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科幻末世>穹顶之下【完结】>第150章

  “我不确定。不过,你不是也看见她今天下午的模样了吗?怒气冲冲地闯进局里,大呼小叫地说要见他?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

  “说得对,”兰道夫说。他冷冷看着茱莉亚·沙姆韦,思索着说:“烧掉自己的地盘,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掩护?”

  老詹用手指指着他,就像在说: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我得去休息一下。联络乔治·弗雷德里克。叫他瞪大了那双利眼,盯紧那个刘易斯顿来的加拿大佬。”

  “没问题。”兰道夫拿起对讲机。

  在他们后方,福纳德·鲍伊大喊:“屋顶要垮了!站在街上的人全都往后退!其他建筑物屋顶上的人开始准备,开始准备!”

  老詹一只手放在他那辆悍马车的驾驶座车门上,看着《民主报》办公室的屋顶塌了下来,一道火光笔直蹿进黑色天空之中。那些位于相邻建筑物的人,开始帮彼此检查汲水泵是否正常,接着站成一列,双手握着喷口,等待火势稍减的时机来临。

  沙姆韦看着《民主报》屋顶垮掉的表情,对老詹的心脏来说,比这世上所有他妈的药物与心脏起搏器还要更有疗效。多年以来,他一直被迫忍受她每星期的长篇大论,又不愿承认自己惧怕这个女人,因此总是更为光火。

  不过,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他想,看起来就像是回到家后,发现老妈死在马桶上头一样。

  “你看起来好多了,”兰道夫说,“脸色又红润起来了。”

  “我觉得好多了,”老詹说,“不过还是得先回家一趟,抓紧时间歇歇。”

  “好主意。”兰道夫说,“我们需要你,我的朋友。现在比以往更加需要。要是穹顶这玩意儿一直没消失……”他摇了摇头,那双像是米格鲁犬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老詹脸上。“那我还真不知道在没有你的情况下,事情究竟会变成怎样。我就像敬爱哥哥一样敬爱安迪·桑德斯,不过他的脑筋实在不太灵光。安德莉娅·格林奈尔自从跌倒摔伤背以后,更是啥也不是。你才是那个让切斯特磨坊上下一心的人。”

  这话让老詹感动不已,他紧紧抓住兰道夫的手臂:“我深爱这个小镇的程度,绝对让我愿意奉献出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我也是。没有人能从我们手中偷走这座小镇。”

  “说得对。”老詹说。

  他驾车离去,为了要绕开设立在商业区北端尽头的路障,还开到了人行道上。他的心脏又在胸膛里恢复稳定(几乎算是状态不错),却依旧感到困扰。他看见了艾佛瑞特。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艾佛瑞特是破坏全镇团结的另一个啰嗦鬼。再说,他也不是医生。老詹甚至觉得,与其找艾佛瑞特,还不如找个兽医来处理他的医疗问题,只可惜镇上没有兽医就是了。他希望,等到他需要服药来控制心跳的时候,艾佛瑞特会晓得该用什么药才对。

  嗯,他想,不管他给了我什么药,至少我都还能叫安迪先检查一下。

  没错。但这并非让他感到困扰的最大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彼得说的那些话:要是穹顶这玩意儿一直没消失……

  老詹并不担心这点。事情正好相反。要是穹顶真的消失——消失得太快——那么就算冰毒实验室没被人发现,也可能会为他惹上不小的麻烦。

  到时,一定会有些他妈的家伙回头质疑他做出的决定。早在他政治生涯的初期,他便已谨记一条规则不放:搞清楚哪些人能利用,哪些人不行,还有哪些人会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他们或许无法理解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下的每一道命令,全都是他想照顾好一切的天性使然。甚至就连早上派人在超市扔石头的事也一样。芭芭拉那些外面的朋友会特别容易产生误解,因为他们根本不想了解一切。芭芭拉在外头有朋友,而且有权有势,打从老詹看到那封总统的信之后,就从来没怀疑过这点。不过,他们暂时什么也做不了。这就是为什么老詹会希望穹顶能再撑个几周,甚至是一二个月。

  事实上,他还喜欢穹顶得很。

  从长远来看当然不会喜欢,不过要是能撑到广播电台那些丙烷全发出去呢?要是能撑到拆掉实验室,把仓库烧毁,夷为平地(这又是另一个能推到戴尔·芭芭拉那群共犯身上的罪行)呢?

  要是能撑到芭芭拉被警方处死呢?要是能撑到他把这场危机中所需负担的责任,尽可能分散到别人身上,最后得到荣耀的人只剩他自己呢?

