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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回到家,刚打开大门,一只空酒瓶就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微一抬眼,就看到客厅的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绿色的酒瓶。
空气中还残留着宋沉的信息素味道,祁墨闻着那味道,心里总感觉堵得慌。
于慕行还了他自由,可是他却失去了宋沉。
祁墨越想越难受,沿着客厅往二楼走。
他刚一打开卧室门,酒精味直冲鼻腔,混合着淡淡的紫玫瑰味道。
房间地板上也全都是酒瓶,没有一处可下脚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祁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宋沉是怎么过来的。
出车祸是个意外,他假死却是于慕行的主意。
可是宋沉不听他解释,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沉那么极端,祁墨害怕自己越解释,越适得其反。
与其一直逼迫他,还不如先各自冷静。
他们都需要冷静。
祁墨坐在床边,手心突然摸到一张纸。
他向那张纸看过去,纸页上全是宋沉的笔迹。
祁墨活过来……
每一个字都灼痛着祁墨的眼,扎着他的心。
他胸口痛得难以呼吸。
祁墨捂着胸口,难受地拧着眉。
他感受到了宋沉知道他“死去”时的痛苦。
祁墨深呼吸了口气,缓和过来后,才重新看着那张纸,呢喃道:“沉沉,对不起……”
他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与此同时,正在带杨艺散步的宋沉突然心口一痛,难受地呼吸一滞。
杨艺被他痛苦的表情吓到,赶紧拉着宋沉去长椅上坐好。
她拍着宋沉的背,担心道:“沉沉,你这是突然怎么了?别吓妈妈……”
宋沉对她扯起嘴角:“没事儿妈……”
杨艺看他死撑着,故作坚强的模样,更心疼了。
宋沉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个信息:祁墨现在在哪?
助理秒回:祁总现在在别墅,上去好一会儿了,宋总是要来找祁总吗?
宋沉没回助理,直接息了屏。
他捏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开始泛白。
祁墨这天杀的,死了不放过他,活着也不放过他……
宋沉最后疼得受不了,手指颤抖着拨了祁墨的电话号码。
祁墨很快接起:“沉沉……”
宋沉:“你没事瞎心痛个什么劲,我们这身体感应什么时候可以消失?”
祁墨疑惑:“你知道我在心痛?”
“废话!”宋沉气急,微微喘了口气。
和祁墨沟通可真够费力的。
祁墨明白过来,耐心解释:“这个感应消除不了,除非你不爱我……”
“嘟嘟嘟……”手机传来挂断的忙音。
祁墨看着被突然挂断的手机,怔了会儿神。
宋沉把手机往长椅上一扣,气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杨艺在一旁看他气的脖子都红了,继续拍着宋沉的背:“沉沉,怎么打个电话这么气,你刚刚和谁打的?”
宋沉冷着脸,还在气头上,也没回杨艺。
他心口的疼痛缓和了会,手边的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宋沉还以为是祁墨打来的,按下接听键直接开骂:“别再给我打电话,除非你想死……”
对方轻笑了一声,问他:“请问是宋沉,宋先生吗?”
宋沉听着那声音有些耳熟,疑惑出声:“你是……”
“你好,宋先生,我是洛天川的舅舅,于慕行。”
宋沉:“…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于慕行是长辈,他从祁墨口中听说过,所以语气也放低了些。
于慕行简单说明了下情况,给宋沉说了个咖啡厅的地址,便挂了电话。
宋沉看着手机,神色渐渐凝重。
杨艺看他一脸心事重重,眼神忧切地看着宋沉:“沉沉,你这又是怎么了?”
宋沉这一天打两个电话,情绪高低起伏的,杨艺看着很是担心。
宋沉拍了拍杨艺的肩,轻声安慰:“没事儿妈,只是有点累。”
“那你送我回病房,回去休息休息。”
杨艺说着,拉起宋沉的胳膊就要回病房。
宋沉没说什么,陪着杨艺回了病房。
等杨艺在床上躺好,宋沉才说:“那妈,我先走了?”
