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练习赛, 呈现出白热化态势。可以看得出来,各家战队都把宝押在四排上,其激烈程度, 一点也不亚于大赛。

  “哎呀呀呀, 哎呀呀, 不要命了吗,这帮混蛋居然来真的!”胖汤圆虽然嘴上没把门的,手上那把98K可是一点也没闲着, 轰掉了两个百铭队的选手, 开着他的小破皮卡, 载着江然然去下城区收拾仅剩的两名微光选手,放心地把身后交给队友。

  屏幕上不断飘出战报——

  「Starcraft-Keen使用SCAR-L击倒了 Tameless -Storm」

  「Starcraft-Keen使用SCAR-L击杀了 Tameless -Storm」

  「Starcraft-Keen使用BSB击倒了 Tameless - Neution」

  「Starcraft-Keen使用M249击杀了 Tameless - Neution」

  「Starcraft-Keen使用Vector击倒了 LG - Formal」

  ……

  “我去, 我家小柏柏雄起了啊。”胖汤圆吹了声口哨,

  回过味儿来的庄柏瞬间不好意思起来:“小, 小队长……”

  杨飒干净利落地扔下枪托、倍镜跟止血绷带:“九点钟方向,来送快递了。”然后身法敏捷地赶去另一个方向架枪守卫。

  “早知道小柏柏这么刚, 我应该带你出来的。”一心想着躺平的胖汤圆颇为遗憾地说。

  无缘无故被嫌弃的江然然, 一脸竖线: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呗。

  胖汤圆怼墙停车, 跳下来朝队友说:“走然然,哥带你勇闯天涯。”

  江然然两枪放倒了正准备偷袭队友的敌人,封了个烟雾弹, 给胖汤圆报了行进的点位:“还是让然大哥带你,勇闯天涯吧。”

  这会儿胖汤圆也没什么羞耻心了,抱着头,连滚地趴地跟在队友身后。

  ·

  庄柏惯常负责辅助, 一下子打猛了,加上杨飒有意让出主狙位, 动态视力上的疏忽是有的。好在接手了自由位的杨飒能力超群,搜索装备、负责其他方向来敌的警戒之外,仍有余力帮他填补上主狙位选手的疏忽。

  可惜的是,胖汤圆和江然然在追空投的时候不幸牺牲,他和杨飒也没能坚持到最后,导致排名榜上错失了前三。

  新的一局,飞机上杨飒点了庄柏的名字。他刚想反省自己莽撞犯下的错误,就听杨飒说:“这一局,试一把指挥位?”

  庄柏扭头看了一眼新队长,飞快地转回原位,隐藏掉所有的情绪,在地图上标了落点。

  可惜,天不佑星海,几个人落在大毒圈里,装备也算不上精良。

  “是我的问题。”庄柏主动揽责。

  其他几名队员正在房顶分配下一步跑毒用的资源,闻言一愣。

  一贯心宽体胖的汤圆想打个哈哈,就是个练习赛,他们可是刚捧回亚洲杯金锅的王牌战队。

  谁料,杨飒率性出声,肯定了庄柏的说法:“是你的问题。”

  “哎呀,不至于吧。”胖汤圆敲着边鼓,心说这小队长也太恐怖了,就算是老邵畜牲也没有在比赛中训人的先例。

  结果听见杨飒的声音凉凉地响起:“我从不知道,我们星海要靠选点取胜。”

  是啊,顺风局要打得漂亮,逆风局更要打得漂亮,星海的成绩,是这么多年一局一局,一枪一枪拼出来的。

  前队长邵战在时,就从不会为选错落点道歉,因为他的能力强,因为他有信心,无论在什么环境中,都有办法将队伍带出困境。

  如果天不佑我,那就逆天而行。

  这才是星海战队克敌制胜,屡屡在绝境中能够逆天改命的法宝。他们每一个队员,就是星海的底气和魄力。

  “天那边的风景……”驱车跑毒的星海队员顺着杨飒的所指看过去。

  “好美。”江然然想起亚洲杯的时候,杨飒也是如此安慰浮躁的自己,禁不住心生向往。

  融融的气氛毫不意外地被一贯没什么审美情趣的胖汤圆打破:“什么美不美的,我们打过去吧!”句尾,还加了串敌人来了闻风丧胆的哈哈哈哈哈哈。

  江然然抱紧了枪:“队长,快点结束这一局吧,我已经忍不住想暴揍这混蛋玩意儿的冲动了。”

  “不能更同意了。”跳下车的庄柏,打响了攻城战的第一枪。

  憋了一口恶气的星海队员一路吃鸡,比分逆袭,最终固定在排行榜第一,积分遥遥领先。

  战局结束,总成绩出来后,星海队员的摄像头集体黑屏了五分钟。

  没人知道那五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队员们重新回到屏幕中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营业性质的笑容,尤其是小胖墩,笑得是梨花带雨,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

  原定是在赛后进行采访的,结果战况太过激烈,秦川跟宣传部门商量过,先带到场的媒体朋友去吃饭,饭桌上边吃边聊,采访能完成一半,剩下的给队员补录几段就行了。

  谁知道把人拉到酒店,是怎么也找不见杨飒了。

  电话也不通,火急火燎的秦川一路杀回基地满场找人不见,好不容易逮到躲在绿化带边角里跟着视频做《八段锦》养生气功的杜长:“老杜,知道杨飒在哪儿吗?”