  在这些事完成以前,穹顶都是个好东西。

  老詹决定,在穹顶消失前,他都要为了这件事跪下来祈祷。

  7

  珊米蹒跚着沿着医院走廊前进,一面看着房门上的名牌,确认那些没挂名牌的病房里是否真的没人。她走到最后一间病房,看见门上那张用图钉钉着的慰问卡,不禁开始担心起那个婊子会不会根本就不在这里。慰问卡上画了一条卡通狗,那条狗说:“我听说你不太舒服。”

  珊米自牛仔裤裤腰拔出杰克·伊凡斯的枪(现在裤头松了点,她总算成功减掉了一些体重,迟到总比不到好),用这把自动手枪的枪管翻开卡片。卡片里,那条卡通狗在舔自己的睾丸,还说:“需要有人帮你舔舔吗?”旁边则有马文、小詹、卡特与弗兰克的签名,完全一如珊曼莎的预期,就是他们会写的那种品味高雅的问候语。

  她用枪管推开门。乔琪亚并非单独一人,但这并未破坏珊米极度冷静的感觉,那感觉甚至都接近平和了。那个睡在角落里的男人,可能是无辜的——例如那婊子的父亲或叔叔——但那人偏偏是抓奶弗兰克。他是第一个强奸她的人,还叫她跪下来时要学着安静闭嘴。就算他在睡觉,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因为,像他这种家伙,醒来之后也只会开始又想打炮而已。

  乔琪亚并未睡着,实在痛得厉害。那个长发男人来检查她的状况时,并没有给她任何药物。

  她看见珊米,双眼随之瞪大。“赐你,”她说,“捆粗去。”

  珊米笑了。“你听起来就像荷马·辛普森。”她说。

  乔琪亚看见她手上的枪,双眼瞪得更大了。

  她张开那张如今已几乎没了牙齿的嘴,开始尖叫起来。

  珊米依旧挂着微笑,事实上,还笑得更开了。

  这尖叫声在她听来,就像音乐一样,得以抚慰她的痛苦。

  “上这个婊子,”她说,“不是吗,乔琪亚?你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鸡巴。”

  弗兰克醒了过来,睁大迷惘的双眼,看着四周。

  他的屁股原本已经滑到了椅子的边缘,因此当乔琪亚再次尖叫时,他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他身上佩了把枪——他们全部都有——此刻则准备把枪掏出,同时开口说:“把枪放下,珊米,快把枪放下,我们都是朋友,让我们像朋友一样谈谈。”

  珊米说:“你最好把嘴闭上,等到你跪下来吸你朋友小詹那根老二时再开口。”接着,她扣下那把斯普林菲尔德手枪的扳机。自动手枪的枪声在这间小病房里显得震耳欲聋。第一枪飞过弗兰克头顶,打碎了窗户。乔琪亚又再度尖叫,试着想要下床,扯落了点滴线与监视器的电线。珊米推了她一把,让她摇晃着身体,弯曲地倒了回去。

  弗兰克还是没能成功拔枪。在恐惧与混乱之中,他揪着的是枪套而非武器,除了扯动右边的腰带外,什么也没能掏出来。珊米朝他跨出两步,以双手持枪,就像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再度开火。弗兰克的头部左侧爆了开来,一块头皮砸到墙上,就这么黏在那里。他用手拍了拍伤口,鲜血自他指间喷出。接着,他的手指消失不见,陷入了原本有头骨保护的脑浆之中。

  “不要!”他哭着说,双目圆睁,还泛着泪水。“不要,不要!别伤害我!”然后又说,“妈!妈妈!”

  “省点力吧,现在连你妈也救不了你。”珊米说,再度朝他开枪,这次击中了胸口。他弹到墙上,手从被轰碎的头部掉了下来,重重落在地板上头,使已然成形的血泊因此溅起血花。她朝他开了第三枪,位置正是那个他用来伤害她的部位,接着转向病床上的人。

  乔琪亚缩成一团。或许是因为她把连接在身上的电线扯落之故,位于上方的监测器就像疯了一样,不停鸣响。她的头发垂落在眼睛前方,不断地尖叫又尖叫。

  “你就是这么说的吧?”珊米问,“上这个婊子,对吧?”

  “退不起!”

  “什么?”

  乔琪亚又再度尝试。“退不起!退不起,珊米!”接着是句荒唐不已的话:“我收奎来!”

  “你收不回了。”珊米朝乔琪亚脸上开火,接着又朝颈部补上一枪。乔琪亚就像弗兰克一样往后弹去,躺着没了动静。

  珊米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与喊叫声,其他病房也传出了被枪声惊醒的尖叫。她对于造成骚动感到相当抱歉,但有时就是别无选择,有些事就是只能这么处理。而当事情发展至此,反而让人平静以对。

  她把枪抵在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