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晨听到铃声，搭在温阳肩上的手收回，“需要我回避吗？”
温阳咬了一下唇，这个时间点李淑兰不会给他打电话，因为她知道他在学习，不会打扰他。
那就只有两个人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给他带来好消息。
放在裤袋里的手机还在嗡嗡作响，连皮肤都跟着震动着，温阳点了点头，“可能是我奶奶给我打电话，你等我一下。”
白宇晨非常有礼貌地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着，听话地等着温阳。
温阳站在路边的法桐树下，树上挂着的彩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斑驳光圈，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温阳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段墨寒三个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颤抖地按下接听键，“喂，段少爷，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高中，听着老师们热火滔天的讲课，课间和同学一起探讨不会的问题……这些短暂的美好，让温阳忘记了段墨寒这个人，如今一切的美好都被这通电话给彻底打破了。
他知道段墨寒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也深知他惹怒了段墨寒。
温阳忐忑不安地听着电话那边男人平缓的呼吸声，他以为段墨寒会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没想到段墨寒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上学开心吗？”
“嗯？”温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说：“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对我很好。”
段墨寒的手臂撑在车窗上，视线一直锁在温阳的身上，恰巧白宇晨抬起头温柔地看向温阳的背影，段墨寒眯了一下眼，手都快把手机捏碎了。
是挺好的，好到有说有笑，好到勾肩搭背一起去玩，好到那眼神都拉丝了……
真他妈贱……
段墨寒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酸味儿，“是吗？原来我的小玩具这么受欢迎，我是不是要有点危机感？”
面对段墨寒，温阳已经宛如惊弓之鸟，段墨寒哪怕是有一丝生气，他都能敏锐地感知到，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刚落下去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温阳小声地说：“段少爷，你别误会，是他们人都很好，知道我家境贫困对我就比较关照。”
“温阳，有时间我带你去天桥看看，那里住着很多的乞丐。”段墨寒的声音沉了下去，极具压迫感，“他们穷的连饭都吃不上，那些人怎么不去关照他们？偏偏要关照你，还不是因为你骚。”
段墨寒说到后半句，阴冷的视线从温阳的身上转移到白宇晨的脸上，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个人都能看出白宇晨对温阳有意思。
这才半天呢？就勾搭上别人了，真能招蜂引蝶。
温阳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段墨寒总是用言语来羞辱他，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明明这些都是正常的，怎么在段墨寒眼中就变了味儿。
温阳想到网上的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或许段墨寒就是故意找茬，就是喜欢羞辱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温阳苦涩地仰起头，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疲惫地说：“段少爷，对不起。”
如果只要他低头认错，段墨寒就可以消停，那就说吧，又不会掉块肉，他在段墨寒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段墨寒冷哼了一声，“你的对不起真廉价。”
温阳的胸口憋得慌，压抑地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温阳身上穿了一件偏薄的廉价外套，根本就不足以抵御二月带来的寒冷，一直在慢慢地跺着脚，呼出的气息化成了一团白雾。
段墨寒拧着眉看着温阳，久久没有出声。
温阳刚才那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和个刚认识半天的人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现在面对他就马上晴转阴了，哭丧着一张脸。
就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啊……
段墨寒移开视线，话锋突然一转，“你现在在干什么？”
温阳紧蹙眉头，如果他告诉段墨寒实情，段墨寒肯定又要生气了……思忖片刻，他选择瞒着段墨寒。
“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
“嘟嘟——”
温阳看着黑掉的屏幕，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他隐约觉得段墨寒好像更生气了。
白宇晨走到温阳身边，轻声问：“打完了吗？”
温阳勉强地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抱歉啊，让你等这么久。”
白宇晨看着温阳冻的发红的脸，摘下米色羊毛围巾给温阳戴上，温阳局促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用的，我没事儿。”
白宇晨把围巾的另一端绕到温阳的背后，“你的脸色一直很差，可别冻感冒了。”
围巾上残留着白宇晨的炙热体温，还有淡淡的冷杉香，温阳的鼻子有些发酸，“宇晨，谢谢你。”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段墨寒尽收眼底，段墨寒怒极反笑，“温阳，你真是好样的，砰——”，手机被摔到了地上。
坐在副驾驶的燕闻名，抬了一下眼镜，“要不要我去叫温先生上车。”
段墨寒仰靠在车座上，毫无温度地说：“不用，跟上去。”
白宇晨没带温阳去高档餐厅，而是选择了开在学校旁边的一家馄饨馆。
店长是一对中年夫妻，因为为人和善，卖的东西物美价廉，在这一带很受欢迎。
白宇晨选择这家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不希望给温阳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
白宇晨和温阳刚进了包厢，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
燕闻名朝着温阳笑了笑，“温先生，少爷在旁边包厢等你。”
温阳的瞳孔骤缩，后背冒出了一片冷汗，难道段墨寒跟了他一路，要不怎么会这么巧？
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那句“你在干什么”是在试探他……而他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
白宇晨感受到温阳的不安，握住温阳的手，警惕地看着燕闻名，“温阳，他说的少爷是不是那天欺负你的男人？你别害怕，这次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