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就是期末考试周,霍骋野这几天不是在寝室玩游戏、复习,就是去打排球。打排球主要是为了发泄,那种肾上腺飙升的感觉会冲散心头的阴郁。
他足足半个月没见过季行简,也已经有十天没主动给他发过消息。他对季行简的怒气持续了三天就结束,然后渐渐回归平淡,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会忍不住想季行简此时在做什么。
霍骋野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新手机看了一眼,八点三十。
他伸手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外面阳光明媚,对面那条街上的包子铺外排了好长的队。他家包子味道不错,有不少学生就算有早课也要定闹钟早起去校外买早餐。
霍骋野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洗漱完换了身运动装,又找了个鸭舌帽带上,刚开门,陆炜顶着个鸡窝头从床上坐起来,勉强打起精神单眼看着他,“你一大早去哪儿?不会背着我偷偷去图书馆学习吧,你等会儿我跟你一块,卷死他们。”
“……”霍骋野白了他一眼,“我去校外买包子。”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偷摸复习呢。”陆炜也好长时间没吃他们家包子了,馋虫被勾起,笑得鬼迷日眼,“霍哥,帮我带一份,不对,多带几份,我现在就给你转钱。”
转过去之后,陆炜挺尸似的躺回去,打了个哈欠翻过身,“你早去早回,爱你mua~”
霍骋野被他粘腻的语气恶心到,皱着眉转身出门。
下楼的时候遇见几个美术院的,他们在说关于雕塑比赛得奖的事儿,自然而然就提到了作为指导老师的季教授。
霍骋野下楼的步伐一顿,眉心皱起很快又恢复如常,自嘲般道:“他都不理你你还想个屁啊,少犯贱……”
Alpha提着好几份早饭回来,刚走到寝室楼下,电话忽然响起。
他换了个手提东西,沉着脸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那三个字后,眉梢微微上挑,嘴角不自觉勾起,“啧,还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这可不是我犯贱,是你主动找我的。”
不知为何,霍骋野觉得今天天气相当不错,就连空气都比往常清新,连带着心情也变得舒畅。
接听时,Alpha忽然迟疑了。
他盯着屏幕默默数秒,一直等到三十秒后这才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语调听似漫不经心:“喂,找我有事儿?”
Alpha正隐隐期待季行简会和他说什么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哥哥……”
“???”
什么鬼?
起猛了听见季行简喊他哥了?
而且还是叠字,哥哥。
霍骋野不确定的看了眼备注,生气中的兔子,是季行简没错啊。
电话那边的人久久没有得到应声,于是提高音量又叫了一遍哥哥,霍骋野这次听清了,心中狐疑:这声音怎么不太对,陌生中透着熟悉感。
季行简喝多了?
“你……怎么了?”
“啊?我很好呀,就是有点儿想你。”声音稚嫩。
“卧槽!什么玩意儿?”霍骋野十分错愕,怎么是个小孩儿,季行简跟别人有孩子?
坐在副驾驶的小朋友皱着眉,歪着头拍了拍耳朵,像是把脏话从耳朵里倒出来,然后一脸严肃道:“哥哥,说脏话不文明。”
季行简侧眸望着小男孩圆鼓鼓的脸颊,忍不住想伸出手戳一下,但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便将手收了回去。
“烦人精?”霍骋野终于认出跟他通电话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由错愕变为厌烦。
电话那头的人从法律上讲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宇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会走路开始就喜欢黏着他,一见到他就哥哥长哥哥短,烦人的很。
霍骋野从不掩饰对他的厌烦,但他被骂两句就哭,哭完又回过头接着回来找他,霍骋野严重怀疑他有受虐倾向。
从霍骋野搬出来住后,霍宇凡就经常打电话叫他回家吃饭,还来学校找过他,但还没进校门就被霍骋野打电话叫人送回家了。
这次他比较幸运,遇见了季行简。
“嗯,是我,但我不喜欢你叫我烦人精。”霍宇凡撅着嘴,有些不开心,“哥哥你都好久没回家了,我很想你,爸爸说你放假就会回来,但我特别特别想你,所以就来找你了。”
霍骋野对他说什么毫不在意,过耳即忘,他在意的是季行简。
真是巧的离谱,烦人精竟然被季行简捡到了。
他哼笑一声,问:“你在哪儿?”
