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晴空万里。
李丞相以淫乱之名,扬名天下。
破衣喽嗖地被押上了囚车。
看着囚车铁栅栏外,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围观百姓。
李寒寂莫名想起了动物园的大马猴。
嗯...应该也是这样的。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脚上带着的镣铐。
貌似这待遇还不如大马猴。
猴子只拴一根绳。
周遭百姓的议论声不断跳进李寒寂的耳朵里。
“哎,这李丞相想当初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如今一朝沦为了阶下囚喽~”
李寒寂:这个“喽”字,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故意引诱二皇子,活该被抓!”
李寒寂怒:mmp,你他妈才引诱皇子!老子是直的!
“可李丞相为官清廉,怎会做出这种事?你们可知道内情吗?”
李寒寂满意微笑:总算有个长脑子的。
“嘘,我有个亲戚在宫中当值,知道一二。”
“什么?”
“快说!”
李寒寂屏住了呼吸。
激动,他的冤情终于要被人知道了!
“你们以为是李丞相勾引二皇子被抓,其实是他和四皇子早已纠缠不清。李丞相脚踩两只船,最终惹怒了二殿下,这才受了罚!”
“原来如此!”
“兄台真是高妙!”
李寒寂:“......”这都什么玩意儿......
游行了一大圈,时间过去了大半个上午。
四个押送他的侍卫一路抱怨着钱少活累,跟他一同出了城。
从太阳底下转到了林荫路。
李寒寂顿感口干舌燥:“小兄弟...有水吗?”
侍卫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粗鲁地把随身水壶扔给了他。
李寒寂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
没过一会儿,尿意就来了,李寒寂:
“小兄弟,我想去方便一下可以吗?”
“呦呵,还把自己当丞相呢?一天天事儿倒是不少。”
“其实我也可以在囚车里解决,就怕熏到别人。”
侍卫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算了,去吧,去吧!”
李寒寂放水回来,刚刚提上裤子,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擦完手就开始往回走。
等到了晚上,趁着四个侍卫打瞌睡的功夫。
李寒寂偷偷摸摸地翻找起昨夜卫剑给他的信纸。
信纸,没了
李寒寂再次傻逼了。
脑子中闪过了白天里上厕所的画面.......
那张纸........
貌似........
被他擦完手,直接扔进粪坑里了。
李寒寂脸色青白一片。
完了完了,这下肯定和黑土豆联系不上了。
半夜,
一个侍卫悠悠转醒,就看到李寒寂坐在囚车里,拿着破烂的袖口擦眼泪。
无奈安慰了几句:
“大人呦,您一定是落差太大才哭的吧,您也甭难过,习惯就好了。”
李寒寂懒得搭理他,继续擦着眼泪。
这他妈的是被自己蠢哭的!
*
次日,
阴雨天气。
李寒寂带着没好利索的伤,重新上路了,此时的绵绵小雨就像他的心境。
前途是一片灰暗......
既然已经逃不掉了。
伤还没好利索。
那就多磕点药吧。
掏出卫剑送给的白瓷小瓶,打开塞子,李寒寂愣住了。
卧槽!
里面竟然有一个小纸条和哨子!!!
没想到这黑土豆看着忠厚老实,却有点心眼子!
看了一眼四周,四个侍卫哈欠连天,没人注意到他。
李寒寂偷偷摸摸将纸条倒了出来,藏在袖子中看了起来。
纸条写道:
“夜半子时,月上枝头,哨笛一响,我自会出现。”
那侍卫看到李寒寂佝偻的坐在囚车里,咧着嘴傻笑,不由得和旁边那个偷偷嘀咕起来:
“多好看的人呐,可惜疯了。”
“是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可能是经受不住打击吧。”
夜半时分。
树林中的乌鸦扑打着翅膀飞过停在梢头,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悠长的哨音响起......
片刻后,一道人影出现,迅捷地将四个侍卫打昏在地。
锁头瞬间被斩断,李寒寂被卫剑抱下了囚车。
卫剑柔声道:“阿寂,你久等了。”
“无妨。不过...要是被人知道我跑了,不是会下令通缉吗?”
“阿寂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一具乱葬岗的尸首,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好。”
........
*
五日之后。
夜孤辰高烧退了,适才转醒。
夜明月一张憔悴的脸映入眼帘。
睁眼第一句。
“皇姐...丞相大人呢?”
夜明月闻言,眼眶瞬间红了:“他...走了...”
夜孤辰一怔:“走了?已经被发配崖州了吗?”
夜明月被问得泪珠子掉了出来:
“昨日传来消息,夜里暴雨,山体塌陷,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
夜孤辰心瞬间凉了。
“皇弟我知道你对丞相大人一往情深,不要太难过。都怪我,明明是去救他,却反而害得他带着伤就被早早发配崖州,不然,也不会遇上暴雨天气.......”
夜孤辰双目猩红,似怒似泪,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床:“我不相信!我要去见他!”
没等他走出房门。
赵启龙先怒气冲冲找进了宫中:“四皇子,您可算是醒了!”
夜孤辰见到他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抓住了赵启龙的手臂:
“丞相大人呢?他在哪?说啊!”
赵启龙一个不怎么哭的糙汉,瞬间泪如雨下:“他死了!死透了!都已经被压烂了!”
夜孤辰眼前仿佛出现了李寒寂在最后时刻的画面......
那血染的白唇上挂着柔和笑意,面对死亡依旧是从容不迫,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可这样活生生的人,却在一瞬间被巨石压成了泥浆......
夜孤辰一个晃神,倒退一步,差点栽倒在地。
赵启龙擦着眼泪:“他身子本就弱,却被人打了那么多鞭!被发配崖州时就身受重伤,死了也好,早点死了,就不疼了...”
夜孤辰的眼泪滑落:“是啊,丞相大人最怕疼了,平时烫到手都娇气的直喊疼,却生生为了我挡了七十三鞭......”
赵启龙一拳打到他脸上,将他掀翻在地:
“你也知道他疼!早干什么去了!当时你入府,我就再三告诫过他,你本是不祥凶煞之人要小心防备。
可他却几次三番信你救你!最后被你害得这般下场!我真是恨不得打死你!”
夜孤辰唇角流出血来,却毫无感觉:“我的确该打...
他教我善良待人,教我仁义之道,教我相信他人,相信这世间是好的,教我放下屠刀...
我试着放下了。
然后呢。
他死了...
世上最该好好活着的人...死了....
呵,这世道多么可笑...
如果李寒寂都不配活着,那这整个夜朝还有谁配得上呢?”
夜明月看他魔怔的眼神,心底发寒:“孤辰,你在说什么?”
夜孤辰嘴角勾出了一道阴寒诡异的弧度:“皇姐,不如就拿整个夜朝来给丞相大人陪葬,如何?”