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兔子玩偶>第90章 枪声

  时间将近午夜,一路车速几近于狂飙的贺清,终于抵达了市郊的化工厂。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位上,仰了仰头,稍微平复了几秒钟。

  三期研发阶段的高效抑制剂虽然抑制效果大大增强,但是与此同时,其存在的副作用也不容小觑。

  强行压制信息素紊乱的后遗症对贺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强烈了,伴随着让他保持镇静理智的正面药剂作用而来的,还有让他浑身肌骨灼灼发痛的潜在副作用,疼痛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让他在清醒的疼痛之中沉沦。

  车头的灯光刺破深重沉寂的黑暗,而后被更深处的死寂吞噬,隐藏在暗中的森然之兽,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翘首以待着误入的渺小人类。

  须臾之后,缓和过来的贺清抬眼,冷静地放眼四周,观察情况。

  他注意到前方崎岖不平的土路上,出现了几条痕迹新鲜的泥泞车辙,他蹙了蹙眉,当机立断,干脆利落地熄灭了车辆。

  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开车进入太过于引人注目,一下子就会暴露自己的所在位置,贺清拿出保险箱里的手枪,而后推门下车,决定步行进入化工厂的范围之内。

  借着皎洁通明的月色,贺清追寻着地面上凌乱破碎的轮胎痕迹谨慎前进,一路来到了一处废弃的三层楼房,看样子应该是堆放储存工厂废料的仓库。

  楼下停放着的车辆,贺清看了一眼车牌,便确定了这是陈言的车。

  正待贺清欲要走近查看一下车内情况的时候,从三楼的窗户里,突然传出来了一声响彻云霄的悲痛怒号,那声音分明就是陈言的。

  贺清瞬间神色凛然,他听清楚了声音传出的房间之后,沉稳有力地握住手中已经打开了保险栓的手枪,小心翼翼地抬步走进空空荡荡的楼房。

  贺清仿佛暗夜独行的猎豹一般,敏捷高速地接近了那个传出声音的房间。他将背部抵在粗糙坚硬的墙面上,悄无声息地侧转视线,从破损的玻璃窗口探眼向内一看,刹那之间,神色阴鸷无比。

  只见昏暗血腥的房间里面,杜飞宇正举着那把手术刀,阴沉地站在陈言的面前,他似乎正准备活生生剜出陈言的眼球,只差分毫,尖锐的刀尖就要刺入陈言的眼眶之内。

  砰的一声巨响——

  骤不及防地,子弹激射出去,震碎了一地玻璃,势如千钧,破开空气,又快又狠地打在杜飞宇持刀的背影上。

  “啊——!”

  杜飞宇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肩胛骨的部位瞬间被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尚存一线神智的陈言和叶一宁齐齐脸色巨变,满脸惊恐,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震得眩晕耳鸣。

  见此情状,贺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头多少有点懊恼,方才胸口突然一窒的疼痛感,严重影响了他的瞄准射击,本来对准了心脏的子弹竟然只射中了肩膀,让他错过了最佳的机会一举解决杜飞宇。

  事已至此,贺清便不再多想,他握着手枪,踏着碎裂一地的玻璃渣稳步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雪白,神情阴戾,眼睛里全然充斥着暴虐的残忍,仿佛突破了幽冥桎梏的地狱修罗。

  他看到浑身血迹斑斑遍体鳞伤的陈言,视线一转,落在因为极端的疼痛而气喘吁吁的杜飞宇身上,冷冷地说道:“你弄伤了他。”

  就在下一刻,贺清再一次抬起了握着手枪的手臂,面无表情地对准了杜飞宇的眉心。

  杜飞宇惊惶地大叫一声,一股浓郁的寒意瞬时掩盖了身体上的剧痛,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一个就地打滚爬起来,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抓起掉落在地的手术刀,慌乱地横陈在陈言的脖颈上,他情绪失控地掐着陈言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别过来!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贺清轻蔑地瞥了杜飞宇一眼,不为所动,他寒声说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把你的脏手松开。”

