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 还有那旁边的果冻……”胖汤圆掐着薯片包装,刚一回头,吓得像壁虎似的直接贴墙上, 差点没哭出来:“吓老老老老……老哥, 你你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邵战摘走他怀里的薯片, 单手撕开来吃:“什么时候回来的重要吗?”

  “重要啊,当然很重要。”胖汤圆仗着一身肥膘张口胡咧咧,“你是我们的千斤顶, 是我们的定海神针, 还是前进路上的指北针!”

  邵战直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一般不都说是千斤坠, 你这个千斤顶……”

  “哎呀队长,咱么兄弟在一起还分什么你我, 坠啊顶的都一样,都一样。”胖汤圆大言不惭地说, “是兄弟就别在乎这些。”

  根本看不下去某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邵战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大口袋:“咋地, 这是看你们队长受伤了, 队伍混不下去, 准备卷干粮跑路了呗?”

  “那哪儿能啊,你想多了。”胖汤圆和江然然心虚地靠在一起,把俩袋子塞到身后, 藏都藏不住。

  “不说是么,还不说是么?”邵战绕着两个惴惴不安的家伙走了一圈,把俩小贼吓得直冒虚汗,“再不说实话, 下季度的队服统一订小两个码……”

  “队长!”胖汤圆气得鼓出了肚腩,颠簸着肥硕的赘肉说, “这招也太毒了,胖爷我见过坏的,没见过你坏得这么超凡脱俗的。”他掐着肚皮上的双层豪华泳圈说,“你胖爷爷我虽然胖,可我是一条顶天立地的胖墩子,你觉得我能做出那种出卖朋友,出卖兄弟的事情吗?”

  “到底说不说?”邵战的耐心正在急速流失。

  “说!”胖汤圆跨着八字步,两根食指捏在一起,委屈地扭着肥嘟嘟的胯骨轴子:“人家说了还不行么。”

  所以,当杨飒在送别友人的机场发现西装革履,一只手臂还吊着石膏的邵战时,在前一天晚上连夜组建的群里发了条语音:“谁、把、他、叫、来、的!”

  是真,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对方咬牙切齿想要杀人的情绪。

  胖汤圆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藏好,拎着个兜子给自己的蓝兄弟介绍零食。

  “Sweet,my love.我不会忘记你的,”蓝精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传达着澎湃的不舍之情,抱着来中国后日益增长的肚腩,“我化都灰也不会忘记你的……”

  给胖汤圆吓得一口气差点没续上来:“哎那个,咱就是说,化成灰的话,可以忘了,该忘就忘啊。”

  “我不我不我不,你是我拜过天地的铁子啊。”蓝精灵抓着他的手,动情地说,“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胖汤圆掏出纸巾递过去,有些许嫌弃地:“擦擦鼻涕先。”

  Max眼眶上还有青,握着秦川的手:“一定,一定帮我照顾好飒。他……他很多事,我不知道怎么讲,总之他很不容易的。请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他。”

  “放心吧,”邵战见缝插针地保证说,“只要有我在星海一天,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欺负他的。”

  好好的离别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了。给正准备发表临别感言的秦川气得直瞪眼:“你没事儿么,你没事儿么,你没事儿不能去别的地方溜达玩儿吗?”

  “不能。”邵战偷瞄了眼正在和小黑黑办行李托运的杨飒,理直气壮地说。

  “出息。”看不下去的秦川骂了一嘴,立刻恢复温良恭俭的模样,生怕被附近的粉丝听了去,影响自己一贯的形象。他凑到Max跟前,把准备好的药膏递过去,“案子的事儿你不用操心,这边的流程我熟,交给我你放心。有需要你配合的,我联系你。”

  Max点点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常联系。”

  把人高马大的Max交给江然然招呼,秦川借着上卫生间的功夫把邵战拖到没人的走廊里:“说实话,你跟杨飒现在什么关系。”

  邵战一句没关系,差点给秦川气劈叉了:“你你你……”他你了半天,瞪着眼睛在原地打了两转儿,“你们这什么情况,王不见王的。要是吵架了,你就躲远点,或者把人哄好了再来,这你让这帮人怎么活?”

