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显然也没有心思接着待在这儿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齐敛有没有听到他刚刚的那些话，亦或者到底听到了多少，他刚刚是在气头上，才会这么口不择言。他走过去找到苏远后跟他说要提前走了，苏远也看出来秦时明脸色很难看，所以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儿，可能这几天工作量太大了。”秦时明说完就去找齐敛，齐敛正好在窗前和一个人聊天，看着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样子，那会不会刚刚的话他没有听到呢？
“怎么了？有事儿吗？”齐敛看见秦时明正朝着自己这边来，马上迎上去问道，整个人看起来很正常。
“那个，没什么事儿回去休息吧。”秦时明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人，也不敢质问他是谁。
齐敛点点头，跟刚刚聊天的人告别了一下两人就出去了，秦时明喝了一点酒，所以回去的时候是齐敛开车。两个人上车后陷入了一阵沉默，感觉整个空气又压抑又低沉。
最后还是齐敛打破这样的氛围开口说：“刚刚跟我聊天的那个人是顾景的哥哥。”齐敛感叹道：“世界可真小啊。”
“顾景是谁啊？”秦时明问道。
“就是，就是个导演助理，你可能没有注意到。”齐敛本来想说是萧知雨那个剧组的导演助理，想来他还是别那么说的好。
齐敛还是和往常一样，到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洗漱，脸上还是挂着和以往一样的笑容，时不时的问秦时明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是反而这样的齐敛却更让人心慌。
晚上二人躺在床上，齐敛伸出手关了床头柜上的灯，刹那间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可是秦时明却没有躺下来，他在黑夜里，看着齐敛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慢慢躺下来，拥住齐敛，小心翼翼。
“你听到了是吗？”两个人都知道问的是什么。
听到了，齐敛想。
秦时明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他都听到了，难受吗？难受的，可是齐敛能怨吗？不能，那些都是真实的，人们都说真话最难听，原来真是这样的。
齐敛尽力压下去的那些心底的复杂、耻辱和自我厌恶的情绪重新涌上来，盘桓交织在一起，隐隐作痛。齐敛睁着眼睛，盯着黑暗里的某处轻轻“嗯”了一声。
秦时明抱着自己的手臂紧缩了一下，马上开口：“那些话是为了气周震的。”他解释，“我，我心里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
他这样苍白的解释，齐敛是不相信的，但是他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句，说：“睡吧，别想了。”明明自己才是受伤害的那个人可是到头来还要安慰加害者。
秦时明低头亲了亲他的后脑勺：“对不起，你就当没有听到那些话，好吗？”
“好。”齐敛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隔日齐敛醒来的时候秦时明早就不在旁边了，他以为他是去锻炼身体了，齐敛伸了伸腰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6：05。还不算很晚，他下床洗漱了一下下楼准备做早餐。
可是刚刚从卧室出去就闻到了一股焦味，他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赶忙下楼检查，却看到了秦时明在厨房。
“你在干什么？”齐敛走过去明知故问。
“我，我想做早餐。”秦时明好像在煎鸡蛋，但是没有开抽油烟机，整个厨房都是一股油烟味，齐敛看着他高高的身材却系着自己那个米白色的，有猫猫图案的围裙，局促地站在厨房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他扯了一下嘴角走过去想解开他的围裙，但是却被他躲开了。
齐敛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秦时明翻了一下煎蛋然后说：“还是我做吧，你上去休息吧，饭好了我叫你。”
齐敛垂眸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上楼了。
他大概能够猜到秦时明一大早起来下厨房的用意是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昨天可能把话说的太绝了，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给自己道歉，齐敛笑了一下，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可是如果秦时明想，或者他觉得这样能够让他自己好受一点儿那他也是愿意配合他的。
齐敛去了卧室再躺了一会儿，卧室的门敞开着，他还能偶尔听见楼下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山珍海味呢。
过了很久一段时间，久到齐敛都要放弃等待下楼的时候秦时明上来了，他看着自己做出邀请：“饭好了，下来吃饭吧。”
齐敛看着他这副模样笑了笑，起身说道：“谢谢你，辛苦了。”然后下楼看秦时明的杰作。
有煎蛋有粥还有灌汤包还有各种小菜，这那里是秦时明做的，分明是从外面叫的嘛！
齐敛一看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但是他也并没有拆穿，看着摆的满桌子的早餐坐下搓搓手说道：“真是丰盛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手艺。”
秦时明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递给自己勺子。
齐敛咬了咬灌汤包连忙点头夸赞：“好吃，真好吃。”
这时，秦时明面子上终于挂不住了，小声说道：“这是从外面叫的。”然后又立马开口：“我现在就是工作忙，等有空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学，亲自给你做顿饭。”
齐敛自然不会把这句话当真，但是还是捧场道：“可以，那我就等着了。”
二人吃完饭后秦时明还得去趟公司，他说还有几个文件需要看，可能一天就完事了，这样可以提前两天给员工放假，好让人回家过年。
齐敛收拾了餐桌也没有什么事儿干，就想着去公园散步，他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出门，却在门口看见了周震。
他看起来在外面等了很久，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羽绒服，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鼻尖都有些微红，齐敛走过去摘下脖子上的围脖给他戴上然后笑着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对面的男人看着齐敛，死死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
“我要去公园散步，一起吧？”说完也不等周震，直接转身走。
但是齐敛知道身后的人会跟过来，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周震就跟上了自己，默默地走在他身边，还是什么都不说，他不说那就齐敛自己说。
“这个公园其实建的很好的，只不过现在是冬季了，所以才看着有些荒凉。”齐敛声音平淡，但是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等明年，等明年我再请你过来参观。”
“你邀请我过来参观还是不是得让他同意？”一直不说话的秦时明终于开口讽刺道。
齐敛愣了愣，有些恍惚，但是再开口时却直接承认：“也是啊，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了。”
他这个样子，引得身旁的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气愤的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了一下，然后翻开一张照片放到他面前说道：“看吧！看，这是我上次出差在我朋友的酒吧拍到的照片。”
齐敛看着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机页面——上面酒吧的卡座上，灯光昏暗，但是他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上面翘着二郎腿坐着的秦时明，他穿着薄款毛衫，那个还是齐敛给偷偷装进他的皮箱的。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揽着个美艳的女人，好不快活。
齐敛笑笑推开手机淡然一笑，在周震探究的目光下说道：“你也知道，我一个被包养的情人，没有权力管这些的。”
周震看着他这样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一下子被惹火，说话也不分轻重了，“你到底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啊？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啊？就是为了医药费？那个时候我都说了我可以帮你，我能想办法，可是你全都拒绝了，现在却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秦时明？”
“齐敛，你贱不贱啊？”
齐敛的脸上那副笑容终于在他听到周震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荡然无存，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应该出身挺好的，有国外求学的经历，他开朗豁达，父母应该也是个挺开明的人，他正直善良，说明有着极高的道德观念，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永远瞧不上自己这样为了钱而委身他人的人。
“周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周震不理解自己的苦衷，齐敛也不用向他解释自己。
周震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把话说重了，他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齐敛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太着急了，没有恶意的。”
齐敛点点头说没事儿，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可能是要下雪，他吸了吸鼻子看着周震请求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可以吗？”
“就连苏远也不要说可以吗？”
“那如果我要说出去呢？”周震冷冷地问。
齐敛又笑了，“我只是请求你不要说出去而已，如果你非要说的话也没什么事情。”无非就是他自己又陷入流言蜚语，无非就是被齐家父子和自己那个好面子的母亲数落一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