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边零落几只小团雀，一个额头贴着符纸的自发小姑娘咬着手指四周环绕，皱眉思索自己来时的路。
她身后一个普通的黑发女孩跑到她身后，团雀们便受惊飞走。
“你果然在这儿。”黎礼道。
七七的神情放松下来，转身看着她：“七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黎礼总是能找到七七。”
黎礼骄傲仰头：“因为我知道你会追着小团雀，而我，知道所有小团雀的位置。”
“好厉害！”七七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双眸都像是在闪光。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黎礼都没敢说，她曾经在游戏里记下小团雀所有位置，是因为想要获得禽肉。
七七自觉地牵上黎礼的手。
她已经很久没有提起她曾经的家人了，黎礼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又或者说对于七七而言，那些记忆也早已随着时间淡去，即使是曾经的执念，也只能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影子。当有新的故事涌入，当七七愿意将这些故事记住，影子也会缩入角落。
至少现在，在黎礼看来，七七过得不错。这本身也是黎礼希望七七在她身边时能给予她的。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凝光，此时的她已经长成大姑娘，是璃月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即便如此，她竟也记得黎礼，每每遇到总会打招呼。
这次也不例外。
“许久未见，黎礼姐姐还是没变。”
那双鞋被凝光一直记了很久，黎礼不止一次说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太挂怀，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说来也的确奇怪，过了这么久，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变，或许是因为提瓦特并非她原生世界吧。对于当时的小凝光而言黎礼是姐姐，到了现在，还是会习惯喊她姐姐。
有时候听起来确实怪异，嗯……稍许能理解甘雨的心情了。
只是让黎礼疑惑的是，凝光业务繁忙，往往是让秘书甘雨安排琐事，是什么样的大事儿得让凝光小姐亲自出动呢。
在凝光给黎礼打完招呼后，就有几个人从黎礼身侧走来，凝光给黎礼递了个眼神，就准备带着那几人离开。
黎礼侧眸看去时，正好和其中一人对上眼神。
看到那群人的装束，黎礼心里一突，当即看出来他们愚人众的身份。黎礼不知道的是，愚人众也认出她来了。
在对视之后，领头的讨债人停下脚步对凝光道：“那位是凝光小姐的熟人吧？我们很乐意与凝光小姐交朋友，不用太拘泥，用璃月的话来说，遇上了就是缘分，不如也带上她一起？”
“我？”黎礼诧异，完全没想到商业之谈竟然还会邀请她。
“黎礼小姐对商场上的事算不上感兴趣，这样的场合反而会让她拘谨，”凝光从容地应答，随后看向黎礼：“不过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想法。”
凝光看出来黎礼似乎对这种活动有些抵触，所以提前说明了一声，这样无论黎礼是接受还是拒绝都有了一定的余地。
黎礼向凝光投去感激的目光。
主要对面是愚人众，黎礼不擅长跟他们打交道，也搞不定他们。说实话，还有一些害怕他们的。
“抱歉，我来晚了，看来已经协商好了，凝光小姐愿意参与北国拍卖会了？”达达利亚姗姗来迟时挂着开朗的笑容，与其他几个愚人众成员显得格格不入。
“达达利亚！”如此偶然的重逢让黎礼觉得有些惊喜，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他听到声音时不明显地顿了一下，看向黎礼时神情礼貌，“真叫人意外，这位小姐看起来认识我？”
凝光抱胸：“听说过你公子的名号，也算不上奇怪吧。”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事实并不是因为听说过，而是曾经真正一起身为伙伴并肩作战过。黎礼有些失落地猜测，达达利亚该不会都忘了吧？还是说他因为自己立场的原因不想和她相认？
有些在意达达利亚怎么想的，于是也就顺其自然地答应了参与北国拍卖会。
与七七约定好给她带冰椰奶后，便托进城来买菜的琳里娜把七七带回去。
拍卖会外厅也富丽堂皇，酒水果汁装配，零食点心皆是。
听不懂商业专业术语的黎礼在凝光身边时就偷偷挪开眼神打量哪款点心看起来最贵最好吃，在尝过之后，感叹真不虚此行。
按理来说，此次交涉应该主要与凝光有关，但是达达利亚他们总会有意无意将话题转向黎礼。当然，也并不难理解，如果是这位善良开朗的青年不希望黎礼被话题隔绝而显得尴尬呢？
