑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乐意被湿湿热热的唇亲醒,睁眼就看到乐容的脸。
四目相对,乐容坐起来,道:“该起床了,小懒虫。”
乐意看了看,窗外暗沉沉的,想来天还没完全亮。
“需要起这么早吗?”
“我们得趁轩辕誉发现之前回宫。”
因着如妃怀孕,轩辕誉最近对她比较上心,所以乐容才有机会偷溜出来,不然哪能摆脱那个牛皮糖的纠缠。
乐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捏着乐容的下巴猛亲一口,然后麻溜穿上衣服,把乐容的衣服拿来。
“你这衣服太繁琐了,需要我帮你穿吗?”
乐容白她一眼,娇嗔着让她转过身去。
乐意噙着笑去准备洗漱的东西,等乐容穿好,伺候她梳洗,为她梳了一个很好看的发髻。
乐容扶了扶发髻,看着插在发间的白玉簪子,心里无比欢喜。
“这发髻好漂亮,你何时学会的?”
乐意把纤长的手指放到她眼前,意味深长道:“我的手这么灵活,能做的事多着呢。”
乐容脸热,不知不觉又被调戏了。
乐意辞别父母和兄长,趁着街上人少,坐上乐容的马车回了宫。
宫门口是乐容的人,轻而易举就将她们放了进去。
两人各回各宫,乐意回去的时候还遇到了如妃。
如妃大清早就在御花园散步,抚着还没显怀的肚子,走了几步突然扶着宫女的手吐起来。
乐意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那边竟然有人。
宫女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什么东西喂给如妃,如妃脸色难看,犹豫地看着那东西,然后眼一闭吞了下去。
新型安胎药?
乐意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快速回宫,倒头就睡。
现在天塌下来她都得先把觉补了,不然真的会暴躁。
乐容回去后连忙换了平日里穿的宫装,以免被人发现什么。
前脚刚换好衣服,后脚轩辕誉就来了。
他衣衫不整,脸色酡红,似乎宿醉刚醒,或者根本就没睡。
他一进来就把殿里的宫女全部赶走,春枝犹豫地看着乐容,乐容递给她一个眼神,春枝便退下了。
乐容坐在上位,看都不看他一眼。
轩辕誉这么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往常能忍便忍,今天她却不想忍了。
轩辕誉见乐容如此无视自己,怒道:“朕许你太后之位,免了你守陵的苦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朕一眼?!”
乐容放下茶杯抬眼看她,眼神古井无波,像一潭死水。
“陛下想听真话吗?”
轩辕誉愣了一下,随后呆滞地点头。
“我从未央求过你让我留在宫中,这个太后也不是我想当的,当初我以为你即便当不了一个好皇帝,起码能做做到及格,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轩辕誉似乎很受打击,眼神闪了几下之后,脸上出现偏执阴郁之色。
他冲上去抓住乐容的手腕,恶狠狠地说:“乐容!别忘了你的身份!朕能把你送上这个位置,也能把你拉下来,你是想做万人之上的太后,还是做我的禁脔,想清楚!”
乐容眸色冷郁地看着,忽而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你真是……没救了。”
轩辕誉想要霸王硬上弓,乐容抓着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被酒色太空身体的男人毫无反抗之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乐容垂眸看着她,轻蔑又嫌恶。
废物!
春枝进来,悄无声息地把轩辕誉弄走,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怕这蠢货醒来之后还以为自己是喝醉睡着了。
在这深宫多年,乐容从来没有觉得,这里的生活这么无趣。
没意思透了。
红墙砖瓦,困住了她小半辈子的时间,她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永远飞不出这片天地。
忽然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乐意的面容,那双眼睛时常阿蕴着笑意,瞳仁清亮,好像有星子落在里面。
或许她能带自己飞出去,翱翔在蔚蓝的天际,感受四季朝暮之变,体验人间烟火之态。
乐容眼神变幻了几下,抬步走了出去。
忽然很想见乐意,很想很想。
睡梦中乐意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想看看是谁,但是眼皮沉重睁不开,翻了个身抱住一个柔软的东西,心安理得地继续睡。
乐容原本坐在床头看她,却被抱住了腰,小桑和春枝对视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乐容抚上乐意的脸颊,将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乐意待在一起,她的心都无比的平静。
当初算计你是我的错,我把自己赔给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
小桑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小圆脸,沉思许久,转头看向春枝。
春枝触到她的眼神,问:“怎么了?”
