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从市中心的客运站出发,晃晃悠悠地行驶了四个多小时,总算是到达了荆皓铭和陈言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家。
小县城的变化不是很大,街头巷尾的风景依旧,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时隔很久重返故土,荆皓铭的心里感慨万千,他紧紧地牵着陈言,带着他漫无目的地闲逛。
跟在两个人后面的贺鸣,摸了摸手臂上厚实的纱布,抿了抿嘴唇,一声不吭地紧随其后,像是一只执念深重的幽灵似的。
后来逛到了一处公园里,荆皓铭来了奇思妙想,就带着陈言去游乐园里坐摩天轮。
飞快买好了票跟上来的贺鸣,本来想跟着一起挤进去,荆皓铭回头,眼睛一瞪,凶神恶煞地冲他龇牙,贺鸣顿了顿,就只能委屈地低了低眼睛,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呃……”
犹豫了一下,穿着工作服的小哥斜眼打量着贺鸣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先生,要不然你坐后面这个?”
“不用了。”
贺鸣的手里攥紧了那张门票,他摇了摇头。
舱门关闭,摩天轮慢慢地运行起来,一点一点升上顶端,站在底下的贺鸣,愣愣地仰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陈言坐的那个座舱,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陈言离他越来越远。
摩天轮上的陈言和荆皓铭,终于升到了最高点。
地平线上的夕阳,洒落余晖遍地,橘红色的光晕,铺满了脚下广阔的土地。
透过玻璃窗户,陈言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了被映得透亮的茵茵绿草。
一转头,他撞见了荆皓铭专注地凝视着他的深情眼睛,夕阳的光晕融化在他的眉眼之间,透出盈盈动人的琥珀色泽。
荆皓铭的手掌,仍旧尽职尽责地搭在陈言的背上保护着他,他凑近了一点,冲着陈言眨了眨漂亮多情的眼睛,小声地说道:“陈小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想起来我是谁啊?”
说罢,他低着眼帘偏头吻了上去。
陈言乖乖地被荆皓铭抱进怀里,闭着眼睛,接受了这个好像带着橘子水果糖味儿的吻,酸酸甜甜的,在唇齿之间,弥漫开一股青涩的香气。
玩儿了一圈下来,夕阳隐没在天际线下,天色渐渐地暗沉,最后一丝金光也被吞没。
荆皓铭买完热饮回来,看见陈言还坐在摊位上安安静静地画涂鸦,嘴角勾了勾,走过去掐了掐他白白嫩嫩的脸颊,把一杯热可可塞到他嘴边,直白地说道:“喝吧,我刚刚尝过了,甜的。”
陈言嗯了一声,偏过头喝了一口,继续低头画他的涂鸦画。
荆皓铭笑着走开了些,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远处的树荫底下,仍旧坐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远远看起来,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荆皓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提着手里另一杯还没有开封的热饮走到树荫底下,他抬脚轻轻踢了踢贺鸣,态度恶劣地说道:“喂,你还活着吗?”
贺鸣被荆皓铭闹得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睛,他后知后觉地含糊开口:“怎么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荆皓铭对贺鸣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他就想不通了,陈言都这么不待见他了,他干嘛还非要上赶着来招欠?
“你要不然回去吧,你这样天天跟着我们有什么意思?”
荆皓铭真心实意地开口,建议贺鸣,说道:“我也懒得跟你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大家以后各自安好吧,你别再来打扰陈言了。”
“我有的是钱和时间给陈言治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回去吧,贺鸣。”
“不可能的。”
贺鸣好脾气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计较荆皓铭那样恶劣嫌弃的态度,他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要把陈言治好,至于他清醒过来会对我说什么,我通通都接受。”
顿了顿,贺鸣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他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如果是陈言不想见到我,我会尊重他的意愿,第一时间消失的。”
“……行吧。”
话已至此,荆皓铭还能说什么呢,他干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热饮递给贺鸣,不情不愿地说道:“拿着,别说我欺负残疾人。”
“陈言有我看着,你赶紧去买点东西吃了垫垫肚子吧,你那个脸色白得跟鬼一样,你要是又晕倒了,我可不管你了啊。”
贺鸣沉默了片刻,他抬起手接过荆皓铭递给他的热饮,低低地说道:“谢谢。”
荆皓铭没理贺鸣,扭头就走,回去接着坐在陈言身边,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他画画。
贺鸣把吸管戳进热饮里,浅浅地抿了一口,他抬起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陈言高兴的模样,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坐了一会儿,公园里到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明明灭灭,十分漂亮。
贺鸣放在衣服外套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贺祁打来的电话。
当即,贺鸣便皱了皱眉,他接起电话,“爸,怎么了?”
贺祁跟贺鸣的对话一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他直言不讳地问贺鸣,道:“贺鸣,陈言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贺鸣沉默了几秒钟,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对,是我。”
“你大哥清醒了,他闹着要见陈言。”
贺祁忍着火气,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在哪里?”
犹豫了好一会儿,贺鸣才坦白地回答贺祁:“我们在Z市。”
“贺鸣,你跑那么远做什么?”贺祁有点莫名其妙,他想了一下,对贺鸣说道:“你看好陈言,在Z市等着我的人过来接应你,你把陈言交给他们。然后你先回来帮忙,你大哥最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贺鸣听得眉头紧皱,他从贺祁的话语里,听出了不详的气息,他问贺祁道:“你想怎么对陈言?”
“陈言他就是个祸害,贺清自从把他带回家里来以后,就没消停过一天。”
一提起这事儿,贺祁的怒火一个劲直往外冒,他很是不悦地说道:“一开始我还指望着他能生一个和贺清一样的S级Alpha,结果他不知道闹腾什么,把孩子弄没了,贺清也被他气得心脏病发作了。”
“贺鸣,你看看你哥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贺祁气得眉心直跳,他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桌子,气恼地训斥道:“他怎么就偏要这么一门心思地迷恋这个Beta?”
“……我也不知道。”贺鸣的喉咙发紧,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慢吞吞地回答贺祁。
贺祁冷笑了一声,想了一下,他对贺鸣吩咐道:“贺鸣,你务必看好陈言,不能让他跑了,等我的人来。”
“爸,你想对陈言做什么?”贺鸣固执地又追问了一次。
“自然是找人把他弄死,免得贺清玩物丧志,再发疯折腾得家里鸡犬不宁的。”贺祁余怒未消,语气里十足的阴狠。
那一瞬间,贺鸣听得毛骨悚然,他大惊失色,几乎是失控地反驳叫道:“不行!”
“嗯?贺鸣,你刚刚说了什么?”贺祁眯了眯眼睛,语气里满是迫人的寒意。
“我不会把陈言交给你的,你想杀了他,先把我杀了再说。”贺鸣脸色阴沉至极,态度强硬地回复贺祁的逼问。
“贺鸣!你竟然敢这么忤逆我!你也疯了是不是?!”贺祁被贺鸣气得狠了,一下子便怒吼起来。
“我只说一次,我坚决不会同意你伤害陈言的。如果你做出了伤害陈言的举动,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后悔终生。”
贺鸣咬紧牙关,戾气十足地警告贺祁:“请你,管好你手下的人。”
说罢,贺鸣神色阴鸷地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冷冰冰的公共长椅上,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模样温顺的陈言,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慢慢地平复着失序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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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3号还是挺正常的,心眼少啊,傻狗一个。_(:з」∠)_
诶,让我们祝他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