杨艺拉着被角点头:“你去吧,不用担心妈妈,妈妈会照顾好自己。”
宋沉对她扯出个淡淡的笑,手插进兜里,转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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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慕行给的那个咖啡厅地址离医院不远。
宋沉步行了五分钟就到了。
他到的时候,于慕行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轻轻翻阅着手中的杂志。
于慕行四十出头的年纪,白色针织衫毛衣衬托着他儒雅的气质,浑身上下散发着随性的味道。
宋沉刚坐到他对面,服务员就给他端过来一杯咖啡。
于慕行看着宋沉那双淡紫的眸子,放下手中的杂志,看着宋沉面前那杯咖啡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给你点了一杯。”
宋沉端着咖啡浅尝一口,面无表情道:“没事,还行。”
于慕行也没跟宋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宋先生,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此次约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吧?”
宋沉点头:“关于祁墨,我知道。”
于慕行扶了下镜框,继续道:“谈话之前,我想先给宋先生道个歉。”
说着,他站起身,对宋沉鞠了个躬:“对不起。”
宋沉也没阻止,表情淡淡地看着于慕行,靠着椅背等他的后话。
于慕行鞠完躬,见宋沉没反应,他也没尴尬,拉过椅子重新坐下。
他看着宋沉,继续道:“这次道歉,我替洛天川和我,都向你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宋沉从他脸上移开视线,端着咖啡轻抿了口:“于先生有话就请直说吧。”
于慕行知道他这是不准备接受自己歉意的意思,推了下镜框说:“关于此次祁墨假死这件事,全是我一人的主意,小洛只是配合我,想要抓到赵司,这其中的全部过程,祁墨也全然不知情,所以……”
宋沉打断他:“所以你想让我不要怪祁墨?”
于慕行顿了一下,才说:“我不想你和祁墨因为这件事,伤了彼此的感情。”
宋沉把咖啡杯猛地往桌上一放,杯底和桌面顿时发出一阵闷响。
于慕行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噤声,一时不该作何反应。
宋沉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缓缓道:“如果于先生是担心我和祁墨之间的感情的话,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和祁墨之间,问题在我,和任何人无关。”
宋沉语气决绝,于慕行哑然,顿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想了一下,打算直接转移话题:“宋先生知道Enigma吗?”
宋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什么Enigma?”
“可以标记Alpha的特殊物种。”于慕行说。
宋沉想起祁墨说的他是Enigma,下意识往自己腺体摸了摸。
于慕行看着他略带惊慌的神色,继续道:“小墨因为宋先生的信息素,多年未完成的分化得以正常完成,最后成功分化成Enigma,这还多亏了宋先生你顶级Alpha的信息素……”
宋沉怔怔看着于慕行:“所以,我和祁墨百分之百的信息素配对比,不是意外……”
而更像是一场谋划。
于慕行笑着:“不能百分百说不是意外,毕竟,谁也不知道当年你咬祁墨那一口,会让他变成一个Enigma不是吗?”
宋沉:“……”
Enigma,能标记Alpha的Enigma……
没想到祁墨可以标记他。
“祁墨因为和研究所签了协议,不能对外告知任何人他的身份,否则,因为稀有物种的特殊性,他有可能招致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宋沉点头,看着他说:“你继续……”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竟然为了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和研究所解约。”
于慕行说到这,有些感慨:“当初我用腺体药治好他的腺体时,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的药才救了他的命,帮他完成了分化,其实我的药只不过是个辅助,关键还是在于你的信息素。”
宋沉面色凝重,紧抿着唇,静静听着。
于慕行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小墨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和研究所签下了那份协议,他后来想解约,我才知道是为了你……”
“小墨一向重感情,说什么也要帮我完成实验再解约,我本来说不用,可他不听,整日把自己泡在实验室,用自己的腺体做实验,就为了帮我早日研究出违禁药的解药。”
宋沉听到这,突然就想起了祁墨腺体上的那道疤。
“解药研制出来那天,就是你们婚礼的前一天,我们也没料到祁墨会出车祸,当时赵司的人缠上了你,想必也会通过你,窃取祁墨的尸体,所以我才用了祁墨的假身,代替他假死……”
宋沉听到这,没忍住鼓了鼓掌:“于先生的计划不错,进行得也很完美。”
于慕行神色微动:“所以宋先生,这件事的责任全在我,你要责怪的话,怪我一人就是……”
宋沉勾了下唇角,两手撑着下巴,看着于慕行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于先生。”
于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