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科幻末世>穹顶之下【完结】>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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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清楚记得,今年夏天,詹姆斯·麦克穆提有首叫做《聊聊德士古这地方》的歌,几乎每个地方都播个不停。这首歌与小镇生活有关,而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歌词,就是“我们一定得知道自己地盘上的事”。当安琪开始趁他做菜,故意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或者不叫他帮忙,刻意用胸部顶着他手臂,身体靠过来拿东西时,他便会想起这句歌词。他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也知道弗兰克·迪勒塞光靠着与老詹·伦尼儿子的交情,便能算是镇上权力结构的其中一分子。再说,他戴尔·芭芭拉只不过是个流浪汉。在切斯特磨坊这个体系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有天晚上,她伸手环抱着他的臀部,还轻轻捏了他的胯下。他有了反应,接着便从她恶作剧的笑容中,知道她感觉到了他的生理反应。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跟你来一炮。”她说。

  他们当时在厨房里,她迅速拉起一下裙摆,让他在瞬间瞥见她那条滚边的粉红色内裤。“够公平吧。”

  “我放弃这个机会。”他说,而她则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他曾在许多家餐厅的厨房里见过同样的事,甚至就连自己也这么做过几次。这可能只是个年轻女孩对一名年纪比他大、长得还算可以的厨房同事突然燃起欲火罢了。但等到安琪与弗兰克分手,某天晚上餐厅打烊,芭比去后门的垃圾箱倒厨余时,她则做出了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转过身时,她就站在后头,用手环抱着他的肩膀,开始不停地吻他。刚开始他回吻了。安琪松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

  这动作让他清醒过来。胸部的触感很棒,年轻坚挺,但也会惹来麻烦。她本身就是个麻烦。他尝试把手移开。接着,当她单手挂在他身上时(此刻她指甲正抓着他的颈背),又尝试用臀部去磨蹭他。

  他推开她,力气用得比预期中大一些。她绊了一跤,在撞上垃圾箱后瞪了他一眼,揉了揉牛仔裤的臀部位置,眼神变得更为凶狠。

  “真是谢了!现在我整条裤子都弄脏了!”

  “你该知道什么时候停手。”他温和地说。

  “你明明喜欢这样!”

  “或许吧,”他说,“但我不喜欢你。”当他发现她脸上出现受伤与更加愤怒的神情时,又补充:“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当然,人们只有在真话脱口而出时,才会用这种澄清式的方法补充说明。

  四天之后的晚上,在北斗星酒吧里,有人在他背后泼了杯啤酒。他转过头,看见了弗兰克·迪勒塞。

  “爽吗,芭—比?如果爽的话,我可以再来一次——今天啤酒特价一杯两块。当然啦,要是你不爽的话,我们也可以到外面谈谈。”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但事情不是那样。”

  芭比说。此时点唱机正好开始播歌——不是麦克穆提那首,但从他听来,却像是在唱着“我们一定得知道自己地盘上的事”。

  “她告诉我,她已经拒绝你了,但你还是硬上了她。你比她重多少?一百磅?听起来这可是强奸啊。”

  “我没这么做。”他知道这么说可能也无济于事。

  “你跟我到外头说,王八蛋,还是你没种?”

  “我没种。”芭比说。出乎意料地,弗兰克就这么离开了。芭比认为,今晚他喝的啤酒与听的音乐已经够了,于是决定离开。就在此时,弗兰克又回来了,这回拿的不是一杯啤酒,而是一大壶。

  “别这样。芭比说,”但弗兰克当然没理会他,只是把整壶酒往他脸上一泼,给他来场百威淡啤酒澡。有几个人大笑,并且鼓掌叫好。

  “你现在愿意到外头解决这件事了吧?”弗兰克说,“不然我也可以等你。反正最后一轮酒的时间要到了,芭一比。”

  芭比意识到他迟早得跟他到外头去,所以最后还是去了。他相信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撂倒弗兰克,在吸引许多人过来围观前便结束一切。他甚至还能道歉,重申自己从未与安琪做过什么。虽然他觉得应该有许多人知道安琪勾引他的事(萝丝和安森肯定知道),但他并不打算提起。或许流点鼻血可以使弗兰克清醒过来,他到时就会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故意整人的报复罢了。

  刚开始,事情看似一切顺利。弗兰克摇摇晃晃地站在碎石地上,停车场两侧的钠灯,使他的两道影子各自朝不同方向延展。他举起拳头,动作就像约翰·沙利文①一样,看来十分强悍,同时也愚蠢至极,不过又是另一个小镇里酒后闹事的人罢了。这种人通常只会挥重拳让对手倒下,接着再把对方拉起,不断补揍几拳,直至对手哭着回家为止。