“春枝姑姑,贵妃跟太后……”
小桑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她是想问,两个女人也可以在一起吗?
但是她觉得问春枝也是白问,春枝整天冷着一张脸,这方面的事估计比她还不懂。
春枝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几步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
小桑被盯得不自在,往后仰了仰。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小桑眼珠一转,问:“姑姑,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春枝神色一滞,问:“何出此言呐?”
小桑:“你的眼神跟太后看贵妃娘娘的眼神一模一样。”
春枝揉揉她的头,笑道:“别胡思乱想。”
小桑哦一声,也觉得自己想多了,春枝看起来比太监还无情无欲,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春枝直起身,眸色深了些。这小丫头平时反应迟钝,没想到这方面倒是挺机灵的。
直觉真准。
乐意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阳光刺眼,比阳光更刺眼的是乐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一睡醒就被美颜暴击,乐意的心狂跳了几下,她歪着头看乐容,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乐容睡眠浅,一有点动静就醒,半睁开眼看一眼乐意,眼神黏糊得能拉丝。
“醒了?睡饱了吗?”
乐意眨眨眼,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三个时辰了,一直不见你醒来,我自己反倒睡着了。”
乐意抓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你昨晚也没睡多久,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吃过午膳要去瞧瞧如妃,听说她害喜害得厉害。”
“这才几天就害喜?现在难道不是没什么感觉的时候吗?”
别人三个月才害喜,她倒好,十来天就害上了,体质这么特殊?
可今早看见如妃时,确实像是害喜的症状,那就姑且算她体质特殊吧?
“就在我宫里吃吧,吃完我跟你一起去,怎么说我也代行的皇后职责,得关心关心有皇嗣的嫔妃。”
乐容点点头,闭上眼跟她额头相抵。
“再眯一会儿,你的床舒服。”
“那以后就在我床上睡吧。”
乐意蹭蹭她的额头,不等她回答便封住她的唇,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只是四片唇瓣贴在一起,乐容的心就开始激荡,她鸦羽般的睫毛颤动几下,张嘴接纳乐意。
乐意勾住她的小舌,轻吮慢吸,温柔至极。
乐容差点沉溺其中,想到还有正事,她不舍地推开乐意。
“饿了,先吃饭吧。”
乐意点点头,让小桑去准备饭食。
乐意小厨房里的厨子都是一等一的,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极佳,乐容不觉多用了些,然后就撑住了。
乐意边替她揉肚子边笑她,昨天还在说她呢,今天就轮到自己了。
晌午太阳毒辣,两人又在九和宫待了一个时辰,才慢慢悠悠去看如妃。
如妃没有出来迎接,宫女告罪,说她家娘娘实在身体虚弱,不便迎接。
乐意以为如妃在装病,看到她的样子后才知道,宫女所言不虚。
如妃卧在榻上,旁边放着一盆冰,脸色苍白,额上浮着一层细汗。
整个人浮肿着,看起来虚得不行。
“娘娘,太后和贵妃来了。”宫女出言提醒。
如妃看到两人,挣扎了一下,然后说:“臣妾实在身体不适,请太后和贵妃娘娘宽恕。”
乐意当然宽恕,看她样子人都快噶了,谁还在意这些虚礼。
乐容也看出不对,问:“如妃脸色实在不好,请太医瞧过了没有?”
如妃脸色有些僵滞,随后道:“瞧过了,太医说臣妾第一次怀孕是会辛苦些,等过些日子稳定了就好了。”
“那就好。”乐容顺着她的话说,“你怀的是陛下第一个孩子,是乾国的大事,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向哀家开口。”
如妃露出一丝笑容,看乐意的眼神还有些得意。
“多谢太后,能为陛下诞下第一个孩子,是臣妾的福分。”
乐意撇撇嘴,无视她的挑衅。
都已经絮成这样了还不安分,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很难评,祝她成功吧。
又说了些场面话,两人离开。
御花园的花依旧娇艳,只不过经过数十日的暴晒,看着有些旧旧的。
乐容问:“依你看,如妃只是害喜这么简单吗?”