  “他不是,”杜长城摘下蓝牙耳机,“找小战去了吗?”

  “这,我这边儿练习赛的流程还没走完,他去找那老畜牲……”气到转向的秦川拍打着脑袋,“不对,一定是那个老畜牲勾引我的队长,我水水嫩的队长啊,啊啊啊啊!”

  秦川用最后的理智拨通邵战的电话,刚准备兴师问罪,发现接电话的是杨飒,给新队长讲事实摆道理,虽然亚洲杯夺冠了,可现在是他的上升期,可不能因为其他人影响事业,任何人都不行,他强调:“包括那个老畜牲,不对,尤其是那个老畜牲!”

  “可是,”杨飒看着倒在怀里的人,心有不忍,“他喝醉了。”

  “他怎么不喝死呢?!”秦川对着手机上窜下跳,恨不能直接把他的队长抓出来,熊熊的怒火烧干了所有理智,“你让他死,让他死,别理他,立刻回来,回来!!!”

  杨飒握着手机,在秦川跟跪在卫生间里的人之间稍稍犹豫了下,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比赛结束后,杨飒接到司机的电话,邵战喝多了,闹着要回他家,司机的女儿生了急病在住院,问他能不能过来照顾一下。

  当时基地事情很杂,匆忙间杨飒只来得及跟杜长城请假,就急急忙忙赶过来。

  邵战心情不错,亚洲杯夺冠,练习赛也很顺利,集团也慢慢走上了正轨,应酬的时候多喝了几杯,人一放松,醉得格外厉害。

  当然,最后受累的,还是收拾残局的那位。哄着他换了衣服,刷了牙,洗脸是怎么也不肯配合了。费劲吧啦地把一米八几,趴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扔到床上,已经是杨飒的极限了,某人要是再不配合,恐怕他忍不住要拎着拖鞋打人了。

  喝醉的家伙对周围的危险却是浑然不觉,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累出了一身汗的杨飒去洗澡,老式的热水器忽冷忽热,只能凑活用。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了,他经过父母的卧室,从过年冰箱里拿出罐早些时候放进去的冰啤酒,坐在沙发上。

  啤酒喝到一半,他猛然起身。这里是他家,他凭什么睡沙发,况且那个人喝得那么醉,应该没什么吧。

  酒劲儿和困意一同涌上来,他搓了搓半干的头发回到次卧。睡熟的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杨飒爬上床沿,试图从某人手里抢回枕头,却被对方推开,将枕头整个压在身底。

  无奈的他,只能平躺在床边,抓了被子一角盖,也很快被夺走。

  没有枕头,没有被子的小可怜缩在角落里,一边骂人,一边陷入沉沉的梦乡。

  “水,水……”半夜口渴的邵战本能地伸手去床头柜上找水杯,却扑了个空。

  他不耐烦地坐起来,揉着脸,眼前的情形让他有瞬间的失神。这不是他的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杨飒小时候的房间,这几天他都住在这里,司机也下意识地把他往这儿送。

  “要是他在就好了。”邵战有些吃味儿地说,睡了他的床,却睡不着他的人,正想着,准备下去倒水的人像被施法一般定在当场,缓缓,缓缓地转过头。

  身后,一道很轻很浅的呼吸,却叫他如遭雷击。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我一定在做梦,”邵战倒回床上,伸出手抱住身边的人,像没骨头一样靠过来,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一定是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被他吵醒的杨飒,不耐烦地睁开眼:“梦你大爷……”被身上的醉鬼捂住嘴,“嘘,小,小孩子不许说脏话哦。老师,老师不给你糖,糖吃……”

  “谁要吃你的糖。”睡眼朦胧的杨飒说,结果下一秒,邵战就吻上来。

  是那种浅浅的,小猫啄食一般的吻。完事后,只见轻薄自己的家伙支起身子,帅气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看吧,是在梦里吧,你都没打我。”

  “我讲文明,有礼貌,倒是我的错了呗?”被困在怀里的杨飒哭笑不得,刚想把人推开,随着那身影落下来的是跟密集、热烈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