  ①约翰·沙利文(John L.Sullivan,1958-1918),是拳击比赛订立了戴手套的规则后的首名重量级冠军。

  他拖着步伐前进,泄漏出他那不太能算是秘密武器的战略:一记勾拳。芭比头部微微往后一扬,轻易躲过那拳,接着以直拳回击他的太阳穴。

  弗兰克被击倒在地,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我们没必要——”芭比才刚开口,小詹·伦尼便从后方打了他肾脏一拳,说不定还不是一拳,而是两手交握而成的一捶。芭比往前蹒跚走去,而卡特·席柏杜自两辆汽车中间走出,早在那里等芭比过来了。席柏杜使尽全力赏了他一拳,所幸芭比举起手臂阻挡,否则要是这拳打个正着,可能会使他的下巴骨折。这拳也是让他伤得最重的一记,直到穹顶日那天,他准备要离开这个小镇时,都还有着难看的黄色淤青。

  他弯向一旁,这才理解这是场早已预谋的伏击,知道自己得在真的有人受伤前离开。那个人未必是他,而且这想法并非只是出自骄傲。但他才跨出三步,便被马文·瑟尔斯绊倒在地。芭比面朝下地趴倒在碎石地上,接着便被乱踢一通。

  他捂住头部,但仍被皮靴不断疯狂踹着双腿、臀部及双臂。其中一脚还在他准备爬起身时,踢中了肋骨上方,地点就在矮胖子诺曼那辆运载二手家具的卡车前方。

  他的良好判断力此刻已消失无踪,不再思考逃走的事。他起身面对他们,朝他们举起双手,手心向上,手指不断摆动,做出招手的动作。他站在狭长形的空间里,让他们只能一个一个上。

  小詹是第一个,他的满腔热血,换来了正中肚子的一脚。芭比穿的不是靴子,而是一双耐克球鞋,但那脚踢得很重,让小詹在货车旁蹲了下来,痛苦地喘息着。弗兰克跨过他,被芭比在脸上揍了两拳——只是两记刺拳而已,还没重到会让人骨折的地步。芭比又恢复了良好的判断力。

  碎石地咔啦作响。他转过头时,正好被绕到他身后的席柏杜打个正着,击中太阳穴,使芭比眼冒金星(“可能是颗彗星。”他这么告诉布兰达,一边打开那桶新丙烷的气阀)。席柏杜往前移动,芭比狠狠踢向他的脚踝,使席柏杜痛得做出龇牙咧嘴的古怪表情。他单膝着地,像是美式足球运动员尝试想射门似的,差别只在于踢球的球员通常不会抓着自己的脚踝。

  荒谬的是,卡特·席柏杜竟然还大喊:“他妈的贱招!”

  “到底是谁——”芭比话才说到这里,就被马文·瑟尔斯用手臂勒住喉咙。芭比以单手手肘往后击向瑟尔斯的身体,听见一声痛苦的吐气声,甚至还闻到啤酒、香烟及干肉条混合的味道。他转过身,知道自己在两辆车中间打出一条能逃走的通道前,席柏杜可能又会冲上前来,于是决定不再留手。他的脸部与肋骨全都感受到一阵抽痛,忽然间作出决定——感觉十分合理——打算把他们四人全部打到送进医院为止,让他们好好讨论什么才是打架的贱招,并懂得如何好好区分。

  这时,帕金斯警长开车进入停车场——不是汤米就是维洛·安德森打的电话,他们是这家酒馆的老板——车顶的警示灯开着,同时还闪了一下大灯,就像为舞台上饰演角斗士的演员打灯一样。

  帕金斯鸣响警笛,但才不过只响半声便又没了声音。他走出车外,把枪带系在他圆滚滚的腰身上。

  “你们这些好家伙,这礼拜提前干起架来了是不是?”

  小詹·伦尼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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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兰达无需芭比再告诉她一次后来的经过。

  她先前已从霍伊那里听过了,而且一点也不惊讶。

  还是个孩子时,老詹的儿子就已经是个很会扯谎的人了,尤其情况对他不利时更是如此。

  “他回答‘是厨子先开始的’,对吗?”

  “嗯。”芭比按下发电机启动键,发电机随即发出运作轰响。虽然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红又烫,却还是带着微笑望向她。他只是说出一段不开心的经验而已,要他选的话,最不开心的回忆,应该是在费卢杰那栋体育馆里过的每一天才对。“没问题了——灯光、摄影机全部就绪,可以上戏了。”

  “谢谢。燃料可以撑多久?”

  “也就两三天吧,不过到时事情搞不好也结束了。”

  “未必。我猜你应该知道,那晚你为什么没被送进郡立看守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