只不过，黎礼就不太相信别的愚人众会这么好心了。
黎礼神态轻松地靠在桌边撑着自己的脑袋，想到了一些有关愚人众的猜测和故事。
嗯……是不是不应该先入为主地带入自己的偏见？
在黎礼走神的当儿，达达利亚和凝光差不多谈完了，其余客人也陆陆续续地进场。
有位愚人众特地提醒了一声黎礼，黎礼这才匆匆吃完点心跟上。
听说这次北国拍卖会会出很多珍藏品，还会请客人上台做一些活动，似乎对黎礼这种只想玩玩的非专业人员也挺友好。
一行人的座位离得不远，达达利亚坐在最边上，有时候会朝黎礼这边看两眼。
如果达达利亚真的忘记她了，为什么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像是很纠结，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拍卖会开始，凝光握着手中的牌子，在面对看中的商品时会毫不犹豫地拍下来，愚人众几人频频看向凝光，好像在感叹她锐利的眼光。
黎礼只会顺势哇两声，在偶尔听到身边动静的时候，侧眸看去，才发现达达利亚什么时候离开了。
黎礼思考了会儿，和凝光说了一声后也离开了。
嗯，果然还是想问问达达利亚怎么不认得她了。
达达利亚离开没多久，黎礼四处观望了会儿，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就急匆匆地跟上前去。
他也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跟随的脚步，定下来后甚至没转身就道：“黎礼小姐还真是敏锐，这么快就看出不对劲了。”
他转身后，单手叉腰，神情不怎么友好。“是在发现我离开后才疑心的吗？”
疑心？不对劲？黎礼懵了一下，结合愚人众干的事儿，也很快理解了这话里的含义。估计是愚人众又要做什么阴谋。但说实话，黎礼完全没有疑心的，是达达利亚自己这么说了，才让黎礼感到奇怪。
这下黎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呃，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你出来了，就跟着你出来了。”她神情带有一丝迷茫，言语单纯自然。
达达利亚也愣了一下，随后捂着额头哈哈地笑起来。
“抱歉，过于习惯别人防备憎恶的目光，以为这样的猜测应该是顺其自然的才对，”达达利亚耸耸肩：“你就当我没说吧。”
达达利亚看着不远处的拍卖会场所，现在应该错过了吧。他只能在心里偷偷对自己的同僚们道歉，毕竟因为他的缘故，打乱了他们想方设法要掳走黎礼的计划……呃，虽然其中存在一些巧合和误会。
他想离开拍卖会，也不过单纯是看不惯同僚们奸诈的手段。要他说，就应该用强者坦荡的手段，无论阻拦他的是谁，只要打败他就好了。
“愚人众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吗？”黎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达达利亚也是愚人众的一员。
对此，达达利亚也有些无可奈何，并且对黎礼的思维感到惊奇。
她好像自信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显得毫无防备，达达利亚不解，不知道该说她是愚笨还是真诚。
但不得不说，她好像又真的很聪明，用这样纯炙的神情时，难免让达达利亚回忆起一些珍贵的过往，以至于有些不忍心将她带到女皇面前。
不过也只是不忍心，女皇的命令，他是绝对要服从的。
“达达利亚，”黎礼的声音大了些，双眸清澈：“你不认识我了吗？”
声音有些熟悉……
在记忆里尘封的声音重合，他始终后悔没有问到深渊陪他同行的伙伴的名字，没有看到她的外貌，唯独她的声音隐约记得，却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并不敢确定。
黎礼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是因为声音和她相似吗？
还是说……结合黎礼的疑问，达达利亚得出这个结论时，非常果断地停下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以他的立场，又该怎么办呢？
应该没那么巧吧……况且，年龄似乎也对不上，眼前这个姑娘看起来比他小，而记忆里的她，应该比他要大。
这么一想，达达利亚心里压力少了些，但仍旧有些在意，所以也在刻意等待黎礼接下来的话。
黎礼的确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她说出来之前，就看到魈站在一边抱胸看着这儿，然后忽地又出现在黎礼和达达利亚中间。
语气清淡，询问黎礼，但是却是看着达达利亚的：“是遇到麻烦了吗？”
好似在说，达达利亚就是那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