  “我倒是希望他和我吵架。”邵战捋了捋刘海,前一天晚上聊得挺好的,这会儿又躲着自己。他也知道着急没用,杨飒心理压力大,事情一出,俱乐部人心动荡,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平息的。

  按照他以往的成长经历,伤害他的,落井下石的远比伸出援手的多。所以此刻杨飒的表现表面上看起来是讨厌他,实际上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相处。

  他能怎么办呢,只能给对方空间,慢慢接受自己。

  邵战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好的战队徽章,要他交给几个即将离开的国际友人。

  “喂,你去哪儿?”秦川不怎么走心地问。

  “去工作啊,大哥,”邵战不怎么走心地回他,“你不会以为东家少爷不用打卡上班吧。”

  “去吧去吧去吧,”秦川像赶苍蝇似的摇摇手,“下季度的预算记得批多一点。”

  战队经理秦川,摇头晃脑地回到自己人跟前,像电视上的新闻发言人一样向国际友人颁发战队纪念品。

  胖汤圆瞧不上他那副做作的样子:“川儿,你刚刚失去厕所镀金了吗?”

  秦川撑着小细腿儿,在原地蹦起来,一溜烟儿地往卫生间跑:“都怨那个老混蛋,正事儿给忘了……”

  送别朋友往回走的路上,团队里最活泼的汤圆也陷入了短暂的抑郁状态中。

  倒是杨飒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来是见惯了这般离别的场景。只是会不时地回头,在四下里张望。

  团队里的小机灵鬼儿、核心人物,尼古拉斯秦川拐了拐一路上一言未发的庄柏:“啊,你说什么?”

  年轻的庄柏挤出了因熬夜打游戏累出的抬头纹:???

  “你问我队长去哪儿了?”秦川像是耳聋的大爷一样放大音量,“你问队长,你问邵战啊?”

  庄柏满脸的嫌弃:“我问了吗?”看他演得尽力,又不好意思驳朋友的面子,勉强道,“就当是我问的吧。”

  爱凑热闹的胖汤圆不允许自己错过半点乐子:“那老畜牲去哪儿了?”

  “那老畜……”秦川捂住嘴,生怕被路人听见自己祸从口出,清了下嗓子,“队长去总部开会去了,战队的事全权交给我,也就是你们的秦川哥哥了。”

  “哥,咱们去吃个川菜吧。”胖汤圆也不客气,顺着杆儿就往上爬,“我这两天老上火,嘴里都起泡了,需要吃点辣椒的顶一顶。”

  “嘴里起泡不应该吃点清淡的么?”江然然晃着手机上的查询结果说。

  “这你小子就不懂了,”胖汤圆撸起袖子,“这叫以毒攻毒,更厉害的医生都这么治病。”

  “嘴馋就直说,扯什么治病。”见其他人没有不同意见,秦川尝试着问,“那咱们顺路去吃点?”向等客人的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常吃的川菜馆子,胖汤圆依仗着体型上的“优势”率先占据了副驾驶位置,秦川招呼着江然然上车,留心注意着其他成员的动作。杨飒上了辆出租车,先走了。

  之前和他走在一处的庄柏在秦川的眼神注视下,主动交代说:“杨飒回基地了,他想多一点时间复盘下昨天的练习赛,好跟队员磨合。”

  “这是好事儿啊,”秦川硬撑着车门,“他怎么不说呢?”

  庄柏提醒他,杨飒在微信群里讲了。

  “哦哦,”秦川瞅着屏幕上的未读信息提醒,“忘看了。”

  说实话,无论是技战术还是赛场上的统筹能力,杨飒的素质在专业运动员范畴内也堪称强悍。星海战队需要这样的人,尤其在队长受伤无法上场的状况下。

  尽管双方已经拿出诚意磨合,但心中的芥蒂仍在,凡此种种,不是能够轻易过去的。

  就像现在,杨飒主动离开,虽然心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释然。

  队长不在,新成员也不在,压制天性的因素全没有,川菜馆里的几个星海队员像是脱缰的野马,也像是趁着老虎不在家称霸王的猴子。

  “老板,”胖汤圆指着墙上琳琅满目的菜单,“炒一墙!”

  “没有没有没有,”江然然和秦川架起疯癫的家伙,“他有神经病,不用管他。”然后交代老板说,“老样子炒一桌。”

  等上菜的工夫,胖汤圆翻出机场分别时候拍的视频,他抱着他的几个外国兄弟哭到路人避之不及。对方明显也动了真感情,其中最明显的还是小蓝蓝,眼泪在皮肤上冲出两道明晃晃的沟来……

  “我真的受够了,”秦川一筷子贯穿了卖相十足的麻辣小龙虾,“你们总共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至于这么思念吗?”

  胖汤圆忧伤地舔着指头上的红油:“我们之间,是灵魂上的互相欣赏,你不懂。”然后一面扒瞎,一面对着相册里的兄弟痛哭,一面向老板喊话,“再来二斤小龙虾,要蒜香味儿的!”

  秦川冷哼了两声:“你们这精神上的感情,好廉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