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凌晨时分,重症监护室里,燕折大口地呼吸着,呼吸罩上染上了一层薄雾,他有些难受。
却忍着疼痛想要四处查看,可是除了医疗设备就是医疗设备,他躺着的地方视线有限,看不到太大的范围,也看不到他最想要看到的那抹身影。
有没有可能,星宝没有什么事,他现在一定是在外面等着他,等着他恢复,再把他领回家。
是的,一定是这样,星宝在外面等他回家。
这样欺骗的心理暗示,连他自己都不敢多想,眼角湿润了起来,因为情绪激动。
一旁的医疗器械滴个不停。
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两三个白大褂的医生,燕折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再次陷入了昏迷。
昏迷前,他好像看到星宝在病房外趴着窗口看他的情况……
燕折再一次醒来,是在独立普通病房,转到这里,说明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情况也好转。
一睁眼,就看到在一旁陪着的燕叔,还有温姨。
燕折动了动,燕叔立马注意到他,“哎哟,醒了!”
温玖连忙凑了过来,握着燕折的手,“孩子,醒了,想喝水吗?”
燕叔在一旁已经倒好温水,又去外面把陈伯安排的小伙子叫了进来,两人一起把燕折扶着坐了起来。
要是五年前,别说扶人,就是抱起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大小伙,燕开朗也不在话下。
可是五年过去,他老了何止十岁……身体早就不如之前。
把水递到燕折唇边,燕折仅仅意思着抿了一口,而后就着急地看向他们,“温姨……星……星宝呢?”
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现在说起来还有一些艰难。
温姨闻言捂着嘴,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燕折张张嘴,苍白的脸上不敢置信,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一旁燕开朗的手,“燕叔……星宝他……怎么样了?”
燕开朗红着眼眶,“星宝他,还没醒来……”
还没醒来,这四个字仿佛已经宣判了什么,燕折的脑子与知识广面,应该知道这个宣判意味着什么。
可现在的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的事实。
燕折强压着情绪,温和地看着燕家父母,这些天也是难为二老了,他们头上的白发,比上次见时多了一半。
“燕叔,温姨,”燕折温柔地喊着他们,“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自己可以的……”
温姨抓着他的手,又是哭,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肯走。
还是燕叔,害怕自己妻子再一次情绪失控昏迷,这才劝着让她回去。
覆在她耳边到,“你在这里,让孩子想到星星,不能好好休息。”
温姨这才晃过神来,怜爱地看着燕折,努努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任由老头子牵着她出去。
算着他们应该已经进了电梯,燕折这才对身旁的人道,“带我去看看星星。”
那人没有迟疑,或许是知道燕折的性格,不敢忤逆他,当即就到外面搞了一辆轮椅,搀扶着燕折坐上去后。
推着他去到了燕星所在的病房。
看着昏迷的星星,燕折心底有万句对不起哽在喉咙处发不出没有用的声响。
握着燕星没有知觉的手,扶在脸上,从眼角滑落的泪珠湿润了他的指尖。
燕折哽咽着,“星星,醒来后不要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我配不上……”
配不上这么好的你,配不上你对我的一切情感。
其实当时在顶楼,燕星是什么打算他能不知道吗?
季盛堂抛出的那个选择何其地歹毒,他想让自己这辈子都活在悔恨当中。
那个情况,就是一个死局,等待他的,就是在星星跟元宝中做出选择。
可燕星毫不犹豫地冲在了他面前,破了这个死局,用牺牲他自我的方式。
“你怎么这么傻……我离开五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五年,我的星宝,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欺负……”
“呵,可这些,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星宝,为什么我总是会给你带来伤害呢?我是不是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
“当年跳下悬崖后就死了多好,为什么还要给你带来那么多伤害。”
燕折额头抵在燕星的手背上,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额间突然一痒,燕星的手动了动,燕折慌张无措地看着那微微动作的手。
惊喜地猛得抬头,对上燕星还不是很长得开的眸子。
燕折高兴得就要站起来,却忘记此刻自己也不过才醒来不到一小时,身体还虚弱得紧,还没站起来,就虚幻地坐了回去。
燕折慌张地让外面的下属去叫医生。
而后又握着燕星的手,激动地看着他,嘴里“星星,星星,我的星星。”
叫个不停。
燕星很难给出反应,可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好像都汇聚在一个满是情意的眼神。
医生来的时候,看到轮椅上的燕折愣了一下。
只不过没功夫追究他怎么不好好休息,而是先去看了燕星的情况。
毕竟当时的判定是,燕星伤得要比燕折重得多,燕折醒来都是很大的运气成分,更不用说本来是有百分之九十五概率成为脑死亡植物人的燕星。
也算是医院的一大奇迹。
燕折被移到了角落,看着那些医生们给星宝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
最后,医生又跟病房里唯一一个有自我行动能力的燕折的下属,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那小哥一句一句都背了下来,深知这位燕先生对他们季总的重要程度,那小哥恨不得把医生的脑子都移植到他脑袋里。
等医生都走了,燕折不等小哥动手,手上活动着让轮椅靠近病床,来到燕星身边。
“星宝,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嗯?”那对待珍宝的模样,小心得像是害怕随时失去一半,有些惹人心疼。
当然,惹的是燕星的心疼。
其实昏迷的时候他是能够听到声音的,只不过当时的脑子不能运转,只能听到话,但是没有办法分辨话的意思。
可现在回味起来,满是感动,他的折折,都想起来了,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五年的他们,那么幸福,折折要是没有记忆,没有参与感,那也太可怜了,他不想他的伴侣那么可怜。
可他不知道,恢复记忆的代价如果是他受伤的话,他的折折宁可这辈子都有着那样的残缺遗憾。
燕星微微摇了摇头,可那干涸的唇瓣,看得人心疼,燕折让小哥倒了一点温水,自己用棉签点了点在燕星的唇瓣上,让他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