  杜飞宇勃然色变,他咬了咬牙,眼睛里攀上猩红的癫狂之色,他掐着陈言,趔趄着后退一步,伤口处的鲜血汩汩流淌下来,沾染了陈言一身。

  杜飞宇慌不择路地退到摆放着众多化学用品的木架边上,一下子背靠上去,不慎撞翻了架子上所有的玻璃器皿,砰砰砰地,架子上装满了汽油的玻璃瓶子接二连三被杜飞宇撞倒摔碎在地上,浓郁的化学药剂的味道混杂着汽油刺鼻的气味,一瞬充斥了整间房子。

  杜飞宇低头一看自己和陈言周围的地面上泼洒得遍地都是的汽油,面上咧开一个孤注一掷的扭曲笑容,他抖着血淋淋的手指,从衣服兜里踅摸出了最后一件东西——一只打火机。

  “哈哈哈哈——!你开枪啊!有种你就开枪啊!大不了一起死!”

  杜飞宇哈哈大笑起来。

  闻到弥漫开来的浓重的汽油味之后,贺清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他尽可能地屏住呼吸,避免吸入这种会引起他过敏反应的气味,他清冷镇静的视线瞥了一眼陈言之后,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无波,同杜飞宇有条不紊地对峙道:“你想怎么样?”

  “先把枪给我扔过来,你要是敢耍花招,我立刻就点火烧死他!”

  杜飞宇放肆地大笑着,张狂至极,他握紧手中的尖刀,在陈言的喉间用力地比划了两下,立刻就在他的脖子上割开了一道细长的血痕,陈言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着嘴唇没吭一声,只是用担忧的目光望向神情莫测的贺清。

  贺清神色冷峻,他微微颔首示意,在杜飞宇警惕而戒备的目光注视之下,他走近几步,弯下身体,将手枪放在地上,而后退开身体,保持着安全距离。

  杜飞宇多疑地观察了贺清良久,眼见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陈言,这才稍微松懈了戒备之心,收回了横亘在陈言脖子上的刀子。杜飞宇放开了钳制着陈言身体的手,他抬起手掌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嗬嗬地嘶笑,仿佛厉鬼一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抬步走近过来去捡拾地上的手枪。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神色平静如水的贺清神情骤然一凛,他猛的暴起,飞身扑了上来,身形迅捷如豹,遽然抬腿将杜飞宇横扫踢翻在地,坚硬如铁的拳头直直冲着他的面门砸去。杜飞宇悚然一惊,侧头躲开一击,手臂死死扣住贺清的手臂,反欲将他按倒钳在掌下,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狠厉的拳头砸在肉体之上,砰砰闷响,纠缠打斗难舍难分。

  然而贺清其实并不擅长肉身搏击,他的基础疾病所导致,身体情况并不支持他进行大量的强身健体运动,挣扎撕打之中,贺清瞅准时机将杜飞宇欲要争夺的手枪掷到了陈言所在的方向,他的体能和力量有限,无暇分心顾及陈言,必须集中全副心神来对付杜飞宇这个难缠的疯子。

  近距离接触之后,杜飞宇身上沾染的汽油无孔不入地挥发钻进贺清的鼻腔和毛孔,登时就让他难受得五脏六腑灼灼生痛,他知道自己出击的黄金时机转瞬即逝,必须尽快解决杜飞宇,否则他和陈言都将一同陷入险境。

  狠了狠心,贺清决定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他神色凛冽如寒冰,戾气十足地重重一拳砸中杜飞宇的下颌,咬紧牙关释放出S级信息素,意图靠着信息素等级压制制服杜飞宇,然而让贺清没有料到的是,杜飞宇惨叫一声之后,却并没有被S级信息素击溃攻势,反而是鼻腔流血怒目切齿地扑了上来,将他掀翻按在地上,手掌死死掐住贺清的脖子,神情狰狞凶狠得犹如恶煞。

  先前杜飞宇注射入体的强效兴奋剂药效未退,他被贺清的S级信息素弄得头痛欲裂,身体却愈加亢奋,他一下子杀心大起,手掌似铁钳一般扣紧贺清的脖颈,咬牙怒吼道:“你去死吧——!”

