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从男人的腰肢处渐渐往上,脖颈…喉结…侧颜再至眼角那滴泪痣。
心里那团燃起的火,在看见这滴泪痣的时候猛地熄灭了。
随之,大脑里不断显现出楚亭山的脸。
那双深邃明亮的桃花眼,那滴勾人心魄的泪痣。
他猛地松开了关星河,神色恍然。
不止是关星河想问,就连他自己也想问自己。
他到底是想吻谁。
他到底是喜欢谁。
他又有没有分清,关星河和楚亭山。
男人的眉心再度拧紧,这次没人再替他抚平。
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傅秉明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关星河上了楼。
一路上男人不知道在梦呓些什么,期间时不时的砸吧砸吧嘴。
傅秉明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拖着男人的腰。
等电梯的时候,楚亭山像是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般,猛地抬头:“热…好热……”紧接着,他便抬手拍掉了缠在自己腰上的“火球”,身体不停的往外拐。
“你别动。”傅秉明抓着他,现在的楚亭山就像是没了骨头的一团棉花,只怕自己一松手这家伙就会摔一个狗吃屎。
楚亭山的大脑的确是不清醒的,也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只听到盘旋在自己头顶话语是死对头的声音,便激动的抬起脑袋。
傅秉明那张周正的脸便映进自己的那双眼。
这一看,他的情绪就更激动了,猛地推搡开男人,指着他:“你…离我远点!”
话还没说完,头就疼的好像要掉下去,于是,只好将脑袋和身体往墙壁上靠,以此借力。
傅秉明别这么一推,重心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叹了口气,再上前去扶关星河:“你耍什么酒疯,关星河。”
没成想,男人压根不给他靠近的机会,他一过来就浑身都在抵触:“傅秉明…我劝你别…别趁人之危……”
“什么趁人之危?我扶你上去,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他的眉头一皱再皱。
“你…你哪有什么好心。”现在楚亭山的意识里,傅秉明和自己还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关系,“我们是天生…天生的冤家!你这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不对,是鸡给黄鼠狼拜年…嗝……我比你强,我是…我是黄鼠狼。”
果然,即使什么都忘了,醉成这个样子,楚亭山还是记得自己要比傅秉明强。
长篇大论的醉酒碎语还挺有逻辑……但是非要把黄鼠狼的身份塞给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被拒之千里外的傅秉明被他的醉话给逗笑了,但逗笑的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为什么自己和他是天生的冤家。
他天生的冤家明明是……
不明真相的傅秉明只以为这个时候,关星河也不忘去模仿他。
彼时的楚亭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墙沿,难受的紧。
傅秉明望着他,默默再度上前,有些心疼:“其实…你不用一直装他来讨我欢心的。”
?
不同于方才在车上的软软糯糯,现在的楚亭山暴躁的很。
他原本就难受的不行,这话听的他脑仁都开始疼了:“老子…老子讨你欢心?放你的狗屁……”
电梯终于停在了一楼,在提示音“叮”的一声后缓缓打开。
他摸着墙进了电梯,傅秉明见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急忙跟进了电梯。
吼完这句话后的楚亭山,是彻底的没了力气,像摊烂泥般靠在角落里,但是倔的劲上来了,就是不让傅秉明碰自己。
男人只好看着他贴着墙根,一路踉踉跄跄的到了公寓门前。
“咦?”楚亭山在门前一通乱按,“怎么和我家密码不一样……”
他输的是从前自己别墅的密码。
身后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拇指按在了指纹屏上。
门便轻巧的弹开。
“你…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楚亭山摇摇晃晃的往屋子里走,却将想跟进来的男人拒之门外,随即毫不留情面的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回旋在楼道里,也回旋在傅秉明的脑子里。
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他叹了声气,再次按指纹进了屋子。
此刻的楚亭山已经自己摸进了卧室,趴在床上连鞋子也没脱便呼呼大睡。
傅秉明见状,替他脱了鞋子,换了衣服,又用热水替他擦了脸。
将他安置在被子里后才关上的卧室门。
做完这些事后,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他有些疲惫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突然开始想自己这是花钱买了个花瓶还是花钱买了个小祖宗。
不过,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做小祖宗的关星河比做花瓶的关星河更让自己喜欢。
他想他是疯了。
凌晨一点,他依然没有睡意,于是随手翻开了茶几上那本自己常翻的《唐诗鉴赏》。
随手一翻就是163页李白的《独坐敬亭山》
他不禁喃喃自语:“相看两不厌,独坐敬亭山。”
.
