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A市,天气阴晴不定,突然升温到三十度,突然又降到十几度,有时候甚至会连着刮好几天的风,简直让人郁闷。

  好在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也是秦时明的生日。

  齐敛在工位上坐不住,心里老想着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来庆祝秦时明生日,索性就提前翘班,他弯着腰悄悄躲过老板周震的办公室赶紧来到电梯前按了下楼键,一颗心因为提前下班的原因紧张的怦怦跳。

  电梯到了后他赶紧溜进去关上门直奔停车场,然后上车去了大超市。

  他和秦时明结婚三年了,虽然在秦时明心里他并不算是个真正的爱人,但是每年秦时明的生日二人都会一起过,这是三年前他们在一起时候的约定。

  秦时明是个很守信的人,所以这三年来他都会回家过生日。

  齐敛推着购物车看着货物架上的东西,认认真真的挑了上好的食材装进去然后排队结账。

  就这样提前翘班还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了,他拎着满满两袋东西,根本腾不出手去开门,只能把东西放在地上去摸了摸裤兜。

  打开门一看,果然秦时明还没有回来,齐敛勾了勾唇角想着正好,他可以边做饭边等他回来。

  订的蛋糕还没有来,但是一个月前订好的领带已经到了,这个领带四位数,当然这个价钱的领带对秦时明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齐敛来说的确要攒两个月的钱才能买得起。

  他把买来的菜切好,又把鸡肉拿出来解冻,然后把草莓洗好装进盘子里,秦时明不是一个喜欢吃水果蔬菜的人,但是喜欢吃草莓,这个月份刚过草莓的季节,贵的要死,但是他还是买了几斤回来。

  蛋糕已经到了,齐敛看着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他炖上的鸡肉都快要好了,可是秦时明还是没有回来。

  这很不正常。

  他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把置顶的手机号给拨出去,那头难得的马上就接了。

  “时明,你什么回家啊?”齐敛见他接的那么快,心里开心了一下,软软的开口问道。

  可是那头没有回音,声音噪杂,看来人挺多,齐敛神色暗了暗,他知道秦时明肯定是和那群朋友出去玩儿了。

  他们是A城里最顶尖的豪门子弟,可是皇城之下也得分高低贵贱,很显然秦时明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中心,他的生日自然也是很受重视。

  “时明,你能听见我吗?”他还是很耐心的又问了一边。

  “喝喝喝,时明,又没什么事儿了,还有什么顾虑啊,白天不是已经应付完老爷子了吗?”

  “哎呦你们可悠着点儿啊,人家家里还有一位正牌嫂子没有应付呢,可别让秦哥喝多了,不然回去怎么应付嫂子啊!”

  那头声音很噪杂,但是这两句话齐敛听的还是真真切切的,很显然他就是他们口中那个所谓的“正牌嫂子”,在他们眼里,秦时明和他一起过生日就是在“应付”,就像在应付某个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齐敛说不出来当听到那些人说这些时的自己到底有什么感受,他只是逃避一般快速挂断了通话。

  齐敛从小到大受尽过无数冷言冷语,所以天然的对这些话有自己独特的铠甲——迟钝。

  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在沙发上坐了太久,当他突然想起来厨房还在煲汤的时候站起来才发现双腿已经麻木了,他用力跺了跺脚缓解了一下腿部的僵硬,然后赶紧去厨房关火。

  那今年生日秦时明是不会过来了,真没意思,如果早两年知道在秦时明眼里和自己一起过一个生日就是“应付”的话,他还何必每年费劲去攒钱给他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又何必冒着旷工的风险火急火燎的去超市买食材回来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盛了一碗汤尝了一口,真香,可惜要浪费了。

  此时,门被打开,一身酒味的秦时明进来了,可是齐敛并没有发现,他把饭菜盛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蛋糕,他想秦时明虽然不回来,可自己还得吃饭,谁说非得是过生日的人才可以吃蛋糕呢?

  “我还没回来你怎么自己开始吃了?”秦时明进来后看见齐敛已经开始一个人吃了起来,有些不乐意了,明明过生日的人是自己,难道他现在连等等自己的耐心都没有了吗?这不太像他。

  齐敛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他下一秒就条件反射的站起身赶紧走向那个满身是酒味的人面前,扶着他的手臂将人带到椅子上解释:“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说完转身走进厨房拿来碗筷放在他面前。

  “那个时候不是说好了每年生日都会和你一起过吗?”秦时明生硬地说了这句话就随意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前的菜,还不错。

  这话一出,齐敛就想到了三年前秦时明的生日晚宴,那天晚上不知道是谁拍了秦时明和一个男人接吻的照片,还不要命的把那张照片拿给秦父看,气的秦父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就质问秦时明照片上的人到底谁?齐敛还记得那个时候的秦时明,他满脸紧张局促的站在那儿,然后慢慢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墙角的自己,他和自己对视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指向自己。

  “什么?!”他这一举动不仅惊了秦父,也惊了齐敛。

  然后齐敛以一贯不懂反抗的性格和那对秦时明一直隐藏的爱意下当众承认了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自己。

  哪怕,他真的不知道那张照片上和秦时明接吻的人到底是谁。

  碍于自己那个继父齐盛天的势力,秦父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

  然后齐敛就莫名其妙的和秦时明结婚了,没有求婚没有婚礼,只是去民政局登记,然后秦时明怕委屈自己又买了一对婚戒。到如今,婚戒齐敛还戴着,秦时明的那一个结婚没几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一个角落了。

  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后所有人都震惊,可是只有齐敛知道自己不过是替秦时明真正的爱人当枪的工具,可是这三年他甘之若饴当着这个工具。

  可是久而久之,他开始沉醉于这种和秦时明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享受这种关系,他突然也觉得秦时明或许也是对自己不一样的,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当初在场的有那么多人,他偏偏就指了指自己呢。

  “不是说生日会和你一起过吗?”秦时明吐了一口气,不耐烦的说出这句话,好像和他一起过生日就是在完成某种任务一样。

  齐敛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低着头犹豫道:“其实…其实我那个时候也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你要是觉得很麻烦或者有别的事情的话,也不用特意过来的。”

  “我知道你那个时候说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瞒住秦叔叔,这会儿秦叔叔又不在,你不用这样的。”

  那天晚上秦时明和自己道歉,说和他在一起不会委屈了齐敛,很大方的说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那个时候的齐敛不知道怎么就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你可以每年生日都和我一起过吗?”

  “就这个?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秦时明很爽快的答应了。

  可是不知道齐敛自以为是的体谅怎么就惹到这位少爷了,秦时明听了后把手中的筷子甩到桌子上不耐烦的开口:“不是齐敛你矫情什么呀?!我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你到底别扭什么呀?”

  这句话并不好听,甚至也很刺耳,齐敛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性格过于懦弱,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突然的冲突,只是保持着刚刚低头的姿势,一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秦时明看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身,木制椅子划过地板发出一阵声响,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低头吃饭的齐敛,转身就上楼。

  “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媳妇儿了?!”走的时候他吐出这句话,落到齐敛耳朵生疼。

  齐敛依旧低着头,只不过眼泪不知不觉划过脸颊,掉进饭碗里,齐敛忍住内心的近似委屈的情绪,咽下一口含着泪水的白米饭,味道很酸。

  他随便吞了几口干米饭,收拾了一下餐桌,桌子上的蛋糕一口都没动,他愣愣地看着蛋糕,随后将其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