乐意随手摘下一朵海棠,插在她鬓间,乐容惊讶,伸手摸了一下,乐意含笑看着她,眼中温柔倾泻。
“很美。”
乐容闻言也扯起了唇角,眼里闪过一抹娇羞。
“我觉着不止害喜这么简单,但其中缘由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初怀上这个孩子就很蹊跷,轩辕誉整整在她宫里待了八天,看着像是被下了药似的。
如果真是被下了药,那这孩子有问题也说得通。
乐容蹙眉,她第一眼看到如妃,就感觉她的状态不正常,不似寻常人怀孕那般。
如果真的有问题,得及早干预才好,不然等皇嗣出了问题就晚了。
两人渐行渐远,没有注意到另一侧有个人注视她们良久。
轩辕誉拳头虚握,眼神阴寒无比,唇角却勾着一抹莫测的笑容。
真是他的好母后!
难怪当初不阻止他选妃,原来这妃是为她选的。
轩辕誉差点把牙咬碎,许久才转身离开,诡谲阴桀笑着,像在酝酿什么阴谋。
从那天起,轩辕誉天天去找乐容,在她的宫里一待就是大半宿,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饮茶,偶尔说些政事。
乐容与他僵持,熬不住了就去睡觉,留他一个人在外面独坐到天明。
虽然轩辕誉行事荒唐,但目前为止还没对乾国造成什么伤害,乐容懒得管他。
目前为止,乐容虽不满他的行为,但还是认他这个皇帝的,只要乾国尚处在安定中,就不会动他。
乐意让她取而代之,但她对这个皇位实在没有兴趣。
与其困在这里,不如与乐意出宫,潇洒天地间。
乐意对此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乐容不准她去坤宁宫,她只能在心里诅咒轩辕誉。
好在轩辕誉对政事不上心,所以也没有察觉她在笼络人心,两个多月来,乐意已经基本上掌握在京官员的弱点,接下来只需逐个击破。
爱财的以财诱之,爱权的许之权利,至于那种油盐不进的,就用武力镇压吧。
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任何硬骨头都是虚的。
转眼到了九月,重阳节前夕,陈国突然屯兵五十万于陈乾两国边境,边关急报传来时,轩辕誉还在欣赏歌舞。
他瞟了一眼,然后把战报交给太监。
“福来,把这个拿去给乐冀,他知道该怎么做。”
福来应声退下,轩辕誉继续醉酒笙歌,过了许久突然眼神一暗,继而挥手将舞姬赶下去。
这么好的歌舞,只他一个人看可惜了。
乐容跟轩辕誉前后脚收到急报,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君主无能,国力日渐衰弱,想必陈、夏两国早已虎视眈眈许久,此次屯兵边境,是在试探。
试探乾国的态度,以及……还有无将帅可用。
乐冀固然勇猛,但仅凭他手里的二十万大军,是不足抵御陈国五十万大军的。
陈国游牧民族比较多,善骑射,士兵个个彪悍,是最善战的国家,先前一直以少敌多,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也没损失什么。
现在他们以举国之力集结五十万大军,真的打起来乾国占不到半分好处。
现在可用的将才不多,征西将军虎奔戍守西北边境,防止夏国来犯。
唯一能派出去的只有……叔父乐冀。
乐容心里一紧,将战报合上,准备去找乐意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还没出去,就碰上轩辕誉,他的身上酒味和脂粉味混杂,味道说不出的难闻。
乐容被熏了一下,直犯恶心。
“母后这是要去哪啊?”
乐容神色冷淡,道:“出去走走。”
“母后是嫌待在坤宁宫无聊了?那正好,朕有好东西给母后看,请随我一同去琼楼。”
琼楼是皇宫设宴的地方,相当于宴会厅,能同时容纳上百人,平时只有春节、元宵这种重大场合,才会在启用这里。
乐容原以为轩辕誉又想甩什么把戏,正准备拒绝他时,轩辕誉说不光请她一个人观看,后宫其他嫔妃也去,此刻她们已经到了。
乐容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轩辕誉一直笑着看她,除了眼神有些难以琢磨,看不出其他的。
乐容同他一起去琼楼,路过九和宫时,轩辕誉突然问:“母后,你跟贵妃是姐妹,按辈分我该叫她一声姨母,你当初为何让朕纳她为妃?”