独坐敬亭山。
.
他想,或许他爱的依然是楚亭山。
.
翌日。
喝大了的楚亭山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他都恨不得不要这颗头了。
嘴巴里苦的难受,他只好从床上起来去厕所刷牙。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的像鸟窝,脸也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混沌的大脑在刷牙声里猛地清醒。
关于昨天晚上醉酒的记忆犹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记忆里傅秉明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风姿绰约。
md,还挺帅。
又想起自己在车上往男人身上靠,还有在楼梯口的一点记忆,零零散散的,凑不完整。
这些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怕自己喝大了管不住嘴张口乱说些什么怎么办。
万一说出了自己是楚亭山怎么办。
胡乱的漱完口,他便慌慌张张的给傅秉明打去了电话试探。
但并未打通。
重新回到床上的楚亭山陷入了沉思,努力的会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他以为是傅秉明回过来了,急忙拿起手机。
可惜并不是傅秉明,而是楚尽闲。
楚亭山整理了一下情绪,接起了电话:“楚总,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的男人缓缓开口:“财务和我说你最近一直在往我的账户里打钱,其实不用着急的。”
“我最近接了一些戏,就想着赶紧给您还回去,还一点也是一点,希望您别嫌弃。”楚亭山回答着,说的客套。
“怎么会,小关你多虑了。”电话里的男声隔了一会才回应,似乎是在酝酿些什么,“我最近看到有一个选秀类的节目,和你公司的老板推荐了你去参加,你的经纪人说你会弹吉他?是嘛?”
“是的,会一些。”楚亭山一下就明白了他这个老哥在盘算些什么。
想让他在节目里弹吉他。
想起早年间他们一家人去爬山露营,山顶的夜空布满了璀璨的星星。
那时候自己还很小,不过十三四岁,幼稚的以为对着星星许愿就会灵验,于是拉着楚尽闲对着夜空双手合十:“我以后要做一个大明星,要让所有人都喜欢听我弹吉他……”
他看不懂楚尽闲,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自己那个时候许下的愿望,楚尽闲是听进去了的。
如今,他也并不拆穿楚尽闲的那点小心思,或者说,他也没法拆穿。
“那你愿意去那个节目么?不用勉强。”说了这么多,电话里的男人终于切入了正题。
“可以的,哪会勉强,工作嘛。”楚亭山也不扭捏,直接答应下来,“那就这样定了,您放心。”
“好。”
楚尽闲挂断了电话,往餐厅去吃早饭。
最近他在楚洲里进行了人员大洗牌,集团里几乎每一个重要的职位上都安排了成了自己手底下的人。
而动不动楚卿,要不要楚洲最高决策人的身份,不过就是他想不想而已了。
在餐桌上喝着豆浆的楚卿见到他,神情并没有什么波澜:“豆浆凉了,让阿姨重新给你拿一杯吧。”
“没事,还热着。”楚尽闲拿起还温热的豆浆抿了一口,“爸今天还不去公司吗?”
楚卿已经许久没有再去过公司,也不常再过问。
“不去了,你在我都放心。”
楚尽闲将装着豆浆的玻璃杯缓缓放回餐桌,神色微微有一丝异样。
自从楚亭山死后,楚卿像是彻底换了一个心态,从前把权势地位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忽然就变的无欲无求起来。
每天连门都不怎么出。
他清楚,自己能够夺权夺的这么轻松,也有原因是楚卿放手了。
他其实总是会想,如果死的是自己,楚卿会不会这么难过,还是不痛不痒呢。
只不过,他最终也还是没有勇气开口问一问。
算了,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做。
同样在喝着豆浆的楚亭山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手机再度响起。
这回倒真的是傅秉明了。
他急忙咽下嘴里的豆浆,接起电话:“您终于肯理我了。”
“怎么了?”傅秉明刚看到未接电话。
“没事儿,就是想…谢谢您昨晚送我回家。”楚亭山咬着嘴皮,有点不知道怎么问才不突兀。
“就为了这个?”
他再度咬唇,下唇瓣被自己咬的放仿佛快要出血:“那个……”
“嗯?”
“我昨晚喝醉了……要是胡说八道些什么…您别当真。”嘴巴被子里咬麻了,他只好改咬手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的确是有胡说八道。”
听男人这么一说,楚亭山心跳都漏了一拍:“我…我都乱说什么了。”
“你说我说话像在放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