  贺清短促地闷哼一声,被杜飞宇力道骇人的动作掐得瞬时呼吸困难,他的过敏反应来得尤为迅速且猛烈,身体里靠着高效抑制剂压抑下去的信息素在刹那之间爆炸性失控,短短几秒钟,就让贺清痛不欲生,浑身发软,他一向苍白平静的脸颊涌上濒死的醺红浅色,窒息的前兆令他失去了还手的机会,身上所有的软肋和脆弱部分都暴露了出来。

  陈言见到贺清被杜飞宇掐得几欲晕厥,急得满头大汗,他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拼命地去扯,去拽,用牙齿不要命地撕咬拴在他手上的绳子,他完全陷入了癫狂魔怔的状态,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挣脱束缚去救贺清。

  墙壁上的砖块都硬生生地被他急迫焦躁的挣动扯得松动起来,陈言顿时大喜过望,猛的一个用力,扯落拴着他的绳索,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枪。

  事态紧迫,哪怕陈言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真实的杀伤性武器,局面已经丝毫不容陈言再多犹豫迟疑,他脸色惨白如纸,颤抖冰冷的手指握住手枪,身体抖得犹如筛糠一般,发昏的视线几乎让他无法瞄准射击。

  瞬息之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一枚子弹飞速射出,打在了杜飞宇的肋骨部位,狂暴的巨力将他整个人掀翻在一边,他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大叫,身体狼狈至极地软倒下去,失去了意识,终于不再动弹。

  陈言手忙脚乱地扔了手枪,乃至于都无暇顾及被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发麻生疼的手臂,他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在贺清的身边跪倒下来,尽量动作轻柔地扶起贺清,看着他皮肤上的艳丽血痕,惊慌失措地连声追问:“温黎,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贺清低低地咳了一声,有些难受地颤了颤眼睫,他抬起冰凉的手指摸了一下陈言的脸颊,哑着声音提醒道:“陈言,先去救你的朋友,把她带过来,我替她急救。”

  反应过来的陈言连连应声,吸了一口气,忍着浑身的疼痛,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解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状态的叶一宁。

  解开束缚叶一宁的绳索时,陈言颇为耗费了一番功夫,待陈言背着叶一宁折返回来的时候,贺清已经因为挥发性物质过敏和信息素紊乱而开始意识模糊了。

  突的,贺清急促地喘了口气,强压着最后一缕清明的神智,抬起手掌捧住陈言的脸颊,用力地嗅了陈言一下,深深感受了一下他身上可以安抚他的气息之后,贺清将他一把推开,别开头隐忍至极地低声说道:“我的状态很不好,不要再靠近我,会有危险。你快点带着她先下去,周叔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还没等陈言反应过来这个仓促的吻,他便怔愣在当场,须臾回神后,他咬了咬唇,眼睛里透出坚决之色,果断地沉声说道:“温黎,你等我,我先替小叶处理一下伤口,我马上回来救你。”

  “嗯。快走。”

  贺清脸色惨白,他已经在濒临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身体里横冲直撞的信息素让他疼痛而又暴躁,他死死地压抑着想要性交的强烈生理渴望,牙齿几乎要将唇肉咬破。

  陈言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靠在墙上双目紧闭不肯看他的贺清,他咬着牙扭过头,背着叶一宁一瘸一拐地先一步下楼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陈言走了之后,贺清重重地喘息了一声,他终于不再忍耐,毫不克制地流露出了宛如兽类一般的幽暗神情。

  他眉梢紧蹙,面如金纸,目光随意地侧转,手掌抓起地面上掉落的那把手术刀握进掌心里,指关节狠狠蜷紧,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手掌,鲜血喷涌而出,借着指间的剧烈疼痛感来让自己尽量克制着想要撕碎一切的暴虐生理本能。

  贺清扔了那把已经失去作用的手术刀,努力地蜷起了发着抖的身躯,仿佛一瞬重回痛苦灰暗的年少病痛岁月,他从唇边一遍一遍地呢喃念叨出一个破碎得不成调子的名字。

  黑暗的狭室之内,血腥味冲破天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不详之气。

  月影朦胧,夜光皎白,影影绰绰地笼罩着万籁俱寂的地面。

  夜色,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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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级Alpha的信息素等级压制一切,会让除了信息素匹配对象之外的其他性别人种感觉到恶心和头痛,或者是诱导发情期提前,引发大规模的暴乱,这个属于我自己胡编乱造的设定哦。

  大家看个乐子就行,不需要深究。我们1号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乖宝宝,不会仗着信息素等级压制胡作非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