“我在一个漂亮哥哥的车里。”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季行简虽然没凑过去听,但他猜对方肯定是问小朋友在哪儿,所以小声告诉他,“你和你哥哥说,我们在A区图书馆地下停车场。”
霍小朋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听到季行简的声音,霍骋野舔了下唇角,看样子他不知道烦人精的电话是打给他的。“你在那儿别动,我过去找你。”
顿了下,Alpha压低声音道:“漂亮哥哥还在你旁边对吧,看住他别让他跑了,如果我过去的时候他不在,你就自己在那儿呆着吧。”
“啊?”霍小朋友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啊个屁啊,拿出你黏着我的那招黏着他,听见没!不然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好吧,那你快点儿来。”
挂断电话,霍宇凡将手机还给他,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季行简看。
季行简接过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通话记录最上方赫然是“男朋友”三个字。
“?”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小男孩突然冲他甜甜的笑了笑,“漂亮哥哥对不起,我可能会做一些不太礼貌的事情。”
他弯腰将鞋子脱了,然后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在季行简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伸出手朝他扑了过去,手搂着他的脖子,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对不起,是哥哥让我这么做的,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讨厌我,更不要把我丢下去,还有,我脚不臭的。”说完他两手搂的更紧,毛绒绒的脑袋趴在季行简肩头,生怕被拽下去。
“……”季行简有点懵,一颗心飘忽不定,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紧张地攥紧手机,确认通话记录没错,手微微发抖,惊惶不定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宇凡,漂亮哥哥你叫我小凡就就可以。”
姓霍……
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季行简又问:“你哥哥叫什么?”
“哥哥叫霍骋野,是学建筑设计的,偷偷告诉你,他小名叫小野哦。”
真是霍骋野!
缘分真是奇怪的东西,越是躲着谁,越是能遇见。
这些天季行简想了很多,他知道在霍骋野眼里,他只是一个可以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无聊之际用来消遣的玩具。尽管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互相索取的关系,可相处的时间太久,让他对霍骋野产生了依赖性,以至于他对这段关系的界定发生了变化。
在思考中,他意识到,他可能有点儿喜欢霍骋野。
但他的喜欢既不是像电影里的一样因为特殊契机而突然陷入爱河,也不是见不到就好像会死掉一般炽热的爱情。
就只是刚刚萌芽的程度。
季行简平日里待人都是温和的,即便旁人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之前霍骋野也总招惹他,不需要怎么哄,他自己就能消气,但现在不一样。
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因为在意,又怎会生气这么久。
其实不全是气霍骋野,他也气自己,明明知道霍骋野不会喜欢他,还是对他存有一丝希冀。同时他又很清醒,喜欢和合适是两码事,霍骋野跟他不合适,要及时扼杀这种情愫,不然到最后伤的是他自己。
可惜这么多天过去了,季行简还是摇摆不定,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只能暂时躲着霍骋野。
事不遂愿,还是没躲过。
“漂亮哥哥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跳的好快,是不舒服吗?”霍小朋友松开一点点,担忧地看着季行简。
季行简相当不舒服,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霍骋野,他就紧张到冒汗。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小朋友的眼睛如镜面玻璃,如实的映照出他心慌意乱的模样。“我没事,就是有点热,我们先下车吧。”
霍小朋友谨记哥哥的话,眼睛一直看着季行简,等季行简帮他穿好鞋放到地上后,仰着头伸出小手,“牵牵。”
这会儿再看小朋友的五官,眉高眼深,鼻挺唇红,的确和霍骋野有几分相似。
小朋友软糯的语气和期待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季行简吐了口气,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往外走。
外面阳光太晒,季行简指着一旁的树荫:“去那边等好不好?”
霍小朋友理解有误,以为季行简是让他自己过去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好。”
季行简以为他是到了陌生的环境害怕,所以不敢动,于是带头往树荫走。
刚走两步,腿上忽然一沉,低头一看,多了个小孩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