乐容面色不变,道:“当初哀家只是随口一提,是陛下你迫不及待纳她进宫的。”
轩辕誉怪异地笑了起来,语气不明道:“这么说来,是朕的过错了。”
乐容没再搭腔,她已经隐约猜到轩辕誉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了。
琼楼里很是热闹,还未到门口就听到丝竹管弦声,宫妃们按照位份坐好,乐容进去后才发现,里面不仅仅是嫔妃,还有嫔妃的嫁人。
除了在京外当差的,在京的几乎全部来了。
乐容看乐意一眼,给她一个当心的眼神,然后走向主位。
两人坐定后,行礼的众人起来,歌舞重新开始,轩辕誉端着酒杯摩挲,眼神在乐意和乐容之前逡视,脸上是玩味的表情。
乐意直觉这场鸿门宴是为自己准备的,看到父母和哥哥后,更加确定。
刚才乐容给她使眼色,她大概也察觉到了。
不知道轩辕誉又憋了什么坏水,看到那张脸就烦。
一曲舞跳完,轩辕誉举杯,“众卿众爱妃,今日朕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跟朕一起看一场戏。”
说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手。
两个长方形的箱子被推了上来,上面盖着红布,故作神秘。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大家停下交谈,伸长了脖子。
轩辕誉勾唇,眼神阴郁:“诸位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众人纷纷说不知。
乐意也纳闷,这么长的箱子里会装什么。
轩辕誉低笑,轻轻摆手。
候在一旁的太监上前,扯掉红布,打开箱子。箱子里是两个大活人,而且是两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后妃们瞪大眼睛,男眷则被自家夫人捂住了眼睛,像乐桁这种单身狗,只能自己转身避嫌。
轩辕誉突然笑起来,道:“众卿,古有玉体横陈一说,今日朕与你们共同欣赏美人胴体,你们怎的这般反应?”
丞相脸色铁青,怒道:“陛下,此事是否太过荒唐了些?!”
今日在场的有父女,爷孙,陛下这般做派,简直是违背人伦!
轩辕誉看他一眼,声音沉下来:“丞相难道不觉得她们美吗?”
丞相气得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轩辕誉不管他,自顾自地说:“诸位可知朕为何将她们展现在你们面前?”
谁也不敢说话,不只是男眷,女眷和嫔妃们也不好意思看,全部低着头。
“这两人是前不久纳进宫的才人,朕只是一时没注意,没想到她们就搞到了一起。”
“诸位可知,两个女子如何相恋?”
大殿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没有。
轩辕誉让太监把两个才人抱出来,强迫她们抱在一起。
“让诸位大人和娘娘看看,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两个才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似乎是被下药了。她们神智不清,全凭本能互相抚慰。
这下不止丞相,尚书令和御史也看不下去了,纷纷站起来指责轩辕誉。
轩辕誉对他们的指责充耳不闻,唇角含笑看着底下的“表演”,直到欣赏够了,才起身走了下去。
众人不解他意欲如何,没想到他从旁边侍卫的手里抽出剑,将交缠在一起的两位才人抹了脖。
血溅了一地,还有几滴洒在如妃和嘉嫔的桌子上。如妃吓得呆住,嘉嫔则惊恐地尖叫一声。
轩辕誉站在大殿中央,手里提着滴血的长剑,眼神阴鸷地在殿中扫了一圈,犹如地狱修罗。
“女子相恋,本就是违逆天道,偏偏她们还背叛了朕,那朕便送她们一起下地狱,做一对鬼鸳鸯。”
“你们看清楚了,谁若是想要背叛朕,这两个贱人就是下场!”
他突然拔高声音,胆子小的嫔妃被吓得发抖,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声音慌乱带着哭腔。
“不好了,如妃娘娘见红了!”
先是如妃身边的宫女喊了一声,随后嘉嫔和年贵人也看到了,两人吓得手足无措。
如妃脸颊苍白,脸上和脖子上渗着细汗,嘴唇颤抖着望向轩辕誉。
“陛下,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她本就身体虚弱,又被吓得不轻,此刻已经是摇摇欲坠,华贵的宫装被鲜血染红,血从桌子底下漫出来,流到大殿中央。
丞相哪里还顾得上谴责轩辕誉,他三两步跑过来,抱起如妃就往外走。
“传太医,快传太医!”
一时间琼楼一片混乱,乐意站起来,跟乐容一同往外走。
“这就是你辅佐的皇帝?”
乐容仿佛被利箭击中,身形明显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